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女嫡谋—— by北木南乔
北木南乔  发于:2023年08月2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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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英明啊,这样的祸害着实是给武侯府抹黑,更该严惩!”
邵承启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皇宫的,日
头太烈,可他却浑身发冷,不顾各位大臣对他的安慰,赶紧跑回家中。

“二老爷,您这是做什么?这是大夫人的院子!”
“二老爷,您等等,奴婢进去通传一声!……啊……”
邵承启一脚踹开拦路的丫鬟,大声喊道:“梁氏,你出来!”
梁氏出来的很快,见他一脸怒容,也不高兴地问:“二叔这是要做什么?我可是你大嫂!”
“我自是知道,你可知大哥在虔州都做了什么?如今有御史弹劾他贪污受贿,挪用公款,证据都收集齐全了,不日就将押解他回京受审!这么大的事情大嫂竟然不告诉家里。”
“你说什么?”梁氏大吃一惊,质问道:“是谁去查的证据?是谁告发他的?哪个御史?”
“谭思诚谭御史,事情肯定不是他查的,只不过有人借他的手曝出来而已,那些证据我也看了,抵赖不掉,你还是赶紧去信给大哥,让他想想如何应对吧!”
梁氏慌了神,哀求道:“二叔,你战功卓越,又受皇上器重,你大哥就算犯了错,能否大事化了?”
邵承德如果倒下了,那大房的顶梁柱就塌了,不仅邵子瑜的前程会受影响,就连小儿子也会受牵连。
邵承启无奈地看着她,心中骂了句:蠢妇!
如果是邵芸琅在这里,一听就明白,邵承德这件事是不可能压下去的,因为这八成是皇上的意思。
上头正愁找不到他的错处,结果查出了他兄长的错,一拿一个准,之后他为了求情,肯定要牺牲一些东西。
“罢了,
你赶紧写信给大哥吧,让他老老实实回京,该抹平的账记得抹平,只求数额不要太大。”
他回到二房院子,二夫人听说他冲到大房去了,正急的团团转。
“老爷,您这是怎么了?”
邵承启摆摆手,没进屋,转个身去了望春园。
老侯爷正在看邵子瑞练枪,上过战场的狼崽子就是不一样,武功大进,而且招式也凌厉了许多,不再是花拳绣腿了。
“子瑞武功进步神速,用不了多久就能超过他二哥了。”邵承启夸赞道,这个孩子心思单纯,倒是可以加以培养。
老侯爷坐在摇摇椅上,对邵子瑞说:“去小厨房看看给你做的点心好了没有,吃点东西再过来。”
邵子瑞离开,老侯爷才说:“咱们这位皇上一点也不笨,越来越懂得利用人心,他能现在拿出证据,说明早就开始查你大哥了。”
“现在怎么办?大哥回京受审,轻则流放,重则杀头,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他去死。”
老侯爷撑着手把站起来,走到葡萄架下摘了一串青涩的葡萄,摘了一颗递给邵承启,“这件事不用你管,要救也是我豁出去老脸去救,你们已经分家,管好自家就行。”
邵承启还想说什么,就听父亲说:“明天你们就搬出去,皇上不是赏赐了你一座将军府吗,住进去吧。”
“这……”
“怎么?怕人说你不孝?呵,孝不孝顺不在于是不是住在一起。”
“……是。”
拖了两天才开始搬家,二房一搬,三房也就不好意思住在府里了,也找了个日子搬出去。
武侯府一下子冷清了下来,大房忙着找关系替邵承德减轻罪行,最后发现能帮上忙的大臣们连见都不愿意见他们。
秦晗双原本暗地里看笑话的,结果邵子瑜因为这件事被上峰责怪,眼看官职都保不住了,便也跟着活动起来。
但结果都是一样的。
她颓然道:“不如去求求祖父吧,他老人家肯定比咱们有办法。”
邵子瑜不愿意,“祖父一心想保住二叔的前程,怎么可能为了父亲的事情牺牲二叔。”
秦晗双自言自语了一句:“如果二妹妹在就好了。”
邵子瑜眼前一亮,知道该找谁帮忙了。
他立即派人去城门口守着,等邵芸琅到京第一时间通知他,他如今也学会低声下气了,对邵芸琅就不能来硬的,你硬她比你更硬。
秦晗双觉得他高兴太早了,以邵芸琅对生父的恨意,怎么可能会出手帮忙?
