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如此一来不就让全天下都知道了,父皇属意我当储君,你真觉得你我还能安宁吗?”
养伤这段时间,兄弟妯娌轮番登场,一个个明里暗里试探,跟唱大戏似的。
父皇是经历过夺嫡的,其中的血腥跟诡谲岂能不清楚,可还是大张旗鼓召他回来。
虽说珍珠使手段逼迫,可父皇什么场面没见过,他要不同意的话随便就能将人打发。
出动禁卫军,将贺王羁押宗人府,在外人看来他已经是妥妥的储君,只是还没公开而已,否则李珍珠哪来的胆子。
李珍珠震惊,“王爷,你是说这些都是皇上算计,是他故意放出烟幕弹,让其他皇子都针对你,从而保护他真正想要立储的皇子?”
萧业弘不敢确定,一切都只是本能猜测而已,他总觉得父皇的厚爱来得太容易,“珍珠,你可知平南王的事?”
李珍珠不解,“皇上这么做,还跟平南王有关?”
萧业弘说起陈年往事,“先帝最疼爱平南王,有心让他接任储君之位,可平南王年纪太小,压根无力跟其他皇子争斗。
先帝为了保护他,对寿王表露出喜爱欣赏之意,引得其他皇子跟寿王明争暗斗。”
李珍珠懂了,“你是说父皇明着看好你,实则是在保护真正的储君?”
“众多皇子中,唯有我与晋王手中有兵权,其中又以晋王兵权最盛。”
萧业弘陷入回忆,“太后病危那晚,你虽没有目睹,但起因你清楚吧?”
皇族八卦,李珍珠哪能不知,不就是皇帝怀疑晋王并非亲生的,而是寿王的血脉,从而……
“这些年来,父皇多想次削提晋王的兵权,可惜都没有成功,眼下他身体抱恙,就更不可能收回兵权了。
虽说误会已经解开,可晋王这些年受的委屈,以及他现在的处境,将来无论谁夺嫡成功,都不会放过手握兵权的晋王。
而晋王同样如此,他的出身就是罪,以及这多年的不公,他是注定要争这个位子。”
李珍珠毛骨悚然,“所以,皇上才召你回来,表面对你示好,实则引你跟晋王相斗,为他属意的皇子铲除后患?”
“本王觉得是。”萧业弘越想越觉得脊梁骨发寒,“众多皇子中,无论长相还是脾气,晋王跟父皇最像。父皇心里清楚,一旦晋王登上帝位,其他皇子几乎没有活路。”
毕竟,他当年就是这么做的。
李珍珠第一次听他提及先帝过往,不由好奇道:“既然先帝如此钟爱平南王,帝位为何会由父皇继承?”
这是皇家密辛,萧业弘本不该提及,可眼下时局不同,自己被迫卷入夺嫡漩涡,偏偏脑子还没九哥好用,而珍珠聪明伶俐,或许能帮自己分析一二。
“当年,不少年长的皇子加入夺嫡,先帝将平南王保护得极好,可平南王实在年幼,所谓日久见人心,先帝对他的疼痛是遮掩不住的,不过两三年而已,皇子们就纷纷反应过来。
后来,就发生了平南王落水染上心疾的事,那时他才不过五六岁而已。”
要是搁以前,李珍珠只是感慨而已,可现在她已为人母,想到平南王的经历不由错愕震撼,明明才那么小的孩子,竟然被夺嫡的兄长们……
可以想象,夺嫡何其惨烈。
更何况后来还发生寿王惨案,她不禁替萧业弘担心起来,“王爷,你想要的那个位置吗?”
第438章 扣在京城当人质了
萧业弘沉默良久,“身为皇子,我要说一点都不想要,那便是自欺欺人。”
“王爷,我是你女人,所谓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你要是铁了心要帝位,哪怕是刀山海火我也会陪着你。”
萧业弘很纠结,“可是想要得到它,就得手足相残。不过短短两三年,太子被废,贺王圈禁,还有几位皇兄皇弟死了。
而且,如果我决定要,就会站在九哥的对立面,他跟九嫂对你我和恪儿都有救命之恩,而且你确定我斗得过九哥吗?”
“可难道因为救命之恩,你就要把位置让出来?”李珍珠不太理解,“再说,不一定就是你死我活,就如父皇登基,平南王不照样活了下来吗?”
萧业弘反问,“如果我跟九哥真走到那一步呢?”
自他说出这句话,李珍珠就知道他注定跟帝位无缘。
夺嫡者,最忌优柔寡断,这会让自己死得很惨。
不但自己死,还会害死家人!
