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邵芸琅当初说过,邵家和杨家的兵权只能留一个。
第489章 故友
杨老夫人见气氛不对,赶紧转移话题道:“那些都是男人们的事情,咱们不必多管,无论如何,芸琅是我们杨家的儿媳,肯定不会伤害你的。”
邵芸琅想说,她并不偏帮着邵家,只是怕说了她们不信,而且杨钺应该能找到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解决这个问题。
老夫人见邵芸琅比上次见面时瘦了一些,心疼她在北地过得不好,“这一个冬季你肯定过得不好,既然回来了,明天让你几个嫂子陪你出门转转,年轻人别想太多。”
“我瞧着二嫂像是有了身孕,可是有喜了?”邵芸琅以为自己看错了。
结果屋里几个女人同时笑了起来,“你看得很准,是有喜了,过年才查出来的,才两个月呢。”
才两个月的身孕,肯定是不宜出门的,因此第二天陪着邵芸琅出城踏青的只有大嫂,三嫂和四嫂。
到了城外,邵芸琅才知道她们还约了几个闺中密友,其中竟然有个邵芸琅的老熟人,李玉莲。
李玉莲的父亲是如今的首辅大人,她嫁得也好,在京城里算是一等一的贵妇了,出来难免有些倨傲。
但看到了邵芸琅,她脸色一变,然后赶紧收起自己外漏的情绪。
“雅晴,你怎么没告诉我邵妹妹也会来啊。”李玉莲娇嗔地瞪了杨四夫人一眼,她们二人是儿时的玩伴,李雅晴的父亲是李家出了五服的旁支,两家在朝中的地位相差千里。
但她命好,嫁进了杨
家,因此也能在权贵圈子里吃得开。
她小心翼翼地看着两人的脸色,发现并非自己想的那样,懊恼道:“三堂姐,我以为你与六弟妹是好友,便约你出来了。”
这二人从前还一起打过马球,她便以为二人关系不错。
邵芸琅主动替她化解尴尬,热情地说:“我在京中一起的玩伴不多,李姐姐如果不嫌弃,日后可以多走动。”
“我自然是不嫌弃你的,就怕你看不上我,当年谁不知道,满京城你也只对谢灵之另眼相看。”
李玉莲不同往日,不会因为自己的个人喜好将邵芸琅往外推。
连她爹都要让着杨钺三分,她又怎敢得罪邵芸琅?
虽然私底下大家总会议论她寡妇再嫁,可谁再嫁能嫁给杨钺啊?议论的人也是嫉妒居多。
辛梓墨拉着邵芸琅给她介绍自己的两个好友,家世无法与李家相比,但为人落落大方,很好相处。
既然出来玩就要尽兴,只要不是遇到岳敏姗那种斤斤计较的女人,大家就算心里不喜也不会表现出来。
一起走了一段路,大家说说笑笑,又听邵芸琅说了一些北地的人文风俗,气氛倒也不冷清。
李玉莲见到邵芸琅才想起邵宛卿,京城里已经没人提这个名字了,但有些人这辈子都不会忘记她。
李玉莲也不会忘,那是她从小一起长大的密友,比李雅晴还亲密的朋友,可后来发生的那些事,她是很久以后才弄明白的。
她格外忌惮邵芸琅,甚至是心怀怨恨的。
邵芸琅很少回京,她渐渐也就忘了这些事,如今看到她,尘封已久的心事也慢慢浮现出来。
“听说你住进了北地的将军府,我应该很快能喝你的喜酒了吧?”李玉莲和邵芸琅落在队伍后面,很快就攀谈上了。
“要等战事结束。”邵芸琅并不避讳这一点。
李玉莲想起那年回京述职的杨钺,早与少年时期的杨钺不同了,他长成了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当初在京城,女孩子们虽然喜欢杨钺那张脸,可并不喜欢他的做派,谁能想到,他如今会是带兵打仗的大将军。”
邵芸琅中肯地说了一句:“杨家儿郎个个都是将才,也许这就是家学渊源吧。”
李玉莲不可置否,“武侯府也是将军府,可你家那几个弟弟怎么没有遗传到家学渊源?”
“大概是家学渊源还不够深厚吧。”邵芸琅知道邵子瑞也跟着杨钺去了战场,也不知道他会怎样。
李玉莲侧头端详着邵芸琅的脸,还是那样白玉无瑕,邵宛卿当年能成为京城双姝之一,可见其美貌,但邵芸琅的美貌并不输于她。
尤其这几年长开了,气质也沉淀下来了,有种不怒自威的气质,让人一看就知道是个不好惹的。
“以后你会长住北地吗?能有杨钺那样的夫君,应该不会舍得远离他吧?”
