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终于有工作了,老板还长着金大腿。
心里美得不要不要,前脚刚离开悬壶馆,后脚就钻进巷子里,从包里掏出厚厚的银票数起来。
哇塞,平南王真是富的流油,光是今天的诊金就有一千两。
一千两啊,平民百姓累死累活一辈子都赚不来的钱。
嗯嗯,跟着萧云齐有肉吃,她得想办法延长他的寿命,争取早日实现人身自由。
赚了大钱,沈宁心情倍儿棒,将银票私藏在别院,然后回王府犒劳自己。
晚饭很丰富,甚至还小酌了两杯。
人比人的死,货比货的扔,想到人美心善的十六皇叔,再看看蹭饭蹭得理直气壮的萧惟璟,这差距咋就这么大呢?
这两个男人要是对调就好了,她哪用得着为保住狗头奔波劳碌,只负责貌美如花就行了。
沈宁滋溜一声,将杯中美酒一饮而尽。
想到明天要去上班,沈宁遣退下人,将丑话说前头,“我在悬壶馆谋了份差使,从明天开始就得当差。”
萧惟璟被她踹到根本,男性尊严受到极大伤害,想着狠狠收拾她一顿,让她知道什么叫三从四德,谁知竟然被她先发制人,胡搅蛮缠糊弄过去,让他的心火越烧越旺。
先是给平南王治病,现在又要抛头露面到医馆做大夫,自己才是她的丈夫,是她可以依靠的对象,为什么非要往平南王身边凑?
萧惟璟面沉如水,“在你的心里,本王到底算什么?”
当然是仇人啊!是害死原主的凶手之一。
这个问题,曾经纠结过沈宁很久,真正逼死原主的凶手是林婉月,但不可否认,萧惟璟在中间起了推波助澜的作用。
扪心自问,原主的凄惨下场是自己做出来,虽然她爱慕萧惟璟,却被家族洗脑而不自知,到王府后做了不少吃里扒外的事,从而被萧惟璟反利用。
所以,这也是她想弄死白莲花的缘故。
至于萧惟璟,她只想保住性命好好代替原主活下来,活出不一样的精彩,跟他相忘于江湖,从此生死不相关。
然则,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想要彻底从牢笼脱困谈何容易。
沈宁眼波流转,笑着反问道:“这个问题,王爷心里没有答案吗?”
她不问还好,这让萧惟璟更加恼怒,“你是皇帝赐婚的晋王妃,是我名义上的妻子!”
沈宁觉得可笑,“名义上的妻子?”
可实际上,她的地位连草芥都不如,谁都可以踩上一脚。
能活到今天,并不是他良心发现,而是她确实不好惹。
她今天能住这么大的院子,吃喝不愁美酒管够,这些都不是他的恩赐,反而凭自己本事赚回来。
论算账,沈宁从来就没怕过任何人。
“你是怪本王冷落你?”萧惟璟盯着她那张染上绯红的脸,在夜色下愈发芳菲妩媚,浑身散发着诱人气息,尤其是那张染着酒意的红唇,像极了熟透的水蜜桃闪着光泽,让他喉咙里顿时干痒得厉害,语气轻佻暧昧起来,“让你夜夜独守空房?”
所以,她才阴阳怪气发泄不满,甚至不惜拿平南王攀比,想让他争风吃醋?
沈宁,“……”反派的脑回路真是清奇。
萧惟璟将壶里的酒一饮而尽,长臂一捞箍住她的皓腕拽起来,“可以,本王今晚就满足你。”
喂喂喂,他干什么?
疯子,神经病啊!
沈宁奋力挣扎,奈何力量太过悬殊,她抬腿攻他下盘,居然被拦腰抱起。
这该死的降维打击,气得沈宁破口大骂,“萧惟璟你有病啊,赶紧放我下来!”
萧惟璟面露嘲讽,“你背后搞这么多动作,不就是想馋本王身体么?”
“你哪来的脸?”沈宁快要气死了,“发骚就去找林婉月,她早早洗干净在床上等你,别拿你的脏手碰我!”
提到林婉月,酒意涌上脑的萧惟璟黑脸,重重将沈宁扔到床榻上,“本王说了,跟她不是那种关系。”
沈宁摔得七荤八素,眼冒金星爬起来,“王爷还真是口是心非,将我当三岁孩童忽悠?你跟她没那种关系,全京城会传得沸沸扬扬?你带个女人回府,可知意味着什么!”
她的话,让萧惟璟更加生气,“你不相信我?”