说实在,李珍珠并不喜欢做皇家妇,规矩多束缚多,远不如在滇境过得逍遥自在。
但谁让她爱上萧业弘了呢?
如果他想要,她会陪着,但不代表自己真的喜欢。
他真要称帝,后宫会有乱七八糟的女人,她们会前仆后继生孩子,对她而言真的好吗?
父亲当上首领后,哪怕仍然喜欢母亲,但为了平衡地方势力,还是娶了几房女人,渐渐对妻子嫡子女疏离了。
爱就那么多,越分越薄。
再者他真要去争去抢,双手染满鲜血,她真的还会喜欢吗?
李珍珠其实挺满意现有的生活,虽说自己有脾气不假,但也做不出来反剐救命恩人的事来,何况还欠了人家三条命。
爱屋及乌不假,但说句掏心窝的话,丈夫跟晋王站一块,她就知道谁会是赢家。
如果,真有老皇帝的偏爱,事情或许还有转机,偏偏这份偏爱还是假的,不过用来对付晋王的穿肠毒药罢了。
所以,王爷不适合夺嫡,最好的收场是回滇境。
将来不管谁登基,哪怕是要削藩,就凭滇境易守难攻的地势,以及自家在滇境的根基,都能保王爷平安无事。
可是李珍珠不能开口,让他放弃夺嫡。
怕他有天会后悔,听了她的话。
“王爷,你自己考虑清楚,如果不要,我们要考虑退路保全自己,如果你确定要,便不能再优柔寡断。”
回到王府,换过衣服,萧惟璟将三只排排放在床榻上,将魔爪伸向他们。
沈宁出来时,老二被他玩得生气了,一口咬住他的手臂,小拳拳抡过去。
萧惟璟非但没生气,反而很高兴,“阿宁,老二长乳牙了。”
沈宁连忙过来,“真的?”
老大老三早几个月就长乳牙了,唯独老二不长,可把沈宁给着急的。
于是,夫妻俩合力玩老二,掰开他的嘴巴好奇数着,“一颗,二颗……”
这家伙老不长,结果连长四颗,把亲爹的手臂咬出牙印。
沈宁揍狗男人,生气道:“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别老手贱玩他们,看把老二给逼的,你不要养成他爱动手的恶习,等你哪天老了,到七老八十的时候,小心他把你扔河里喂鱼。”
妈蛋,国宝玩崽都没他溜。
挨揍的萧惟璟委屈,“生孩子就是用来玩的。”
“玩你个头。”
结果,声音大了些,把老二吓得哇哇哭。
于是,连忙抱起来哄,“不哭,等你长大了再揍坏爹爹。”
估计是习惯了,被娘亲哄了几句不哭,但趁机霸住沈宁不放,“娘……娘……”
又亲又哄的,手忙脚乱把三只哄睡,真是废了老命。
沈宁伸着懒腰,将脚抻在萧惟璟身上。
萧惟璟被驯化了,乖乖给媳妇儿捏腿。
望着酣睡的三只,沈宁柔怀满溢,“王爷,你今天跟滇王谈得如何?”
萧惟璟神情寡淡,“没谈什么,不过他跟李珍珠都不是蠢人,相信花点时间能看出其中的弯弯绕绕。”
沈宁想了想,“李珍珠倒是有暗示,想要回滇境的意思。”
“父皇下诏让两人回来,想回去可没那么容易。”
这倒是沈宁没想到的,“你是说,这是变相让你们扣在京城当人质了?”
只要他们在,军队便不敢妄自行动,而他们若是频频跟军队传递消息,容易被抓到把柄。
萧惟璟提醒沈宁,“他想借萧业弘对付我,至于萧业弘会不会上当不好说,你以后注意些,如非必要别跟李珍珠走太近。”
利益面前没父子,更何况是便宜兄弟。
萧惟璟无所谓,但沈宁在京城没朋友,他担心跟李珍珠走得太近,真到刀剑相向的那天,她会难过伤心。..coM
沈宁心里有谱,妯娌能和平相处就厉害了,其他的不要多想。
只是她怎么也没想到,李珍珠会在几天之后带着萧恪过府来玩。
萧恪见到糖糖眼睛都亮了,走到跟前好奇打量,“妹妹。”
说着,扭头向李珍珠讨要,“娘,我要妹妹。”
糖糖坐在学步车里,乌黑的眼睛望着他,然后走向两个哥哥旁边。
萧恪跟过去,想跟弟弟妹妹玩。
差了一岁多,但小孩子天性好玩,很快就凑成堆。
李珍珠开口,“九嫂,今天过来有事相求。”
沈宁没猜透她的来意,“请问。”
“自生下恪儿已有两年,我一直想再生几个,却迟迟没有怀孕,这才冒昧登门叨扰。”
沈宁问,“有看过大夫吗?”
