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掌控—— by知渐
知渐  发于:2023年08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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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流苏静止了几秒,点头:“好啊。”
几分钟后,沈流苏睡衣都没换就跟着他下楼,钻进他的车里,神色平静,说什么都要跟他一起回绛纱公馆。
既然要回去,就顺便回去看看那地下室里见不得人的东西。
季司衍按了按眉心:“苏苏……”
“开车。”沈流苏一声令下,季司衍闭了嘴,脑子里已经想到了各种死法。
夜色如水,这个季节的晚风清沁怡人,沈流苏披着季司衍的西装外套,一路跟着脚步虚浮的季司衍来到了绛纱公馆的地下室门前。
也不知道他在紧张什么。
季司衍还站在门口,闭目沉思。
怎么办。
脑子里除了怎么办,还是怎么办。
沈流苏已经等得不耐烦,伸手抓过他的指尖,强硬地按了上去,解锁成功后,正欲迈步进去,却被季司衍一个揽腰将她换了个方向。
季司衍挡在门口,手掌稍稍用力将她抱在怀里,像是无奈妥协,又像是提前认错地在她耳边软语:“看了之后,可不可以答应我不生气。”
沈流苏越发好奇,囫囵点头:“好啊。”
生气不生气的,得看了才能下定论。
季司衍换了一口气,摸到墙上的开关将灯点亮。这间地下室说不上很大,但也不小,四面墙壁上,一面摆放了酒柜,酒柜上的酒不多,但是可以看得出来很名贵。
而另一面,则是摆放着各种名贵颜料和墨水。其他两面墙壁则是装裱着大大小小的画。
而画中的人,全是她。
除此之外,一眼望去,只有一张沙发,一张茶几,还有数不清的画架。
画架从里摆到外,每个画架似乎都夹着一张画,尽数被一块块雪纺布料掩盖着。
且不说布料底下盖着些什么,单从墙壁上那一幅幅装裱完美的画来看,就已经猜得八九不离十。
大约四十平的地下室,不,应该说是画室,竟然藏了几百幅她的肖像画。
这让沈流苏想到一个人。
席远曾经与她说过,席越也有一间画室,画室里藏着常樱兰数不清的肖像画,而席越,哪怕老眼昏花都不愿放下画笔的原因,是因为要画常樱兰。
她从来没想过,这一幕也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我竟然不知道,你会画画。”沈流苏无法形容现在的心情。
季司衍画的,是她当年还未满十八岁时的样子,一颦一笑,出神入化。
该用一个什么词来形容季司衍呢。
沈流苏想到了偏执两个字。
究竟是有多偏执,才会这么些年来,光靠着想象就能把她当年的样子画下。
“对不起。”季司衍从身后拥住她,下巴抵在她肩颈,“当年没能陪你一起等到高考成绩出来就不辞而别,我很抱歉。”
沈流苏浑身僵住,抬起的指尖揪紧铺盖在画架上的雪纺布,嗓子微微哽塞,她张唇,“你不说,我都已经忘了。”
忘了他当年,竟然是不辞而别。
说来也巧了,季司衍当年离开后的第二天就是高考查分的时间,同时,也是席玉离世的日子。
巨大的打击之下,沈流苏自然就忘了生季司衍的气,毕竟,俩人只是短暂地相处了三个月时间而已。
季司衍如今听了只觉得心里隐隐作痛。
“你……从那时候就喜欢我啊?”沈流苏可以很确定自己那时候对季司衍完全没有那方面的心思,毕竟年纪还小,救他回家的时候还未成年,他又是个瘸子,年纪又大,讲话跟长辈似的。
沈流苏当年一开口可是喊他叔叔的。
虽然后来被迫喊了哥哥。
但对一个未成年动了歪心思,真的很……
尤其是她十八岁生日当晚,她还无意中撞见季司衍那啥,沈流苏现在想起来都觉得面红耳赤。
季司衍抱着她,灼热的呼吸喷洒在她脖颈之处,低声承认道:“古人都说,滴水之恩,涌泉相报,你救过我的命,我以身相许,合情合理。”
沈流苏:“……”
其实倒也不必。
只是后来兜兜转转,她终究还是与他相遇,还是她自己主动缠上的他。
剩下的事情不用说,沈流苏就已经猜到了大半。
席玉当年嫁去宁城的事并没有外传,乡亲们便都说她是去了国外。所以沈流苏在离开梧桐镇去了宁城的时候,梧桐镇的阿公阿婆自然也以为她出国去了。
后来季司衍回来找她,得到的应该也是她出国的消息。
或许天意如此,两个人之间偏偏没有对方的联系方式。
沈流苏咬唇,其实想告诉季司衍要不是在苏城遇上他,自己怕是会彻底将他忘了。
席玉离世后,她心里只有治好岑柠和为席玉报仇这两件事。
可是她万万没想到,他这么多年来,竟然对她念念不忘。
“这里一共摆放了两百个画架,都是画的你。”季司衍与她坦白,呼吸却有些急促,“我没有一张你的照片,便只能以这样的方式去记住你的样子,苏苏,既然都知道了,咱们出去好不好,画架上的画,改日我带你慢慢看?”
