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
他们峰就她和小师妹符合宗门大会的参与条件,若没有小师妹照料,她怕是晚上都醒不过来。
叶瑶一碰灵剑就会被电火花扎手,她试了几次没再碰它。
“景师姐我的剑好像很喜欢你。”
景河面色一僵,面无表情地注视灵剑,阴恻恻道:“它敢么?那定是你的错觉。”
她主动把剑放在小师妹手里,这次没电火花了。
“看吧,它还是很乖的。”
叶瑶抱着剑,抬头看了看闭目打坐的师姐。
之前观战席上,从昨天开始装死的灵剑气急败坏地喊了声狗东西。
要不是她坐的地方没什么人,可能她还会被误会说了粗鄙之语。
她安安静静地待在边上,时不时戳一下灵剑。
前几下灵剑没反应,后面疯狂冒电火花。
景河简单修复了几个严重的伤口后睁开眼看向死盯灵剑的小师妹。
“我要先回宗门养伤,你回到队伍好好准备接下来的几场比试吧。”
叶瑶戳了戳即刻安静下来的灵剑,淡淡回道:“已经到最后一场了。”
“怎么这么快?”
“还行吧,都第三天了。”
景河震惊瞪眼。
她昏了这么多天?
后知后觉的:“那我精神海的伤是……”
“我治的。”叶瑶补充,“我忙着比试,只来得及治师姐的精神海。”
景河担忧地打量小师妹,迟疑问她:“没有受到排斥的精神攻击吗?”
小师妹盯着她,语调平平:“一开始师姐的精神海确实容不下我的神识,后来我叫了几十声师姐就没事了。”
景河:……
确实,主体无意识时只要让精神海认出身份就能默允外人的探入。
只不过这也反映了一个问题:她潜意识里已经把小师妹当做可信任的人。
“最后一场敌人是谁?”她扯开话题。
小师妹把灵剑放回剑鞘,漫不经心地回:“清长歌。”
景河不由自主地握拳,被人戏耍的丢脸和对自己没有本事的愤怒占满了她的内心。
眼看小师妹要离开,她开口提醒:“那个人心思不纯,喜欢愚弄对手。”
小师妹停步转身:“景师姐是在担心我吗?”
景河直到现在面对小师妹还有别扭情绪,但她更怕小师妹轻敌上了那乐修的当,错失寒灵草不说还会经历她承受过的折磨。
“你要这么想那我也没话说。”
“我知道了,多谢师姐。”
小师妹敛下眸,继续往外走。
景河凝视她的背影,神色复杂。
她认同小师妹的本事,但又不知道小师妹到底有没有懂她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是不是再补充几句确保她会重视?
景河纠结许久,在小师妹快离开视线时着急喊道:“诶那个——”
“既然这么担心。”
小师妹几乎是同步停住脚步。
“师姐不如随我同去。”
刚好也能看到,自己为她报仇解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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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河:你叫我去我就去?那我作为师姐岂不是很没有面子!
景河在心里骂骂咧咧地坐下。
个人场的决赛关乎到宗门脸面,几乎所有的宗门弟子都进入秘境进行观赛。
大家为了看清比试的细节都坐在前面几排,也就景河坐在最后一排,还是靠边的位置。
裁判讲完规则,叶瑶和清长歌彼此行礼,再站到指定位置。
清长歌前面已经暴露了自己的本命武器,这次她没拿其他乐器,直接唤出清琵。
“虽然我的修为比你高,但我不会手下留情的。”
“嗯。”
叶瑶唤出武器。
一把漆黑的挫剑。
清长歌愣了许久,倏地笑起来:“妹妹,你这剑怎么成这样了?”
叶瑶没有表情地回道:“烤红薯时不小心掉进了火坑,然后就这样了。”
“红薯?你还没辟谷啊。”
“红薯好吃。”
“……”
清长歌笑得更灿烂了。
“抱歉了妹妹,比试已经开始了哦。”
她一勾手指,叶瑶所处的地方出现团团火焰。
叶瑶立马点地腾起,很快离开火焰的灼烧范围。
她紧跟着摆出剑法的起势动作。
也就在此时,琵琶的声音传入耳中。
叶瑶摔进火焰中,宗门的衣袍被烧得焦黄。
衣袍上有简单的防御法阵,勉强抵挡住了火焰的伤害。
她挥剑打灭火焰,低头看了眼衣角,毫不犹豫地用剑割掉烧坏的部分。
做完这些不过几息,可对面是精于算计的清长歌。
叶瑶都没机会反击就陷入沼泽的幻境中。
越挣扎陷越深。
她当机立断发动冰系法术,将沼泽冻住再远远对着清长歌的方向挥出两剑。
“妹妹在打谁呢?”