“我拿什么相信你?”沈宁牙齿锋利,“只要我跟林婉月发生冲突,你哪次不是护着她?居然还让我相信你,你哪儿来的脸!”
“沈宁!”萧惟璟脸黑得厉害,“我真不护着你吗?我要不护着你,你早就死了。”
“谢谢,我要等你来护,坟头都长草了。”沈宁怼起来毫不客气,“你想护谁就护谁,拜托千万别来护我,我不稀罕更不在乎。
咱们是表面夫妻,你过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可以井水不犯河水吗?”
怼到心梗的萧惟璟,“……”
有些话,现在不方便解释,但沈宁的每句话都在挑战他的耐心跟神经,愈发锋利刺骨。
再说了,他才是晋王府的主人,她不过区区王妃而已,谁给她的胆子一次次挑战他的底线?
现在已经骑到他头上,再不收拾她还得了?
萧惟璟没有跟女人废话的习惯,动手扯她的衣服,女人越是反抗说不要,实则就越是想要。
他太了解沈宁,嘴巴永远不饶人。
酒精让血液涌动得厉害,萧惟璟扑了上去,狠狠将她压在身下……
衣襟被扯开的沈宁,“……”哔了狗了!
呵呵,他果然没有猜错,刚才反应的有多激烈,现在身体就有多诚实,酥软的跟没骨头似的。
萧惟璟盯着她,俊美无俦的脸染了几分情愫,声音柔软下来,带着茧的指腹摩挲她肤若脂的脸,喉结下意识滑动着。
身体涌起陌生而熟悉的燥意,他欲俯首一亲芳泽,谁知下腹有东西紧紧抵住……
沈宁手持锋利的手术刀,声音阴冷无比,“王爷,你要再胡来的话,那就别怪我削了你的亲弟弟。”
萧惟璟倒吸口凉气,“……”都到这节骨眼上了,她还欲擒故纵?
他坐在她身上,不进不退,气氛僵持住。
沈宁狠狠瞪着他,施在手术刀的力气又重了几分。
刀尖隔着薄薄的衣物,刺痛了敏感的肌肤,嘶……
萧惟璟酒意全消,这才意识到她是认真的,恼愤涌上心头,脸色铁青无比,鹰隼般眼神差点没将她身体戳穿,“沈宁,你!”
沈宁抵住不动,“你要是敢动我一根寒毛,就别怪我对庞德松见死不救。”
萧惟璟眼神要杀人,“……”
“他为了救你截了腿,难不成你要为了男女那点破事,连他生死都不顾了?”
“沈宁,你找死!”
沈宁手腕蓦地酸软,手术刀掉落。
萧惟璟拂袖,将凶器甩在地上,快若闪电掐住她的下颌,“你还真把自己当盘菜了?居然敢威胁本王!”
沈宁下颌差点没被他掐碎,却丝毫没有畏惧,“是你先招惹我的。”.c0m
“你是我娶回来的,碰一下怎么了?”萧惟璟将她的手箍过头顶紧紧抵住,冷笑道:“这婚,不是你自己求来的吗?”
呦呵,耍赖是吧?
沈宁挣扎,“我早就告诉过你,真正的沈宁已经死了。”
“那又如何,身体不还是她的吗?”萧惟璟压根无所谓,“你既然嫁进来,那就是本王的人,不管心还是身体,连头发丝都属于我的!”
沈宁,“……”果然够变态。
“王爷可真健忘,连新婚之夜说过什么都忘了?”清澈的瞳眸折射出冰冷的寒光,“还是说,王爷就喜欢打自己的脸?”
萧惟璟七窍生烟,“你有完没完?”老爱翻旧账!
实力太过悬殊,更何况他酒气上头,她越是反抗他越是亢奋,沈宁机智躺平,面无表情道:“你想来就来,要是救庞德松算我输。”
被她这么一闹,萧惟璟什么兴致都没了,更何况他初衷并非如此。
他对男女之事不感兴趣,更别说强迫女人,但她总有能耐轻易挑起他的情绪,今晚不过给她教训罢了。
从她身上下来,萧惟璟衣冠楚楚,板着脸道:“悬壶堂,休想。”
“萧惟璟,我们只是合作关系,别忘了我为什么会给你麻沸散?枉你还是北境战神,如此出尔反尔言而无信,你就是这样统领千军万马的?”
沈宁坐起来,据理力争道:“你答应也好,不答应也罢,悬壶馆这份差使我还就要定了。”
没错,他当时没反对她行医的决定,但悬壶馆是什么地方?真是活腻了!
