惹春舟—— by熙桃见果
熙桃见果  发于:2023年08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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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不知道为什么,云舟总觉得萧铮不在,她一定会摔下来,态度十分消极。
最后,萧铮只得道:“我将玄羽派给你,你总放心了?”
话已经说道这份上,云舟也没有办法,只好点点头。
玄羽实在算不上一个好的老师,他惜字如金,只给几句话来指点,剩下全靠云舟壮起胆子去尝试,但是好歹也慢慢的会跑了。
这一日,云舟头一回纵马小跑起来,第一次真正体会到那种畅快淋漓。
她边跑边笑了,笑声悦耳,抛出去的铃铛似的洒落在草原上。
玄羽有意落在她身后不远处,不打扰她这会的快乐心境。
快到山脚下时,云舟遇到两个锦衣华服的小孩子,估计是哪位王公的家眷。
那两个孩子年纪虽小,一人骑着一匹小马驹,其中一个女孩子和云舟搭话道:“姐姐你这马好漂亮。”
云舟答道:“它叫追电,你们两个好厉害,这么小就会骑马了。”
那男孩子被夸厉害,赶忙道:“姐姐我们赛一局?”
女孩道:“姐姐骑的是大马,肯定比我们快,怎么比?”
云舟示弱道:“可是姐姐才学了几天诶。”
男孩一拍手:“我们都学了两年了,这不正拉平了吗!”
就这样,云舟和两个小孩子赛起马来。
孩子虽骑的小马,但技术很纯熟,跑的很快。
追电许久不曾快跑,尽管云舟不许它放开了跑,但还是比平时快上许多。
云舟有点害怕,但想着,以玄羽的本事,他在后面跟着总不会让自己摔了。
然而,快跑到那山口的时候,追电莫名抽搐了一下,不等云舟觉出有异,骤然间人立而起,疯狂地嘶鸣,想要将云舟甩下马去。
作者有话说:
萧·大冤种·锐
亲们,我想把文名改成夺月怎么样啊?评论区给点意见呗,要是有别的好名字建议可以留在评论区。
评论前20发红包,谢谢大家,文名废总是起不出满意的名字要被虐哭了。(流泪猫猫头)

第52章 、意外
虽然云舟勉力勒紧缰绳, 双腿紧夹马腹,但追电似乎已经失去了一个畜生仅有的一丝灵性,一心只想甩脱背上的累赘。
那两个孩子也吓到了, 不敢近前,男孩子焦急地喊着:“马惊了!马惊了!救命呀!”
玄羽本来只是跟在后头,这骤然的惊变发生, 他猛地纵马追赶, 接近时, 从鞍上一跃而起,锁住云舟两肋,将她裹在怀中扑下了马。
同时, 近马的一瞬间, 他松开云舟, 以手为刃,在马头处猛力一斩, 追电瞬间停止了嘶鸣,摇晃了两下, 倒在地上。
云舟被玄羽带着落马, 但玄羽先落地, 而后翻身一推, 云舟一个踉跄, 终究没有摔倒在地, 不算太过狼狈。
她气喘吁吁地站直身体, 看着倒下的马匹。
追电还在急促地呼吸, 口中吐出了一些白沫子。
玄羽冷然起身, 抽出腰间的匕首, 二话不说向着追电的脖子刺去。
“别!”
云舟惊慌地扑过去阻止, 踩到了斗篷一角,扑倒在地,但好歹还是及时拽住了玄羽的袖口。
玄羽的手还是保持着下刺的姿势没动,道:
“冲撞贵人,它罪无可恕,刺死它,也不妨碍查它是否中毒,中何种毒。”
说完,捏了捏刀柄。
云舟连忙道:“它什么罪,我说了算,萧铮也得听我的,不许杀它!”
她直呼萧铮的名讳,让玄羽愣了愣,但终究是放下了手臂,收刀回鞘。
云舟松了口气,整理一下衣裳,然后转身向那两个孩子走去,柔声询问他们出身何族,与何人同来,问明白了,便叫那两个孩子走了。
玄羽从怀中掏出一粒黑色的珠子,轻轻一磕,然后扔向高处,那颗珠子便在半空爆成一朵朱砂色的烟花。
没过一会,就有两骑由远及近,疾驰而来。
是乌鹊营的手下。
那二人前来,听了玄羽的吩咐,检查了追电的情况,得出了中毒的结论。
云舟问道:“它还能活吗?”