沈流苏犹豫了一会,而后松开了攥在手心里的布料:“嗯。”
季司衍猛然松了一口气。
沈流苏环视了一周,心口有些堵得慌,想着季司衍竟然对她如此深情,自己以后应该对他好一些。
不能动不动就踹他下床。
她抿唇,拢了拢身上披着的西装:“走吧。”
话音刚落,她也正好转身,披在身后的西装袖子却无意扫过画架,那块本就被她拽得摇摇欲坠的雪纺布随之掉落在地,被其掩盖住的一幅色彩鲜艳的画便这么暴露在外。
沈流苏回头看。
季司衍却是想要阻止都已经来不及。
活色生香的画面侵袭着沈流苏的五感,她瞳孔紧缩,表情震撼。
震撼的是季司衍竟然能把画画得如此香艳,更震撼的是,这幅画上的人,是她自己。
还是去年她跟着季司衍第一次来到绛纱公馆时的模样。
“咳。”季司衍战术性咳了一声,右眼皮突突直跳,将那块掉落在地上的布捡起来将其盖上。
沈流苏回过神,面无表情地往前走去,肩上披着的西装外套也随之往下掉,她没搭理,抬手扯下了另外几块遮画的布。
妖娆,魅惑。
如栩如生。
画面竟然比她现在穿着的吊带睡裙还要更加旖旎。
“苏苏。”季司衍捡起外套,僵硬地喊了她一声。
“别说话,也别拦我。”沈流苏脑子充血,差点没昏死过去。
墙上装裱的画有多唯美,这些用布遮住的画反差就有多大。
沈流苏往前继续探索,像是进了时光隧道,看到了现在的自己,也看到了以前的自己。
看到一半才发现,类似刚才那样的画其实也就十几幅,沈流苏站在中间,脚步已经停下,琢磨着要不要再继续往下看。
迟疑了几秒,她秉着不能半途而废的道理继续往里走去。
季司衍看着她的背影,闭上眼,心里先替自己死上一回。
因为最里面似乎有几幅画,更变态。
有那么一瞬间,他想砍掉自己的手。
如若去年那一趟苏城之行没遇上沈流苏,他仍旧是病态的季司衍,想要一个人想到发疯,近乎偏执成狂的季司衍。
这些年来,他无一不在为自己当年的不辞而别而后悔,越是后悔,就越是思念。

第140章 不怎么样,还分房睡
季司衍没有拦她,站在原地尽量保持内心的平静,至少让自己看起来无辜一点。
他没错。
嗯,就是没错。
不就是思念过度,想象过度,欲念太深,随手画了些画么。
他画出来藏在这地下室,谁也不给看,当宝贝一样供着的。
是她执意要看,看了就不能后悔。
也不能打人,不能骂人,更不能不理人。
这是季司衍等会儿要跟她讲的道理。
于是在心里默默捋了几遍,事先准备好一套说辞。
沈流苏深深吸了一口气,终于走到最尽头,将全部的私房画尽数看完。
暂且称之为私房画吧。
毕竟这东西可不是外人能看的东西。
除了她之外,绝对不能有第三个人看到这些画。
他季司衍怎么敢!
沈流苏心跳加速,脸红脖子热地把眼前这几幅单靠想象就能画成这样惟妙惟肖的画遮挡起来。
“老变态。”沈流苏把画盖上之后骂了一声,骂完还觉得不够,继续骂,“禽兽不如的狗东西。”
季司衍:“……”
他不耳聋,可以听到的。
“看完了?”季司衍等着她走回来。
“我那时候才多大!你竟然把我画成那样!”沈流苏不太自然地控诉。
“人要是过分思念一个人的话,是会有些发疯的。”季司衍拉下她指着自己的食指握在手里,脸皮极厚,“咱们换个地方说话。”
他越待在这里,越心虚。
沈流苏脑子里全是自己的香艳图,占据脑海,挥之不去。
被强行带离了地下室,沈流苏面无表情,在被带上二楼之后,一巴掌拍在他头上:“今晚你自己睡。”
睡次卧睡沙发还是睡书房,随便!