萧惟璟神情阴戾,“你可以行医,悬壶馆除外。”
沈宁嘲讽,“济华堂呢?”
萧惟璟忍耐是有极限的,“沈宁,少自以为。”
怪她,以为他反派不假,但还是有底线的,结果呢?
她破罐子破摔,“我只是知会你,而不是跟你商量。”
今天要是退让,只会让他得寸进尺,别说以后的路只会越走越窄,连骨头渣子都榨的不剩。
很好,不撞南墙心不死,那就让她撞得头破血流再说。
“记住你今天的话,以后别来求我。”
萧惟璟心烦意燥,黑着脸离开。
沈宁不甘示弱,“你放心,我就是死都不会求你。”
气得一晚上没睡,眼睛都是肿的。
早晨醒来,不想跟萧狗说话,她找到养屁股的十一传话,“让你家主子立刻搬出陶然院,要是等我回来还没搬,后果自负。”
趴着养伤的十一,“……”王爷又怎么了?
沈宁不会把个人情绪带到工作,第一天当差早早来报道。
然而,尽管她热爱这份事业,但资本家就是资本家,每月一百两的高薪果然不好拿。
还没开工呢,她的诊号就疯抢而空,鬼医徒弟的噱头家户喻晓,妙手神医智救平南王,一夜之间光环璀璨。
悬壶馆的营销手段,打得沈宁措手不及,她只是想低调赚钱而已。
虽说身份造假,但以萧云齐跟曾叔睿智,就不信他们会识别不出她是假冒伪劣的。
更离谱的是,她的诊费居然高达五十两,而且卖出去三十个,这可是一千五百两啊,怪不得萧云齐富可敌国,手起刀落割韭菜不眨眼。
沈宁血液沸腾,招牌不打都打出去了,等她到京城闯成名堂来,到时另立门户,绝对可以日赚斗金。
一天看诊三十个,对她来说难度不大。
病人多是达官显贵,富家千金等,而且全是慕名而来,态度格外的好。
沈宁轻松应对,闲时还跟周清扬插科打诨,名医堂气氛还是挺不错。
下午刚开工,医馆掌事走过来,递了两份插号牌。
挂号五十两,售完即止。
插号一百两,还得看名医意愿。
头顶虚假光环,而且第一天上班,沈宁不愿意得罪人,很痛快答应下来。
很快,头戴幂篱的年轻女子款步走来,只伸手不说话,搞得还挺神秘的。
把脉之后,沈宁本来想恭喜她喜怀身孕,可观察到她是未婚打扮时,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来。
未婚先孕,在后世不算什么,却不被这个时代允许,轻则没了清白名誉,重则重被投井或浸猪笼。
沈宁语气委婉,“这位夫人,你怀有身孕二月有余,但体内寒湿过重,焦火上升,身体需要细心调养才行。”
得知怀孕,女子并未惊讶,似乎早就知道了。
她沉默片刻才开口,“李神医,我早前生病喝了很多药,怕是对胎儿不利,你可有不伤身的流产之法?”
女子开口,吓得沈宁差点摔倒。
这道声音,就是化成灰都记得!
第103章 沈宁使坏给白莲花保胎
沈宁什么场面都见过,震惊迅速从眼角褪去,从容抚摸着山羊胡须,皱着眉头沉思起来。
天了噜,林婉月怀孕就算了,居然还挂了她的诊号。
萧惟璟这个狗逼,昨晚还信誓旦旦说没碰白莲花,现在连孩子都整出来了。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果然全天下的男人都会犯同样的错误,就连反派也不例外。.c0m
想要靠孩子上位?呸,她造了这么多孽,小心报应到孩子身上。
那么差的身体,不流产才怪了!
不对啊,她是要流产,而非保胎。
沈宁五雷轰顶,萧惟璟这狗逼被绿了!
林婉月怀孕两个月,差不多就是沈宁跟萧惟璟新婚时怀上的。
白莲花对萧惟璟的爱毋庸置疑,应该不会平白无故给他戴绿帽。
如果按时间推算,极有可能是她自导自演被绑架那次,被三个男人给那个,还不小心怀孕了。
她身体太差,流产很容易导致终生不孕,加上贺启轩医术不到家,所以只能铤而走险,想把孽种栽赃给萧惟璟,这才有了调香色诱的伎俩。
可惜天不遂人愿,她非但没有勾引成功,还把萧惟璟的疯病激发出来。
实在走投无路,这才出天价诊金找鬼医徒弟,想要神不知鬼不觉把孩子打掉,继续在萧惟璟身上下工夫。
哈哈哈,真是天理昭昭,报应不爽。
她找谁不好,偏要送上门来。
沈宁清了清嗓子,“夫人,你身体底子非常差,阴湿寒邪宫体异于常人,流产的风险极大。”
林婉月带着希冀来的,谁知鬼医高徒的诊断竟然跟贺启轩相差无几,偏偏王爷不愿意宠幸她,再拖下去的话,孽种就藏不住了。
她如丧考妣,“神医,这个孩子留不着,你能不能帮我想想办法?”
