“七月还喝热茶?”裴不归将眼镜摘下,端起来喝了一口,苦中有甘,需要细品。
“裴叔叔这把年纪,应该早日把冰水戒掉较好。”沈流苏也不跟他客气,虽说是个晚辈,但这心里既然把他当成了长辈,就该多叮咛几句。
“知道了。”裴不归了然于心,笑着慢悠悠把茶喝完,像是怕极了沈流苏再往他杯里倒茶,片刻也没将那杯子放下,一直揣在手里摩挲。
沈流苏注意到了之后微微一叹,拿出个被子给他倒了凉白开。
“腿脚不是不利索么?佩奇怎么不跟着你一起来?”沈流苏把水递到他面前,示意他可以将茶杯放下了。
裴不归尴尬地轻咳一声,随而正经道:“只是腿脚不利索,又不是缺胳膊少腿,不用事事都要捎上小启,更何况,我就是想来看看你妈妈生活过的地方。”
沈流苏垂下眼睑,没有应声。
席玉当年绝对没有失忆,但也绝对没有把裴不归忘了,也许是有苦衷,也许是什么别的原因,或许她应该知道裴不归在等她,只是她不愿去见他一面罢了。
裴不归这份深情,太珍贵了。
沈流苏莫名觉得心疼。
“她应该挺爱岑叔叔的。”沈流苏轻声道,“如果她还在,也许更希望你成家立业。”
裴不归看她一眼,无所谓地笑笑:“我都这个年纪了,还谈什么成家?”
“谁说?”沈流苏啧了一声,“这年头大叔可受欢迎了,像你这样玉树临风,风流倜傥,帅气多金的大叔还挺抢手。”
裴不归被逗笑,浅浅喝了一口水,视线早已经落在了别处,“你这孩子,唠叨得我头疼,裴启都不敢这么跟我叨叨。”
“那是因为佩奇怕你。”沈流苏起身,走到电视机附近的储物柜里拿出几个相框,“席玉生前不太喜欢拍照,所以留下的照片不多,说起照片,你那宝贝小屋的照片才更加令人震惊。”
裴不归接过那几个相框,指腹抚上边缘,动作小心翼翼,“知道她过得好就行了。”
执念太深,他放不下过去,二十几年来的记忆早就已经模糊,靠着那一点回忆已经把不足以支撑,于是在找到她的踪迹之后,又总是情不自禁想去知道她这些年都经历了什么。
想知道她长成了什么模样,想知道她是不是一如既往地喜欢喝玫瑰红酒。
“这几张照片是岑叔叔拍的,我不能给你,但你若是想要来留一个念想,我那里有,回京都后带过去给你,不过作为交换,她年轻时候的照片,你也要给我几张。”沈流苏将相框收回,听见他咳嗽了几声,皱眉道,“暑气大,少喝点冰水,刚好我前天晒了许多槐花,你从这里带一些回去,每天泡三杯来喝,清热解暑。”
裴不归听得瞬间拧眉嫌弃。
沈流苏捕捉到他的神情,扬唇一笑:“来都来了,总不能空手回去不是?”