邵芸琅多看了她一眼,奇怪地问:“你夫君对你不好?”
胡说什么?”李玉莲脸色臭臭地反驳。
“不然你这话听着怎么有点酸?你比大多数女人都过得好了,父亲身居高位,如果这样还过不好日子,只能说明你太无能了。”
邵芸琅话说得不客气,李玉莲却一点不生气,反而沉思起来。
她嫁的是一等国公府,丈夫是嫡子,她是宗妇,将来要袭爵的。
可她丈夫是个花花公子,学问做的一般般,武功学的一般般,除了为人豪爽这个优点,没什么拿得出手的。
家人都劝她知足,她如今是世子夫人,以后就是国公夫人,丈夫如何并不重要。
可李玉莲并不满足于此,她看得远,她膝下无子,婆家已经有意见了,很快就会给丈夫纳妾。
她已经将身边的两个丫鬟开脸给丈夫做了通房,如果纳妾,身份就不一般了。
她轻轻摸了摸肚子,小声说:“如果以后你不孕,会愿意养小妾的儿子吗?”
“杨钺不会有小妾。”邵芸琅肯定地说。
“这不可能!”李玉莲觉得她在说大话,他们这样的人家,有几个不纳妾的?二十岁时可以不纳妾,那是夫妻感情还在,等到了三十岁,四十岁,黄脸婆哪里比得上年轻漂亮的小姑娘?
邵芸琅不与她争论,只是提点她:“看你想要的是什么,如果你只是想要掌家的权利,那孩子是谁生的都不重要,男人去谁屋里也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公婆对你的认可。
将来二老故去,媳
妇熬成婆,这时候,你只要掌管家里的财权,男人自会乖乖听话,若是不听话,就投其所好,他要女人给女人,要玩乐供他玩乐,如果觉得他妨碍到了你,你就……”
新年快乐啊!兔年大吉大利!
邵芸琅凑到她耳边轻声说了句话,把李玉莲吓坏了,“你……你怎么敢这样说?”
邵芸琅无辜地眨眨眼,“这样不好吗?他若对你无心,留着反而给你添堵,还有可能成为你的阻碍。
记住!女人要想自己过得好,心就要狠一些,尤其是对自己的枕边人,他的作用也只是给你一个名分而已。”
李玉莲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言论,吓得不轻,以为邵芸琅故意拿她开涮的,她难道要陷害自己?
可这着实没必要,她们之间并没有矛盾。
“邵芸琅,你老实告诉我,如果是你,你真的会这么做吗?”李玉莲心中是不信她的。
邵芸琅模棱两可地说:“信不信在你,反正我这个人本来就是冷血无情的,首先要自己过得好,谁妨碍了我,那就是我的敌人。”
“我算是看明白了,你这个人啊,就是心里太强大了,谁都不在乎,杨钺如果知道你是这样的,会不会感到失望。”
“不会,他会支持我。”
李玉莲觉得她在开玩笑,哪个男人不希望自己的妻子对自己百依百顺,不过她的话仔细品尝起来也有一定的道理。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李玉莲觉得,自己或许也该像邵芸琅看齐。
“六弟妹,堂姐,你们怎么走得那么慢?快过来,我们去放风筝了!”杨四夫人在远处朝她们招手。
放风筝这种事是未出阁的小姑娘们才喜欢做的,成了亲的妇人就算心里想,也
不好真的在外跑来跑去,有失风范。
但邵芸琅觉得今天的风力不错,接过丫鬟递给她的美人风筝,直接在草地上跑起来。
京城的风还是一样的和煦,并没有让她感觉到自由与快乐,明年的今天,她应该可以在杨钺在山海关外的草原上放风筝。
李玉莲今天的目光一直追随着邵芸琅,也有夫人过来套近乎,全被她的冷脸吓跑了。
李雅晴觉得新鲜,在她心目中,这位堂姐一直是自信满满的,从未见她如此失态过。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她的六弟妹引起的。
她比李玉莲小几岁,小时候的玩伴不过是在过年过节聚在一起时有个说话的人而已,她并未融入李玉莲的圈子。
“堂姐,您怎么不放风筝?”