身后响起清长歌温柔的嗓音。
方才的不过是幻影,本人早已潜伏在她身后伺机而动了。
清长歌用力拍打在叶瑶的后背上,并放出蛇弦撕咬腰部和小腿。
她吐气如兰,身上伴随异香:“妹妹你好弱哦,都激发不出我调皮的想法。”
叶瑶喷出一大口血,直直扑倒在地上。
“叶瑶!”
观战席上的景河心急地叫出了声。
现场杂音不少,但清长歌对声音十分敏感,一下子都听到了景河的声音。
她疑惑地侧头看向站起来的紧张少女,待看清面容后露出笑容。
“你那师姐就有意思多了,一身硬骨头,本事也不小,可惜修为比我差,心思也简单。我就喜欢揉搓这种硬骨头,一点点把她的傲劲掐碎,可好玩了。”
叶瑶手中的黑剑微微颤抖。
她加大握剑的力道,双瞳越发深邃。
看着一动不动的叶瑶,清长歌无趣地撇嘴。
“就这样结束吧,我想挑比试获胜的奖励了。”
她绕过女子的身体,从身侧往台中走。
走到一半时,清长歌猛地顿住。
她惊恐地低头看向胸|前的长剑。
不同于方才的漆黑,这把剑隐隐发红光。
明明长剑已经戳穿她的心脏,她却没有死。
清长歌马上判断出这是幻觉。
可下一秒黑剑周身出现幽火,将她整个人都烧了起来。
比起身体上的痛楚,精神上的疼痛更加折磨。
清长歌感觉到精神海有异火在搅动风云,痛得倒地打滚。
而本该奄奄一息的叶瑶却跟没事人似的爬了起来,慢悠悠地走到她面前,蹲下身轻声说:
“作为乐修伤害性不高,应该拿手的幻觉和音攻也烂,之前和你比试的人都是让着你的吗?”
清长歌这才明白剑和火都是假象,对方的目标是她的精神海。
她双眼通红地低语:“你竟然敢耍我?!”
“这不是正常比试切磋么?”叶瑶提起剑,对准她的肩胛,“你猜猜这次是真的还是假的。”
她根本没有给清长歌思考的机会,直接利落扎下去。
清长歌的精神海已经受到重创,下意识地优先保护自己的精神海不受侵入。
“啊!”
肩胛就跟开了朵血花一样簌簌冒血。
清长歌痛得直流眼泪,表情抽搐不止。
“你怎么不同时保护肉|身和精神海啊?”
小姑娘低下头,紧紧凝视她的眼。
“修士可以同时保护身体和精神海,你不会连这种常识都不知道吧?”
面对这道充满疑惑的目光,清长歌浑身血液瞬间逆流。
精神海那边砰的一声,直接炸了。
她也昏死过去,生命垂危。
叶瑶起身对裁判鞠了一躬。
“第三百八十一场,蓬莱仙宗叶瑶,胜!”
蓬莱仙宗的长老和弟子都兴高采烈地迎上去道喜,很快把叶瑶团团围住。
顿时欢声笑语一片。
长老惊讶于叶瑶对幻术的研究,更加觉得她是不可多得的修炼天才。
叶瑶保持着僵硬微笑,谁跟她说话都是笑而不语,敷衍点头。
她环顾四周,没找到景师姐的身影。
就当她快吐时,万象宗的弟子及时把她解救出来。
“真人,恭喜你获得胜利,请随我来去挑选奖励吧。”
叶瑶跟着人进到一处法阵层层守护的地库。
除了法阵之外,还有两只灵狮蹲在门口。
它们见到人立马发出嘶吼声,等看到万象宗弟子手中的令牌,才闭上眼坐了回去。
“真人请进去挑选奖励,仅限一件。”
弟子恭恭敬敬地揖手,却不料叶瑶根本不动。
往年获胜弟子都会迫不及待地进去挑选,一待就是十二个时辰。
这次的获胜者倒是耐得住。
大门打开后,叶瑶不为所动,连看都没看一眼。
“劳烦道友帮我取来寒灵草,我就不进去了。”
“寒灵草?”弟子沉吟片刻,“真人真的不再挑选一下吗?”