沈宁捋着山羊胡须,“办法倒不是没有,但不敢打包票,老夫只能尽量帮夫人一试。”
林婉月迫不及待,“请神医高言。”
“你的底子太差,现在流产只会雪上加霜,不如先将身体保养好,到时老夫再开温和的堕胎药,将身体的伤害减到最低,保证你以后还有再孕的可能。”
林婉月底子确实差,但远没有沈宁说的严重,用温和的药方完全可以流掉,但为什么要帮她呢?
如果不是她作孽,原主就不会死,沈宁也不会抓到这手烂牌,这叫自作孽不可活。
孩子非但不能流,而且要白白胖胖生下来,让萧惟璟尝尝喜当爹的滋味。
林婉月面色灰败,还以为他医术有多高明,结果跟贺启明却没任何区别,顿时失落不已。
难道真没有办法了吗?
真是烦死了,怎么打都打不掉!
不来都来了,还给了一百两高额诊金,林婉月失魂落魄,“烦请神医开方。”
言多必失,沈宁端着神医的高冷架子,提笔开方。
林婉月接过药方,眉头微微蹙起,他用药跟贺启轩相差太多。
在主母手下讨生活,她这十几年过得并不顺遂,性格猜忌多疑,“神医,我有个朋友医术不错,曾赠过养胎方子,喝药不会有冲突吧?”
“你之前喝的什么药?”
林婉月将药方报出来。
沈宁听完之后,紧紧皱着眉头,虚笑着不说话。
林婉月顿时紧张起来,“可是我吃的药有问题?”
“你所提药方没问题,只是用药太过普通,纯属滋补安胎,而你身体虚不受补,如果不把底子打好,就是给你吃灵丹妙药,补的只是胎儿,你身体压根吸收不了,反而因为胎儿强健不易剥离,对你宫体伤害更大。”
沈宁老神在在,“夫人,你若不信老夫之言,尽可以找他人问。”
当着他的面,林婉月哪敢过多质疑,委婉道谢后离开。
别说,她还真长了心眼,拿着两张药方到别的医馆问。
得知她的情况,大夫毫无忌讳,“开这张药方的,应该是个厉害的,另外这张则逊色很多。”
他赞赏的目光,落在沈宁那张药方上。
林婉月错愕,没想到贺启轩竟然徒有虚名,真要信了的他话,只能等孩子呱呱坠地。
她没再犹豫,让大夫抓药。
神医说,先调养两个月,到时身体要适合,他就能帮忙打掉。
四个月不显怀,一切都来得及。
都怪她,错信贺启轩的能耐,他开的狗屁秘方非但没弄死庞德松,反而让沈宁大展医术将人救回来,要不是关键时候将刘五灭口,她就直接暴露了。
王爷向来重情,知道真相必会惩罚。
可是,她已经将怀疑引向沈宁,王爷为什么不收拾她?
林婉月忐忑不安,心中的害怕愈发明显。
吃住都在陶然院,王爷怕是爱上沈宁了。
王爷常年在边关,对男女之情并不看重,但不代表冷漠的他没有需求。
当天之所以没护着沈宁,怕是还没弄明白自己的心意,一旦他开窍的话,别说王府再无她立足之地,就连沈宁也不会放过她。
林婉月如坠冰窖,王爷越来越冷漠的,虽然他什么都没说,但香熏引得他病发,紧接着庞德松药食相克,如果王爷心思再缜密点,很容易就会关联起来。
越想,心越慌。
府邸下人都在私议,沈宁才是害庞德松的凶手,可迟迟不见王爷行动,他是不是怀疑什么了?
不行,她得想个办法,必须要让王爷爱上她,甚至不得不娶了她。
痛定思痛,林婉月很快来了主意。
第104章 沈宁围观雌雄反派遇险
想到林婉月身怀孽种又打不掉的样子,沈宁的心情简直不要太美丽。
头天开张看诊三十二个病人,得了六十八两赏金,光是林婉月就打赏了十两,给有钱人看病实在太爽了。
然而,她的好心情只维持到回家。
萧惟璟拿她的话当耳旁风,赖着不走呢。
行,惹不起她还躲不起吗?
