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以温柔作饵—— by肆媚
肆媚  发于:2023年08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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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怕Z市是省会,跟京城相比简直要比从农村进到城市的落差感还要大。
这样的差距落在大学生上,更是让人不敢直视的明显。
不管是想法、见识还是谈吐,都是他们这些其他城市里的人所无法比拟的。哪怕他们是Z市最好的大学里的学生,已经是很优秀的存在,但是跟京城的人相比。
好像没有办法相比。
更不用说京城遍地都是贵人。
赵权到现在都还记得当时林觉带着南了了来参加项目组成员聚会时,那被惊艳与极其自卑的感觉。
林也也低头喝了口茶。
“赵叔好像不是本地人?”
赵权笑了笑。
“不是,我老家是在Z市,上次伱出差去过一次,不知道你有没有印象。”
林也也摇头。
心里却暗惊,赵权竟然从那么早之前就开始留意她的事情。
“也是,你这眼睛”
赵权停了一下。
“有再去医院检查吗?”
林也也抿了下嘴。
“虽然有些难捱,但这样的落差要接受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难。”
赵权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嘴角的笑淡了几分,他看向外面那一片绿茵,突然问。
“也也想要试一下打高尔夫吗?”
“打球有的时候不需要眼睛,靠你的想象与暗示。你赵叔我在这方面也算是小有心得。”
一旁的林灵儿很是有眼色的补了一句。
“这一个月多亏赵叔我才能有这么大的进步。”
林也也没有再拒绝。
经理拿了一副新的球杆出来,并且带来了最高级的教练。
赵权却将人屏退。
“我来就行。”
林也也微微蹙眉,侧着头看向阿松那边,后者很有眼力见,出门去给陈邺打了个电话。
赵权一开始很绅士,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就像是长辈细心教导晚辈一样。林灵儿一开始在一旁做辅助,后来就寻了个借口离开。
偌大的高尔夫球场就只剩下林也也和赵权两人。
赵权突然聊起了南了了。
“你还记得你的母亲吗?”
随着时间的推移,温度逐渐上身,即便有微风也扫不去炎热。
林也也本就警惕着现下的情况,如今赵权问起母亲更是让她心底腾起躁意。
“当然记得,没有哪个女儿会不记得自己的母亲。”
赵权听出了林也也话里的敷衍与急躁,轻轻笑了笑。
他附身,摆正林也也的姿势。
“正前方,用力挥。”
松开手的同时,他说。
“你跟你的母亲真的很像,但有一点不一样,她喜欢热烈如火的红色,你比她内敛。”
林也也晃杆的动作停滞了一下。
自她回京城后,从很多人的口中都听到了这么一句话。
她和她的母亲很像。
女儿像母亲,这不是很正常吗?为什么每个人都要以这样感慨的姿态?
林也也挥杆的动作很标准,力气也很大,白色的小球刷的一下冲出去,过了好一会儿,球童跑过来给了消息。
进洞了。
赵权也被惊到了。
谁能够想到,一杆就能够进洞呢?
“也也以前玩过?”
林也也伸手将杆随意往旁边一放。
“没有,这没有什么意思。”
赵权的脸色变了又变。
象征着高端人士、成功人士的运动,象征着挤上上流社会的运动,在这些权贵之后的眼里只是一个无聊的项目。
哪怕一个很小时候就失去双亲的林也也,待在林家收到的培养规格也比其他人不知道要高上多少倍。
“你很有天赋,你母亲的运动细胞也很好。”
因为反复提及到母亲,林也也的心情并不太平静。
她有些厌倦与赵权这样的试探性交流。
颇有些犀利地反问。
“那我父亲的运动细胞好吗?”

