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女嫡谋—— by北木南乔
北木南乔  发于:2023年08月2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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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两足够让人心动了,就连姚父姚母也都没有吭声。
银铃瞥了愣住的姚如兰一眼,继续说:“如果同意,今日就把卖身契签了,我
们明日就动身了,没时间与你们家僵持着。”

“家里我做主!爹娘都听我的!”姚家大郎得意地说。
银铃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但姚家二老确实一副什么都听他的样子,暗暗摇头:姚如兰遇到这样的家人,还不如不要。
姚如兰咬着嘴唇落泪,一句话也没说,等那边签字画押,管事将一份卖身契交给银铃,自己揣着一份上官府去。
“行了,人我带进去了,以后无论生死都与你们姚家无关,以后也别来这里找她!”银铃气势汹汹地警告道。
姚家大嫂拦下她说:“等等!还有件事……七巧节那日,我家小姑赢了比赛,那套头面也应该是我们家的。”
那么贵重好看的东西,姚如兰竟然放弃了,姚家大嫂真想敲开她的脑袋看看里面是什么。
银铃被气笑了,“先不说那件事已经过去了,就算有,那也是如兰的东西,与你们没有丝毫关系,别不要脸!”
银铃见他们还想闹事,喊了护卫来,这才压制住了姚家兄嫂的贪欲。
直到大门关上,姚父没敢看女儿一眼,姚母追上来将自己唯一的银手镯留给了她,但也仅此而已。
银铃替姚如兰擦掉眼泪,安慰道:“别伤心了,夫人这是救你出火坑呢。”
“我……我知道,我愿意的。”
“夫人说了,你手艺好,留在那个家里可惜了,等你将来想恢复自由身了,夫人会
答应你的。”
“这……这怎么能行?”姚如兰自己都不觉得自己值一百两,谢三夫人花了这么大的价钱买她,她就该一辈子给她做牛做马才是。
“你以后就知道了,夫人虽然对下人严格,但大方也是真的,你不必惊慌,安心在谢府待着。”
说完这话,银铃想了想,又加了一句:“其实我们在谢府也呆不久,等夫人改嫁到杨家,我们就是杨家的奴才了。”
谢灵之待着蔡晨从临渊阁出来,这里是姑苏学子常来的地方,外地慕名而来的文士也非常多。
谢灵之有空了就会带蔡晨过来,一来结识朋友,扩宽人脉,二来,这里能听到许多高谈阔论。
朝廷的邸报每个月都会有新政策,这些未入仕的学子们最喜欢对朝政品头论足,褒贬都有,虽然大部分人的言论都是空洞的,但偶尔也能听到一些不错的见解。
“要做官就不能闭门造车,只读死书是行不通的,你得知道百姓需要什么,如果你到地方上任,还需懂农耕与经济,但这些我教不了你。”
正是秋收时节,谢灵之灵机一动,“不如明日我们去农庄看看吧?”
蔡晨犹豫了片刻,如实说道:“先生,学生想跟姐姐去京城。”
明日就是邵芸琅启程的日子了,蔡晨也是想了许久才有勇气跟谢灵之说这个。
谢灵之意外地问:“你去京城做什么?”
蔡晨抿了抿嘴唇,低落地说:“我要保护姐姐。
“你姐姐身边有长戈他们,哪个都比你厉害,你去了能保护得了谁?”谢灵之并不赞同,这个学龄的孩子时间是最宝贵的,把时间浪费在路上并不可取。
见蔡晨不赞同的表情,谢灵之叹气道:“我祖父年事已高,不知还能教你几年,我这个先生可有可无,你要学的是我祖父的毕生经验,你可明白?”
那才是让蔡晨一生受用不尽的东西。
蔡晨朝她作揖道歉,“先生,对不起,是学生钻牛角尖了,您说的对,我曾发誓过,要做大官,做姐姐的靠山,不能只看眼前。”
“你明白就好。”
回到谢府,二人看到门外站着四五名访客,正在与门房拉拉扯扯。
见到二人回来,门房赶紧跑来汇报:“表公子,这几位说是要见您,我跟他们说您不在府上,他们非要进去等。”
谢灵之诧异地打量着那几人,穿着打扮看着只是普通的老农,与她并无交集。
“这位就是谢岑谢公子吧?”几人围了过来,神色拘谨,眼神躲闪,像是有口难言。
“你们是……?”