叶瑶点头:“嗯,我就想要它。”
弟子给叶瑶取了寒灵草,才回到大道就看见一明艳少女站在树下,听到动静转头看了过来。
“道友,我来接师妹。”
简单打了个照面,万象宗弟子孤身离去。
景河等人走远了才问道:“拿到寒灵草了?”
“拿到了。”叶瑶认真发问,“景师姐,你怎么还没有回去?”
景河伸出手放在小师妹的后背,源源不断地输入自己的灵气。
“就算要骗她,你也不该受这么重的伤。”
叶瑶眸光微闪,轻轻抿唇。
只有景师姐注意到她的伤情。
“那个,谢了。”
景河别扭地看向别处。
刚才的那场比试她看懂了,小师妹在替她报仇。
虽然报仇的人不是她自己,但看到清长歌被小师妹以同样的方式击败,她的确爽到了。
叶瑶感受到内伤逐渐改善,一直紧绷的神经放松了下来。
“谢谢师姐。”
景河收回手,主动走在前头:“那把剑你用得怎么样了?额,对了,这是上品灵剑吧,你从哪里弄到的?”
“是师尊让大师兄给我带的。”
叶瑶拔出灵剑,这小家伙已经褪去了伪装的黑灰,展露出原本的光泽。
她已经能断定这剑附有剑灵,还是个有脾气的小女孩。
在比试前她跟剑灵谈条件,让她帮忙演出戏,演成了就给她好东西吃。
她这剑灵不喜开口,却乖乖配合变成了被烧毁的样子。
“用着还挺顺手,就是剑灵的脾气有些古怪,需要一段时间去磨合。”
景河摸摸鼻尖:“也没有古怪吧,可能现在陌生,等熟悉了就好相处了。”
叶瑶不是很相信地看着灵剑:“真的吗?”
景河其实也摸不准剑灵的态度,但说出来的话哪有收回去的道理。
“师姐说的还能有假?高级剑灵,回个话。”
捧高总没错。
叶瑶闻言立马把剑塞回剑鞘中。
要是剑灵没有反应,景师姐怕是会尴尬。
目睹完她顺畅动作并知晓她想法的景河:“……”
叶瑶木着脸解释:“她睡觉了。”
景河:……倒不用强行解释。
剑鞘在叶瑶的手中拼命晃动,最后灵剑突破剑鞘的束缚飞到了空中。
“是真的!娘亲说的都是真的!”
景河慌张地看向小师妹。
叶瑶比景河更慌张。
完了,剑灵居然敢暗讽景师姐是老妈子。
景河沉默了。
累了,就这样吧。
“我有事要去人界,有事传音。”
景河唤出本命剑,跳到剑上。
见师姐没有生气,叶瑶抓住想和师姐贴贴的灵剑顺口问道:“师姐不回宗门养伤吗?”
景河看了眼空荡荡的戒指,坚定了补偿庶妹后专注修炼的信念。
“不处理掉那件事,我没法安心修炼。”
都这么多时日了,派人打听卖身契的消息也该办妥了。
就是不知道庶妹会以什么样的心情和她相处。
可千万别再黏着她,她要在修真界安身立命,没法把普通人捎上。
“好。”
叶瑶抱住灵剑不让它乱动,目光直直盯着景河。
“我在剑定峰等师姐回来。”
景河匪夷所思地拧眉。
“等我回来干嘛?”
“报恩。”
“蹭饭?”
“……嗯。”
着急待办之事加一。
找个能抵挡救命之恩的方式。
【我觉得小师妹和女配也能磕】
【磕磕磕,你们怎么什么都能磕?叶瑶要是拿到寒灵草不就失去了和师尊发展感情线的重要设定了吗?作者呢?装死那么久了,我举报了】
【虽然剧情崩了,但这奇怪的走向我也蛮喜欢看的】
【不会写就不要写,景河现在哪是女配啊,说她是主角都不为过】
弹幕意见不合,看戏的多,骂的更多。
叶尘看着那些指责女配为什么不按照设定走,老老实实做个恶毒的坏人然后被主角打脸碾压的弹幕,指节分明的手摁住圆标,神情有些恹。
“为什么就非要有坏配角?为什么坏配角就得被消灭?”