邵芸琅夫妻俩走得再慢也该走到京城了,天气日渐炎热,他们的旅途变得不那么快乐,因此后半段加快速度,赶在最热的季节来临前到达了京城。
邵府的小厮一看到人就立马回去汇报主子,邵子瑜当即写了贴子送过去,请她回娘家一叙。
邵芸琅第一次出嫁时就没有回门,这回成亲后又是个把月没回娘家,如今回来了,于情于理也要回娘家走一遭。
她和杨钺
住进了杨府隔壁的新房,一日三餐还是在杨家用的,老太君有孙子陪着,笑脸就没停过。
得知邵芸琅要回门,她积极地让人准备了丰厚的回门礼,以表示对这个孙媳妇的看重。
杨府上下都看得出来,老太君最喜欢的就是六少爷和六少夫人,不知是爱屋及乌还是真喜欢邵芸琅。
“这礼单……夫人,这要是被其他几位少夫人看到了,会不会多想啊?”负责装车的老嬷嬷拿着礼单找到了杨夫人。
“我生了六个儿子,从来不敢说能一碗水端平,做得多得的多,谁要是有怨言,让她亲自来找我说。”
老嬷嬷这才发现,原来不仅老太君的心是偏的,连夫人的心也是偏的,但想想如今杨家做主的那个人,也就能理解了。
邵芸琅没让杨钺早起,自己去隔壁给老太君请安,一起用了早膳,才回来喊杨钺一起出门。
他们坐在马车上,马车行驶过大街小巷,马车上挂着杨府的族徽,消息很快就传开了。
全京城都在盯着杨家和邵家,包括宫里。
邵子瑜在门口迎接,这是他第一次对邵芸琅弯下腰,表现得像个知心大哥哥。
杨钺朝他笑了一下,笑容不达眼底,“大哥好,第一次上门,还请多多关照。”
面对这个妹夫,邵子瑜有些不知所措。
将人领进门,邵芸琅带着杨钺去给老侯爷请安,邵子瑜话到嘴边开不了口,只好陪着。
等从望春园出来,邵芸琅
借口要去看望大嫂和两个孩子,把杨钺丢给邵子瑜接待,自己跑了。
二人从来就不是一路人,也没什么共同语言,干巴巴地说了几句就沉默了。

直到邵二叔带着家人过来,邵子瑜才松了口气,他可不想单独面对杨钺这个莽夫。
年少时,他是京城才华横溢、人人称颂的贵公子,而杨钺只是个人见人恨的纨绔子弟,而今,二人地位悬殊,杨钺已经成长到让邵家仰望的地步。
“贤侄来了,不巧,路上遇到点麻烦,回来晚了。”邵承启十分娴熟地和杨钺攀谈起来,虽然嘴里叫着“贤侄”,可态度却是把杨钺当平辈人的。
邵子瑜只觉得尴尬,低人一等的尴尬。
他偷偷跑去找邵芸琅,见她和秦氏坐在一起看孩子玩玩具,赶紧朝秦氏使了个眼色。
秦氏不仅不避让,直接把位置让出来给他,站在一旁等着看他笑话。
邵子瑜坐下后一言不发,让他求一个从小就看不起的庶妹,他开不了口。
邵芸琅指着小的那个侄子说:“大哥,这孩子长得像你,性格也有些像。”
“是……是吗?”邵子瑜第一次认真看自己的儿子,那么陌生,又那么熟悉,因为那孩子长得真的很像自己。
他心中突然涌出一股父爱,过去将孩子抱在怀里。
被打断玩闹的孩子委屈地哭了,秦晗双冷笑,但并没有阻止。
邵子瑜把孩子抱到邵芸琅面前,局促地说:“这孩子出生后爹还没见过呢,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见上一面。”
邵芸琅复杂地看了他一眼,嘴角含着一点嘲弄,“快了,父亲应该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吧?”
你……你知道?”邵子瑜还以为她刚回京应该不知道这件事。
“我刚进城就听说了,我不是聋子,而且总有人不遗余力地想把消息送到我面前。”邵芸琅指的是岳敏姗还有七公主,她刚回京,路上就巧遇了这两位,然后就听两人一顿冷嘲热讽。
邵子瑜以为有戏,焦急地说:“那你知道怎么救父亲吗?他一定是被人冤枉的!”
邵芸琅怀疑地问他:“大哥这几年可有收到过他送回来的钱财?”
邵子瑜憋红了脸,大声反驳:“当然没有!”