一名老农看看左右,见无外人才道出实情,“不瞒公子,我们几位是这附近的蚕农,想通过您见一见谢家三夫人,有事相求,还请行个方便。”
“见我三婶?”谢灵之提高警觉,认真问道:“你们找她何事?她一个妇道人家并不管外面的事。”
“唐突之处还请见谅,我们也是……也实在没办
法,才来碰碰运气的,个中缘由,想亲口与谢三夫人说道。”
谢灵之不明所以,不敢私自做主,只说:“你们请告知姓名与来历,我进去找三婶汇报一声,见与不见全看她自己。”
“应该的应该的……”五人相继报出姓名与身份,竟然来自不同的村镇,而且全是养蚕为生的蚕农。
谢灵之吩咐门房招待他们用些茶水和食物,满心疑虑地进门。
大堂里灯火通明,有笑声传来,谢灵之问下人:“家中有访客?”
“是徐大人来了。”
“徐衍,他来做什么?”谢灵之嘀咕了一句,带着蔡晨走了进去。
原来徐衍是来辞别的。
他要赴京上任了,姑苏这边也交接清楚了,明日就要回京。
蔡晨听到这消息时双目瞪大,心中腹诽:这人一定是故意选择与姐姐同日回京,好结伴而行。
他还不死心!
蔡晨又萌生了要送邵芸琅回京的想法,姐姐很快就要嫁给杨大哥了,可不能被这道貌岸然的徐大人勾走。
谢灵之与他相熟,身份不用掩饰,寒暄了几句就去找邵芸琅。
“我见他们打扮朴素,表情不像作假,就是不知所谓何事,你要见他们吗?”
邵芸琅也甚是好奇,吩咐人去带人进来,自己换了一身衣裳去见客。
她不好独自见客,便拉了谢灵之和蔡晨作陪,还有谢府的管家在场。
等听明了他们的来意,邵芸琅更加惊讶了。
“你们求我收购你们的生丝?”
邵芸琅不明白这样的请求从何而来。

“为何找我?”邵芸琅继续问道。
几人齐齐跪下,给邵芸琅磕了个头,几乎是含着眼泪哭诉道:“我们这一带的蚕农,从前都是将生丝卖给沈家。
自从沈家生意败了后,今年春天就没人来找我们买生丝了,我们以为是商家不懂我们那儿有货,便带着样品到城里来找买家。
四处打听求人采买,可得到的答案都是一致的,姑苏商会统一定了生丝采购价格,比往年翻了一番。”
蔡晨不解地问:“那不是好事吗?”
蚕农们摇头叹气,“我们本也以为是好事,可价格上涨后,今年的绸缎价格必然上涨,那么所需要的蚕丝就少了,我们这一带的蚕丝也就无人问津了。”
邵芸琅知道是这个理,那年绸缎价格猛涨,她和杨钺大赚了一笔,但与往年相比,那一年卖出去的绸缎也是最少的一年。
生丝价格涨了,必定带动绸缎的价格上涨,东西一贵就不好卖了。
“那你们来求我作何?我并不是商人。”邵芸琅不解地问。
难道他们以为自己办了善堂就是救苦救难的活菩萨了?
“我们知道,也实在是走投无路才来求您,村里人都说您是女菩萨,救了许多人。
今年一整年的蚕丝都还压在手里,分文收入也无,我们几个村子的蚕农都快吃不上饭了。
您不是商人,所以您肯定不必遵循商会的规定,我们愿意按往年九成的价格卖给您,数量有些多,但您可
以运到外地转卖,绝对不会让您吃亏的。”
这买卖听着就极为划算。
谢灵之这样不懂庶务的都能听出盈利来,于是好奇地问:“难道就没有其他商人压低价格去收购?那商会定的价格大家为何都要遵守?”