李玉莲打量着她,这个堂妹从小就不太出色,没想到会被杨四郎选中,真是运气爆棚啊。
“你虽嫁入武将人家,可从小学的规矩也不可废,这样跑来跑去有失体统。”
李雅晴笑了起来,“堂姐想太多了,今日这里只有我们这些人,都是出来玩的,当然是怎么开心怎么来,谁会知道?规矩是做给外人看的。”
李玉莲皱眉,训斥道:“这话谁说的,你也是李氏家族的女儿,怎么能如此弃规矩于不顾?你以为自己嫁到杨家就高人一等了?你嫁的不过是李家一个五官无职的四子罢了,既不是嫡长,也不是最出色的,将来你的后代们还能享受杨家的风
光吗?”
李雅晴没料到她会说出这番话,这么明显的贬低她的丈夫,甚至觉得她这一房将来会过得不好,这是自家人该有的态度吗?
她怒极反笑:“堂姐多虑了,我从未想过将来要多风光,我家四郎是很一般,但他对我极好,房中也没什么糟心事,我觉得这样很好。
即使将来我们一家子只能当个富家翁,我也没什么不满意的,您着实多虑了,并非每个人都想成龙成凤的。”
“你就甘心?杨家将所有的兵权都交到了杨钺手中,就连杨大郎也只能另辟蹊径,其余几兄弟更是什么好处都没捞到。
你丈夫好歹也是立过战功的,他就心甘情愿地在家养老?你难道能忍受自己的儿子出生后连个恩荫都没有?”
李雅晴不明白她今日是怎么了,印象中堂姐并非这样捧高踩低的人,而且她能嫁入杨家已经是高攀,如何能肖想不属于她的东西。
杨家确实只有杨蹇和杨钺有话语权,但这这也是他们的能力换取来的,杨大伯是长子,本事不用说,杨钺更是护杨家从朝堂权势更保全自身,甚至更上一层楼。
否则在她公公战死的那一年,杨家可能就完了。
这些事情外人不知道,她也不打算告诉堂姐。
她笑着说:“堂姐,我这样的出身,能有这样的归宿已经很好了,人要知足,咱们今日是出来放松的,别想那些了,您要是不喜欢我六弟妹,我陪您玩就
是了。”
“我……我没有不喜欢她。”李玉莲急于反驳,“你别胡说,邵芸琅可不是大肚的人,你和她成了妯娌,以后可有你受的。”
李雅晴目前与邵芸琅接触不多,她没有丝毫危机感,因为她觉得自己以后与这位六弟妹也不会住在一起。
杨府的隔壁造了一座将军府,听说就是给杨六郎做新房的,隔了一堵墙,以后各自有各自的生活,她是什么样的人与自己有关系吗?
杨四郎只要能分到属于自己的那份家业就足够他们一家子衣食无忧了,她的要求真的不高。
邵芸琅许久没有这么放松地玩过了,周围的环境是安全的,身边的人也都毫无危险,这让她十分放松。
中午就在附近的庵堂里用斋饭,久违的味道,竟然挺好吃的。
庵堂这种地方,对京城的高门大户来说不是什么陌生的地方,家家户户都与庵堂有些联系。
邵芸琅从她们的低声交谈中,听说这里又住进了谁家的小媳妇,或者是谁家被休的妇人,女人的命运似乎总是如此,能安享晚年的太少了。
没人提起她当年在庵堂住过的那段日子,现在知道的人应该也不多了,徐老夫人不知道过的怎样了,或许明日可以上门拜访她。
不过,只要徐衍一日不成亲,她大概都不会高兴的吧。
下午,一群妇人在庵堂后面的桃花源转了转,又求了几支签,等一一解完签,太阳也快下山了。
意义却又轻松的一天。
回程的路上,辛梓墨问她高兴不,她点点头,“高兴的,这样的和平与安逸太难得了。”
辛梓墨明白她的意思,她从前在山海关时,也是患得患失,年年都要防范着外族入侵,精神总是紧绷着的。
有时候她想,杨钺替家中兄长接手了这个烂摊子,让他们能在安逸的京城享受繁华与荣耀,这本身就是一种善良。
杨四夫人与五夫人同辆马车,也正在讨论着邵芸琅。
“从前只是听人说,今日与她相处一日,倒是觉得她人挺不错的,知书达理,并不像武将家出身的。”杨五夫人也是出自李家,不过这个李家与李雅晴的李家隔得又更远些。
二人性情相投,在杨府互相依靠,关系比旁人更好一些。
“是啊,她当年也是享誉盛名的,可见不会只是草包,何况她曾经还嫁给过谢三爷,听说谢三爷十分中意她,可见她的人品不会差到哪去。”
“这我就放心了,总担心她会不好相处。”杨五夫人年纪最小,鹅蛋脸,笑起来两个可爱的小酒窝,性情也是最单纯的。
四夫人则想得更多一些,但嘴里安慰道:“她与我们不同,以后应该是分府单过的,你不要担心。”
“四嫂,你说等……家里会分家吗?”