第194章 你从小就是个美人胚子
这是林也也这十几年来,头一次在外人面前展露如此带刺的一面。哪怕回到京城之后与林辉对峙要进集团,她也是克制的、冷静的。
而她反问赵权的这一句,竟有一股情绪被激起而怒极的反抗。
赵权没有那么意外,甚至对上林也也这带刺的眼神还隐隐有些兴奋。
他反而笑。
“你现在这样更像你的母亲。”
对林觉避而不谈,一昧地在林也也面前提及并怀念南了了。这样反而是暴露了他这一生中最记恨的事。
从底下爬上来的人憎恨着生来在权贵家族的人,即便他拿到了上流社会的入场券,从年轻憋着一股气咬牙奋斗时产自骨子里的自卑依旧不会消散。
林也也虽然情绪有些波动,可从赵权那眷恋甚至痴恋的眼神还是让她几乎是瞬间明白了赵权最痛恨的点所在。
她能够换个位置思考感概,但不会有同理心。
当然不会有同理心啊,她可是权贵之后。
甚至她在林觉和南了了的影响下会去乡村调研,会运用自己的力量去帮助,甚至立志以后在林氏集团的规划中,要号召更多的资源去帮助那些苦难的人。
可她是为了继承父母的志向。
她不会站在自己的对立面。
“赵叔,你说伱是我父亲的好朋友,可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的在提我的母亲?”
赵权扶了下镜框,眼中的痴恋如潮水一般消退。
“也也这么聪明怎么会不懂我的一番情意?”
什么狗屁情意。
惦记着朋友之妻,这么多年过去依旧念念不忘,甚至还打着深情的人设。
“我不明白,我只记得我的父母感情很好。”
赵权沉默了好一会,现在是连笑都演不出来。
他走到一旁,拿起自己的球杆,调试了角度和力度后,极其有力的一球挥了出去。似乎不用等球童的答复他就已经知道了答案,继续又拿了一颗球。
“城东的那块项目你真是一点都不打算插手?”
林也也不清楚赵权突然提这件事情是什么意思。
她今天来这里的目的是为了查当年的事情,林灵儿既然把她引到了赵权面前,就代表着赵权与当年的事情脱不了干系。
那个时候达峰集团正好就遇到了好机会一举成为圈内又名的医疗器械公司。
世界上哪有那么多的正好。
林也也突然说起。
“达峰若是拿下这个项目年底的评估林氏的第一怕是不保。”
她隔着丝带目不转睛地盯着赵权,企图要看出些什么。
但赵权毕竟是个老狐狸,隔了些位置,又还有丝巾,哪里有那么容易看出来他的情绪。
林也也没有什么把握,当年那一场事故在林老夫人的强势要求下,多次检查过现场。
可那场雨实在是太大了,等专业人员过去的时候,并没有勘测出来明显的异常的痕迹。
又是一杆,继续进洞。
赵权在高尔夫球上的确很有实力。
“林氏根基深厚哪里是达峰能比的?你母亲当年为了林氏可是付出了不少心血。所有人都说,林家能够有南了了,是林家和林氏的福气。”
“当年赵叔是怎么想着要成立达峰的?”
按理来说,当时和林觉成为好朋友的赵权,如果想要在这方面发展,做出跟林辉一样的选择是当时的最优解。
不管是规模还是能力,林氏都是界内的第一。
就算要自立门户,先在林氏待过几年再出去都会比白手起家要容易很多。
可赵权却选择了最难的一条道路。
“为了我喜欢的人。”
如果他真的进了林氏,在他的认知里,那就是没有半点骨气了。
人总是要为了自己执着的东西吃点苦头。
赵权没有明说,可谁都清楚他喜欢的人是谁。
这不就是他十几年来对外传递出来的信息吗?林也也对这种行为十分不耻。若不是她的母亲足够优秀,就赵权这样变态的行为,是会影响到她的声誉的。
社会太过畸形,一个在事业上成功的男人,在做到一些违背道德的事情的时候,事业上的光环好像就能够为他的行为抵消掉过错。
就算有人评价,对他的影响并不会到毁灭的地步。
可是女性不太一样,遇到这样的道德问题,若是没有在事业上优秀到很高的一个地步,最容易成为别人的口中的谈资笑料。
从来就没有公平过。
“我很佩服赵叔的夫人。”
竟然能够有这么大的度量容忍自己的老公做出这样的事情。
赵权不愿意聊这个话题。
“你去看过你母亲了吗?”