二话不说,沈宁直接卷铺盖走人,搬到知春院暂住。
虽说拿到了免死金牌,但好歹生活在萧惟璟屋檐下,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还是尽量要搞好关系的,把根基夯结实了,再说吃人嘴软拿人手软,哪天真有遇到事了,还是可以商量的嘛。
结果呢?这狗逼越来越没底线了。
先是神不知鬼不觉进她房间,现在又装疯卖傻想睡她。
节操呢?节操在哪!
真不是沈宁多疑,她隐隐觉得萧惟璟变了。
而且这种变化,并不是她喜欢的。
所以,有多远遁多远,她还想多活几年呢。
她收拾东西,带着竹青头也不离开,拜拜了你。
十一,“……”
初九,“……”
萧惟璟,“……”
知春院简陋很多,到处都是灰尘跟蜘蛛网,空荡荡的啥也没有。
但再苦也过来了,沈宁撸起袖子打扫,先凑着几天再说。
只要萧惟璟搬走,她马上就杀回去。
铁了心跟萧惟璟保持距离,但该办的事绝不落下,稍微喘口气就去给庞德松复诊。
刚进院子,庞杏秀喜极而泣,“王妃,兄长醒了。”
别看到庞德松截了肢,但是身体素质还是过硬,苏醒时间比沈宁预计的提前。
肝肺严重受损,他身体弱得厉害,躺在床上起不来,但已经了解来龙去脉,他绝不相信王妃会加害自己。
相反,王妃还是他的救命恩人。
浑身不能动,除了感激之外,他无比内疚道:“王妃,都是属下害了你,要不是我一时兴奋过度走路,也不会把腿磨破皮,给了贼人栽赃你的机会。”
要是再小心点,不贪杯喝醉,就不会给王妃招祸。
“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的。”沈宁倒是豁达,“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你不必多想,安心养伤便是。”
庞德松颔首,“我相信王爷会还王妃公道的。”
呃,能不能别提他,真的很扫兴。
临时搬到知春院,心里半点余粮都没,给庞德松治疗之后,顺带蹭饱肚子才走。
连着几天,除了出诊之外,沈宁早出晚归在别院躲清闲,生活别提多惬意。..Com
果然,没有萧惟璟的日子,连空气都是香甜的。
唯一郁闷的,不知陶然院是金屋还是银屋,他偏偏还不走了。
手里的钱,沈宁又给自己置办几身行头,翩翩俏公子,青髯莽汉子,抱剑走天涯的侠客。
她尤其钟爱青髯打扮,顶着满脸狂野的络腮胡子,迈着外八字上街打横走,连亲爹站对面都认不出来。
大模大样到茶楼消遣,选了个侧巷靠窗的位置,吃着点心听评书,创想着未来的美好日子。
萧云齐每天都来医馆,连着几天治疗,他的喘鸣症缓解很多,提出想将喷剂推广出去,让更多的哮喘症患者受惠。
别看他是病秧子,但确实是做生意的天才,对她更是格外大方,提出三七分成的建议。
她出秘方,由悬壶堂制作销售,售价每瓶三两纹银。
每卖出去一瓶,沈宁能提成九百文。
东西虽然贵,销量有限,但萧云齐是正儿八经的皇商,商铺遍布东洲大陆每个角落,一旦推广开的话,盈利不敢想象。
沈宁私下打听,其他名医也有跟悬壶堂合作,具体提成视情况而定。
有半成的,有一成的,最厉害的不超过一成半,唯独沈宁的喷剂给足三成,这或许跟萧云齐常年饱受哮喘的痛苦有关,所以给的提成格外高。
送上门的钱,哪有不要的道理。
沈宁痛快应下,她手上的秘方还有很多,如果萧云齐是个值得信任的合作伙伴,到时可以坐下来谈。
就是可惜了给出去的麻沸散以及手术器械,还有那半自动轮椅,全都喂了萧惟璟这头白眼狼,还得担心他哪天会撕毁合伙。
想到这,沈宁顿时火冒三丈,狠狠咬着包子,仿佛那就是萧惟璟,要将他嚼碎了吞掉。
说书先生在台上天花乱坠,谁知街上突然传来打斗声,顿时将茶客的注意力吸引过去,纷纷趴在窗户往下望。
街边摊档翻倒,行人尖叫逃窜,无数的黑衣人跳出来行凶,两帮人光天化日打在一起。
临街窗户挤满看热闹的茶客,沈宁逃难吃瓜本质,从侧窗一探究竟。
侧巷视角太窄,只看到主街人影闪动,一帮蒙面的职业杀手,光天化日刺杀行凶。
刺杀对象似乎并不简单,长身玉立,动作灵活敏捷,徒手夺过对方的剑,连着放倒几个杀手,将娇弱的女子护在身边……
沈宁大致数了下,能做杀手的武功极高,而且以十几敌三,这就不讲武德了啊。
幸好对方身手也不差,似乎还有两个厉害的属下,但到底以寡敌众,除了顾忌街上逃窜的百姓安危,男子还要保护身边娇弱的花瓶,一时间居然落了下风。
咦,他的招式好像有点眼熟。
卧……槽,那个尖叫慌张的不是白莲花么!