“你也想分出去单过?”
“不不不……”五夫人摇头,“我觉得现在这样挺好的,我们住的院子都是单独的,用膳也是分开的,其实不比单过差,你也知道,我和我家那个都不是有成算的,能依附家族更好。”
“这事情也不是我们说了算的,走一步看一步吧。”
邵芸琅并不知道后头那辆马车上两位妯娌的想法,她刚回到杨府,就被人带到了隔壁那处新居。
新居还未挂牌匾,老太君的意思是让她自己写。
这处宅院建了一年多,工期不算长,但里里外外都
捯饬的很齐整,外头看着与杨府如出一辙的简约大气,但进了二门,就发现这里是仿造姑苏那边的庭院修建的。
邵芸琅想起杨振天,随口一问:“原先这里的工匠们还在吗?院子建的很好,我要打赏他们。”
带路的是府里的一位管事,笑着说:“自从老太君见过您这处院子后,也想要个这样的,于是就把人留下了,等过几日就开工修葺老太君的院子。
至于打赏,府里已经赏赐过了,挺丰厚的,您不必再赏一道了。”
“那就好,这府中的家具空空,你可有图纸,我让人找工匠定制家具去。”邵芸琅陪嫁到谢家的家具并不算好,她也不可能将谢家的家具带到杨家来,因此这里的家具肯定是要打新的。
“老奴正要说此事,工匠都找好了,您只要挑喜欢的款式和木材便可,估摸着三个月就能打造完毕。”
真是省心啊,邵芸琅暗暗点头。
等回到隔壁,老太君正等着她用晚膳。
听说她平时很少喊晚辈们一起用膳, 偶尔想念曾孙了才会让大房将两个小的带过来,没想到对邵芸琅格外亲热。
邵芸琅与她有缘,从前不是一家人时就相处的极好,如今更盛。
“来来来,做了你喜欢吃的是蜜汁酸梅鸭子。”老太君招手让她坐下,问她:“宅子看好了吗,有不喜欢的地方尽管提出来让人改。”
邵芸琅净了手坐下,给她老人家装了一碗粳米粥,
“都挺好的,不用改,烦您操心了。”
“傻孩子,当长辈的最愿意看到子孙成家立业,若不是小六早早送来了设计图,我都恨不得天天去盯着,看它一点一点造起来,心里就高兴的很。”
杨家子弟成亲都晚,当祖母的心里难免记挂,尤其杨钺又格外不同一些,他自己看上的人,好不容易求来的姻缘,她自然更上心。
“之前小六来信说,你们的婚期定在五月初五,我原本就不太赞同,如今看这形式,怕也完不了婚,我便想了两个主意,你可以参谋参谋。”
邵芸琅对婚期并不太在意,她人都在将军府住过了,外头会说些什么她都知道。
“婚期的事是杨钺自作主张,但我并不反对,您别怪他。”邵芸琅知道他们在意什么,其实她觉得还好,世人能记住谢渊,这没什么不好的。
老太君闻言更加开怀了,“也就你纵着他,我是想啊,你们如果着急完婚,那干脆也不用他回来,咱们在京城就将婚礼办了,你正正当当地住进杨府,也免得外人嚼舌根。”
邵芸琅只是笑笑,“那第二个主意是什么?”
“那你可能就得委屈些,我们送你去边关完婚,他在东北就去东北,他在西北就去西北,婚礼就在军营办,若战事胶着,你们就一切从简吧。”
邵芸琅竟然觉得这提议不错,只是杨钺不一定会同意。
“您写信与他说了?”