林觉和南了了的忌日已经过了一个多月的时间,当初因为车毁人亡,被火烧得干干净净,墓园里什么都没有。
只是为了让他们安定,才会在给夫妇俩买了一个墓地。
里头放着他们各自的小物件算做合葬。
林也也很少去那个墓园,每年这个时候她都会把自己关在一个屋子里。
今年的情况比较特殊,南家的亲人在京城陪着她,还有陈邺与陈家的人.以至于以前很难度过的这样一段日子,今年没有那么的难。
就在林也也快要平稳度过这一段时间的时候,赵权却又提起这件事情。
林也也现在的心情简直就差到了极点,肉眼可见的表情沉了下去。
赵权放下了球杆,甚至上前来想要扶着林也也过去休息区坐下。
林也也躲开,也不顾忌自己眼睛的事情。
赵权放下手笑了笑,自顾自地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
“我每年都会去,你妈妈喜欢玫瑰,每次我就亲自去采摘,清晨过去的时候上面还会有水滴,你母亲最喜欢这样的花。”
“你爸妈出事后我消沉了很长一段时间,但是,也也,你知道是谁让我重新有了斗志吗?”
林也也厌恶地皱起眉头,不想再听下去,她直接喊阿松。
阿松很快就进来,将拐杖放在了林也也掌心。
赵权却还是说了出来。
“是因为你。”
林也也的脚步一顿。
“你从小就是个美人坯子,在别的小孩还没有长开看不出什么模样的时候,你的眉眼间就有了你母亲的影子。”
林也也不再听,抬腿走了出去。

第195章 墓地
林灵儿在见到林也也离开后就重新回到了场子里,她看着正在喝茶的赵权有些不解。
“也也怎么回去了?”
赵权放下了茶杯,转而招手让人上了他最喜欢的酒。
他晃着酒杯,即便年过五十,他举手投足之间还是有着成功的中年男士的魅力。
林灵儿对上这样的赵权有些发怵。
“林辉跟你说了什么?”
“.嗯?”
赵权扶了下眼镜,冷笑了一声。
“你回去跟他说,当年的事情我还没有找他算账。”
说完,赵权将杯子里剩下的酒一饮而尽,起身继续打球。
明明是炎热的天气,林灵儿背后却出了一身的冷汗。
她突然醒悟,过去一个月她所接触到的赵权都不是真实的他,她甚至感觉,是赵权早就知道了她的目的,一直在配合。
好可怕的人物。
是啊,一个人白手起家能够在皇城脚下有这一番建树,怎么会没有手段呢?
当年的事情?
什么事?
林也也父母在高架路上的事故吗?
想到这里,林灵儿身子一抖。
她没有想到自己不过是随意找了个借口将林也也引了过来,现在事情却在告诉她,很有可能误打误撞,真就接近了事实。
当年的赵权竟然有那么大的本事对付林也也的父母吗?
还是说.
林灵儿突然不敢再想下去。
她一直都清楚自家父亲在林氏站稳脚跟的手段不会太磊落,但却没有敢往当年那件事情去想。如果是真的
那林也也一定会将他们一家逼入绝境。
现在林也也的背后可是靠着陈家
林灵儿猛地起身,没有办法再继续待下去,她迫不及待想要知道真相,她不能够被蒙在鼓里,什么都不明白却在刀锋上行走。
陈邺来得没有那么快,阿松敏锐地感受到自家少夫人的情绪不太对,果断地先将人领到了车里。
他自作主张将车开离了俱乐部,寻了一处地方停了下来,而后下车,站在不远处守候着。
或许有心灵感应,陈邺来的路上几乎将油门踩到了底。
赶过来在看到阿松站在车外等着的时候,心沉了下去。
他快步走到车前,站定了一下,整理好自己的脸上表情,稳下自己的担心。但在开门看到蜷缩在车后座的林也也时,心瞬间就乱了。
怎么才出来这么点时间就成了这个样子了呢?
