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完颜氏容貌娇美。
虽说不如主子。
但有太皇太后撑腰，到底还是?个威胁。
虽然之前?李德全?也说过，皇上是?不会?纳了完颜氏的。
但卓文心里，到底还是?没底儿。
今儿总算得了确切的消息。
完颜氏被指给?了恭亲王。
卓文自然兴奋至极。
心里的那块石头，也终于?是?落地了。
康熙来咸福宫的时候，天色刚暗。
冬日的天空中。
带着?一丝夕阳的余晖。
暖阁里。
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水果香气。
摇光正站在?桌边。
一边瞧着?琴谱，一边磕磕巴巴的练着?琴。
她对?于?学习新技能，一直都?很上心的。
这些日子，特地请了宫廷乐师教自己弹琴识谱。
只是?比较遗憾。
或许，是?本身就没有这方面的天赋，她学的并不快。
此刻，也不过是?刚刚开始入门。
但摇光并不气馁，就当陶冶情操了。
基本上，都?是?每日晚膳前?练习两刻钟左右。
她练习用的这把琴，名字就叫做摇光。
是?之前?在?承德行?宫的时候，康熙送的。
当时一起送的还有一些金银宝石头面，香袋，盆景，雕虫玩物，笔墨纸砚。
其中，就有这把叫做“摇光”的唐琴，非常名贵。
一进咸福宫。
便听到了一阵毫无技巧，生涩至极的瑶琴声。
康熙忍不住挑了挑眉。
虽未见人。
但想来。
在?这咸福宫里。
敢这样肆无忌惮的，弹这么难听的曲子，恐怕也只有摇光了！
想起对?方那仙姿玉色的模样。
再一听这不成调的曲子。
康熙忍不住莞尔一笑。
还真是?。
人不可貌相啊！
挥手制止了太监的通报。
撩开帘子走了进去。
暖阁里。
璀璨的宫灯下?。
摇光正磕磕绊绊的，自顾自的弹着?琴。
忘我至极。
忽然感觉周围似乎格外的安静。
忍不住转身一望。
康熙穿着?一身洁白的鹤麾裘。
正斜倚在?门口?。
饶有兴致的望着?自己。
细长的眸子里，带着?一丝玩味。
没想到对?方会?这个时候来。
毕竟，她的水平确实不怎么样。
摇光的脸色忍不住一红。
轻咳了一声。
不自在?的道?：
“怎么突然来了啊？”
难得见到她这般窘迫的模样。
康熙忍不住轻笑一声。
随手解开身上的大麾，扔到秀榻上。
起身走到她身后。
修长的手指。
轻轻按着?琴弦。
瞥了一眼摇光微红的耳垂。
勾唇一笑。
在?耳边低低的道?：
“爱妃，琴可不是?这么弹的。”

桌子中间?, 是品种繁多的肉类。
烤羊肝、手?扒羊肉、烤羊腿、红烧鹿肉、卓资山熏鸡、清蒸狍子肉。
还有一道盛在大白瓷汤碗里的青菜骨头汤，以及拔丝奶豆腐和几?碟凉菜和风腌小菜。
孝庄年?纪大了, 咀嚼东西比较慢。
苏沫儿在一旁伺候着。
用银质的小刀, 将烤好的羊肝，切成小块儿。
再端到孝庄的跟前。
一旁的博尔济吉特氏并没有让下人伺候。
自己?动手?，舀了一勺拔丝奶豆腐。
边吃边笑着赞道：
“总觉着皇额娘这里的奶豆腐，比寿康宫的滋味好些, 吃起来更?滑嫩。”
“你这张嘴呀，成天?的就会?哄哀家这个老婆子高兴, 一样都是御膳房做的奶豆腐, 滋味儿又能差到哪儿去。”
孝庄喝了一口手?边茶盏里的奶茶。
笑着嗔道：
“怎么这两日也不见你出来走动，可是又窝在佛堂里念经了？”
“哎呦, 我?就说什么事儿都瞒不过皇额娘。这两日听姑子讲《法华经》，略有所得，就索性在宁寿宫的佛堂里清修了几?日。”