“信是写好了,可还
没寄出去,总要先问过你的意见,若你觉得都不好,咱们就再等等,风风光光地办一场隆重的婚礼,我想六郎肯定是不舍得委屈你的。”
“我不委屈,您的主意挺好,但此时说什么都为时过早了,我只盼他平安归来。”
邵芸琅用过晚膳后回了谢府,孙小福回京了,与松烟一起等着她。
松烟负责谢渊留下来的产业,这几年一直发展的不错,慈幼堂有了收入后就不必大笔往里填钱了,赚到的钱也都用来扩大规模。
或许是当初邵芸琅将一部分生意带去了姑苏,江南更重商贸,商人地位也更高一些,加上有谢府在,生意扩大的很顺利。
“这是去年一年的账本,年底账都收回来了,您看看。”松烟把账本放在邵芸琅面前。
邵芸琅拿了总账翻了一遍,对他说:“将两成收益送到谢大夫人手中,这是留给灵之的,以后每年都按照这个比例给。”
松烟眉眼露出笑意,答应了下来。
这世道,没有出嫁的女子是要被人戳脊梁骨的,谢家顶住压力让谢灵之过自己想过的生活,在经济上就一定宽裕才行。
等松烟离开后,孙小福才开始汇报,他拿来的账本更厚,利润之高是邵芸琅之前没有想到的。
“怎么会这么多?”她离开姑苏时,孙小福手里不过是两座茶山而已。
孙小福不安地用脚底板抠地,然后跪在她面前说:“小人有件事隐瞒了您,姑爷陆
陆续续地给小人送了不少钱财,让我在适当的时候再告诉您,如今您看到的账本也是假的,不过您放心,经得起查。”
第492章 嘉奖
邵芸琅瞪了他一眼,自言自语:“他倒是放心,就不怕钱入了我的口袋就成我的了。”
“姑爷的意思就是给您的,让您可劲儿花,咱家的商队去年跟着出了一次海,如今也有自己的海船了,账本上的收入都是海外赚到的,姑苏商会也是知情的,您放心。”
出海的事情邵芸琅是知道的,她当时只是想到了杨钺找到的那座海岛,想有个正经的名义买大海船,没想到孙小福直接把船队都给准备好了。
“还有吗?”
孙小福咬了一下嘴唇,抬头偷偷睃了主子一眼,狠下心说:“姑爷还送了一批珍宝回来,我上回让商队送出海了,还有一批货运出去了。
若是顺利,夏天就能回来,这买卖确实赚钱,沿海一带想出海的商人也越来越多,姑爷让我尽可能多买几艘船,多养一些水手,市舶司那边的官员正好是谢老太爷的学生,对我很是客气,您看,以后这样的生意还做吗?”
孙小福问得忐忑,怕邵芸琅觉得他是在占杨将军的便宜。
他当时只是想,既然这位是姑爷了,那他送来的钱和东西也没什么不能收的,都是一家人。
“您要是觉得不合适,下回小人就不接了。”
邵芸琅冷哼一声,“收都收了,一次是收,两次也是收,这账本里有多少收益是他的?”
孙小福用手比划了个数字,茶山茶园才买下一年,盈利不大,所以账本上的盈利几乎都是
杨钺的。
邵芸琅将账本还给他,吩咐道:“将账上的银两都支出来,在南边采购粮食,通过海船运送到山海关去,公文我会让人办妥了让你带去。”
邵芸琅找谢大爷办的手续,她要给东北军捐粮,用的是自己的钱,没人会说什么,甚至本该再给她赐个牌匾什么的。
可如今她都是杨六夫人了,那牌匾自然也就没有了。
朝中大臣认为此事光彩,便在朝堂上顺嘴提了一句,皇帝听完愣了愣,紧接着满脸羞愧。
“是朕做的不好,连将士们的军粮都供应不足,还要让他们自己筹备。”皇帝说着说着眼眶都红了。
这还了得!
朝臣吓得跪了一地,“皇上,臣有罪!”
皇帝摆摆手,户部尚书挪了出来,磕了三个响头,哭诉道:“皇上,臣无能啊,竟然让将士们饿肚子,臣……臣这回倾家荡产也要将军粮补上!”
皇帝将一本奏折砸在他脚边,“梁守仁,朕将国库交给你管着,朕信任你,但若是被朕查出你敢中饱私囊,朕决不轻饶!”
“是是,臣不敢!臣对天发誓,绝对不曾做过这样的事,皇上明察啊!”
“罢了,滚一边去,朕明年要看到户部呈上来的奏报是有用的,否则,朕定你死罪!”
“皇上息怒,臣一定……一定尽力!”