“有,都说没问题。”
沈宁把脉问诊,李珍珠没有大问题,只得问道:“王爷那边呢?”
李珍珠怔了下,“他身体没问题的。”
“你的身体没问题,如果夫妻相处没问题,建议让御医替王爷检查下。”
李珍珠错愕,支吾道:“可生孩子不是我们女人的问题吗?”
这把沈宁噎的,“咳,生孩子是两个人的事。”
没有下人在,李珍珠仍然压低声音,“王爷在那方面没问题的。”
不孕症,可不是那么简单的。
只能说现在的女人受见识所缚,都以为生不出来孩子就是自己的问题。
没办法,沈宁拿萧君郡当反面教材,这才让李珍珠不得不相信。
可是,萧恪都生了,明明以前都没问题,怎么现在反而出问题了?
沈宁隐约有猜测,“珍珠,你是不是给滇王他吃过药或蛊什么之类的?”
如果据剧情,萧业弘是有纳妾的,但现在并没有,而且冲她上次给自己的那些瓶瓶罐罐,估计还真没少折腾萧业弘的身体。
譬如情蛊,真话蛊,以及其他乱七八糟的东西。
依李珍珠的性格,绝对没少往他身上怼,全是科技跟狠活。
果然什么都瞒不过沈宁,李珍珠神情讪讪,但到底是奔着求子来的,不能讳疾忌医,支吾道:“是有些,但都是按当地习俗来的,为何别人都没问题?”
“每个人的身体承受能力不同,跟体质饮食或其他方面都有关系,当累积到一定量的时候,身体就会发生变化。”
想想,蛊虫将萧业弘的身体当成器皿,它们长期寄生在人的体内,不断衍生出毒素或排泄物,时间久了身体不受影响才怪。
估计,是走了萧君郡的老路,得弱精症了。
嗯,萧惟璟该烧高香,娶了貌美心善的老婆,否则也是排队得这病的。
李珍珠怎么也没想到,她给萧业弘吃的东西会有问题,明明别人都没事,就他与众不同呢?
其实不孕有很多原因,未必就如沈宁猜测,但连枕边男人都敢下蛊,她实在心里发毛,也想敲打下李珍珠,“是药三分毒,更何况是蛊虫,长期寄养在体内很容易出问题。
如果虫子顺着血管进入心脏,甚至会造成心梗而亡,进入脑部同样麻烦,容易产生脑部疾病,处理起来极为棘手,造成瘫痪中风或痴傻也不是没可能。M..coM
我建议你让御医排除,确定滇王是否有问题,如果没问题那就是我误诊了,如果有问题你最好把蛊停了,调养一段时间再说。”
李珍珠半信半疑,但她还是听进去了,请御医肯定是不行的,万一让萧业弘知道真相,就算他肯原谅自己,皇室也不可能答应。
她突然有些紧张,“九嫂,我……”
后面的话,说不出来。
沈宁秒懂,“你放心,保护病患隐私同样是大夫的职责,我不会向第三人透露的。”
一来是职业素养,二来谁知道是不是试探人心的陷阱。
不多长几个心眼,能否撑到大结局都难说。
妯娌聊了些有的没有,李珍珠甚至还主动约饭局。
沈宁表示下次一定,然后妯娌情深送她出门。
李珍珠没说别的,但两家短时间你来我往,无疑会让吃瓜群众以为兄友弟恭。
把人送走,政治悟性低的沈宁转身去书房,“我总觉得她登门不简单。”
天寿了,自从跟了狗男人,整天疑神疑鬼的,看谁都不怀好意的那种。
萧惟璟倒是淡定,“若萧业弘跟李珍珠身份互换,本王还真要多提防几分。”
沈宁寻思也是,她都敢给丈夫下蛊虫,夺嫡有何不敢的,至于萧业弘嘛,是狗皇帝众多儿子中较为优秀的,但跟萧惟璟比少了几分果敢狠厉。
说好点是心慈,说难听点是当断不断必受其乱。
一个在温室被保护长大,一个被腥风血雨无情磨砺,开出来的花自然是不同的。
人心复杂,萧惟璟不想沈宁太过简单,“她特意过来,以治病为由跟你拉近距离,要么是意识到父皇的诡计不想成为棋子,更不想卷入夺嫡之争,通过你向本王表达立场;要么就是做给父皇看,这是棋子对执棋人的反抗。”
依他看来,两者皆有。
沈宁琢磨,萧业弘手握滇境兵马,想要在夺嫡中独善其身不可能,即使他自己主动放弃,新帝登基也不可能放过他,所以要么豁出去争夺,要么大树底下好乘凉。
反正她要是萧业弘,如果注定斗不过的话,还不如找根大腿抱稳了。
刚要离开,萧惟璟把她叫住,“阿宁,沈满找到了。”
沈宁诧异,“在哪?”