秦晗双忍不住插了一句:“自从父亲离京外放,除了年节时我们送过去的年礼和节礼,从未收到过南边寄回来的东西,就连母亲想给孙儿寄点好玩的都被父亲阻止了。”
“那就是了,那你怎么知道他是被冤枉的,证据确凿,人会说谎,证据不会,就算证据能伪造,有我们两家人在,大理寺也不敢糊弄我们,所以,既然你觉得他是被冤枉的,那就等着他被无罪释放就好了。”
邵子瑜愣愣地说不出话来,他已经问过母亲了,心里已经有了答案,“冤枉”二字不过是哄骗邵芸琅的。
“大哥,我帮不了他,但我可以帮你。”
“什么?”邵子瑜一时没明白这话。
但秦晗双已经反应过来了,过来握着邵芸琅的手说:“芸琅,你大哥最近差事不顺,被上峰指责,恐怕连官位都保不住了,可我们知道,他并未
犯错。”
邵芸琅笑了笑,“放心,这件事我会解决的,大哥只要好好做事即可。”
邵子瑜像吃了一颗定心丸,可内心里知道这样是不对的,他的初衷是想救父亲。
“听说咱们又多了两个庶弟,你父亲真是老当益壮,精力无限啊。”
邵子瑜臊的脸都红了,轻声呵斥了句:“别乱说,那也是你父亲!”
秦晗双偷偷推了他一把,他在这里久了不合适,外头还有贵人要招待呢,她要是邵子瑜,肯定抱住杨钺大腿,看以后谁敢欺负杨钺的大舅子。
邵子瑜落荒而逃,他觉得自己是卑劣的,竟然因为邵芸琅的一句话就满足了。
邵二叔已经和杨钺喝上酒了,同桌的还有邵家其他男丁,老侯爷依旧装病中。
“大哥快来,就等你了。”邵子烨朝他举杯。
杨钺朝他身后看了一眼,没看到自己媳妇,不悦地问:“女眷呢?怎么就咱们男人自己喝酒?”
众人愣了一下,邵子烨赶忙让人去请女眷,在旁边再摆一桌,“都是自家人,不用那么生份。”
等正式开席,邵家人第一次这么齐整,就连出嫁的邵宛妍都回来了。
气氛融洽,没人提邵承德的事情,小辈们听着邵子瑞在那吹牛,跟听说书似的,一顿饭吃得热热闹闹。
饭后,董姨娘私下给邵芸琅送了一份重礼。
邵芸琅不收,“芸琅出嫁前,姨娘就送过贺礼了,相当丰厚,这份是万万不敢收的。”
见四下无人,才据实告知,“我娘家有一批货被山海关的官府扣押了,说是货物中夹带私货,但你也知道,这一行历来如此,只是因为此次官府加高了利钱,我们董家不肯付,才找了这个借口,二姑奶奶若能请二姑爷说上一句话,这份礼就当是谢礼了。”
“什么私货?既然需要夹带,想必是朝廷明令禁止出关的东西,董家难道还敢知法犯法不成?”
“不不不,您误会了,只是一些……一些老物件而已,您也知道的,大户人家总有些宝贝偷偷拿去典当了的,那些东西明面上不好卖。”
这么一说邵芸琅就明白了,就如那宫里赏赐下来的东西,时间长了,家境落魄的人家也会偷偷把宫里的东西卖了。
那些东西都带着宫里的印记,市面上无法流通,只能通过黑市来卖。
邵芸琅把礼还给她,“董姨娘,事情我会让人去核实,若如你所说,那也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情,都是自家人,不用这个。”
“这东西是送给姑爷的,庆贺他凯旋,普通的东西也拿不出手,二姑奶奶看一眼,若他不喜欢,我就带回去。”
董姨娘打开礼盒,里面是一座玉马,马上配金鞍,毛发根根生动,若爱马之人见到了确实很难挪开眼。
“这东西……哪来的?”邵芸琅觉得眼熟,似曾相识。
董姨娘以为她心动了,介绍说:“这是我娘家从南边寻回来的,花了不少功夫
这是上等的和田玉,通体白净透亮,最难得的是,马脖子和马尾巴上透着棕红,就像天生的鬃毛,金鞍倒不值什么若是你们不喜欢,也可以去了。”
邵芸琅一时也想不起来在哪见过,就先收下了,董家想搭上杨家这条路,也不可能只靠一匹玉马。

第541章 判决
邵宛妍看到生母与邵芸琅在说悄悄话,还把一个明显贵重的礼盒递给她,心中有些不愉快。
连她母亲都要巴结邵芸琅了吗?