只要不挨着她就好。
眼不见为净。
眼不见为净。
沈流苏撂下话就跑进屋里,“啪嗒”一下将门关得死死的。
季司衍:“……”
这夜注定不眠。
次日一早,沈流苏终于去了流苏阁,专心投入工作。
男人如废土,工作最重要。
“流苏姐,你已经喝了一中午的茶了,要不要歇一会儿?”小满不难看出沈流苏浮于脸上的火气,跟小戴他们几个人猜拳输了才硬着头皮进来打探情况。
沈流苏没理她,愤懑地砸下一只茶杯,调整呼吸。
喝再多的茶也降不下心里头的躁动。
小满:“……”
“给我弄一碗绿豆糖水来,要加很多冰块。”昨夜失眠,到了凌晨三四点才能睡着,睁眼闭眼都是地下室那一幅幅见不得世面的旖旎画面。
他季司衍也是个人才,单靠想象就能画成这样。
沈流苏越想身体越热。
好恐怖一男的。
当初要不是自己离开梧桐镇,怕是早被这狗男人给拿下了。
毕竟那么有心机。
小满没问出个所以然来,幽幽叹气,按照要求端来了一碗糖水,还尤为贴心地问:“够冰吗?”
沈流苏看了一眼当真加了很多冰块的绿豆糖水,舀了一口含在嘴里,嘎嘎冻人,一咬牙,冰块碎在嘴里,嘎嘣脆。
小满:“……”
此地不宜久留。
“怎么样?打听出来什么没?”小戴八卦上前。
“起开,好好干活,老板娘的事情少打听。”小满抱着琵琶撞他一下。
“凶巴巴。”小戴瞪着俩鼻孔。
小满凶神恶煞也瞪他两眼:“想知道自己去问。”
小戴退缩,他可没那个胆子。
又过了一天,岑柠问她进展如何,沈流苏昧着良心回复她“不如何”。
周粥的婚期在即,岑柠受邀当了伴娘,日子就定在这个月二十五号,是个诸事皆宜的好日子。
岑柠作为唯一的伴娘,聂川便只好抛弃好兄弟,选择了谢朝当伴郎,留下傅怀跟顾景城抱团幽幽叹气。
这段时间大家都挺忙,各忙各的,于是便忘了沈流苏要跟季司衍离婚这件事情,只有偶然想起来的时候,才会忽然问一句:“谁知道四哥跟四嫂的战况如何了?”
众人摇头,纷纷回答说不知道。
“不怎样吧,至今分房睡。”岑柠把自己的独家消息分享出来。
周粥叹气:“深表同情。”
事实上,不止分房睡那么简单。
季司衍从那天晚上之后就住在了绛纱公关,沈流苏则住在云水居,两夫妻明明已经破冰,但偏偏跟玩儿似的,各住各的。
沈流苏面无表情地将离婚协议书重新摆上台来凶巴巴劝他:“打都打出来了,四爷签个字?”
于是季司衍才会心甘情愿住在绛纱公馆。
沈流苏弹了弹那几张纸,啧了声,“胆子真小。”
但吓唬人的感觉真不错。
季司衍也明知道她故意的,但也都由着她。
就当是为了让她消气。
可沈流苏是认真觉得不能浪费了自己打印出来的这几张纸,于是某天一如既往杀到季氏强迫人签字。
自从季司衍把办公室搬到二楼之后,沈流苏来季氏的次数就越来越多了,要是他办公室依旧在七十七楼,她可能还不一定找过来。
方秘书见她杀过来,早已经熟门熟路地将她拦在办公室门口,尽量露出悲伤的表情:“夫人,季总今天早上见义勇为,导致右手骨折,现在,连跟毛都拿不起来。”
沈流苏嘴角一抽:“……”
编,再编。
编也得编得像样点吧。
看看那虚假的痛苦表情,沈流苏真怕他再演下去就绷不住笑场了。
“季司衍。”骨折不骨折的,她得亲眼看过才知道。
早就知道方秘书拦不住她,季司衍淡定地转过转椅,迎上沈流苏的视线。
沈流苏在他转身后忽地顿住脚步。
“……”
这绷带,认真的?