一人答:“若现在带回去救治,能活。”
玄羽拉过自己的马,向手下命令道:
“你们将这里处置了,把马带回姑娘营帐,切记不得假乌鹊营外任何人之手,另外传我命令,暗中将马场所有饲马小吏抓起来审问,我现在带姑娘回去禀报主上。”
手下领命,玄羽扶云舟上马,护送她回了大营。
一直回到自己的毡帐中坐下,云舟才发觉自己的手还一直在微微的发抖,她将两手叠住,对小钗道:“叫玄羽进来。”
玄羽教云舟骑马时,穿的是马官的外袍,此刻脱了,恢复一身玄衣。
云舟前后联系,将事情想透了,终于开口道:
“下毒的人,估计不认得你,以为你只是个马官,所以才敢动手,而背后指使的人,也没想到陛下会把你指派给我。”
她的手指绞紧了,道:“宫里有人想让我死在这。”
宫里人是谁,已无需多言。
小钗听了吓得一个激灵,她惊慌地捂住嘴:“怎么会有人这么狠毒?这得立刻告诉陛下啊!”
云舟轻抚着靠垫上的绒毛:“这事陛下知道了,也是难办,投毒的马官被灭口了,查下去也是死无对证。”
她犹豫了一会,还是道:“我去见见陛下吧,听听他怎么说。”
说完,云舟重又起来,穿上衣裳,出门往王帐的方向走。
经过一处角落,忽然听见几声不怀好意的笑,那笑不是冲着她的,而是从一处北燕贵族帐子后头传来,好几个半大孩子的声音,叽叽喳喳地骂着人,中间夹杂着卑微的求饶声。
云舟绕过毡帐,果然看到几个北燕贵族的孩子在围打一个小内侍。
那些孩子一边踢打一边骂:“最讨厌你们这些魏人,我阿爹说了,你们魏人生来就下贱,还不服,打你还敢还嘴,真是反了天了!”
那小内侍被打得呜呜咽咽,发不出什么声音了。
一旁有个小些的孩子有点担心,说道:“大哥,万一打死了,不好吧?”
那大的不屑地笑起来:“我爹和我叔父陪着皇帝陛下打江山,不过打几下路过的狗,死就死了呗,谁敢跟我爹计较?”
云舟听到这,走上前去制止道:“你们这是干什么呢?还不快住手!”
那为首的贵族少年知道她是皇帝的女人,不敢当面冒犯,只得停手,狡辩道:“他不长眼冲撞了我,我自然收拾他。”
那小内侍见了救星,用最后一点力气爬起来,拽住了云舟的裙角:“姑娘救救奴才……”
同为魏人,自己也才经过一场北燕人不讲道理的谋害,云舟感同身受,向那顽劣贵族道:
“他犯了错,自有规矩治他,你这样的行径让陛下知道了,必要惩治你们!”
她把其余几个人也扫视了一遍,见他们都低头不语,便要吩咐小钗找人来将受伤的小内侍搀扶走,就在这时,身后忽然响起一个粗犷的声音。
“岂有此理!”
那为首的北燕贵族少年一见到那人,眼睛骤然一亮,那种通身傲慢的气息又回来了,只听他叫了一声:
“叔父!”
云舟回头,见到了经过此处的冕图王。
冕图卓泰个子高大,他居高临下俯视云舟,很鄙夷地打量了她一番。
“你以什么身份在这里替陛下发火?”