想到出发前丈夫和婆婆交代的事情,她重重咬了下嘴唇,她也要像他们一样去讨好她,求她吗?
她刚迈出一步,就听见三老爷在身后喊她:“宛妍。”
三老爷打量着女儿,朝她坚定地摇摇头,虽然不知道她要做什么,但三老爷不想看到那局面。
邵宛妍跺了一下脚,转身跑出了园子。
邵芸琅和董姨娘也看到了这一幕,除了一声叹息,董姨娘并未多说什么。
邵芸琅好奇地问:“四妹妹在夫家过得不如意?董姨娘应该有能力帮她的吧?”
董姨娘无奈地笑道:“有些事情是她必须经历的,否则她永远长不大。”
邵芸琅见她心中有数,也就不问了,邵宛妍的情况和邵宛茹的不同,她想帮也帮不了。
回去的路上,邵芸琅把那匹玉马给杨钺,说了董家的事情,以及通关处的弊端。
玉马很漂亮,但杨钺还不放在眼里,观赏后就随意丢在一旁,思考起了这件事,“我会派人去密查,董家敢来找我们求助,说明他们知道事情不大,否则就不敢只通过董姨娘来找你。”
“对,或许这次真的只是一些不太重要的货物,但难保次次都是这些。”邵芸琅和董家没交情,如果董家走私的东西不是这些,她也不会帮的。
杨钺牵住她的
手,在她手心里挠了挠,“这件事交给我处理,你过几日回她,让他们耐心等待。”
他把邵芸琅拉到怀里坐好,闻着她身上熟悉的味道,问她:“你答应邵子瑜什么了?梁氏居然没找你求情?”
“她不敢,她知道我最恨的人就是她和邵承德,她来求我只会适得其反。”
“你当初要让邵承德回不了京城,如今他是回来了,不过看样子以后也不能出来恶心你了,你可以决定他的生死。”
“不必,流放吧,越远越好。”
邵家人永远不知道,决定邵承德命运的是他女儿的一句话。
邵承德的案子没什么疑问,三司会审只是走个过场,皇上要办的人,谁都阻止不了,最后的判决是没收贪墨所得,流放岭南以南的琼台岛。
没有连累家人,这已经邵家齐全家之力运作的结果了,否则大房上下都得受牵连。
梁氏只伤心了几日,之后重新振作起来,将邵承德的几个妾全卖了,几个庶子庶女被关进了沐园,过上了邵芸琅小时候的日子。
惜琴被卖后想方设法通知了惜月,才被高价从人牙子手里赎了回去,但邵家,她是再也回不去了。
姐妹俩多年后重逢,悲喜交加,惜琴最担心的就是自己的孩子在邵家过得不好。
“惜月,你带我去见夫人吧,我想求她帮我的孩子带出来。”惜琴哀求道。
“姐姐,那可是邵家的孩子,他们怎么可能让你带出来?”越
是高门大户,越看重血脉。“那毕竟是邵家的小少爷,他们不会不管他的。”
“不,你不知道,梁氏就是个疯婆子,她……她肯定会折磨我的孩子的,我一定要把孩子带出来,你带我去见夫人,她最了解梁氏了,一定会帮我的。”
惜月也觉得那么小的孩子放在梁氏身边不安全,答应带她去见邵芸琅。
不过最后邵芸琅却没同意,“我可以替你安排一二,但想把他接出来是不可能的。”
惜琴崩溃地问:“为什么?难道你不愿意帮我……是了,我只是一个奴婢,没什么能帮您的,可那也是您的弟弟啊。”
邵芸琅无动于衷,淡淡地说:“先让惜月给你找个住所,以后的事情你自己再做打算,我已经将你的户籍改成了良民,你可以过自由的日子了。”
乍一听到这个好消息,惜琴愣了一下,“良民?可……可我一个人该如何生存?”