裴不归:“……”
第155章 人都是你的了
裴不归来这一趟不亏,带走了满满一斤晒干的槐花,季司衍陪着沈流苏一起送他上车,甚至笑着打趣,“阿槐无人打理都能开出一树花来,这次雇了园丁过来定期照看,明年估计会开更多。”
沈流苏点头:“明年这个时候,我再给裴叔叔送多几斤过去。”
裴不归听了并不怎么高兴:“不用了。”
“裴叔叔慢走。”沈流苏笑着冲他挥了挥手。
车影跑远,沈流苏转回身,视线落在那棵槐花树上,沉吟:“阿柠也会像阿槐一样,坚韧,顽强。”
阿槐是岑柠亲手栽下,就该把这种生命力转移在岑柠身上。
不求长命百岁,但求她和谢朝能有一个好的结果。
次日,一行人暂别宁城,临行前,岑柠拍了院子的照片,举着相机吆喝着要拍一张跟小院的合照,谢朝架好了相机,打趣道:“来了来了,第一张全家福,做好准备。”
三秒定时,谢朝快步跑到岑柠身边,在最后一秒快速亲吻他心爱的女孩儿。
这一刻从此被定格。
岑柠蹬了蹬眼,咬着唇哼唧了一声,“幼稚。”
谢朝又笑着亲了亲她脸颊,“那怎么办,人都是你的了,概不退货。”
岑柠羞得没边,跑去继续摆弄相机,两根马尾一摇一甩,满身元气像是终于回来了。
季司衍一脸淡定在旁边看着,对刚才年轻小情侣亲热的一幕视若无睹,沈流苏狡黠地瞅他一眼,挪了挪步子尽量离他远一些。
假正经。
谁知道等会儿会不会趁着没人注意就对她动手动脚。
季司衍冷哼一声,冲她招招手。
沈流苏继续后退,笑着摇头。
“你俩干嘛?上车啊。”岑柠降下车窗探出头来喊了一声,沈流苏依旧笑着,倒退着赶紧溜。
季司衍敛眸低声一笑,表情似是无奈,又夹杂着几分宠溺。
车内空间并不小,季司衍走在后排落座,也不确定前排的人会不会听到声音或者无意中往后看,趁着沈流苏分心系安全带时,倾身过去卡住她下巴便在那柔软的红唇上咬了一口。
不是笼统的亲,是变态的咬。
沈流苏第瞪圆了眼睛,第一时间去注意前排的小情侣有没有注意到后排的动静,而后才上手捏住季司衍耳朵,“季司衍!”
简直咬牙切齿,但发出的却是气音。
季司衍单边挑了挑眉毛,不在意耳朵上那点疼,“你不让秀恩爱,亲一口还不行了?”
声音不大不小,前排的人只要不是聋子都能听见。
沈流苏被气笑了:“你那叫亲?”
“那再来一次?”季司衍跃跃欲试。
沈流苏:“滚。”
谢朝闻声嗤声一笑,已然猜到季司衍脸上的表情,于是脑袋也懒得转过去,伸出一条手臂揉了揉自家女朋友的脑袋,像是一种无声的炫耀。
岑柠拧巴着脸拍开乱动的手:“一边去,弄乱我头发了。”
好吧,难怪是一家人。
谁也别笑谁。
沈流苏登机后已经形成了闭眼的意识,即使飞机还没有起飞。
“难受?”季司衍知道她没睡着,捏着她掌心,觉着她皮肤有些凉,不免有些担心地抚上她脸颊。
好在脸颊是热的。
“不难受。”沈流苏趁着飞机没起飞喝了一口水,顺便往窗外看了一眼,“睡一觉的事情,不用担心,可惜从来没看过云端之上的样子。”
季司衍揉了揉她眉心,察觉了她脸上的倦意,“回去之后,找个医生给你看看。”
“心理医生吗?”沈流苏笑笑,“我恐高是天生的,不是心理因素。”
沈流苏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毕竟自己恐高的表现形式有点奇葩。
季司衍紧拧着眉,开始不高兴。
“午安。”沈流苏说按歪头就睡,宽慰似的专门往他肩膀上靠,嘴角微微弯起,心情看起来不差。
季司衍无奈轻叹,在飞机起飞时捂住沈流苏的双耳,以防她受到影响。