啧啧啧,萧惟璟带着林婉月出来约会,居然当街遭遇暗杀,话说夺嫡都这么血腥的吗?
他深居府邸都遭遇暗杀,现在居然招摇过市,不杀他杀谁啊?
冒着生命危险都要约会,果然是真爱无疑了。
沈宁彻底无语,庞德松还没脱离性命危险,萧惟璟就跟幕后凶手秀恩爱,真是要女人不要手足,他那帮冤种兄弟到底是错付了。
心生唾弃,她居高临下,环手抱臂,冷眼旁观。
络腮胡子面无表情,内心却激动澎湃。
老天爷,拜托你开开眼,快点让他领盒饭。
除了和离书,想要获得自由还有别的方法——守寡。
似乎,老天爷真的听到她心声,萧惟璟等人被杀手们联手逼入侧巷。
地方窄,身手施展不开,但萧惟璟战斗力惊人,身上喷溅斑斑血迹,宛如修罗地狱出来的恶鬼。
可杀手有备而来,前仆后继没完没了。
林婉月吓得浑身发抖,躲避不及喷了满脸血,吓得差点晕死过去。
双拳难敌四手,萧惟璟还要护着林婉月安全,一时不防侧身被突破,锋利的剑朝他胸口刺来。
“璟哥哥,小心!”林婉月尖叫,突然扑过来挡在他面前。
寒剑眨眼而至,眼见要砍向白莲花,萧惟璟出于本能推开她,扬剑挡开冷血凶悍的杀手。
他本可以轻易避开,但林婉月莽撞施救,回防动作被拖延,刚避开正面杀招,却将后背露了出来。
扑哧,凶器刺入体内……
楼上,沈宁眼神凝滞。
一个执着于皇权,不惜杀兄弑父,血洗京城,心中有丘壑的冷血男人,为了救白莲花不惜堵上自己的性命。
沈宁能说什么呢?真爱无敌!
萧惟璟受伤,彻底让两名暗卫杀红眼,豁出性命厮杀突围。
林婉月傻眼,半晌才如梦初醒,跌跌撞撞扑过来,掏出帕子替他捂住血流泉涌的伤口,“璟哥哥,你不要有事,你不要吓我……”
哭得梨花带雨,肝肠寸断。
“我没事。”萧惟璟握紧手中的剑,想要继续突围。
林婉月紧紧抱住他不放,“璟哥哥不要,你会没命的。”
萧惟璟痛到意识迷糊,她要再不松手,今天就得死在这里。
“不要,我不要你死。”林婉月用身体紧紧护住他,“他们要杀,就杀我好了。”
萧惟璟凝神,周身迸发出骇人杀意,“阎王还不敢收我!”
他推开哭哭啼啼的林婉月,撑住墙站起来,握住手里染血的剑。
大仇未报,他不能死,也不敢死!
战场从主街转移到侧巷,吃瓜茶客瞬间朝侧窗涌过,一层一层跟潮汐似,拼命往里面挤。
沈宁站在窗边,被不停往里面挤,感觉胸腔的空气都被挤出来。
这帮浑蛋,真是干干啥不会,吃瓜第一名。
不知哪个王八蛋在后面重重推了下,沈宁上半身被推出窗外。
这一推不要紧,放在窗台槽厩的花盆被挤飞出去。
花盆摔出去,只得到“砰”的巨响。
沈宁瞳孔震动,眼睁睁看着掉落的花盆砸到萧惟璟脑袋上……
身体顿住,转身,抬头,四目相对。
一个抬头望,一个向下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