【有坏配角才能衬托出主角的三观正啊,没有配角怎么推进剧情?至于为什么被消灭,坏人不被消灭天理不容】
所以那时所有人都想杀他,也是觉得他不死天理不容?
叶尘闭上眼,毁天灭地的强大魔气自身上溢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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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风轻轻地吹,梧桐树叶摇摇欲坠。
皮肤白皙的娇小少女坐在院子中的石凳上,没有焦距地望着梧桐叶子。
她穿着嫩黄色的衣衫,头上插了几根奢华的宝石步摇。
“钰姑娘。”
月牙拿着披肩走到她身边,神色担忧。
“您已经坐了好些天了,这才养好的身子要是着了凉又落下病根,岂不是煞费了大夫的苦心?”
“不是大夫。”景钰反驳她,喃喃自语地强调,“这里的大夫是没法治好我的。”
“钰姑娘说什么呢。”月牙叹着气给她披上披肩,“不是大夫治好你那还有谁能治好你呀。”
景钰没再说话,只是继续发着呆。
月牙忧心忡忡地伴随在侧,努力回忆钰姑娘是从哪日开始不对劲的。
很快她就有了线索。
五日前的家宴上,钰姑娘被老爷喊去谈了会儿话,再回来时就是这副心不在焉的模样。
可惜他们这些下人是没有资格去打听主子们的事,她能做的也只有仔细候着,在主子需要的时候帮忙做事。
月牙取了晒干的玫瑰花瓣,出去打水泡茶。
正端着茶壶回来,竟看见嫡小姐仪态优雅地落在屋檐上,身边一把灵剑泛着暗光,在夜幕中耀眼如月色光辉。
她连忙行礼:“小姐……”
“阿姐!”如黄鹂般清脆悦耳的声音直接盖住了她的声音。
月牙微怔地看着钰姑娘小跑到嫡小姐的面前,那低落死寂的双眸此刻是满满的欢喜,整个人恨不得贴上去。
突然有个想法在她脑中一闪而过。
难道钰姑娘非要待在院子里是为了等小姐回来?
不可能,小姐老是欺负钰姑娘,钰姑娘躲着还来不及呢。
景河的脸被小姑娘的步摇打了几下,无语地伸出手摁住对方的肩膀往外推了推。
“景钰,你哪来的这些花枝招展的步摇?”
她只是随口一问,没想到小姑娘低下眸,方才的情绪瞬间退了下去。
“是爹爹给的。”
爹爹让她三个月后嫁给二皇子做侧妃。
那二皇子喜欢亮丽的美人,故而以后她都要戴着这些东西,讨好二皇子。
等嫁去了二皇子府,她就再也不能见姐姐了。
景河注意到几个奴仆正偷偷打量这边,挥挥手把人都打发下去。
“回屋里说。”
景河率先走进自己的闺房,等月牙倒了茶退下才开口问人。
“爹爹给你这些花里胡哨的做什么?”
景钰攥着手里的帕子,咬唇跪在地上。
“阿姐对不起,妹妹没法偿还仙药和药浴了。”
“说就说,跪下来干什么。”
景河蹙眉,起身将人扶起来推到贵妃榻上坐着。
按理来说都治愈了,怎么还是一副病恹恹的样子,总觉得会随时生病。
还有之前就觉得奇怪了,小姑娘怎么不疏离她还喊上阿姐了?
她懂什么叫恶人吗?
谁料下一秒小姑娘就把凤钗塞到她手上。
“阿姐划伤我的腿泄愤吧!妹妹要嫁去二皇子府了,没法做阿姐的受气包了。爹爹说二皇子很看中脸,所以只能委屈阿姐划伤别的地方解压了。”
好的,她对恶人还是有点概念的。
景河从没遇到上赶着找罪受的人,一时失去语言能力,只盯着并不尖锐的凤钗沉默。
用这个想划出口子得花上不小的力气,她这庶妹是怎么想的?