他走过来,一抬脚,小钗以为他要对云舟下手,向前挡去,见冕图王一脚踢翻了那个刚爬起来的小内侍。
冕图卓泰道:“下贱东西,你自己说怎么回事,莫要颠倒黑白。”
那小内侍吓得直哆嗦,伏地哭道:“是奴才的错,是奴才冲撞了冕图少爷,奴才该打。”
冕图王把踩在内侍背上的脚拿开,对云舟道:?3?5?3?4?0?6y
“听见没有?他自己说他该打,姑娘回去等着夜深了,伺候陛下的床榻事也就罢了,白日里还是少管闲事。”
说完,冕图卓泰笑起来:“姑娘要去陛下那状告老夫也可以,瞧瞧陛下为了这点小事要怎么处置本王,哈哈哈。”
云舟气得发抖,明知冕图卓泰很可能就是惊马的操作者,因为没有证据什么都不能说。
小钗也拉住她的手,低声道:“公主,咱们还是赶紧去见陛下吧。”
冕图卓泰朝他的侄子一招手:“走,跟叔父吃烤羊去。”
那冕图家的少爷得意洋洋看了云舟一眼,跟着冕图王走了。
那小内侍还在地上呜呜哭,他瞧见人都走了,才敢出声,泣道:“奴才给姑娘添麻烦了。”
云舟蹲下身,拍了拍小内侍的肩膀,柔声道:
“魏人不贱,你不该受此折辱,你记着我的话,我暮云舟以后会竭尽所能,保护你们不再受这样平白无故的欺凌。”
小内侍抬头,露出茫然的神色,他不知道云舟的话是什么意思,一个弱女子,又能保护谁呢……
云舟的手从小内侍肩膀上拿开,攥了起来。
萧铮的王帐内,冕图王刚刚离开,因为魏燕两派斗法,纷纷向他表忠心,事情做的比之前尽心的多。
冕图王带的兵,没有全部参与南征,而是有一部分留在北燕负责荡平西域的流寇,昨日刚刚传回捷报,冕图王麾下一位将领,将在北燕为祸多年的一伙流寇一网打尽了。
本来正是君臣和谐,论功行赏的时候,可见冕图卓泰的中途,萧铮得到奏报,说是云舟骑马时马出了意外,幸得玄羽在侧,并无损伤。
追电是千挑万选的良驹,这时候出意外,其中必有蹊跷。
萧铮看了纸条上的奏报,平静地放在一边,直到冕图卓泰离去都没有动声色。
他知道云舟受了惊吓,想要去看看她,刚要动身,就见徐勿带着云舟掀开门帘进来了。
云舟围着白色的狐狸围领,长长的锋毛簇拥着她苍白的小脸,因为一路过来,又惊又怒,眼下微微泛出青色来。
萧铮当即迎上前。
云舟也不知道为什么,本来还撑得住,在看到萧铮的一瞬间觉得后怕极了。
如果不是恰好跟着她的不是普通的侍从,而是玄羽,那恐怕她现在已经殒命在马蹄之下了。
那一直被压抑的恐惧现在才翻涌上来,令她浑身颤抖。
“萧铮……”
她一声哽咽,眼泪滚落下来,直接扑进了他的怀抱,他的温暖,气味,宽阔的肩膀,坚实的胸膛,围拢成坚固的城墙将她容纳其中。
只有这里是安全的,那几乎是她那一瞬间的本能所想。
耳畔是萧铮的柔声安慰,他轻轻拍着她:“不怕了,没事了。”
云舟哭了一会,把他胸前的衣服都哭湿了,才抬起脸来,用红红的眼睛看他,问道:“你都知道了?”
萧铮点头:“刚刚知道,正要去看你你就来了。”
云舟想和他分析这次毒手的元凶。
她不求他追究到他的亲生母亲,但起码要追溯到冕图王和冕图青茵,予以惩戒。
“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变化才会这样……”她揉了揉发紧的嗓子,认真说道。
面前的萧铮握住她的双手给她取暖,说道:“马毕竟是畜生,一时发了疯也是有的,今日索性有惊无险。”
他温柔至极,然而云舟的表情僵住,本就苍白的脸色逐渐灰败下去。
“你觉得惊马是意外?”
她的语气里透着难以置信。
萧铮垂眸,掩住眼中的神情:“马有的是,改日再挑一批好的给你,或者你不敢再骑了,咱们就不骑了,都随你。”
云舟望着他回避的目光,方才那种安全感的高墙轰然坍塌,冷意从心底一点点漫上来,像冰雪融化而成那样寒冷。
她忍不住颤抖起来。
“你们魏人生来就下贱……”
“姑娘要去陛下那状告老夫也可以,瞧瞧陛下为了这点小事要怎么处置本王,哈哈哈。”
方才冕图卓泰和他侄子的话突然回响在耳畔。
她仿佛又听见他们那肆无忌惮的笑声。
他们不屑地朝她投来目光:“去告状啊……下贱……哈哈哈哈哈哈哈”
萧铮眼看着云舟的指尖一点一点的从自己的掌心抽离,他收紧了手,还是没握住……
云舟向后踉跄了一步,萧铮伸手去扶,见她下意识避开,仿佛他的手上沾了什么脏东西。
她的眸色凝下来,像冬日的水潭表面,迅速结起一层薄冰,她看着他,露出了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神情。
“那云舟不打扰陛下了,云舟告退。”
他试图在她转身之际去牵她的手,但没有碰到,云舟把手拢进袖中,决然离开了王帐。
小钗一路跟着她回去,发觉她状态很不寻常,待四下无人了才敢问:
“公主,你和陛下吵架了吗?”
云舟抱膝坐在榻上,摇头。
吵架?她有什么资格吵架?