他连忙进了后座,将人抱进怀里。也没有说话,就用手轻轻抚着她的后背,一下接着一下,下巴抵在她的脑袋上,嘴唇贴着她的额角。
就以这个姿势安静地待着,直到林也也有了反应,主动双手抱住男人的腰,将头埋在他的肩颈处。
陈邺这才出声。
“宝贝,跟我说说话,想去哪里想做什么我都陪着你。”
不要这么一声不吭。
不要什么都憋在心里一个人承受。
陈邺一边说着一边轻着林也也的额头,手一直在她背后轻轻拍着。
林也也现在这样的状况跟当时在美国的他有些像,所以才会更加的担心。
因为他知道,这种什么都压在心里的感觉有多难受。
陈邺小声哄着,好不容易,林也也才小声说道。
“去墓地。”
陈邺手僵了一瞬,很快反应过来。
“好,我们现在去看爸妈。”
就陈邺这么简简单单的一句,就让林也也的泪水瞬间涌了上来。
前段时间因为家人的陪伴而消散的那些痛苦,此刻好像被一股神秘的风席卷到一起,然后重重击在她胸口。
羞愧,自责。
陈邺觉得自己的胸口滚烫一片,他张了张嘴却喉间干涩,最后只能够将怀里的人抱得更紧。
这样的时刻,真实的存在感是最有力的安慰。
天气也说变就变,刚才还晴朗万里,现在又阴云密布。
也是,每年的这个时候都会下很大很大的雨。
墓园本就偏阴凉,在灰暗的天空下,更显得萧条孤寂。
林也也很少来这里,却清楚地记得他们是葬在哪个角落。
赵权送过来的那束玫瑰花还放在那里,枯萎的样子真是讽刺。
林也也木着脸,附身将玫瑰拿起甩开。
那群负责照看墓地的人拿着这么高的薪水却连这点职责都不尽,回去之后就让文姨将那些人给遣散。
来的突然,没有准备好任何东西,林也也就这么半跪在墓前,解开眼睛上的丝带,绑在手上,这么徒手擦着。
陈邺跟着跪了下来,他抓住了林也也的手。
“第一次见爸妈,这些就让我来吧。”
他解开林也也绑在手上的丝带,放到一旁,脱下自己的衣服先给林也也擦干净手再将墓碑上的灰尘泥土一一擦干净。
阿松买完东西跑过来的时候陈邺已经将墓碑擦干净了。
一滴水滴在墓碑上,紧接着就是成千上万滴。
阿松就这么站在一边给两人撑着伞。
林也也知道自己应该要说些什么,好不容易过来这边,是要说些什么啊。陈邺也跟着来了,起码得要给他们介绍陈邺啊。
可她就是开不了口,喉咙里像是被鱼刺卡住了一般。
就这么麻木地跪着,好像心里才会不那么难过。
雨还是太大,即便阿松撑着伞,即便陈邺尽全力护住林也也,两个人都被淋了个彻底。
夏天的雨威力依旧很大,没有多长时间,林也也已经克制不住身体反应在微微抖着,哪怕陈邺抱得再紧也没有用。
再怎么淋下去,两个人的身体都会出问题。
阿松不忍,开口。
“夫人这天气”
话没有说完就被陈邺瞪了一眼。
阿松闭了嘴。
心里干着急。
墓地本就阴凉,这么跪在地上,凉气会窜到体内,对身体不好,这雨还这么大,铁打的身子都顶不住。
阿松不明白,平日里最珍重少夫人身体的少爷怎么会任由夫人这样作践自己的身体。
淋湿之后,雨水就显得格外冰凉。
林也也被雨打得几乎睁不开眼睛。
可她还是要抬头,看着阴沉沉的天。
她在心底问。
那个晚上你们也这么难受吗?