惜月抱着她说:“姐姐,你还有呢。”
惜琴低头看着自己养尊处优的双手,又看了眼惜月,“是了,你如今也是有钱人了,仆从环绕,比我好太多了。”
“姐姐……”
“可那毕竟是你家,哪有投靠妹夫家的?能找个庵堂了度余生就知足了。”
“你自己的人生自己做主,没人逼你。”邵芸琅不负责给她养老,也不想管她的后半生怎么过。
“我……对不起夫人,刚才是我僭越了,多谢夫人。”惜琴语无伦次,
邵芸琅离开后,她坐在地上又哭又笑,一脸茫然。
没过几日,听说武侯将家里的几个孩子送到了边关,准备让他们在军营里长大,也好为家里培养更多的人才。
明眼人都知道,那都是邵承德的庶子,也都是弃子,将来能否成才就看他们自己的造化了。
惜琴得知这个消息后反倒平静了,是窝囊地在武侯府后院长大,还是去军营里磨砺着长大,她其实心里知道该怎么选。
封赏大典在夏季的末尾举行,不仅凯旋的将领们来了,就连各地的封疆大吏们也回京了,包括熹王。
京城多年未有过这样的热闹了。
“走过路过都来喝一杯我们酒坊的凯旋酒,不要钱,庆祝咱们大庆的将士打了胜仗,这个月,我们酒坊的酒全都半价。”街上的商铺趁机做起了宣传。
“老酒鬼,别拿你那几斤破酒出来丢人现眼,客人们,都来看看我们家的布,新到的货,有蜀地的有江南的,都是最时兴的花样,满十两银送一方帕子,走过路过都别错过……”
“你个老抠门,十两才送一方帕子,这也叫普天同庆?”
“呸,你懂个屁,那帕子可是最上等的锦缎,绣着最精美的花样,一方就要一两。”
两个门对门的商铺掌柜,站在门口互相争论,吸引了不少行人来围观,顺便讨了一口酒喝,或者顺便扯几尺好看的布回去。
“王爷,您想去的那家酒楼已经关了,如今那
里是一座书肆。”引路的随从怕王爷生气,赶紧说:“不如咱们去天下第一楼吧,小人记得您最喜欢那里的火炙熊掌。”

第542章 主仆一场
熹王没有说话,他穿着便服带着几名侍卫走在京城的街道上,没有明确的目的地,只是漫无目的地走着。
京城变化还是很大的,他与这里阔别的不仅仅是一年,而是整整四年,从他被圈禁到离开,他都没有机会好好看看这座城池。
他喜欢的酒楼关了就关了吧,他的王府都换了一处,何况是一座酒楼呢?
物是人非,他如今走在街上已经无人认出来了。
转个弯后,熹王看到迎面走来一书生打扮的男子,一眼辨认出是滕安之,正犹豫着要不要上前相认,就见一人从铺子里跑出来,揽着滕安之的肩膀往前走。
“那是……杨威?”杨三郎何时与滕安之关系这么好了?
随从硬着头皮说:“王爷,滕公子如今是小杨将军的军师,很受杨家器重。”
“呵,杨钺的军师啊……吃里扒外的东西!”熹王此时完全忘记了当年自己对滕安之做过什么,只觉得他一早就背叛了自己。
提起杨钺,熹王什么兴致都没有了,“不逛了,回府吧。”
熹王一转身,发现背后跟着的人,冷哼一声,“老二也就这点本事了。”
他回到王府,偌大的王府冷冷清清,府中的宫女太监全是皇后安排的,他带来的人则被安排在了城外京畿营。
这么多眼线盯着他不够,还要派人跟踪,看来皇帝始终不放心他啊。
当年要不是有人从中作梗,那个位置本该是属于他的。
该死的杨
钺!该死的杨家!
他冲进书房,把院子里的下人全赶了出去,只留了自己人,抵着书房门低吼道:“本王不想再过这样的日子了,走到哪都被人跟踪监视,还有杨钺,本王一定要让他死!”
新来的幕僚不了解往年的恩恩怨怨,不过也知道熹王要想成事,最先要解决掉的就是手握兵权的杨家和邵家。
邵家大老爷被流放,邵家再忠心心里也有了疙瘩,唯有杨家是最大的障碍。
“王爷,您花了那么大的代价怂恿朝臣离间皇帝和杨钺的关系,还以为杨钺会被皇上猜忌,没想到皇上会对他如此信任。”
“信任吗,倒也不至于……皇帝的心思谁猜得准呢,没准他只是不想过河拆桥呢,毕竟当初是杨钺助他登上了皇位。”
幕僚急于表现自己,给主子出了个主意,“王爷,其实咱们的力用错了方向,急于离间皇上对杨家的态度,光劝诫是没用的,得反着来。”
“如何反着来?”
“咱们得夸!使劲夸!将杨家的功劳夸大数倍地夸,夸到皇上听腻了为止,朝臣都针对杨家,皇上也就放心了,但假如满朝文武都向着杨家,您觉得皇上心里能高兴吗?”