皇帝想了想,虽说邵芸琅是杨钺的未婚妻,她给杨家军买粮连捐赠都算不上,可毕竟是这样一大笔,他也不能没有
于是当天下午,皇后下了懿旨夸奖邵芸琅贤良淑德,大方得体,还送了一箱珠宝,说是给她添妆的,甚至还赏赐了两个宫里的老嬷嬷给她。
宫里这样的老嬷嬷高门大户都抢着要的,她们不仅懂宫廷礼仪,对各世家之间的人际关系也熟悉的很,甚至还懂女人的身体调养和生孩子那方面的事。
邵芸琅也是知道的,但她并不想要宫里的人,宫里的人身上都有一种特质,她格外不待见。
不过人既然是皇后送来的,她拒绝不了,最后便把人放在了杨府养着。
有了这道嘉奖,邵芸琅的事迹便在高门大户里流传起来,连后宅女人都津津乐道。
然后有人将她在姑苏办了慈幼堂的事情说了,这样大的事情,如果是其他人家做的,早宣传开了,可邵芸琅却一点风声也没露。
“厉害啊,看看人家做的这些事,哪样不是给家里男人实惠,里子面子全有了,而且都上大天听了,谁家娶了这样的女人不偷着笑!”
“那也不是那么好娶的,先是谢家,后是杨家,好处都是聪明人占着的,咱们啊,只有羡慕的份。”
“这武侯府是不是还有个姑娘没出嫁?开始相看人家没有,赶紧让人上门提亲去。”
一时间,武侯府声望大涨,邵宛妍也可以嫁人了,原本董姨娘都已经给她看好了人家,结果媒婆突然一波接一波的来,她便把原本相中的那家人踢了,另
外定了一户三品官家的嫡次子。
这些事邵芸琅没理会,也没插手,她抽空回娘家小住了几日,与老侯爷下棋聊天,给他做点心,祖孙俩其乐融融。
“有什么事你就直说吧,别磨磨唧唧的,这可不像你。”老侯爷一边享受着孙女的照顾,一边打趣道。
邵芸琅撒娇道:“您早看出我在担心什么,却不肯接孙女的话,故意看我着急。”
“哈哈哈,我就是想看看你定力有多好,外头夸你的声音那么多,我看也不全对,至少沉稳还差一些。”
邵芸琅哭笑不得,她这还不够稳重的话,那火烧眉毛了估计也不会动一下了。
“您真是越老越顽皮了。”
“别急,不就是想知道杨钺那边怎么样了吗,放心,外头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说明他们还没有败。”
武侯掌管西北军几十年,那边有个风吹草动他都能第一时间知道,比皇上的消息还灵通。
当然,杨钺具体的处境他不能告诉邵芸琅,这些是机密,多一个人知道就多一分危险。
邵芸琅也没问这个,而是将他带到书房,站在一张舆图前认真问了一些问题。
直到此时,武侯才知道,他这个孙女不仅对政事敏感,竟然连军事也能分析的头头是道。
武侯半是欣慰半是遗憾,还当真与她说了许多打仗的事情,包括对西凉用兵该注意什么。
这些他也都是手把手教过二儿子的,可他觉得,邵承启在军事上的
悟性还不如邵芸琅。
第493章 君无戏言
“所有人都知道西凉兵马强壮,他们身体上强壮过我们,马匹也比我们的好,所以一旦对上,如果不靠人数优势,我们根本没有胜算。
可你知道吗,我们的兵也不是孬种,他们也很神勇,可一到了草原上,就他娘的跟温顺的羊一样了,你说气人不气人。”
“这是正常的,他们自小生活在草原上,从会走路就会骑马了,我们的兵比不过,但您也说了,我们有人数上的优势。
我大庆泱泱大国,兵源上没问题,除非他们能杀光我们的人,否则我们一直都有这项优势。
此外,在平原上我们很难赢他们,但进入山陵密林这样的地方,骑兵的优势就没了,这也是我们的优势。”
“是啊,你是懂兵法的,可那边的地形就是如此,不是开阔的草原就是荒凉的戈壁,骑马好几天可能都看不到一座山,就连个打掩护的地方都没有,难啊。”
“那您觉得杨钺和大哥过去能帮上忙吗?东北和西北的地形完全不同。”
“是不同,但也大同小异,山海关出去也有平原,往西就是大草原,杨钺那小子肯定没少去草原上跑马,他敢带兵一路往西,肯定也是熟悉路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