撞击,火的燃烧,雨的冲刷。
一定要难受千倍万倍。
如果她没有任性地打那通电话就好了。

陈邺就这么陪着,也就只有这一次他才会放任林也也这般作践自己。
低压情绪下,连带着人的身体素质也会变得很糟糕。
在林也也晕过去的瞬间,陈邺起身将人抱在了怀里。跪得太久,即便是陈邺在起来的时候身子也踉跄了一下。
雨已经小了。
但是没有什么用。
陈邺抱着林也也在墓碑前郑重地鞠了一躬。
抱着人走回车里,步伐很快,他声音紧绷,吩咐着。
“打家庭医生的电话,让他在檀园里等着。”
“让徐姨备好热水和驱寒的东西。”
阿松一一应下,小跑到车前打开车门,而后踩下油门。
幸好雨小了,飙车的速度并不会有多大的安全隐患。
到檀园的时候,里头的人都已经准备好了,陈邺先是朝着家庭医生点了下头,而后抱着林也也直接去了主卧。
徐姨想要帮忙,陈邺没有让,亲自给林也也快速洗了澡,替她穿上衣服。
她在车里的时候就发热了,现在身上的凉气洗去,更是觉得身体滚烫。
医生很快就给出了答案,发烧,烧得还不低,已经到了吊水的程度。
陈邺应了一声,看着林也也睡着时眉头都紧蹙着,他的心好像也跟着被捏紧一样。
屏退医生,在床边陪着坐了好一会儿,陈邺这才下楼问阿松发生了什么事情。阿松便将今天早上在高尔夫球场发生的事情事无巨细地复述出来。
唯一的疑点就是在他去打电话的那段时间。
阿松猛然想起。
“我回去的时候场里面只有少夫人和达峰的赵董。”
陈邺的脸色瞬间就沉了下来。
这段时间他在查赵权的事情,自然是清楚他这么些年在操着一个什么样的人设。而林也也又是那么一个在乎自己父母的人,若是赵权在她面前提及,一定会难受死了。
过于生气,陈邺咬肌都显现,阿松还是头一次见到自家少爷这么可怕的样子。
陈邺挥了挥手让阿松先去休息,自己则是让徐姨过来,问了些昨天的事情。他才知道昨天在他回来之前林也也曾出去过一次。
又喊来那位司机,看着陈邺铁一般的脸色,司机腿都在打颤。
等汇报完,人跟从蒸笼里出来一般。
林灵儿.
陈邺眼皮微垂,这个角色他都没有放在心上,因为林也也自己能够解决好,没有想到沉寂了一段时间,再到眼前来晃悠,就出了今天这样的事情。
男人拧着眉打了一个电话,他的声音十分平淡,却冷酷得像是主宰生死的阎王。
之前林灵儿在Z市闹出来的事他没有插手,那是因为林也也自己出击了,但那个时候他该准备的也都准备好了。
挂断电话后,陈邺又打了另一个电话。
是打给了陈律。
赵权不是在争城东的那个项目吗?
正好,陈家有的是人脉,使个绊子完全不是问题。
他不用去知道赵权到底做了什么,他只知道,他的老婆在见了他以后就变成这个样子。
处理完这一些,陈邺这才去洗了个澡。
谁能够想到,刚才他就是以全身湿透这一副鬼模样冷着脸处理这些事情,更像是阎王了。
夜里,林也也的烧反反复复,陈邺几乎没有睡。
抱着她让她安心,可太热了,他怕把人给闷坏,又不敢开空调,但一松开林也也就会很痛苦,来来回回一直折腾。
吊了三瓶水也没有什么作用,医生来看过几次,只说,这最大的症状是心病。
因为被心魔缠住,所以身体怎么也都好不了。
睡了两天林也也都没有醒来,陈邺连忙让人将杨柳依请过来。
杨柳依在看到林也也这个样子的时候,眼泪瞬间就掉下来了。这个样子的林也也她并不陌生,每年都会看到。
她以为今年会是不一样,正窃喜着平安度过了那一段难熬的时间,没有想到,该来的迟早得来。
韩逸说,这是心病。
没得治。
陈邺看着杨柳依这样子更是心烦。
“有没有什么办法?”
杨柳依摇头。
“没有办法。”
因为哭过,声音都是哑的。
“以前她都会把自己关在屋子里,短的时候是一天,最久的一次是一周。谁劝都没有用,林老夫人的话也不管用。”
这两天陈邺没有去公司,待在家里照顾着林也也。陈律打过一次电话,得知林也也病倒后,什么都没有说,还默默将陈邺那晚请求的事情执行得更加利落。
陈家人有个通性。
对于认可的人一向护犊子得紧。
陈老爷子知道后甚至要亲自过来看望,但陈邺没有让,陈老爷子便让家里的厨师熬汤让陈琴亲自送过来。
这两天,陈邺几乎没有睡,没有空打理自己,嗓子是哑的,眼睛是红的,下巴上全是胡茬。
他没有想到会有这样的情况,如果知道,他一定不会允许林也也在墓地里跪那么久。
韩逸也过来看了,亲自诊断林也也的情况,也只能摇头叹气。
陈邺抬手捏了捏眉间,脑子里突然想过一个事。
“你之前说我声音像爸爸?”