相比季司衍的紧张,岑柠倒觉得没什么,坐在隔壁看了全程,幽幽叹气:“关心则乱,关心则乱。”
“四嫂这不是病?”谢朝顺手帮岑柠调整了座椅,好奇就问了一句。
岑柠摇头,说话的声音刚好也够季司衍听到,“不是病,是沈流苏自己选择的一种保护自己的方式。”
很多恐高的人一辈子都坐不了飞机,可是沈流苏可以。
只要睡着就行。
相比之下,她已经很幸运了。
季司衍听了却还是皱眉,揽着沈流苏肩膀的手又紧了几分。
这一趟飞了好几个小时,飞机降落之后,机舱的人走得差不多了,季司衍才解开沈流苏身上的安全带,直接打横将人抱起走去机舱。
谢朝瞅见岑柠暗自鼓掌的小动作,凑过去露齿一笑:“小柠檬,装个睡?我抱你出去。”
岑柠背上自己的包扭头就走,姿势还挺潇洒:“谢谢,除非把我打晕了。”
谢朝摩挲着下巴,当真考虑了这个建议。
司机早早在机场外候着,岑柠看着沈流苏被抱上车,凑过去问:“你们回哪儿?等会儿她醒了记得给她喝一杯柠檬水,注意问她有没有觉得耳鸣。”
在飞机上不担心,不代表下飞机后不担心,虽然这个担心是多余的,但岑柠依旧忍不住多说几句。
季司衍点头:“回绛纱公馆,放心,有我。”
岑柠比了个OK的手势,这才转头把手交给谢朝。
季司衍一直到了绛纱公馆才舍得把人叫醒,一般的叫法难以把人弄醒,只好上嘴不轻不重地啃咬几下。
红唇潋滟,染上些许旖旎的水光,本来只是单纯的啃咬,一不小心把持不住去撬开她的贝齿,直到沈流苏呼吸不过来幽幽转醒,闷着一股气甩了他一巴掌。
“你要把我憋死?”沈流苏呼吸并不平缓。
季司衍舔了舔一抹水光,声线暗哑:“说什么呢,我在喊你起来啊,宝贝。”
沈流苏唔了一声,还不太清醒,自发地张嘴咬了咬他下唇,“变态。”
“嗯。”季司衍眯着眼笑,询问过她身体有没有哪里不舒服之后,这才去开门接过早早候在房门一米之外的佣人捧上来的柠檬水。
沈流苏抿着唇,被水晕染过的双唇靡丽勾人,季司衍看着她喝,不自觉地喉结微滚。
这杯柠檬水,应该很好喝。
第156章 那你还等什么
京都的阳光要比宁城的那边的还要更烈一些,回来已经有三天,第一天在家休息,第二天抽空去了一趟流苏阁喝了清凉的夏日糖水,第三天回了一趟季家,余宛霖拉着沈流苏满目心疼说哪里哪里瘦了,而后把矛头指向季司衍,呵斥他不会养老婆。
沈流苏忍着笑,心说有没有可能是您圆润了而不是我瘦了。
当然这话她是不好说出来的,只好由着季司衍把这个罪名接下。
季司衍手执白棋,懒洋洋抬了抬眼,冲季志航挑眉一笑:“你会养老婆?就这么由着你老婆诬陷我不会养老婆。”
“没大没小。”季志航手里的黑棋迟迟不下,一双眉拧在一块儿,眼看就要输了,结果听到余宛霖喊自己一声立马把棋子扔回去,“不下了不下了,准备吃饭。”
季司衍瞅了一眼这没下完的棋局,嗤声一笑。
老东西。
赢不了他,还不肯输。
“谢朝这小子说是陪阿柠在医院,等会儿从医院直接过来,咱们等他们俩一会儿。苏苏,肚子饿了没?”余宛霖招招手吩咐人把糕点端上来,笑容满面,“这些糕点都是从南江一带运送过来的,我尝着好吃,想着你应该会喜欢。”
沈流苏在听到岑柠在医院时便已经分了神,恍惚了一阵,才意识到他们并不知道岑柠的身体状况,不由得心间微颤。
“怎么去了医院?”季志航想歪,“去的哪个医院?”
余宛霖拍了他一掌:“你想去哪个医院?”
季志航哼笑了声:“这小子做事从来不按常理出牌,我看啊,咱们作为长辈,应该早些替他拿主意把聘礼下了,刚好苏苏在,苏苏觉着怎么样?”