天下之下,想找到一个失踪十几年的人谈何容易,没想到还真被萧惟璟大海捞针捞着了。
“他前两年来京城做生意,开了家门面杂货铺,勉强能够在度日糊口。”
在贫民窟那边,被夜枭的人挖地三尺才找出来的。
“能证明沈怀仁是假的吗?”沈宁有些着急,她想彻底跟沈家了断,而沈满是唯一能证明沈怀仁真假的关键。
花生过敏属于速发型,处理不当可引发死亡,虽然她能抓住这点说沈怀仁是假冒的,但这里毕竟医学落后,他完全可以狡辩花生过敏症治好了。
这种过敏属于免疫问题,彻底治好基本不可能,但她知道有什么用?得让老皇帝相信才行。
萧惟璟顿了下,“让沈满躲在暗处辨认过来,从外形看还是很像的,不过他提及沈怀仁左手腕有块指甲盖大小的黑斑。”
沈宁雀跃的心,当即被浇了盆冷水。
据他描述的位置,有没有黑斑不知道,但沈宁知道沈怀仁手腕块有块伤疤。
看来,这只老狐狸把功夫做得太足,想要抓住他的把柄真不容易。
沈宁不甘心,“我能见沈满吗?”
十几年的时间,指不定他很多细节都忘了,或许尝试下催眠会有意外收获也说不定。
“再等等吧,不急于一时。”
萧惟璟劝慰她,“自太子殿前失仪咬伤沈怀仁,沈怀仁不但成为民间段子的调侃对象,官场同僚同样在私下取笑,他现在已经不似之前威风。
他现在一门心思想除掉我们,虽然没有找到机会,却是条善于蛰伏的毒蛇,最不缺的就是耐心跟狠毒。
你现在去见沈满,很容易让他察觉,只怕非但没问出什么,反而让他把人给害了。
沈宁想想也是,上次要不是快人一步,于大叔就已经死了。
“本王已经让人将沈满保护起来,将来会有用得着的那天。”
沈宁有些急,“得等到猴年马月?”
不把沈怀仁解决了,沈宁心里总是不安,担心原主哪天又蹦出来。
扳倒沈家,也算给原主报了仇,起码自己能心安些。
萧惟璟笑了笑,“相信本王,很快就能满足你的心愿。”
“很快是多快?”
“你等着,自然就知道了。”
行吧,且不管他对别人如何,但对她承诺过的都办到了。
沈家回玉清轩,哄了会娃,静心翻看酒楼跟自己名下私产的账目。
萧惟璟现在不穷了,但她还是很享受自己赚钱的感觉,不但可以找些事做,也不会在带娃以及男人中逐渐失去自己。
日子一天天过,沈宁除了带娃,偶尔还会跟庞杏秀约。
情场失意,事业得意。
庞杏秀脱胎换骨,不但将生意打理得井井有条,不但引进沈宁的婴儿学步车,还跟她合伙开了家店铺——卖姨妈巾,以及药妆护肤品。
都是沈宁用过的,庞杏秀很有信心做好,要不是王妃要照顾孩子伺候王爷,也轮不到她来做。
边吃火锅,庞杏秀边感慨,“王妃,我现在什么都不想,就是想搞钱。”
听着她的话,沈宁差点没喷笑出来。
得了,自己不但带歪萧惟璟,也让庞杏秀偏了。
吃饱喝足回到府邸,萧惟璟突然说道,“你准备下,过两天到贺王府吊唁。”
沈宁怔了下,“贺王薨了?”