“你倒是耐得住，只是，也别苦了自己?。礼佛最重?要的是在心里，如今天?儿冷，你那?腿脚早年?本就落下过病根儿，又年?纪也不小了。可别总呆在佛堂里，若是受了凉伤了身子可就不好了。”
“是，皇额娘的教诲，儿臣记住了。”
博尔济吉特氏放下手?里的调羹。
笑着应了一句。
她在外虽然总是端庄持重?，但在孝庄面前，却依旧像个孩子。
用随身的帕子擦了擦嘴。
又有些好奇的问了一句：
“今儿下午，常宁去儿臣的寿康宫给儿臣请安，说皇额娘给他赐了一桩婚事呢？”
“唔。”
孝庄点了点头。
放下手?里的茶盏道：
“人你也见过，就是完颜氏的格格。”
“额，之前瞧皇额娘的意思，那?完颜氏不是准备留给皇上的么？”
博尔济吉特氏自然见过完颜.云岚。
毕竟，之前太皇太后高调的将其接进宫里陪伴，还和众人一起赏过花儿。
孝庄没有解释。
夹起盘子里的羊肝，慢悠悠的尝了一块。
才语气淡淡的道：
“都是爱新觉罗家的媳妇，常宁也是亲王之尊，配完颜氏绰绰有余。”
这句话。
既像是在解释给博尔济吉特氏听，又像是在说服自己?。
孝庄原本，确实打算把完颜氏留给康熙的。
完颜氏无论是人品、相貌、还是家世都很?出挑。
一直以来，皇帝都没有对完颜氏表现出任何兴趣。
哪怕是和宸妃闹别扭的时候。
也没有给完颜氏任何接近的机会?。
孝庄原想着不必着急，等?过了颁金节再和皇帝商量，顺便把这事儿定下来。
谁承想。
没等?她明说。
今儿三人一起用午膳的时候。
皇帝反倒先说起常宁府里还没有福晋，提议将完颜氏指给常宁做侧福晋。
这种时候。
当着常宁的面儿，孝庄自然是不好拒绝的。
便索性下了赐婚的懿旨。
博尔济吉特氏自然不知其中的因由。
还以为是太皇太后本人又改了主意。
不由的点头赞同道：
“皇额娘说的是，那?完颜氏就算再尊贵，又能尊贵的过爱新觉罗么。常宁年?纪轻轻就是亲王之尊，又打小就读书习武，明事理。长相不差，性子也好。和完颜氏一起，倒也是一对璧人了。”
博尔济吉特氏一向嗜甜。
又往奶茶里加了一勺枣花蜂蜜。
一边拿勺子搅着。
一边笑吟吟的道：
“说起来，如今宫里有宸妃这样的绝色，皇帝没瞧上完颜氏倒也不奇怪。”
孝庄没有接话。
端起身前的羊奶茶，轻轻的抿了一口。
神色若有所思。
完颜氏府邸。
素荷院，暖阁里。
完颜.云岚正躺在粉色的帐子里，身上盖着宝石蓝的锦被。
眼眶微红。
显然刚刚哭过。
屋子里极为暖和。
炉子上用的是极好的红罗炭，燃起来并没有一丝烟味儿。
屋里只有淡淡的梅花熏香的味道。
屋子里伺候的下人，早就被打发了出去。
一身银红色旗装的完颜福晋坐在床边。
望着躺在帐子里，神色伤心的女儿。
语气中带着一丝劝慰的道：
“云岚，这可是喜事啊。你想想，太皇太后亲自下懿旨给你指婚，是多大的荣耀。而且，恭亲王跟你年?纪相当，还是亲王之位。听你阿玛说，长相也不错，为人又直爽，今年?还在云南那?边儿立了军功，很?受皇上的信重?呢，和你确实是良配。”
见云岚神色无动于衷。
完颜氏忍不住轻轻地皱了皱眉。
作为亲生母亲，她自然知道女儿心里所想。
毕竟，自家女儿之前被太皇太后召进宫陪伴。
虽然太皇太后没有明说。
但别说是女儿了，就是完颜氏自己?，也觉得太皇太后是想让自家女儿进宫伺候皇上的。
心里还暗暗欢喜。
谁承想。
今儿个下午。
慈宁宫忽然下了懿旨，将自家女儿指给了恭亲王做侧福晋。
若是没有之前让女儿进宫为妃的想头，完颜氏自然欣喜若狂。
但有了之前的对比。
完颜氏的心里，自然不免有些失望。
毕竟，恭亲王虽然不错。
但到底也只是个臣子。
又如何能与坐拥天?下的皇帝相比？
木已?成舟。