“苏苏,疼。”他皱着眉,艰难地抬了抬自己的右手。
沈流苏诧异地走过去,弯腰凑过去扫视一眼,皱着眉,“啪”地一下将文件袋扔在他办公桌上:“季总没骨折过吧?好假。”
季司衍:“……”
“没完全骨折,但是差点骨折,右手太宝贵了,我这是防患于未然。”轻咳了一声,季司衍子瞧见她脸上并无怒气,左手抬起挠了挠她垂落的指尖,有一搭没一搭地勾着。
沈流苏不领情,甩开:“我跟你很熟吗?协议书我放这里了,下次我过来的时候,记得签好。”
季司衍掐了掐眉心,叹气。
“有空吗?刚送来的郁金香,还没插上。”季司衍投入工作,用缠着绷带的手敲键盘。
沈流苏看他一眼,“骗子别跟我讲话。”
说完,熟门熟路的去拿起剪刀剪枝,把前些天的百合换掉,乐津津地将三只花瓶全部插上郁金香。
季司衍微微勾唇,眸光柔和。
于是趁着沈流苏心情好,提了一嘴今晚想住在云水居。
沈流苏大脑没经过思考就答应了。
等反应过来时,反悔的机会没了。
季司衍扬眉,心情很好。

第141章 今年年底能吃上席么
隔两天,季司衍桌上的文件袋档案袋本就堆积如山,好不容易清理干净时,一眼就认出其中有一份是沈流苏放在这里的离婚协议书。
季司衍漫不经心地拆开,将里头装着的五份离婚协议扔进了碎纸机里。
也就沈流苏会跟他胡闹。
也只有他会纵容沈流苏胡闹。
【沈流苏】:季总先生,两天过去了,请问,我的协议书签上字了么?
季总就季总。
还季总先生。
季司衍挑眉,被一个称呼逗笑。
【季司衍】:忘了跟你说,前几天整理垃圾文件,误把协议书扔进碎纸机了。
沈流苏:“……”
好像不是很生气,甚至感叹这事儿终于可以收场了。
但样子还是得装一下的。
于是沈流苏再次愤然杀到季氏向季司衍讨要一个说法:“季司衍!我协议书呢?真碎了?”
“嗯,五马分尸。”季司衍语气毫无波澜,仿佛在陈述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事情。
沈流苏顿时瞪大眼:“你竟然敢!”
季司衍抓住她抵在自己额头上的手指,微微一用力,便将人圈在自己怀里,戏谑一笑:“小流苏,用完就扔非美人所为,昨晚一夜温存,难道今日你就想反悔不认?”
沈流苏:“……”
“好狠的心。”季司衍将人抱紧,幽幽一叹。
沈流苏被他这做戏的表情逗笑,猛地一巴掌拍在他手臂上:“行了!到此为止!谁也不许再提!”
谁也不许再提这件荒唐事儿。
季司衍恭敬不如从命:“好,听苏苏的。”
沈流苏心叹,这婚当真是要离不成了。
大概,或许,也不会再有那一天。
“地下室那些画,扔掉!”沈流苏恶狠狠地命令他。
季司衍装聋作哑。
沈流苏一把揪住他耳朵:“你听见我说什么没?”
“这件事情不能同意。”季司衍抓着她她手指放在唇边亲了亲,“那可是我想你念你的战绩。”
沈流苏嘴角一抽,眉心直跳。
这样羞耻的战绩她要来干什么!
“不扔?”沈流苏凶巴巴地掐住他下巴,“离婚。”
季司衍眼眸微眯,嘴角笑意收起,“你说什么?”