“嗯,抑郁不得志,一病不起,昨晚在宗人府咽气的。”
唉,老皇帝又白发人送黑发人。
这都送走多少个了,真怕他哪天就崩溃了。
还得是帝王家心脏才能这么扛造,要是搁普通百姓接连死儿子,早就悲伤翘辫子了。
沈宁对帝王家的吊唁没有经验,于是特意问了周管家。
王妃一胎三宝,周管家殷勤备至,哪敢让王妃亲自操持,将吊唁的规矩跟她讲了,连忙吩咐下人操持。
宗人府苦寒,条件跟府邸没法比,但吃住条件还是牢狱强不少,但对从小奴仆成群,锦衣玉食的皇子们来说,这种落差还是没法承受的。
尤其是精神上的折磨。
只要踏进宗人府,意味着这个人就被毁了,哪怕日后还有机会出来,可摧残的身体或精神却不是那么容易恢复。
听说,萧君郡也病了,人不人鬼不鬼的,天天在里面鬼叫着要阿芙蓉。
可不是嘛,现在太残酷痛苦,唯有阿芙蓉才能给他想要的快乐。
奈何他犯过的错误太多,连宗人府的底层吏员都觉得他没有东山再起的那天,被吵得烦了忍不住对他进行人格羞辱。
沈宁不禁好奇,“王爷,皇上的丹药瘾戒了没有?”
谁知萧惟璟反问,“你觉得阿芙蓉好戒吗?”
紫薇真人已死,逍遥丹是没得吃了,但是吃丹的快乐却让人难以忘怀,以至于断药的他神情发蔫,药瘾上来时脾气格外暴躁,接着头痛,手脚麻痹。
害得太医连忙奉上安神散。
“手脚麻痹?”沈宁若有所思,提醒道:“要是再不控制脾气,极有可能会中风。”
到时瘫哪里,可没人说得清楚,萧惟璟得提前准备,别整天玩物丧志的,不是玩孩子就是沉迷于女人。
贺王犯了谋逆重罪,被褫夺封号,丧事自然不是以王爷身份办的,连着降了好几级,不过皇族标准还是在的,就是简陋了很多。
朝臣没人敢来,来席的全是皇族。
经过变故,贺王府冷清了许多,连奴仆都没有多少。
丧事是由礼部主持的,要不是临时调了不少人过来,估计真是忙得够呛。
沈宁随着萧惟璟脚步,看到了许多陌生而熟悉的人。
上次聚集这么多皇族,还是太后病重欲驾鹤之时,尤记得萧君郡众星捧月,多少人为了讨要他不惜踩压萧惟璟。
可笑的是,现在围绕着萧业弘的,几乎还是当初的那群人。
唯一不同的是,随着老皇帝垂暮生病,皇子们死的死废的废,有出息的就那么几个,有兵权的更少,没人再敢随便踩压萧惟璟。
储君废了,所有的皇子都有机会。
虽然萧惟璟出身卑贱,可老皇帝至今没立新储,万一哪天发生意外驾崩,到时那么多皇子为了争夺帝位,不打起来才怪了。
你说谁赢?当然是谁手握重兵,谁骁勇善战谁赢!
不过看老皇帝的态度,似乎更属意萧业弘。
如果非要选,不管是皇族还是朝臣,都是偏向萧业弘的,毕竟他除了出身好之外,无论脾气还是胸襟都比萧惟璟好。
晋王生母虽得宠帝却见不得光,生的儿子自是不能继承大业,否则老皇帝岂能不爱屋及乌,他自个心里清楚着呢。
这二十年来,无论皇子还是朝臣们,纷纷上行下效,好些都随大流刁难过晋王。
一个能把蒙军打回姥姥家的人,你说他没点脾气跟血性?
别看谦恭随和,其实都是表象而已,等哪天翻身夺得帝位,不拿账本清算才怪。
总之,没有再敢招惹他。
深知他会事后清算,心里都祈祷胜利者是滇王。
老皇帝的选择是没错的,如果滇王登基继位,很多人会因此活下来。
偏偏他们心里这么想,滇王及滇王妃却糊涂至极。
见到萧惟璟跟沈宁进来,萧业弘跟李珍珠连忙迎上来,“九哥好,九嫂好。”
唉,儒子不可教也,明明滇王现在才是最得宠的,却连连向晋王示好,气势上就差了半截。
李珍珠不仅示好,还跟沈宁并排站着。
滇王晋王兄弟俩处得也挺好,差点就从诗词歌赋到人生。
皇族到得差不多,连长公主也来了,敏云还没出月子不宜露面,据说得了个大胖小子,沈宁前几天就把礼物送了,等着到日子喝喜酒。
行完礼,道过哀思,尽到心意的人陆续散去。
离开的时候,沈宁好奇问萧惟璟,“刚才那位小男孩,我瞧着滇王叫他十九弟,以前好像没见过,不知他住在哪里?”