沈流苏张了张口,有些哑然。
还不知道怎么回答之际,季司衍走过来打击道:“不怎么样,谢朝又不像我那么幸运,说不准人家岑柠还不想那么早嫁他。”
季志航:“真够出息。”
余宛霖紧张得不行,立马问沈流苏:“这……阿柠当真还没那想法啊?我们谢朝很好的,平时我们也只是嘴上说他的不是,实际上他是个不错的孩子。”
沈流苏宽慰道:“我知道,但这事儿吧,得问问阿柠自己的意见。”
“问我家阿柠什么意见?”谢朝嘹亮的一声响彻整个大厅,手里还牵着岑柠,脸上的笑容依旧带着些少年气。
“还能是什么?终身大事呗。”余宛霖说着笑吟吟地走过来从他手中接过岑柠,“身体哪里不舒服?拿药吃了?”
岑柠微怔,摇头:“没有不舒服,只是定期做个体检。”
“谁说去医院就一定是生病。”谢朝又将人抢过来,推着岑柠肩膀往餐桌上走去,“小姨父,茶水递过来一下。”
谢朝倒了水,闻着是柠檬水的味道,于是倒了满满一杯给岑柠:“先润润喉,糕点少吃一些,我让小姨让人准备了焖虾,留着肚子慢慢吃。”
余宛霖无奈笑笑,心里又觉得欣慰。以前觉得谢朝没有一点长大的样子,如今看她宝贝自己女朋友那个宝贝样,才忽然发觉他原来也成了别人的避风港。
季志航听谢朝那么一说,更加怀疑,直言道:“你小子今天该不是带来了什么好消息?”
沈流苏也有些被带偏:“真有好消息?”
谢朝咬了口芙蓉糕,认真思考了一圈,点头:“算是吧。”
“啪——”季志航怒气冲冲拍桌,绷着脸训斥,“谢朝!坐直好好说话!”
谢朝:“……”
岑柠一口云片还没咽下去,无辜地眨了眨眼,“怎……怎么了?”
季司衍拧眉看过来,表情复杂。
好小子,敢捷足先登。
若真是这样,他一定跟他好好打一架。
谢朝跟岑柠对视一眼,哭笑不得:“不是,你们这都什么表情?我说的好消息是阿柠的检查结果良好,无不良问题。”
季志航怀疑了三秒,看到岑柠点头,才握拳浅咳了一声,摆手,“啊没事儿,上菜上菜。”
谢朝往余宛霖那边看去,余宛霖则一脸惋惜,但很快恢复神色,关心道:“身体好就是最大的好消息,阿柠等会儿要多吃些,看把人瘦的。”
沈流苏见目标被转移,暗暗松了口气,哪知道余宛霖说完还往她这里看了一眼:“苏苏也是,得吃两碗白米饭才够。”
沈流苏:“……”
盛情难却啊。
岑柠慢吞吞吃着云片,凑过去小声问沈流苏:“刚才是什么意思?”
沈流苏也不瞒着:“没什么意思,误会你们去妇产科体检罢了。”
岑柠被呛咳了一声,双目微瞪:“别太离谱。”
沈流苏却是满目愁容:“谢朝说的是真的?”