邵芸琅解释说:“姑苏商会有官府扶持,入会的商家极多,一旦违背了商会的规定,他们在某个行业可能就混不下去了。
但铤而走险的商人肯定有,就不知道后果如何了。”
“您说的对,夏天时,有商人偷偷来找我们买丝,价格都定好了,定钱也付了,结果货还没出村子就被商会的人给拦了,那商人被打个半死,据说还是外地来的。”老蚕农说完这话,脸上满是绝望。
他们无法理解,他们正当买卖怎么就错了,往年沈家一支独大,一直压低生丝的价格,他们不得不卖。
好不容易沈家倒了,他们以为终于能正常交易了,没想到又来这一出。
再这么下去,他们这些养蚕为生的村子都不要活了。
邵芸琅没去接触这一行,也就没听过这件事,听着匪夷所思,但定然是对某些人有利才会有这样的事发生。
站在权利顶峰的人,只需一个简单的指令,就能难倒底层一大片人。
这就是现实。
“夫人,我们的蚕丝都是上等品质,处理的非常干净,每道工序都十分严谨,您尽可以验货。”
邵芸琅在思考,他们这样的人家,小打小闹的生意可
以做,毕竟谁家没有几间嫁妆铺子?
可一旦做大了,性质就不一样了,传出去难免有辱家风,与民争利,又是这最下等的商贾之事,容易生出事端。
“我们也知道这要求十分难为人,可实在是走投无路了,还请夫人救救我们!”几人跪着磕头,每一下都敲在在场几人的心头上。
蔡晨忍不住站出来说:“姐姐,不如我……”
“闭嘴!”邵芸琅呵斥一声,不允许他插手此事。
她就算做再大的买卖,无非是让人诟病,但蔡晨如果行商,那前程就完了。
“你们一共有多少生丝?”
“我们五个村子加起来,一共有上万斤的生丝。”
“这么多?”蔡晨瞪大了眼,这么多生丝能做多少布匹?
“我们这气候好,一年三季可养蚕,积累下来就多了。”
怕邵芸琅嫌多,一名蚕农焦急地说;“您如果要不了这么多,买一半也成,价格……价格还能再商量。”
“老程头,你疯了?”其他几人忙制止他,这个价格已经是他们能接受的底线了,再低,他们连老本都要赔进去了。
邵芸琅心中算了一遍,对他们说:“我可以答应你们,但我有要求,具体的事情明日我让管事与你们细谈。”
老农们激动地再次磕头跪谢,怕她变卦,立即说:“那我们在门外等着,明日不知是哪位管事与我们详谈?”
邵芸琅让丫鬟去看看松烟回来了没有,并且吩咐管家;“在
前院给他们安排个住处,就在谢府住上一宿。”
“不用不用,我们去外头随便找家客栈住下便是了。”
“我今夜与管事合计合计,或许明日一早就能定下来,你们在府上方便随传随到。”
几人这才惊喜交加地跟着管家出去了。
等松烟进来,邵芸琅已经写下了初步的计划。
蔡晨和谢灵之都没离开,他们也想知道,邵芸琅会如何处理这批生丝。
这对他们来说是极为陌生的领域,哪怕想破脑袋也想不出最好的办法。
松烟听完事情的经过,只说了一句:“属下可以秘密押运货物出去,买家找远一些的,不会让人察觉。”
“不,我要光明正大地买下这批蚕丝,在城外建一座属于慈幼堂的织造坊,找师傅教他们纺织与印染,等孩子长大些,就能进织造坊做事,给自己赚生活费。”
“这恐怕不容易,如今善堂里十岁以上的孩童只有八人,就算全都学会了,人手也不足。”
“所以我打算从那五个村子里招工,养蚕的农户对蚕丝再熟悉不过,会纺织的妇人也不少,我们解决了他们一个大难题,冬日无事,正好来帮我们织布。”
松烟觉得这思路是好的,只是起步有点难,而且这批生丝数量极多,他们一个刚起步的织造坊未必能消耗完。
邵芸琅继续说:“这第一批生丝留下一部分织布,剩余的做成丝棉袄、丝棉被,轻便保暖,如果速度够快
还能赶上今年冬天用。”
松烟笑着说:“这样一来确实简单许多,就算一时间卖不完也可以来年再售卖,那我明日就去寻地方建坊厂。”
“让他们将第一批货送到郊外的农庄,先在那边开工,等你建好了坊厂再搬地方。”邵芸琅叮嘱他:“记住,对外就说这些蚕农善心大发,家里囤积了大量的生丝卖不出去,半卖半送给慈幼堂的孩子与老人,让他们寒冬有衣穿有被盖,要让商会那些人无话可说。”
“是,属下明白。”
“如有捣乱者,一律押送官府处置。”

几位老蚕农一宿没睡,聚在一起等消息。
“那谢三夫人是答应了,可难免家里人不同意,或是办事的下人不同意,她一个妇道人家,能做的了主吗?”