完颜氏还是得努力收拾好心情?劝解女儿。
毕竟，太皇太后的懿旨已?经下了，一切都不可能再有更?改。
“云岚，我?和你阿玛就你这么一个闺女，疼都疼不过来呢。你若是进了宫，咱们娘俩见一面也不方便呢。你想想，若是你做了恭亲王福晋，咱们彼此来往也便宜，是不是？”
云岚顿了顿。
眼里闪过一丝水光。
才吸了吸鼻子。
语气低低的道：
“额娘，女儿心里已?经有人了。”
这大逆不道的话。
让完颜氏瞬间?脸色大变，赶忙小心的瞧了瞧门口。
才皱着眉。
有些恨铁不成钢的道：
“你这是叫糊涂脂油蒙了心啊，我?是上辈子做了什么孽呀，怎么养出你这么个犟种来。”
完颜氏一边骂着。
一边忍不住拿帕子拭泪。
但到底是自己?亲身的。
还是忍不住又苦口婆心的劝道：
“好孩子，听额娘的。这样的话，往后万万不可再说了。”
云岚缓缓的从床上坐起身来。
用袖子擦了擦眼泪。
望着完颜氏，眸中带着一丝倔强：
“额娘，您都不问问女儿到底中意谁吗？”
“岚儿，你不说，额娘也知道。只是这世间?的事儿，并不是由着你的想法来的。这男女之间?，最忌讳的便是单相思。”
完颜氏自然知道女儿心里中意皇上。
作为命妇，她也有幸远远见过皇上几?面。
气度非凡，容貌俊美。
更?是坐拥天?下。
这样的天?之骄子，又有哪个女人能不中意？
对上女儿倔强的目光。
完颜氏忍不住叹了口气。
毕竟是自己?的女儿。
还是耐着性子继续劝道：
“岚儿，别的不说。你就只笨笨的想一想，你进宫陪伴太皇太后也好几?回了。见着那?人次数应该也不少。他对你可有什么特别？可私下许诺过你什么？若是真对你有意，又怎么会?将你指给恭亲王呢？”
“可是……”
完颜氏的话，让云岚一时间?愣住了，不知道该怎么反驳。
她只是在慈宁宫见过康熙几?次，每次都只是匆匆的请安问好。
似乎，也并没有什么特别。
只是，对方那?般出色。
只是远远的看着。
自己?的一颗心，就不知不觉的陷进去了。
见女儿神色怔忪。
被自己?问住了。
完颜氏的表情?，渐渐的柔和下来。
抚上女儿的秀发。
温声劝道：
“岚儿，能嫁给恭亲王，其实是一件好事。毕竟，皇上执掌天?下，日理万机。原本就不会?为谁而停留，又哪里会?去讨好女人呢？”
“不是的，额娘。”
云岚轻轻的摇了摇头。
不由的想起。
那?个午后的马球场。
男人抬手?接住砸来的马球。
转身望向骑马而来的美貌女子。
勾唇一笑。
眉梢眼角，皆是温柔。
那?样宠溺的眼神。
是她从未见到过的。
云岚轻轻的呼了一口气。
靠在完颜氏的肩上。
语带一丝忧伤的道：
“其实，皇上他也会?讨好女人的。”

咸福宫经过前年的一番扩建，总面积又增加了?一倍还多。
在后殿的空地处, 专门挖了一座三百多平的池塘, 引入了?西?苑后湖的活水。
在里面养了?不少红鲤。
正是六月。
摇光穿着一身浅绿色掐腰罗裙, 轻倚在池塘边的汉白玉栏杆儿旁。
腰间的碧玉丝绦，随着午后的微风轻轻晃动。
她的模样?儿，和?三年前并没有什么区别。
就仿佛被岁月格外偏爱。
时光在她的身上似乎停滞了?。
肤若凝脂，窈窕有度。
一双眸子如冰似雪。
只是穿着简单的浅绿色罗裙。
却依旧仙姿玉色。
美得让人自惭形秽。
从身旁的梅嬷嬷手里接过鱼食盒儿。
随意的捻起一撮儿鱼食, 往面前的池塘里撒去。
不一会儿。
便有大批的鲤鱼围过来争相抢食。
噼里啪啦，溅起一朵朵水花。
热闹异常。
“哎呦, 主子, 奴婢瞧着呀，这池塘里的鱼可是越来越肥美了?。”
梅嬷嬷站在栏杆边儿, 望着池塘里的红鲤, 笑吟吟的道?。