是她想得太美好了,忘了帝王的本质,被一点甜言蜜语就迷惑了。
现在回想,萧铮做的每一项妥协都不是只为了她,更多的是为了他的政治理想,只是刚好她符合他的对皇后的期待。
当他们利益相同时,就是盛宠,而当她的利益和他的大局相悖时,她就是被舍弃的那个。
意外?他会觉得那是意外?
云舟忽然笑起来,可那笑容看起来很凄楚。
小钗没见过她这个样子,吓坏了,忙劝道:“和陛下吵架也不用这样啊,公主,这么危险,大不了咱们不当皇后了,咱们去南兹找赵娘娘去。”
云舟视线垂落,看见自己的裙角,上头斑斑点点沾着几点血迹。
是那个被打的满脸是血的小内侍抓她裙摆的时候留下的。
过了这一会,血色已经变得发乌,染在平安吉祥的刺绣纹样上,显得尤为讽刺。
“不行。”
她盯着那血迹喃喃道。
“原来我可以走,现在我必须做皇后。”
夜里,云舟躺在榻上,睁着眼睛,难以入睡。
毡帐外很远很远的地方,偶尔会想起一声狼叫,呜呜咽咽的在夜风中回荡,听起来孤独而凄绝。
门外,隔着厚厚的门帘,响起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小钗的声音微弱:“陛下,公主她……”
“她晚上吃过东西吗?”
“没有……”
“……”
云舟躺在那里不动,听见门帘掀动的声音。
靴子落在毡毯上是无声的,但她知道他进来了。

毡帐的窗户也都封得紧, 没有任何的月光透进来。
唯一的光源就是燃烧的炭火盆子里红彤彤的热炭,散发着一点微弱的暖光,在一片幽黑之中只能照亮最近的一点东西。
云舟先看见的, 是萧铮腰间那枚坠着五谷丰登结的荷包。
那是她亲手做的,一针一线,她这辈子除了给魏帝做寿礼, 从来没给任何男人做过这样的东西。
他是唯一一个。
可此刻那些曾穿过荷包的针, 好像都扎在了她自己心上。
他本来是伤不了她的心的, 她被送给萧锐的时候,还没有那么依赖他,那时远没有现在难过。
她翻过身去, 背对着他。
萧铮在她身后躺下, 从后面将她抱住。
“为什么不吃东西?我不是下过口谕让你加餐饭吗?”
云舟挣不开他的胳膊, 但无论如何不肯转头看他。
萧铮叹了口气,哄道:
“我知道你怨我, 我保证,我之后一定会找到合适的理由处置冕图王, 我不会让你白受这份委屈的, 你信我。”
云舟没有任何回答。
萧铮感觉怀中的人僵硬的像个石像, 虽然不出声, 但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显示着抗拒。
可他依然不肯松手, 轻轻吻了一下她耳后的碎发, 试探道:
“旎旎, 你的小名是这样叫吗?”
云舟忽然转头, 目光冷漠:“我不许你这样叫我!”
萧铮被她目光所刺, 胸口仿佛中了一箭。
他压住情绪, 答应道:“好, 不这么叫你,睡觉吧。”
他感觉云舟不动了,以为她已经平静,可过了一会忽然觉得腰间被扯动,待反应过来已经来不及。
云舟已经把她亲手给他绣的那个荷包从他腰间解下来,拿着榻上笸箩里的剪刀眼看着就要剪下去。
“别这样!”
萧铮将那剪子一把夺过,扔在了地毯上。
可云舟似乎铁了心,趁着扔剪子的一瞬,将那荷包掷进了炭盆。
萧铮立刻起身去救,可是那金贵的布料碰见灼热的火炭,登时就烧出了窟窿。
上头原本绣得那饱满可爱的麦穗子,此刻已经被灼成焦色。
萧铮的心中,绞起一阵疼痛,连说话的语声也带着痛楚。
“这是你亲手绣的,是你的心血,你有气冲着我来,何必拿它撒气?”