“阿姐,或者你在背上刻字吧。”
小姑娘竟解了衣裳露出光滑如丝绸的美人背。
“不管是‘贱人’还是‘女表子’,妹妹都不会有怨言。”
景河眼看那衣裳要滑下去,赶紧伸手给它揪上去,可揪了一边另一边只会掉得更低,额头青筋乱跳的她一咬牙,干脆两手环上去把人抱住。
“景钰,你从哪里知道的这两个词!”
她快炸了,这小作精在整什么幺蛾子?
景钰窝在姐姐的怀里,无措地回道:“听,听来的。”
那次赏花宴她听到有人这么说她,和那个人一起的女孩马上翻白眼,让那人不要说这么粗鄙低贱的词。
想来也不是什么好词,她刚刚想到就说出来了。
景河不知道她从哪里听来的,但事已至此只能警告她:“都给我忘掉知道了吗?下次再让我听到你说这些,我就,我就……”
她绞尽脑汁地想了个比较可怕的惩罚。
“我就把你变成小猪天天带着见外人!”
小,小猪?
小姑娘嘴巴张得老大。
女孩子怎么可以变成小猪?太可怕了!
见震慑效果有了,景河利落但不粗鲁地给人穿好衣裳。
“下次再不打招呼地解衣服也同样变小猪。”
小姑娘眼角下垂,委屈巴巴地小声说:“那我想不到什么好的办法了。”
景河把小姑娘褶皱的衣角抚平,顺势坐在了她身边。
“你想嫁给二皇子吗?”
“爹爹说了必须得嫁给他。”
不嫁就会被送到花街柳巷卖|身还债。
她愿意做苦工,做奴仆,却不想步娘的后尘。
她不知道卖身契在谁手上,要是真的被卖到那种地方——
她没有选择!
景河没想到爹爹会以卖身契要挟景钰接受安排。
她忍不住去想:要是没有去修真界,爹爹也会为了权势把她当做联姻工具吗?
她深思半晌,做出艰难的决定。
“如果你拿回卖身契,可以离开景府独自生存吗?”
景钰从没想过能拿回卖身契,她顺着往下发散思维。
她能够做手工活,也能去府里做杂役。
如今身体还好了,生存不是问题。
“我的卖身契已经卖到了一千两银子,是不可能赎回来了。”
她嘴角微微上扬,眼中波澜不惊,是认命的平淡。
一千两?
景河手上全部的积累不过一千二百两。
她娘是干了什么能欠下如此巨债?
不知为何,景钰总觉得阿姐是想给她赎卖身契才问起这事。
她进了景府也知晓小姐的月例,这一千两可能是阿姐所有的积蓄。
要是阿姐给她买回卖身契,她只能以死回报了。
景河确定自己没听错那句“以死回报”,她严重怀疑这个妹妹是不是对坏人有什么误解。
谁会花巨金赎回一个人再把她杀了?
如果有,那人不是太有钱就是脑子有病。
“这么多?我都没那么多银两。”景河敷衍道,“还有三个月,没准会有转机。”
景钰浅笑:“希望吧。”
景河和打探消息的人约好这个时间点汇报,看了眼窗外的天色起身请客:“我要休息了,你回隔壁屋吧。”
才说完,窗外就飘进来几片花瓣。
探消息的已经到了。
小姑娘以极慢的速度挪到门口,等得景河都想出手把人丢过去。
她一脚迈出门槛,突然回头。
“阿姐我今晚能和你一起睡吗?”
景河咬牙切齿:“你是三岁小孩吗?”
小姑娘面红耳赤,如同月色蔷薇般恬静美好。
“你不拒绝就是默认了。”
景河忍无可忍地叫了声“景钰”,可小姑娘已经溜走不见人了。
她长舒一口气:“……进屋关门。”
探消息的人把打听到的全部告知景河。
景钰的娘在接客时得罪了贵人,花楼用五百两才摆平了事,她娘赔了一百两,剩下的四百两用闺女的卖身契抵了。
景钰虽貌美,但长期干粗活皮肤粗糙不堪,根本养不回去。所以花楼在遇到一个见色起意的异地人时,用五百两卖掉了景钰。
景钰在他们交易时伺机逃跑,然后就遇到了景致。
景致从景钰娘那边打听到情况,适时出现救下了绝望的景钰。
异地人开口要价一千两,景致一怒之下把那异地人打出城。
那异地人自然不服气,在附近的小村住下,就等着寻机会把景钰夺回去。
而那卖身契也还在他手上。
景河怎么都没想到,她爹居然以权赶走异地人,不花一两银子地把景钰扣下。
同时又欺骗景钰说卖身契在他手上,逼得景钰不得不听他的。
这简直就是罪恶至极!