“嗯,和往常一样,没什么问题。”岑柠知道她担心什么,主动说,“回去给你看体检报告。”
沈流苏这顿饭吃得心不在焉,余宛霖像是察觉到似的也没再喊她添饭,只是眼神暗示季司衍询问她怎么了。
饭后到院子里转悠,趁着长辈都不在,沈流苏逮着机会就跟谢朝随意聊了会儿:“阿柠的事情需要尽早跟你小姨他们坦白,谢朝,你知道的,阿柠不可能生育孩子。”
“小姨是明事理的人,就算不是,我也不会让阿柠这件事情上受了委屈,四嫂,我至今不说的原因你应该能想到的。”亭子就建在荷塘之上,岑柠正拿着鱼料在一旁的小桥中间喂鱼,谢朝跟沈流苏同时看着她撒欢,心思沉重。
季司衍让人摘了几朵莲蓬过来给沈流苏解压,对于这个话题并不怎么插话。
沈流苏表情无奈,一颗一颗把莲子抠下来放在桌子中间的玻璃碗里,轻叹道:“这几年的体检从来没出过问题,这证明阿柠与这颗心脏的适配度很高,也许,我是说也许,未来会发生奇迹。”
“但是相比奇迹,阿柠更愿意相信当年她那位主治医生说的那句话。”谢朝不是没有开导过她,但是她心里一旦认定一件事情就很难再改变,毕竟说出那句话的人,是曾经给她新生的人。
“岑柠怎么想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怎么做。”季司衍擦了擦沈流苏的纸巾,重新给了她一朵莲蓬,将她手上那朵比较难处理的部分留给了自己。
谢朝沉吟不语。
沈流苏点头赞同:“别低估了她对你的喜欢,她冒着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离开的风险勇敢选择跟你在一起,就证明已经做好了应付未来的准备,只不过,这会委屈你。”
“四嫂这是说的什么话?”谢朝反驳道,“我爱她胜过爱我自己,哪怕她不答应,我也死守着不走。”
“那你还等什么?”季司衍给一颗莲子剥了壳,往沈流苏唇瓣之间塞进去,见她嚼了嚼,问,“苦么?”
“还行。”沈流苏第一次吃生莲子,觉着味道还挺新奇。
季司衍勾唇,继续娴熟地连续剥了几颗。
谢朝也跟着往嘴里塞了一颗,尝到一丝苦味之后眉头直皱眉,之后又兴致盎然剥了一颗新的,站起来作势就要给岑柠送去。
沈流苏喊道:“把莲子中间的芯抽出来就不苦了。”
谢朝没听,走过去猝不及防往岑柠嘴里塞了那么一颗。
“什么啊?”岑柠手里的鱼料已经投喂完了正准备往回走,就被迎面而来的谢朝胡乱投喂了什么东西,嚼着嚼着拧眉骂了一声,“这么苦也给我吃?”
“清火的。”谢朝理了理她额前的呆毛。
“不好吃,太苦了。”岑柠吃完吐了吐舌头。
“没关系,我陪你。”谢朝压了压她眉心,目光炙热而真诚。
那你还等什么?
不等了,等不及了。
这一刻想要跟岑柠永远在一起的想法到达了巅峰,无论她有怎样的顾虑,无论未来结局如何,他都不管,他只要现在。
他想要以合法丈夫的名义,永远和她捆绑在一起。
无论生死,至死相伴,不离不弃。
第157章 这是对我的恩赐
如今正是盛夏,花房里的睡火莲长势喜人,沈流苏抽空将它移了出来,专门在侧边的院子里挖了一方池塘专门养护它。
好不容易养成这般模样,沈流苏怕它死在自己手中,便专门请了专业的人过来照护,一来二去的,沈流苏也学习了不少养护花草的小常识,于是买了花种自己在流苏阁的小院种了些容易养活的花草。
这几日都住在绛纱公馆,沈流苏晚上闲着无聊就喜欢上书房玩儿,以前就喜欢看季司衍认真工作的模样,现在直接成了痴迷状态,打着陪他工作的旗号,其实是在偷偷欣赏美色。
季司衍这几日晚上持续开了几个视频会议,应该都是把之前落下的工作补上,沈流苏心里过意不去,下楼专门给他热了杯牛奶端上来,也算巩固了自己贤惠人妻的角色。
“阿衍哥哥,休息一会儿?”沈流苏进门没听见他讲话,默认为视频会议已经结束。
季司衍“啪嗒”一声单手将笔盖合上,饶有意味地看了她一眼。
“喝吧,季太太牌纯牛奶,无蔗糖零添加,营养又美味。”沈流苏将牛奶放在桌前,懒得再搬个椅子椅子过来,干脆就靠着桌沿往上一坐,开始叨叨,“你们公司的人都没老婆么?大晚上还开视频会议,没劲儿。”
“咳。”季司衍敛着笑意,解释,“会议是我组织的。”
“那你没老婆么?有那么个天仙老婆在旁边盯了你半个多小时你都无动于衷,也对,男人啊,翅膀硬了,腻了,无趣了,哎,怎么滴,离婚呗。”沈流苏屈指敲了敲桌板,挑眉一笑,就想逗逗他。
季司衍神色变了变,尴尬道:“咳,先到这里。”
沈流苏扭头凶巴巴看他:“为什么到这里?还不让我说了?”