云舟披头散发地坐在榻上,神情倔强,眼泪噼里啪啦的往下掉。
她视线挪到萧铮手上,眼神闪了闪。
萧铮这才觉出手上的疼痛来,他抬手一看,应该是刚才抢剪子时没注意被划伤了,血从手心的伤口流下来流到指尖滴落在地。
他去看云舟的神情,发现她已经别过脸去不看他。
心比手要难受得多。
他颓败地往后退了一步,罕见地露出一丝疲态来。
“你不愿意见我,我走就是了。”
萧铮的衣服上已经都是褶皱,手上沾了血色,神情落寞,莫名的有一种假山初见时遍体鳞伤的狼狈。
他起身罩上大氅,看了一眼榻上依然不肯看他一眼的云舟,一言不发地离开了。
第二天一早,小钗进来,有些疑惑萧铮怎么不在这,但看见云舟那糟糕的脸色,也不敢问。
云舟躺了许久才坐起身,她思考着什么,然后吩咐小钗:“打水,我要洗漱,如果玄羽没被陛下调回去,你就叫他进来见我。”
待小钗将玄羽找来,云舟拿出一封昨夜写好的信交给玄羽。
“我觉得,我在宫中的时候,太后也不是没机会对付我,但她大约觉得没有必要下狠手,会伤了与陛下的和气,没道理现在出来一趟就非要我死不可,除非有什么误解加深了她对我的敌意,我思来想去,就只有联络南兹的事容易引人误会,所以我得送一封信给李相,让他查查身边的人,是不是防范有所疏漏,要从这里送信出去,不落在北燕派手里,只有乌鹊营办得到,但你们只听陛下的差遣,按理我不该找你,所以我想问问玄羽大人的意思。”
玄羽思考片刻,将云舟手中的信接过,道:
“陛下这些日子将我派给姑娘,就是要我听姑娘的差遣,您和李相的联络都在陛下的允准范围,这信,乌鹊营可以送。”
云舟眼睛一亮,她继续问道:“那如果我想继续查昨天惊马的事情,这不符合陛下的意愿,你也能听我的差遣吗?”
玄羽沉默一会,问道:“姑娘有何计划?”
云舟想起来之前准备行囊时,薛尚宫曾来过,那时与她叮嘱的话。
她似是下定了某种决心,抬头看着玄羽道:
“若我行在山林之中,遇见刺杀,玄羽大人是否能保我平安?”
云舟问这话时,眼中有似剑出鞘般的锋芒。
玄羽沉思片刻,也做了决定,他点了点头,答道:“玄羽尽力而为。”
云舟点点头:“世上没有全盘有把握的事,尽力就好。”
云舟谢过,玄羽本已经转身,迈出一步,又回过头来,说道:“姑娘,陛下他……”
云舟的眼神冷下来:“我会顺着他的意思努力做皇后的,你不必替他担心。”
玄羽没有再说什么,转身出了毡帐。
夜里,帐中点了烛火,云舟对小钗道:“你把咱们那个嵌宝小箱笼拿过来。”
小钗依言拿了,放在榻上打开,不由得呀了一声。
那是一件白色的软甲。
云舟想起,出发之前,薛尚宫拿来这件软甲时的情景。
当时,薛尚宫就提醒过她,围场比不得宫中严谨,多有漏洞,若有人想要暗害云舟,在外头比在宫中容易的多,且也方便罪魁祸首推脱,所以防身的东西还是要带着。
这白玉软筋甲制作的精美漂亮,且防刀枪箭矢,有护身保命之能,还是魏帝那时收了做玩赏的,薛尚宫是私开的宝库取得此甲,其实还是违了宫规的。
薛尚宫当时笑道:“若此物能保公主平安,那奴婢就算挨二十板子,也值了。”
如今,还真是要派上用场了。
云舟叹了口气。
她没想到,大妃的手段竟是如此狠烈。
现在回想起来,萧铮把阿月当亲妹妹,是因为本没有亲妹妹,整个北燕宫廷,只有大妃自己的两个孩子活到长大,细想之下,不寒而栗。
萧铮要携众位武将穿过燕山山口,按北燕传统,在山口立国柱,以彰显他作为开国之君打下广袤领土的丰功伟绩,此行按制一来一回需要三日。
他出发的第二日,云舟起来,叫小钗帮她穿那件软甲。
小钗边帮她抽紧绳结边担忧道:“公主前两天刚摔了,又要骑马,不害怕吗?”
软甲穿好了,又在外头穿上袄裙,最后披上狐皮大氅。
云舟道:“没关系的,这回找的马都由玄羽派人看着的,不会再出上次的事了。”
衣裳穿好了,云舟来到毡房后的马厩,一个着寻常侍卫服装的人立在那,那人眉目隐在鹿皮帽子下头,仔细看才能认出是玄羽。
云舟走近,低声问道:“那天那两个孩子连家人都扣住了?”