虽然村里去慈幼堂做事的人将谢三夫人夸的很好,但那都是外面看着好,在家里能当家作主才是真的好。
“瞧她那气派不像假的,今天也就知道答案了,咱们耐心等等。”
“上万斤的生丝,谢三夫人拿得出那么多银两吗?”
“别操心这个,若是拿不出来,她就不会答应了,实在为难,咱们也可以通融的,这么大的府邸,赊着明年给后年给都行,还怕她赖账了不成?”
“就怕她还是敌不过商会的人,别说是她,咱们今年把货清了,明年后面呢?以后怎么办?”
几人惶惶不安,愁的老脸煞白,这可是家中唯一的生计啊,他们干了一辈子的。
待到公鸡打鸣时,谢府下人送来了早点,“几位老伯快些吃点东西,我们总管等着几位呢。”
“这么早?”几人都以为,大户人家的主子和下人肯定得睡到日上三竿,都做好等一整天的心理准备了。
“那是,夫人与松总管商议到半夜,松总管自己彻夜未眠,都在安排事情,几位吃完了就过去吧。”
几位老农欣喜若狂,捧起饭碗三口两口吃完饭,连滋味都没尝出来,就急匆匆地跟着小厮出去了。
松烟熬了一宿,精神还很好,而且测算完未来几年
的收益,他人更亢奋了。
慈幼堂是个无底洞,上百人的吃穿用度不是小数目,也不能一直靠家里贴补。
有了这门生意,或许以后就不用求人捐款了。
“几位请坐,在下是谢府的管事,唤我松烟便可。”松烟将他们请入书房,态度十分和善。
“松总管客气了。”几位老农相继坐下,紧张地看着他。
松烟先将收货的要求说了,他要人,会织布的,会裁缝的,会扯丝的,五个村子至少要招到上百名做活的人。
如果还有闲人,那最好能召集起来帮忙把坊厂建了,都是付工钱的。
“最重要的一点,你们得和我们签长契,五年起步,以后每年的生丝都要以这个价格卖给我们,数量就定一万斤,如果有多余的,你们可以自行买卖,也可以都卖给我们,但契约签了就不能反悔。”
老蚕农们的心情一上一下,一会儿觉得是好事,以后他们都不用为卖货发愁了。
一会儿觉得太亏了,万一明年有商人愿意高价收购他们的蚕丝呢?
如今这价格,比当初卖给沈家的还低。
“你们商量商量,如果可行,今日就能签契。”
几位老蚕农交头接耳地商量起来。
“不好不好,这个价格太低嘞,怎么也得提到原来的价格。”
“这万一明年商会的规定变了,咱们能卖更高价呢?”
“我觉得行,他们还招工,肯定是想自己纺织染布卖,家里的女人能多份收入,一个
冬天下来也不少钱。”
“是嘞,这样稳妥,虽然赚的钱少,但不愁卖,人家也要担着风险的。”
谁都知道价格是变动的,能高也能低,遇到不好的年份,他们一年勤勤恳恳地干下来,最后还要亏钱的。
最后几人也没得个统一意见,说想回去问问村里人。
老蚕农试探着问:“价格能否再涨一成?这个价实在太低了,怕村民不同意。”
松烟告诉他们:“价格不能改,但是如果长期合作,我们慈幼堂可以再给一些便利,比如优先购买你们几个村子的粮食蔬菜,”
最后一点才是最让人心动的,供孩子读书可是老百姓最难做到的,不仅束脩要钱,书本笔墨要钱,还得有好的先生。
“这……好!我替我们写西村的村民答应了!”