这两?年，日子过得顺心。
虽然年纪大了?, 梅嬷嬷整个?人却并不显的多老?。
反倒是脸色红润, 精神也极好。
“整天上好的鱼食儿喂着，又没人钓了?它吃肉，再不长肉才怪了?。”
摇光放下?了?鱼食盒子。
望着跃出水面的红鲤。
用随身的帕子擦了?擦手笑着道?。
“主子您又促狭了?，这红鲤本就是吉物儿。寻常人家养了?, 供着都来不及呢，又怎能钓了?吃肉的。”
梅嬷嬷一边笑着。
一边慢悠悠的扶着摇光走进旁边的凉亭。
“主子, 乾清宫的李公公刚来传话?儿。说今儿山西?那边儿, 进贡了?上百坛的羊羔酒和?清徐葡萄酒，主子若是喜欢, 就直接派人去内库支取。”
大宫女冬雪梳着两?把?头，穿着一身儿青色袄子。
一路从前院那边转过来。
轻手轻脚的上前禀报道?。
去年九月，芍药在宫里伺候满了?五年，要出宫回家待嫁。
主仆一场，摇光按着惯例赏赐了?银子、首饰和?衣裳。
内务府又重新补了?两?名新宫女。
梅嬷嬷便将咸福宫原本的小宫女冬青和?冬雪，都一起升了?大宫女，伺候摇光平时的起居。
“唔，羊羔酒就算了?，喝不惯那个?味儿。清徐葡萄酒倒是不错，让卓文带人去支吧。”
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
时人对葡萄与葡萄酒，都十分喜爱。
山西?的贡品清徐葡萄全国闻名，几乎每年都在贡品之列。
因为葡萄不便长时段保存，所以，大部分都是制成?葡萄酒才进贡的。
摇光向来不爱喝白酒，对羊羔酒自然没什么兴趣。
不过，对葡萄酒倒是颇为喜欢。
“是，主子，奴婢知道?了?。”
冬雪行?了?礼应声而去。
一旁伺候的蔓儿。
从壶里倒了?一盏玫瑰凉茶，上前恭敬的递给摇光。
笑吟吟的道?：
“这山西?的贡品刚到，李公公就让主子派人去随便支。要奴婢说啊，皇上待主子，当真是一往情深呢！”
“你个?小丫头懂什么一往情深，莫不是思-春了?？”
摇光接过茶盏，轻轻的抿了?一口。
瞥了?一眼眉开眼笑的蔓儿。
挑眉一笑。
“主子~”
蔓儿到底还是个?黄花闺女。
听了?摇光的打趣儿，瞬间脸小脸通红。
一跺脚便跑远了?。
不过，蔓儿说的倒也是实话?。
在宫里，一般嫔妃的份例，都用的是府库里的东西?，由内务府那边统一发放的。
而各地每年敬上的贡品，则是归入内库。
专供皇帝本人支配。
自用或者赏赐妃嫔臣子，也都有定例。
而摇光的份例，则不同于?其他妃嫔。
每年的份例，不但有内务府那边统一发的。
还有内库那边儿支的。
自从摇光封妃之后。
按着康熙的特许，内库每次收入各地的贡品，总会往咸福宫这边送一份儿。
这样?独一无二的特例，至今已经有三年了?。
几人正说着闲话?儿。
远远的。
从前院儿里传来一叠声儿的请安声。
“太子殿下?吉祥！”
“奴才、奴婢给太子殿下?请安！”
不多时。
一个?穿着月白色太子常服的小家伙，从前院的回廊处过来。
身后跟着一串儿毓庆宫的太监和?嬷嬷。
“小姨！”
一见着摇光。
胤礽俊秀的小脸上，迅速升起笑意。
露出几颗米粒似的乳牙。
“下?午不是还要去无逸斋上课么，怎么这个?时辰过来了?？”
摇光上前揽过胤礽。
摸了?摸那晒的有些发红的小脸儿。
想?来是一路走过来的。
不禁有些心疼的道?：
“这个?时候日头又毒，怎么不坐轿子？”
宫里的孩子懂事的都早。
康熙又向来重视教育。
胤礽今年，实际只有三岁半。但是，按着时下?的虚岁算法，已经可以说是五岁了?。
加上又是太子，未来的储君。