玄羽点头:“都扣住了,那天的情况绝不会传出去,对外只说,姑娘当时正好没骑在马上,所以躲过一劫。”
云舟将一匹新马牵出来,道:“指使之人远在深宫,很多细节的掌握鞭长莫及,在这里负责动手的人又不了解我,我们不大张旗鼓的查,或许他们还抱着侥幸的心,以为我没发现这是谋杀。”
玄羽道:“追电中的毒,毒发时很像马匹的惊悸之症,若不是乌鹊营,也不好确认马是中了毒,含糊过去就是一场意外。”
云舟默然一瞬,然后翻身上马,在马上扬声道:
“今日这马可不会像前日那样发疯了吧?”
玄羽像普通侍卫一样,跪地道:“姑娘放心骑。”
云舟一抖缰绳,往山口那边骑去了,侍卫也连忙上马在身后跟着。
到了山口旁的松林旁,云舟回头问:“这林子里有什么好猎物吗?”
侍卫道:“属下可以为姑娘打几只山鸡,其绚丽羽毛可做挂饰。”
云舟道:“那太好了!咱们进林子去,我要用漂亮羽毛给陛下做点小玩意。”
说完,马鞭轻甩,嗖的一下钻进了林子。
林子越走越深,慢慢的有些不好分辨方向了,云舟转了几个弯,发现一直跟着她的侍卫跟丢了,她疑惑自语:“侍卫跟哪去了?真是没用。”
薛尚宫说过,她身上的白玉软甲虽然抵挡外伤,但若是强弓劲弩,仍可隔甲打断骨骼,能保命,但依然会受伤。
但愿玄羽身手了得,当真能保得住她。
可是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就算免不了要受些皮肉之苦,能引诱出那本来已经断掉的线索,也是值得的。
她做出茫然转圈的样子,扯着缰绳四处寻觅侍卫的踪影,同时等待着某一处可能会趁她落单杀出来的刺客。
果然,她控马在林中转了两圈后,耳后突闻箭矢破空之声!
云舟本能地缩起了身子,以她的伸手,躲是躲不开的,她只能护住头脸,拿身上的软甲硬扛这一箭。
但剧痛并没有到来,有人在电光火石之间扑她下马,用身体护住了她。
云舟大喊:“玄羽别管我!抓住刺客!”
然而覆在她身上的人开口说话,不是玄羽的声音:“你仔细看看我是谁?”
云舟愣住了。
那是萧铮的声音。
作者有话说:
文名暂时不改了。
陛下每天在无妻徒刑的边缘疯狂试探
云舟:倦了毁灭吧。
陛下:别呀,误会误会,老婆看看我……

云舟震惊回头:“你怎么在这?”
萧铮不由分说将她重新送上马, 自己也一跃而上,控住缰绳,道:
“说来话长, 先逃命再说。”
云舟不明白,萧铮回来了,为什么还要逃命:“我们逃去哪?玄羽呢?”
萧铮只道:“事情没那么简单, 玄羽在给我们拖延时间。”
云舟的心骤然沉了下去。
她只是来引诱想要谋害她的刺客的, 就算玄羽报告了萧铮, 但情况怎么就突然之间变得她无法理解了呢?
难道他此次回北燕立国柱发生了什么变故吗?
他说要和她先逃命,难道竟然有人敢弑君?
云舟脊背发凉,简直不敢往下想。
萧铮带着她纵马足跑了有半日, 七拐八拐, 绕过几个小山缝, 最终停在一处隐蔽山谷,远远看去, 山脚下有一座荒废的庙宇。
马已经累得极速喘气,鼻孔里不断喷涌着白气, 萧铮骑在马上先扶住云舟的腰, 帮她滑下马背, 自己下去时, 是一个踉跄, 在云舟身前栽了一下。
这很不寻常, 云舟心中一凛, 升起不祥的预感, 她从他肩膀看过去, 掩口惊呼出声。
“你中箭了!”
原来射向云舟那支箭没有来得及被挡开, 是被萧铮以身挡下了。
“不妨事。”萧铮道:“这点小伤算什么。”
云舟攀着他肩膀的指尖发颤, 他受了伤,还带着她骑了这么久的马!
云舟注意到,萧铮虽还嘴硬着,但嘴唇明显的没有平日有血色,脸色也发白。
她伸手向他身后一摸,果然摸到一手猩红。
云舟嗓子一哽,红了眼眶,她压抑着哽咽咳了一声才说出话来:“别逞能了,靠着我些吧。”
云舟改扶为抱,一臂反搂住萧铮的腰,让他分一些重量在自己身上,掺着他往庙中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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