“我说离……唔。”就这么被堵住了一张嘴,还毫无反抗之力。
等亲完的时候,沈流苏早已经没有力气跟他争了。
一晃一星期过去,周粥二十四号跟聂川领了证,次日便举行婚礼。
她本意是不想大办的,可是周爷爷在场,她得把自己嫁得风光,得让周爷爷放一百个心。
她本就深居简出,如今宾客纷纭,她认得的就寥寥几张熟悉面孔,人在面对陌生人时难免社恐,她又是今日主角,注意到几百双视线落在自己身上时,险些脚步不稳摔倒。
“还好么?”聂川扶着她肩膀,唇畔像是要贴在她耳朵似的。
周粥故作镇定,站稳之后深吸了一口气,勾唇笑道:“没事儿。”
聂川改为牵着她的手,将这复杂的婚礼程序走完。
周爷爷在台下看着他们交换戒指那刻,感动得落泪,周家那些个长辈即使再有不满,也得做足了面子,为台上的新人鼓掌。
沈流苏那一桌坐的都是老熟人,裴启也捡漏过来蹭了个位置,坐哪里不好,偏偏坐在了沈流苏跟岑柠之间,平白承受了季司衍和谢朝的两大白眼。
裴启:“……”
“老裴啊,你说你不去跟你那未婚妻坐一桌,跑来我们这儿凑什么热闹?”傅怀吃席专门挑那一盘花生来吃,配着红酒下肚,着实有些不雅。
但今日吃席,怎么高兴怎么来。
裴启无言,也无辜。
他过来的坐的时候,岑柠跟谢朝还在台上当伴郎伴娘,中途岑柠先回来,还是岑柠主动往他身边坐下的。
这能怎么办。
魅力就是这么大。
“许久不见,过来叙个旧。傅老弟,咱们碰一杯。”裴启隔空跟他碰杯,嘴角噙着三分笑意,完全没将谢朝的眼神放在心上。
岑柠是第一次当伴娘,不懂自己的任务有没有结束,不敢多喝,但是又闲不住,便不由自主地身边的裴启聊了起来。
“裴叔叔怎么不过来?”这个问题刚才沈流苏也问过,但是她不在,没听到。
裴启笑着,耐心回答:“腿疾犯了,在家养病呢。”
“腿疾?他看着很健康啊。”岑柠心里感叹盘算着哪天有空去探望一下。
“年轻时候叛逆,被人打骨折过,后来就落下病根吧。”裴启完全是在睁着眼睛说瞎话。
沈流苏听不下去了,啧了声:“说什么呢,裴叔叔那是风湿犯了。”
裴启笑笑,“嗯,差不多吧。”
岑柠不满地拍了他一掌:“你还笑得出来!”
裴启:“姑娘家别动手动脚。”
岑柠刚想反驳,裴启没给她这个机会:“小心你男朋友收拾你。”
岑柠转过眼看了看谢朝。
谢朝咬咬牙,将要吃人的目光收了回去。
岑柠挑眉,笑了笑。
沈流苏揉了揉鼻子,也侧目看了一眼季司衍,“吃鱼吗?”
季司衍笑得散漫:“喂我吃么?”
沈流苏白了他一眼,动筷夹了一块鱼肉放进他碗里:“爱吃不吃。”
季司衍眼睛里笑意蔓延,只单独吃了她夹过来的那块鱼肉,表情满足。
被秀一脸的傅怀跟顾景城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问:“你俩,还离么?”
季司衍:“……”
沈流苏:“……”
众人目光一致落在他们两个人身上,只有裴启不明就里,懵圈地问:“离什么?”
岑柠看了看沈流苏的表情,心里了然,直接替她回答:“离什么离,等着下一次吃席吧,各位。”
她嘴里咬着一块肉,说话含糊不清,谢朝为她装了一碗汤,贴心地喂她喝了几口,“别噎着了。”
岑柠听话地放慢了咀嚼的速度。
傅怀跟顾景城为之鼓掌:“恭喜恭喜,今年年底能吃上么?”
沈流苏怔住。
这个,她还真没想过。
反倒是季司衍,从善如流地应道:“明年四月。”
“日子定下了?”傅怀追问,表情还挺震惊。
“四月?”岑柠也探头,拍了拍胸脯,险些被噎到,“不是吧,这么具体?”
季司衍笑得神秘,在桌下牵起沈流苏的手:“嗯,早定好了。”
沈流苏懵着,全然不知道季司衍心里到底是怎么盘算的。

第142章 还挺可爱
月色当空,晚风沁人,沈流苏酒喝多了,风景摇晃,人也摇晃,“我不要上车,不上你的车。”
宴席散后,大家各回各家,唯有沈流苏死死扒拉着车门不愿意进去好好坐着。也不知道哪里来的毛病,喝醉了就是不愿意坐车。
“好好好,不上车。”季司衍一副迁就的从容模样,两只手扶着她肩膀防止她站不稳摔倒,虽然总是被挣脱,但这人明显耐心十足,嘴角噙着笑意,一副宠溺的温柔模样。
沈流苏脑子晕乎乎的,呆了一会儿,冲他笑了笑,傻乐呵。
季司衍揉揉她发顶,语气缱绻:“这么高兴?”