在今年二月初，康熙便安排他进了?上书房，开始读书习武。
或许是血缘的关系，也或许是摇光身上的气息比较纯粹。
胤礽自从前年中秋节，第一次见过摇光之后。
便对这个?小姨充满了?好感。
一开始，只是在乾清宫遇上的时候，请安说两?句话?。
到后来，就会不时的，自己跑到咸福宫来找摇光玩儿。
对此，摇光倒是很淡定。
带小孩子，她自然没有什么经验。
但她毕竟是修炼之人，打坐久了?，自然有耐心。
加上来自现代社会。
摇光的一些观念，也和?时下?的人不同。
所以，并不把?胤礽当小孩子对待，也愿意认真的去听他的想?法。
时间久了?。
两?人之间的关系，倒是莫名的亲近起来。
胤礽几乎每日放了?学，都会来咸福宫这边儿。
“今儿是汉学王师傅的生辰，师傅休息一天，只留了?背诵课业。所以，只学了?上午的满文和?骑射，下?午可以休息半日。”
胤礽嘿嘿一笑。
小大人似的撩起袍子，仪态端正的坐在凉亭的矮凳上。
接过蔓儿递来的凉茶。
笑着对摇光解释道?。
他长得和?康熙有七分的相似。
小小年纪，模样?儿便极为俊秀。
那双遗传自爱新觉罗家的凤眼。
此刻，带着笑意望着摇光。
仿佛有星子落入。
璀璨明亮。
让摇光的心，也不由的柔软起来。
“今儿师傅让背什么？”
“《中庸》第二十篇。”
“唔。”
摇光这几年并没有放松自己，除了?平常的修炼之外，也一直在读书。
加上修炼之人过目不忘的手段。
《中庸》自然是可以背诵的。
招了?招手。
让胤礽过来身边。
将他抱在腿上。
小孩子香香软软的，还带着淡淡的奶香味儿。
夏日的微风。
缓缓吹过凉亭。
女子清冷的声音和?小孩子清脆的声音。
混合在一起：
“生而知之；或学而知之；或困而知之：及其知也，一也。或安而行?之；或利而行?之；或勉强而行?之：及其成?功……”
在咸福宫中回荡。
乾清宫。
御书房。
虽然，已经是六月暑热天气，但御书房却依然清凉。
宫人们早早的从冰库里取出冰块，放置在御书房夹墙里。
一身石青色常服的康熙，仪态端正的坐在御案后。
正在阅读江宁府曹寅新敬上的秘折。
在大清，递折子是有规矩的。
普通官员的折子，都是一级一级，自下?而上呈递上的。
下?级官员写?的折子内容，上一级官员是绝对知情的。
所以，很多不利于?上官的事情，下?级官员在折子里是不敢写?的。
这样?时间久了?，很容易影响皇帝对于?地方?事物的判断。
为此，康熙特别设置了?秘折制度。
给了?个?别官员上奏秘折的权利。
所谓秘折制度，就是官员在折叠好的白纸上写?上奏文，再加上专用皮盒的奏折，没有钥匙无法打开这个?装秘折的皮箱。
奏折内一共装有两?把?钥匙，一把?交给拥有秘奏权利的官员，另一把?则是由皇帝本人保管。
密折的本质，就是在皇帝和?朝臣之间，建立一条专门的信息渠道?。
而，对于?大臣来说。
能有权利直接给皇上呈上密折，其实也是一种特权，更是一种信任和?荣誉。
拥有秘奏权利的官员写?下?密折，派专人进京，不经过驿站直达御前。
把?秘折交皇帝亲自过目。
只有皇帝和?秘奏官员知道?奏折的内容和?回复。
整个?过程。
和?其中的所有信息，如果，被泄露一个?字。
那就是重罪。
杀无赦。
这样?。
在密折之下?。
皇帝就有了?更高更远的视角，从而可以看清一切，掌控一切。
“主子，该歇一会儿用午膳了?。”
总管太监李德全轻手轻脚的掀开帘子走了?进来。
后面，跟着两?个?端着茶盘点心的小太监。
“唔，什么时辰了?？”
康熙放下?手里的折子。
轻轻的按了?按眉心，随口问了?一句。