视频中断,对面还想继续吃瓜的一众员工纷纷暗叹可惜,于是只好私下开启群聊模式,纷纷庆幸今晚过后估计就不用再晚上加班开会了。
“嗯,我抱歉极了。”季司衍笑笑,第一时间将人扯过来抱在自己腿上,“离婚那样的话可不能再说。”
沈流苏顺势把手挂在他脖子上,哼唧了声:“你介意?”
“我害怕。”他知道这是玩笑话,可这样的话听着不吉利,到现在他还是没让她把这句话戒掉,就证明他给她的爱还不足够。
“把牛奶喝了,养养胃。”沈流苏没理他,腾出一只手拿起杯子往他唇边凑。
季司衍捏了捏她脸颊:“听见没?离婚这样的话可别再说了。”
“说了又怎样?”沈流苏隐约察觉他不太高兴。
季司衍被喂着喝完了一杯牛奶,喝得有些急,微微一呛,正经道:“说一次罚一次。”
沈流苏挑眉,语调欢愉:“怎么罚?”
季司衍哭笑不得:“怎么还挺期待。”
沈流苏哼了声:“我就想知道你能玩什么把戏。”
“我啊,能玩的把戏多了去。”季司衍抬腿颠了颠她,掌心往她后腰揉了一把,惹得她笑着直躲,好半天停了下来,季司衍含了含她耳垂,打着商量的语气道,“地下室的画你不是一直记挂着么?今晚我们就添一幅新的进去。”
沈流苏预感不妙,还没来得及说不愿意,人就被打横抱起往卧室里走,整个后背陷进身后柔软的被单里,季司衍欺身而上,莞尔道:“地下室那些油画你不喜欢,那今晚就换一种风格,我们来尝试一下丹青,穿旗袍的苏苏,配我的丹青,绝妙。”
沈流苏听见穿旗袍两个字时微微松了一口气。
还好还好,不是什么异想天开的刺激丹青。
“这是惩罚吗?”沈流苏抓着他衣领问。
“这是对我的恩赐。”季司衍笑笑,起身不知道从衣柜翻出什么衣服,抬起指尖就要动手给她换衣服。
“你还没问我同意没同意呢。”沈流苏捂着衣摆不撒手。
“你觉得你跑得了?”季司衍没什么特殊癖好,他也不认为喜欢画心爱之人是个特殊癖好,他把这当做是恩赐,对他的恩赐,要是对方愿意给他画,那才是最大的恩赐。
沈流苏眉心直跳,作势要逃,还被站起来就被一条手臂桎梏着动弹不得,“苏苏要乖。”
“乖你个锤子!你今晚敢动我一下,明天咱们就离婚!”沈流苏蹬了蹬腿,继续放狠话。
季司衍神情略顿,眸色覆上一层阴霾,野兽本质显现,霸道又强制地把人剥了换上自己满意的衣裳,直到看见沈流苏眼尾的绯色,才颤着一颗心,在那轻轻一吻:“苏苏,别不听话。”
他接受不了离婚两个字。
可是怎么办,这小姑娘被他宠坏了,只会骑在他头上胡作非为,他只能惩罚她,让她长长记性。
想起那天回季家时差点误以为谢朝捷足先登那件事,季司衍心里忽然冒出一个很强烈的想法。
沈流苏肚皮凉凉的,那里没有布料的遮掩,她两眼一闭,懒得再跟季司衍废话。
这哪里是什么旗袍,也不知道季司衍都是从哪里搜罗来这些鬼东西。
“诶诶诶,你干嘛又脱……”沈流苏毫无准备,身上仅剩的一点布料不翼而飞,整个人慌张失措地瞪着眼前一脸笑意的男人。
这眼神不对劲。
“既然苏苏不愿意,那便留着下次,今晚先做点别的。”季司衍欣赏着眼前的光景,俯身亲了亲她微微发颤的眼睛,“来吧。”