“我也替石头村应了。”大家相继点头,没再二话。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穿透云层照射下来。
谢府中门打开,小厮将一箱一箱的行李搬上车。
“动作轻些,别把主子们吵醒了。”管家心中感慨,有三夫人在,这府里最不缺热闹,等她改嫁,这老宅就彻底安静下来了。
邵芸琅早早地起了,用过早膳后换上轻便的窄袖衣裳,拾掇清楚后先去祠堂上了一炷香,然后去给老太爷请辞。
“安心去吧,灵之那丫头我会看着的,再不济她还有徒弟,不会无依无靠的。”
邵芸琅还未
开口,老太爷已经看出她心中所想。
确实,邵芸琅最担心的人是谢灵之,怕她有一日身份暴露,被世人唾骂。
“父亲保重身体,明年芸琅再回来看您。”
“好,也替我给杨家老夫人问个好,祝她寿比南山。”
“是。”
邵芸琅走出去,谢灵之领着蔡晨来送行。
正好那几个老蚕农也被送出来,看到邵芸琅立即跑过来磕头。
“夫人的大恩大德,我们几个村子一定铭记于心。”
邵芸琅见松烟冲她点了点头,知道事情办妥了,请他们起来,说:“我们这是公平交易,不存在谁谢谁。
但丑话说在前头,你们几位代表不了全村人,正规的契约还是要与你们村人签,希望几位回去好好与村民解释,若是不成,我们的协议便作废。”
“您放心,我们会选择愿意合作的人家供货,若是有人只想占便宜不出力,那肯定是不行的。”
“好,那后续的事情你们就与松烟直接沟通吧。”
“夫人这是要出远门?”正主在这个时候离开,几位蚕农心中有些不安。
“是,有些事情,先告辞了。”邵芸琅率先出门,后面跟着一群伺候的人。
等到了门外,瞧见那两匹马拉的马车,一排长长的行李车,以及骑着高头大马的护卫,老蚕农心中又安定了几分。
看这前呼后拥的排场,谢府的权势定然不小,他们的买卖肯定能顺利进行。
等车队走远,老蚕农们也赶紧回家
还有许多事情等着他们呢。

邵芸琅的在码头遇到了徐家一家人。
徐老夫人见到她十分意外,偷偷瞄了儿子一眼,怀疑他是故意的。
她本想邀请邵芸琅坐同一艘船,也好一起说说话解解闷,可想到儿子的心思,便不好开口了。
徐家的船是官船,谢府的船是包来的,不管大小还是速度都不比官船差。
两艘船一起出发,前后也有个照应,靠岸时还能一起上岸歇歇,让旅途没那么无聊。
一路到聊城前,风平浪静。
“夫人,船靠岸了,这越往北越冷,您披上披风,小心着凉。”银铃拿着披风追出来。
邵芸琅要上岸去走一走,今夜就住在聊城内的客栈中。
她本就会晕船,今日下起了小雨,船上又冷又潮,能在城里住一宿也是好的。
徐老夫人与她一道,徐衍先派人进城打点好了一切,这才送她们过去。
住店时,掌柜以为这是一家子,热情地说:“客官来的正是时候,上好的羊肉汤刚出锅,给您与夫人们来一锅可好?”
徐衍不方便与邵芸琅同桌而食,但羊肉汤的吸引力太大了,他征求邵芸琅的意见,问:“嫂子可愿意陪家母一起用膳?”
邵芸琅歉意地说:“我身体疲累,先不吃了,二位慢用。”
徐母见她脸色发白,赶紧说:“你不用管我们,赶紧休息去吧,想吃什么让厨房给你做。”
邵芸琅上楼,进到厢房里坐下,丫鬟们在铺床,换上自己带来的被褥和枕头,屋
里角角落落也都清扫干净。
邵芸琅撑着头闭目养神,天全黑了,屋里的油灯跳跃着,映出几道忙碌的人影。
等一切准备好,丫鬟端来热水给邵芸琅洗漱,伺候她上床躺下。
屋内的灯被吹灭了,除了银铃陪着守夜,其余丫鬟都退了出去。
长戈等人坐在楼下吃肉喝汤,一大锅羊肉汤还不够两家人分的,便出钱让掌柜又煮了一大锅。
姚如兰一路上跟着丫鬟同吃同住,也做一些力所能力的事,但大多数时候是插不上手的,因为她做不好丫鬟做的事。
或许因为她是邵芸琅高价买进来的,所以丫鬟们有些排挤她。
就像这会儿,她们围在一桌吃饭,姚如兰却孤零零地坐在另外一桌。
这家客栈被徐衍包下来了,两家人住着也只是刚刚好。
徐家的护卫们征求过徐衍的意见后要了两坛酒,分着喝了暖暖身子。
两家的下人也不算陌生,徐家的护卫拿了半坛酒过来要请长戈他们喝酒,被拒绝了。
“我们今日不喝酒,等到了京城,我请兄弟们喝个痛快!”长戈笑眯眯地说道。
“哈哈,就一碗,难不成你们几个大老爷们还能被一碗酒放倒?”