熹王也是从小接受帝王教育的,自然明白这一点,脸上露出一点笑容。
不过没得意多久,他就为难住了,“可是咱们的人脉用尽了,谁还会肯替本王卖命?”
熹王烦躁地在屋里走来走去,他的钱财
并不多,封地不过是一块贫穷落后的地方,收上来的供奉还不够他过上好日子的,更别说收买朝廷大臣。
若不是他从前还掌握着一些大臣的罪证,想指使他们干活可不容易。
“王爷,我觉得您这次没必要威逼利诱,朝中那么多眼红杨家的大臣,只要有人牵个头,事情很容易办成的。”
熹王默默在心里过了一遍名单,写了一封信交给随从,“等天黑了偷偷送到岳次辅府上,走侧门,就说你姓丁。”
“是。”
“如果岳大人肯牵头,那朝堂上小半数的官员都会愿意说上一句话的,都是赞美的话,杨家难道还能找他们麻烦不成?”
“清水煮青蛙,还是太慢了,就没别的方法能早点报了这个仇?”
幕僚暗暗腹诽:成大事者,哪个不是天时地利人和才能成事?这虽然只是小计,却能起大作用的。
“王爷,属下分析过,后宫里最得宠的只有皇后,帝后感情深是众所周知的,可惜太皇太后病逝了,否则您还能找到个里应外合的帮手。”
“赵太后,呵……不提她了,她也是个没用的。”否则也不可能两个儿子都护不住,连刺杀个女人都能失败。
但也正是因为那次失败,让熹王看到了杨钺的厉害,就连他想娶的那个女人也不是省油的灯,竟然挖掉了他在锦州埋了多年的棋子。
夜深人静,熹王从床上坐起来,黑暗中有人走出来,他低声吩咐:
“去,把滕安之绑来,本王有事问他。”
黑影从窗户跳了出去,熹王喊来下人点灯,吩咐道:“去厨房做两道下酒菜来,再上两坛酒,本王想独处一会儿。”
下人们很快将酒菜备好,退出了这座院子。
没多久,滕安之被人扛了进来,他被打晕了,直到一杯冷酒泼到他脸上才醒过来。
“来的路上可有被人发现?”熹王问重归黑暗中的暗卫。
“没有。”
滕安之醒来,摸了下后脖颈,起身对熹王规规矩矩地行了个礼,“没想到是王爷请在下过来,多年不见,王爷看着气色不错。”
“比不得你,滕大军师。”熹王意味深长地说道。
“王爷深夜以这样的方式带在下过来,可是有事要吩咐?您直言便是,好歹主仆一场,只要安之能做的,一定不会拒绝。”
“真的吗?那如果本王让你杀了杨钺呢?”
滕安之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平静地拒绝:“您知道我做不到这个。”
熹王冷笑:“你不是做不到,只是不想做而已,如今你是他的左膀右臂,备受器重,怎么舍得杀他?当年本王被圈禁,还为你担忧过,没想到你比本王能耐多了。”
“过奖。”
“不开玩笑了,本王请你过来确实是想请你帮个忙,本王要见杨钺。”
滕安之无奈,“您想见小杨将军,找个人去通传便是,为何要通过在下?”
“别装无知了,杨钺如今的身份地位,怎么可能会与本
王私下见面?本王与他有些旧账没有算清,想借此机会清清账。”
看出滕安之的为难,他直言道:“你放心,在这京城地界,本王还动不了他,只是有些问题想亲口问他而已。”
滕安之也觉得他不敢动手,“好,话在下会带到,但他肯不肯来见您,在下不敢保证。”
熹王满意地点头,请他坐下,“来,陪本王喝两杯,许久没有人陪本王喝酒了。”

第543章 绿湖山庄
五更时分,滕安之完好无损地从熹王府侧门走出来,朝角落里点了点头,然后登上熹王给他准备的轿子。
熹王并不知道,从滕安之被带走时就有人一路跟过来了,如果他敢对滕安之不利,他的熹王府绝对不会如此平静。
第二日傍晚,杨钺在京郊的绿湖山庄等待熹王的到来,他没有刻意隐藏行踪,今日在宫里还汇报了这件事。
熹王一路过来都发现有人跟踪,倒也不恼,见到杨钺时笑着说:“只是见个面说几句话而已,杨将军不必动这么大的阵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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