杨柳依和韩逸都没有反应过来陈邺这句话的意思,知道陈邺再次出声,杨柳依才猛然醒悟,陈邺的这一声爸爸是在喊林觉。
喊得太顺,她都不敢相信。
杨柳依眨了眨眼,对上眼里布满红血丝的男人,点了点头。
是像的。
她最开始没有明白林也也为何那么喜欢陈邺的声音,为何万千好听的声音中就只有陈邺的不一样,后来是在和韩逸的聊天中才会联想到这个。
她看向韩逸。
“是吧?”
韩逸其实记不太清,陈邺这一张脸跟他父亲太像,顶着这样一个嗓子,老是会让他恍惚,想到十几年前。
“你让徐姨给你煮个雪梨汤。”
姐夫的声音没有这么沙哑。
陈邺皱了下眉,却是下楼让徐姨去准备了。
杨柳依不明白陈邺突然问这个问题是做什么,更不明白为什么陈邺问她要她哥的电话。
直到她听到陈邺向她哥请求的事。
要一个唱歌老师
什么都明白了。
也也小时候是听着林伯父的歌声睡着的,因为她说陈邺的声音向林伯父,所以他才会想要在也也如此难熬的阶段,效仿林伯父。
不知道为何,刚忍下的眼泪瞬间又涌了上来。
陈邺远没有看上去那么高高在上不问世俗。
他也会为了心爱的人而去学怎么唱歌。

杨展的速度很快,一个小时后声乐老师就来到了檀园。
陈邺已经处理好了自己,喝了一整罐的雪梨汤,让自己的嗓子变得温润。
声乐老师从来没有教过这样的人物,她以为会很有难度,没有想到陈邺的态度比公司里的那群小孩还要好,也没有因为自己的身份而拿乔,认认真真的,是真的想要学会唱歌。
陈邺没有打算系统的学,只是针对一首歌,所以这个课程只花了三个小时就结束。
他是一个话极少的人,三个小时不间断的唱歌,让他嗓子干得要命,又喝了一罐雪梨汤才稍稍好了那么一点。
到了晚上,杨柳依和韩逸就都回去了。
林也也现在烧已经退的差不多,用不着吊水,他就半躺在床上,手里拿着平板看着上头的歌词。
陈邺没有开伴奏,他不会唱歌,跟着伴奏会五音不全,如果只是清唱还会相对好一点。
他从不屑于说假话,当初林也也问他会不会唱歌的时候,他回答的是不会。
的确是不会,先天没有那个能力。
但是现在他会了,因为后天努力。
他唱的是那一次在酒吧林也也听着驻场小奶狗唱的那一首歌。
小清新的歌,让陈邺这样的人来唱真的很怪异。
不对,陈邺这样的人唱歌本来就很奇怪。
空旷的房间里,伴着劈里啪啦的雨声,陈邺开始低低吟唱。
唱了一遍,没有什么用。
第二遍的时候,林也也皱起的眉头松了一些,男人的眼睛瞬间就亮了起来,清了清嗓子开始唱第三遍。
确认过好像是有那么一点作用,陈邺唱得更大声更用力。
林也也开始往他身边靠,之后甚至还抱住他的腰身,蹭了蹭,好像在他这里感受到了久违的父爱。
陈邺这两天一直紧紧悬起的心这才堪堪落下。
他有一下没一下地安抚性拍着怀中的人的背,一直唱着,直到自己的意识也变得模糊。
陈邺终于也算是睡了一个好觉。
第二天陈邺惊醒,下意识去看怀里的人。眉眼舒展,不再是那幅痛苦模样,脸上也有了血色。
陈邺松了口气,小心翼翼起身。
远在美国的颜牧终于从研究中抽出身来,几乎是掐着陈邺平日里起床的时间就打来了电话。
“哥哥,我看到你给我留的邮件了,你跟姐姐真的结婚了吗?你们现在住在一起了吗?姐姐呢?”
陈邺洗了把脸。
“伱姐姐这几天生病了,现在还在睡。”
那头颜牧的声音一下子就紧张起来。
“姐姐怎么了?”
陈邺一时半会说不太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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