“抱歉,这是规矩。”长戈可不敢乱来,上面那位曾差点命丧火海,要是在路上出了事,他们死都是不足以赎罪。
徐家的护卫不解地问:“谢家还有这样严格的规矩啊,真看不出来!”
旁边一名丫鬟嘴快地说:“
他们可不是谢家的护卫,而是杨家的,难道你们看不出他们有所不同吗?”
一听是杨家人,徐家护卫们肃然起敬。
他们都只是徐家买来的普通人,比常人多会点武功招式而已,和杨家这种武将世家完全没法比。
一群男人挤了过来,要长戈他们说一说战场上的事。
气氛浓烈,长戈等人虽然没有喝酒,但被酒气包围着,声音嘈杂,没听到后院有轻微的响动。
两名矮小的男人轻手轻脚地摸到后院,趴在窗户下听里头的响动。
“大哥,还真是肥羊啊,但人也太多了,咱们吃不下。”
“废话,这才是大户人家,否则怎么能叫肥羊呢?”
“那咱们要动手吗?”
那人想了想,最终还是点了头,“拼了!我在这里守着,你去叫人,迷药多带一些。”
另一人灵活地离开,没过多久,那人带着十几名穿灰黑衣裳的汉子过来,手里拿着各式的武器,一看就是临时聚集起来的。
客栈里边,长戈等人很快就散了,他们闹归闹,正经事一点不敢耽搁。
徐家的护卫喝了点酒,昏昏欲睡,见有杨家人守夜,一个个躲到角落里偷懒去了。
夜里寒冷,大堂里的火盆也灭了,长戈去后厨挖了一些没熄灭的炭,勉强凑了一小盆。
守到了后半夜,长戈进屋去休息,换长戟守夜。
后院两个男人从屋子的边缘快速爬上二楼,用管子吹了迷药进屋子。
他们很熟悉这间客栈
的格局,知道主子们会住哪一间,下人会住哪一间。
真正难对付的是那些人高马大的护卫,主子与丫鬟不堪一击。
前面几间都十分顺利,足够的迷药吹进去,就是高手也得昏睡一宿,等他们拿了东西就走,神不知鬼不觉。
可这边,男人刚在窗户外站好,管子还未戳破窗户纸,窗户突然从里头推开,一把刀伸了出来。
“哼!哪来的宵小,竟敢摸到爷爷的头上来了!”长戈吹了一声口哨,整座客栈顿时活了起来。
护卫们立即分散开来,有的护在邵芸琅门前,更多的从四面八方冲向后院,将那两个要逃走的男人堵在后院。
长戈站在二楼,看到围墙外有人影晃动,立即吩咐人去追。
邵芸琅醒了,抱着被子坐在床上,银铃出去问明情况,回来说:“有贼人用迷烟偷袭,已经被抓住了。”
徐衍急匆匆出来,先确认了徐母和邵芸琅的安全,然后才赶去审问贼人。
徐家的护卫被放倒了一屋子,谢家的丫鬟也晕了大半,姚如兰因为半夜起来如厕逃过一劫,此时忙着给同屋的丫鬟泼水。
徐衍命人去官府报案,看到被押上来的一群男人,眉头皱了起来。
这是聊城内比较靠近码头的一家客栈,往来的客商和旅人很多,本以为会很安全,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去将客栈掌柜和小二全拿下。”徐衍不确定他们是否是里应外合,但如果是,他们
完全可以在饭菜酒水里下毒。

“徐大人,抓住了八个,逃走了五个,还需要继续追吗?”何一请示问。
虽然他们可以不听徐衍的,但这里只有他是官身,由他出面处理是最合适的。
徐衍朝他们郑重道谢,今夜如果不是有他们,徐家人没一个能醒着。
“先不急,问问他们是什么人,为何会冲我们来,目的是什么。”徐衍知道这些人的本事,刑讯审问都是一把好手。
长戈走过来拎起一个人,拍着他的脸颊笑得一脸阴险,“就你了,刚才就是你想往大爷的屋里吹迷烟的吧?好的很,跟我去一边聊聊。”
原本还算镇定的贼人被突然传来的惨叫声吓得瘫坐在地上,隔着一道墙,同伴凄厉的惨叫就像一道催命符,突然让他们不淡定了。
“怎么回事?吴小柒,你不是说只是偷点东西,就算被抓住也不会有大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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