她问清楚异地人的住处,打算明日去谈判把卖身契买回来。
探消息的人走后,景河在榻上打坐养伤。
大约半个时辰后,门口探出了个毛绒绒的脑袋。
景钰抱着竹枕,在门外看了会儿后小心翼翼地进屋。
她在门附近的地方站了一会儿。
阿姐没有赶她,说明同意了她进来一起睡。
景钰内心窃喜地拢了拢竹枕,悄无声息地绕过阿姐把竹枕放在了床上。
她不想打扰阿姐,自己钻进被褥里,滚到里侧停下。
两炷香后,她的眼睛还是睁得大大的。
不知是第几次抬头偷瞄榻,景钰意外发现阿姐不见了。
“阿姐?”
她小声唤了两声。
屋内的烛火熄灭,只剩下窗外漏进来的月光。
“躺下,睡觉。”
景河的声音从床边传来。
景钰眨眨眼,等阿姐躺下后才闭眼。
“阿姐你伤得重不重?”
景河愣了愣:“你怎么知道我受伤了?”
小姑娘把脑袋蹭过来。
“我闻到的。”
景河莫名想到狗崽。
明明她都用了清尘术,不该有血腥气才是。
“……不重。”
小姑娘的呼吸声清晰可闻。
她嘴角绷紧,不知该摆出什么姿态。
“闭嘴睡觉,不然就……”
“把我变成小猪。”
某人接得很快。
等人睡着,景河悠悠叹气。
明明是想偿还两清的,怎么不知不觉变成这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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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清早,景河戴着斗笠出现在小村内。
明明就离兴城不过两个时辰马车的距离,却和城里的状况截然不同。
村里的孩子都骨瘦如柴,面色发黄。
他们没有玩具,没有欢笑,沉默不语地陪着大人一起农作。
村里的草房破败不堪,很多看着摇摇欲坠,可能来阵大风就会被吹倒。
房子倒了,就会把家里仅剩的丁点东西给砸坏,等那时候就只有签卖身契这一条路了。
见到有外人,村子里的人都停下手中的工作警惕地望过来。
这个落败的地方常年被土贼光顾,把能换钱的都抢走后就会盯上女人和小孩。
“我来找人。”景河直截了当地道出目的,“他叫星昴,你们把他叫过来。”
村里的人交换眼神,很快就有人跑向小村深处。
景河没有再同他们说话,而是观察起他们所种养的红薯。
村民们等了会儿,见她不搭理他们便又弯腰劳作。
不过他们会时不时抬头看一眼景河,防止她有什么对村里不利的小动作。
景河等了蛮久才把人等出来。
男人和村里的其他人穿得一样,但他特别的五官和黄色短发属实显眼。
不管站在哪里,都能一眼看到他。
“星昴,就是她找你。”
村民指了指景河。
星昴警惕地和景河保持距离:“你是谁?找我有什么事?”
他从没有见过这个小姑娘,看着就像是来者不善。
自打花了所有的路费买下女孩,他再没有顺心的时刻。
“你是不是有张卖身契?”
景河已经做好了倾家荡产的准备。
“我,要那个女孩!”
“又是个来要卖身契的。”村民议论纷纷,“到底是多么的貌美天仙才会引得这么多人都来抢她啊,怕不是祸水妖精哦。”
“狐狸精!”
“一定举止不端正。”
突然一阵凉风吹过他们的脸,说坏话的莫名感到背后发凉。
星昴想起和女孩初次见面时的画面。
她就像是坠入凡尘的仙女,纯洁无瑕茫然无措,而周围的人都只想着吞噬她,除了他没有人愿意拯救仙女。
仙女不该受污浊之人的侵蚀,就算是付出性命他也要拯救她!
景河听到男人的心声,暗叹果然。
看似居心不良实则耿直善良,而看着像好人的其实才是最坏的人。
“卖身契我已经藏起来了,除了我没人知道它在哪里。”星昴细细打量着眼前锦衣精致的女孩,“除非给我一千五百两,否则别想拿到卖身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