沈流苏:“……”
无耻的男人。
不过确实也好久没做这档子事儿,满足无耻之徒的同时也能满足自己,解压,挺好。
后来意识混沌之际,沈流苏觉得哪里不一样,又说不出来究竟哪里不一样,迷迷蒙蒙的昏睡过去时,还能听见季司衍低哑的警告:“下次再提离婚两个字,就要被打了,听见没,小流苏。”
嗯……打哪?
沈流苏眼睛已经闭上了,没力气再问话。
第158章 赤诚之心
最近天气变幻莫测,隔三差五要下一阵雨,一日又一日,转眼就到了月底,谢朝知道季司衍在偷偷让人准备明年婚礼的戒指跟婚纱礼服,心思一动,询问能不能插个队把他急需的戒指给安排上。
季司衍幽幽抬眼,答应了他这个请求。
谢朝一愣,瞠目结舌:“这么轻易答应?”
他来季氏的路上可是找了好几套说辞跟套路打算逼得季司衍松口,如今却丝毫不费吹灰之力就达成了目的,这不太现实。
这也不像季司衍的做事风格。
难不成他跟岑柠的姻缘被他看得如此重要?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爱屋及乌?
季司衍没答,眼角漾起一抹很浅的笑意,习惯性转动无名指上戴着的戒指,思绪飘得有些远。
若是不出意外,她跟沈流苏的婚礼还得延迟。
要么提前,要么延迟。
可若是提前,必须得在最近四个月内举办,这点时间还不够设计师把礼服收拾准备妥当,他不愿这样敷衍了事,再三斟酌下,只好选择推迟婚礼。
当然,这些精打细算,只有他自己一个人知道。
谢朝看不明白他这一抹笑意,只觉得瘆人。
“格瑞斯那边你自己来对接,要是真的着急,我建议直接买现成的,你知道的,订做一枚戒指的时间最少都要一个月,你能等则等,不能等……以我跟格瑞斯的交情,帮你问问有没有什么珍藏版的戒指还是可以的。”
谢朝抱拳:“谢了兄弟。”
“不用谢,给钱就行。”季司衍淡定喝了口茶,有些烫嘴,于是堪堪放下。
谢朝望着那茶雾摇头笑了笑:“该说不说,四嫂待你不同以前了。”
季司衍扬眉一笑:“哪不同了?”
“不好说,总之恭喜。”谢朝起身将西装扣子扣好,临走时想到些什么,又折回来特地说了句,“要是没猜错,四嫂就是当年你心心念念的小姑娘吧?你的意中人。”
季司衍从善如流,点头承认:“嗯。”
“坦白过了?”谢朝被勾起好奇心。
季司衍淡笑不语,算是默认。
“啧,难怪对你更好了,原来是你打了苦情牌。”谢朝嗤声一笑,“走了,等我的好消息。”
季司衍恢复不苟言笑的表情。
苦情牌?
那可是他一片赤诚之心。
未来几日,季司衍时刻注意着沈流苏的饮食和身体情况,动不动就问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沈流苏坐在餐桌上大口吃肉,皱巴巴地反问:“你要变糟老头子?怎么絮絮叨叨个没完,我现在看起来很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