“吃席了,高兴呀。”沈流苏冲她笑了笑,有些呆萌。
话是那么说,实际上季司衍是知道她心里诸多感慨,又或者,她在为这场婚礼感到高兴。
“回去么?”季司衍作势又要把她塞进车里。
沈流苏嘟哝了声,态度依旧强硬:“不上车。”
“为什么不上?”季司衍当真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排斥上车。
“喝醉了,上车,危险。”她断断续续往外蹦出来几个字,这回不死死抱着车门了,反而摇摇晃晃离车门远远的,一副警惕模样。
季司衍哭笑不得,眼看她就要撞上东西,赶紧伸手过去好好扶住她。
“好,不上车,那咱们走回去?”算算路程,这里离云水居步行大约只要二十来分钟。
走一走,吹吹风,就当是给她醒酒。
小年轻都怎么谈恋爱来着?
好像,都是趁着夜色,牵手出去走一走。
嗯,那就走一走。
走一走,谈个恋爱。
季司衍脸上笑意促狭,牵着她小手十指相扣。只不过刚走没几步,沈流苏脚步虚浮踉跄,哪怕被他牵着都走不成直线。
季司衍无奈,只好放弃牵手,改为搂着她肩膀。
这个城市的灯光辉煌,耳边有车辆经过时的喇叭声,也有街头卖艺的吉他弹唱,那是一首很熟悉的旋律,沈流苏听了,小声哼唧了一下,然后停下了脚步,跟季司衍面对面站着,笑嘻嘻问他:“你可以给我唱首歌吗?”
季司衍忍俊不禁地挑了挑眉,“怎么?”
“我没听过你唱歌。”沈流苏嘟囔着,额头往他胸膛上靠过去,然后又笑出声,“你这副嗓子,唱歌一定很好听。”
她揪着他领带,傻笑着仰起头来,眸中的光亮晶晶的,好生摄人。
见他不回答,沈流苏撇撇嘴,伸出食指往他喉头上按了按,“小气鬼。”
季司衍心脏疯狂跳动,低头亲亲她唇角,眼眶里的温柔几乎要溢出来:“我没唱过歌,但是苏苏想听的话,我下次一定准备,你想我怎么唱?也像街头艺人一样架个麦克风?还是去KTV?傅怀的酒吧好像还有个联名KTV,下次带你去瞧瞧。”
沈流苏喝醉了,理解他这么长的一段话需要花点时间,反射弧也有点长,但季司衍不着急,弯着腰耐心等她做考虑。
半晌,她摇摇头,双手将他腰身圈住:“不要,都不要。”
“嗯?不要?”季司衍宠溺一笑,回应她的拥抱,“那要怎样的?”
“要单独唱给我听,不能给别人听,在床上唱。”沈流苏闭上眼,似乎是困了,声音逐渐弱下去,“以后睡觉前都要唱歌给我听。”
季司衍捏了捏她耳垂,软软的,手感很好。
“好,那我们回家。”季司衍拍了拍她脑袋,好在这断路没什么人会注意到他们,就算注意到,也没什么。
小情侣正常谈恋爱而已。
正常得很。
沈流苏被迫走了两步路,忽然就耍赖皮不走了,哭嚷嚷地喊累。
季司衍哭笑不得,脸上却是极其乐意地提了提裤腿,蹲下来将她背在身上,背起来的时候还不忘调侃一句:“这么轻,肉都藏哪去了?”
沈流苏没听清他说什么,前胸贴紧他后背,嘴唇离他耳畔极近,“啊,说什么?”
季司衍明显一僵,几秒后,笑意更为明显,“说你很软。”
还能藏哪?
藏该藏的地方去了。
就是人轻飘飘的,应该是这段时间他没好好陪她吃饭的原因。
季司衍心生愧疚,心里暗暗发誓今后一定弥补回来,以后顿顿陪她吃,最少都要三菜一汤,一顿也不能落下。
一辈子就爱那么一个人,好不容易俘获的芳心,好不容易得到的人,自然得对她千般好万般好,要养的白白胖胖,哪怕她要天上月,也得给她摘下来。
他今晚与人说婚期定在明年四月并不是看玩笑,很早以前就幻想过有那么一天,所以很早以前就想好要将日子定在四月。
四月,是他们第一次相遇时的季节。
今年的四月已经过了,那便等下一个四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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