“他是父皇的老来子,当时宫里一位昭仪与我母妃同时有身孕,后来母妃流产,终于以泪洗面,不料昭仪难产去世,父皇为安慰母妃将孩子抱给母妃养。
母妃养了三年,后被太后安排在兰妃名下,现在还没有封号,住在安阳宫。”
害亲生的,养别人的?老白莲婆婆真够有意思的。
第441章 龇牙咧嘴的疯狗
只能说同人不同命,老皇帝爱屋及乌了,加上年纪渐长心柔软很多,对老十九真是宠爱有加。
沈宁皱眉,老十九已经十二岁,按惯例应该开府了,为什么要一直留在宫里?
并非没有先例,像这种超龄还留在皇宫的,一般都是皇帝或后宫嫔妃的心头好。
要搁以前,沈宁或许不会多想,毕竟十只手指有长短,子女众多的家长不可能一碗水端平,也没办法端平。
可是,老皇帝总要立新储的。
到底会是谁呢?
要知道,众皇子年纪子最大差不多已经快三十,成亲早的生的儿子年纪跟沈宁差不了几岁。
现在皇族跟朝臣都在纷纷猜测,甚至玩起排除游戏,将年纪太小没有竞争力的剔除在外。
而老十九就是第一个被剔除的。
可是,他真的应该被剔除吗?或许年纪小,可老皇帝不过五十而已,按理正是年富力强之时,一般病痛都是自己作出来。
再者众皇子年纪到了,不禁对皇位虎视眈眈,而皇帝觉得自己年富力强,还有大把的时光。
年轻的想要,老的不愿意放手,威胁自然就来了。
谁愿意承认自己老了,如果老皇帝不想那么早将帝位拱手相让,而且在没有极优秀人选的情况下,他极有可能培养年纪小的皇子。
等小皇子长大,他差不多也退了,所以并没有任何问题。
越想,沈宁越觉得有这个可能性。
沈宁好奇,“王爷,他在你名单之内?”
萧惟璟瞟了她一眼,“只要会喘气的,都在本王名单之内。”
果然是反派智商,有杀错没放过的,一个都别想逃。
沈宁站在府门口,望着远去的马车怔然出神。
不得不承认,这只小鲜肉长得真俊,深得阿姨粉妈妈粉的心。
那张白皙不染尘埃的脸,不禁让沈宁想到了皇叔,他是皇权争斗的受害者。
这位老十九呢?被宠爱被保护得太好,他长得太慢,而老皇帝衰老得太快,注定要被卷进一场血腥风暴中。
失神之间,一辆马车徐徐停下府前,虚弱的咳嗽将沈宁的心神拉回来。
是皇叔!
说起来,还是一年多前在北境见过了。
时间过得真快,她的孩子都学走路了,而皇叔依旧孑然一身,似乎更加清瘦。
听他的咳嗽,就知是感染了风寒。
在这个年代,风寒可不容易病,很多人病着病着就一命呜呼了。
这张曾经意气风发过的脸,如今彻底被病气侵蚀,那双清澈而璀璨的温柔眼睛,此刻布满血丝跟疲倦。
天气不友情,哮喘又发作了。
萧云齐的咳嗽声,让沈宁清醒过来,连忙向来行礼,“皇叔。”
疲倦的病颜露出笑容,一如以往的温柔,只是他的称呼变了,“晋王妃。”
沈宁怔了下,记忆瞬间闪回初见他时,那一句“宁妹妹”。
萧惟璟过来,宽厚的大掌用力揽住沈宁的腰,声音沉静道:“平南皇叔。”
“晋王。”萧云齐颔首,“近来可好?”
“谢皇叔关心,侄儿极好。”
“好便好。”萧云齐微微莞尔,“我身体不适来得晚,先进去祭拜贺王了。”
语毕拢了拢身上的披风,转身踏进贺王府。
萧惟璟重重揽着沈宁,“上车!”
狗男人脾气上头,直接将沈宁拽上去的。
沈宁要是还没觉察出来才有鬼了,不想吵架的她一把将他推开,别开脸不说话。
见她这样,萧惟璟更加来气,“看到他病得要死,你很心疼?”
沈宁,“……”
知道自己才是她的真爱,但萧惟璟就是控制不住,“病得要死的人那么多,你怎么不关死别人?”
沈宁无语,“我怎么就关心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