“回主子，已经未时二刻了?。”
康熙接过小太监递过来的金银花凉茶，皱着眉轻轻的抿了?一口。
说实话?，他并不喜欢这种药茶。
只是，他体质特殊，一入夏就容易上火。
所以，每年都少不了?要喝上一个?月的药茶。
“主子，今儿个?山西?进贡的羊羔酒和?清徐葡萄酒，奴才已经安排入内库了?。宸主子那边儿，只支取了?六坛子清徐葡萄酒，并没有支羊羔酒。”
趁着康熙有闲暇，李德全把?办完的差事都奏报了?。
“嗯。”
只是一些贡品的小事，康熙自然不在意。
他的心思，还在刚才的秘折上。
有些心不在焉的，将后背靠在椅子上。
转了?转右手的扳指。
随意的点了?点头。
才又似想?到什么似的。
眉梢一挑。
转头吩咐了?一句：
“准备轿撵，去咸福宫接宸妃过来，陪朕一起用膳。”
“嗻！”

皇帝、百官和百姓也就到了封笔休假的时间。
宫里，天家也和宫外的百姓一样, 准备年?货、贴春联儿、福字、放爆竹。
除夕之夜欢聚一堂, 吃年?夜饭，尽享天伦之乐。
宫里西苑的买卖街, 从正月初九开市, 连续开放九天，正月十七罢市。
只不过?买卖街虽然效仿民间集市，但宫里和民间毕竟是有区别的。
那些酒楼的老板、店铺伙计、街头小贩儿。
自?然不是真的商人，而是是由大太监和小太监们扮演的。
但是即便如此?。
后宫的嫔妃、阿哥、公主们依旧乐此?不疲, 喜欢去买卖街逛一逛，买些喜欢的东西。
去年?过?年?的时候。
摇光带着胤礽, 一起去逛买卖街。
花了一两金子买了一件碧玉红珊瑚手串儿, 还有一副雕梅花瓣儿的白玉围棋。
自?此?以后。
小家伙就爱上了假装买东西这个?游戏。
身边的太监宫女们自?然不敢和他玩儿。
毕竟太子金尊玉贵的，谁敢把他当店小二呀。
自?然每回来咸福宫。
都要磨着摇光一起玩儿。
躺在吊床上的摇光。
无奈的睁开惺忪的睡眼。
对上胤礽那渴望至极的小眼神儿。
顿时没了脾气。
生无可恋的提要求：
“那你亲小姨一百下, 就跟你玩儿！”
“十下！”
小家伙有些为难。
纠结了半晌。
比了十个?手指讨价还价。
“五十，不然小姨就生气！”
“哎，那好吧。”
小大人似乎叹了口气，凑过?来就在摇光的脸上亲。
一边亲，还自?带音效。
按着摇光教过?的办法?数数儿。
“mua一，mua二，mua三?……”
小家伙带着淡淡的奶香味儿。
越亲越快，越亲越敷衍。
口水也开始滴答。
“……mua五十，mua五十一。”
还没刹住车。
一不小心。
多亲了一下。
“小姨，我们开始玩吧！”
小家伙刚亲完。
就迫不及待的坐起来。
把身上带的金坠儿、项圈儿、玉佩、荷包、香囊都取下来。
摆在身前。
假装自?己是店小二似的叫卖起来：
“卖货咯，都是最新?鲜的南货呦，客官，您要买点儿什么呀？”
“我要一串儿荔枝，多少?银子？”
“一串儿荔枝？”
小家伙一边重复着，一边认真的在身前的翻找着。
溅起起那块串了穗子的青玉的狴犴坠子。
笑眯眯的道：
“荔枝找到了，二两银子，客官。”
“唔，太贵了，不要了。”
摇光托着腮，笑眯眯的道。
“那，那一两银子卖给?你。”
胤礽到天生聪慧，却到底小孩子心性儿。
做游戏自?是极为极认真投入的。
完全把自?己当成了店小二。
一听?摇光不要了。
赶忙开始降价。
“不行，我没钱。”
摇光继续逗他。
“那，那你有一文钱吗？要是有一文钱的话，也可以卖给?你。”
小家伙一点儿也不恼。
踟蹰了一下。
仰着头望着摇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