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二爷白了她一眼,“外人怎么叫是他们的事,她就算改嫁了也是我们谢家的三夫人,她要从谢府出嫁的,没成亲前当然要住在谢府。”
“可谁都知道,她与杨钺已经……”
“闭嘴!”谢二爷呵斥道:“我最后警告你一次,别去管邵氏的事情,好事坏事都别掺和,如果你以后想女儿借她的光的话。”
陈氏想法与他不同,等邵芸琅出嫁,他们谢家还能沾她什么光?就连谢灵之都
能沾光嫁个好人家,她女儿还小,将来更不可能与她有关系了。
她不趁现在捞一笔,怎么能收回邵芸琅亏欠她的?
是的,她一直觉得邵芸琅欠了她的,从当初害她闺女开始,到她改嫁的风波,再到她私自与杨钺住到一起,这些都伤害到了二房的名声和利益。
邵芸琅没去管这些事情,只要陈氏没有利用她在外面做坏事,其余的都是小事。
她把嫁妆整理出来,杨府隔壁那座新宅也开始布置起来了,等时机一到,就能先将嫁妆搬过去。
就算她将来会与杨钺长住北地,她的东西也不可能全部带过去。
三月底,朝廷终于收到了一份详细的军报,八百里加急送来的,是捷报。
捷报一进京城,百姓们互相传告,街头巷尾全在议论这件事。
“西凉军主力被打散,歼灭敌人八万有余,收缴战马五千多匹,铠甲武器也有不少,依附西凉的几个小国已经开始撤兵,接下来就是小股的作战,不会再动不动几十万大军齐出了。”
“那之前那两个月到底发生了什么?消息封锁的太厉害了,愣是一点风声都没有。”
“听说小杨将军带兵深入敌国内部了,九死一生,这样的消息当然不能事先透露出来,否则东北军就全回不来了。”
“我听说是两位杨将军联手抢夺了邵将军的兵权,他们闹内讧了,被敌人找到了可趁之机,既要攘外又要安内,这才无暇送消
“放屁!西北军也不是吃素的,邵家在西北的威望可不小,哪能轻易被两个年轻人抢了兵权,何况两家如今还是姻亲呢。”
“全都是捕风捉影的消息,今日散朝后,真实的消息就传出来了,人家小杨将军早在年前就制定好了策略,几方汇合后按计划行事,反正就是兵法的那些套路,与西凉大干了几十场,战况激烈,战线很长,消息也是故意封锁的,避免泄露出去。”
邵芸琅也收到了杨钺的来信,厚厚的一叠,详细阐述了此战的经过。
他们彻底赢了吗?并没有,只是打了一场胜仗,大胜的仗,足以计入史册的那种。
但西凉的威胁并未完全解除,甚至他还察觉到关外诸国不同寻常的动静。
他在信中担忧地说:“外敌可挡,怕的是内部的敌人,如今京城守卫空虚,边军被拖住了手脚,万一有人趁机起兵,京城危矣。”
邵芸琅瞬间就想到了熹王,但她在京城待了这些天,也接触了杨钺留在京城的人,并未发现熹王有什么异动。
他被放回封地不到一年的时间,就算有人脉有钱财,也不可能这么快就有能力造反,军队不是说有就有的。
邵芸琅一边看信一边思考,除了熹王,还有谁会想颠覆皇权呢?
杨钺在信中说,西凉奸细已经深入大庆,不仅边关重要城池里有,就是朝堂上也可能有官员被收买。
前几日邵家三姑奶奶差点被人掳走,好在人被救回来了,只是她肚子里的孩子没保住。
后来查出就是西凉奸细所为,不仅针对邵家的家眷,凡是军中高层将领的家眷都不太安全。
虽然邵芸琅远在京城,在天子脚下,可杨钺还是不放心,千叮万嘱让她小心。
邵芸琅没料到西凉人如此阴险,竟然专挑家眷下手,这也确实是非常好的方法,即使不能利用家眷劝降大庆将领,也能给他们施压。
如果计谋用得好,
或许还能让将领失去皇帝的信任,继而挑拨离间成功。
说起来,这次西凉进攻大庆明显换了一种招数,更加迂回曲折,也更阴险狡诈,想必西凉国多了一位善用阴毒计谋的谋士。
杨钺也正在说这件事,“那个狗屁的荀道师不能留了,不管损失多少人,都务必将此人除去!”
“他娘的,这狗人不仅对我们的兵力了如指掌,还总能猜到我们的部署,要不是查过好几回了,我真怀疑是我们身边出了内奸!”
在那个荀道师的消息被送过来之前,杨钺也是这样想的,但他没怀疑自己身边的人。
“这个荀道师到底是什么来历,可查清楚了?”邵承启问杨钺。
这里也就只有杨钺曾经带兵深入西凉国,消息也是他带回来的,邵承启能好端端的坐在这里,多亏了杨钺当时兵行险招,深入敌人腹地,才让围困他的西凉军撤兵。
“只知道他是大庆人,用的是假名,年纪四十左右,此人投靠西凉定然是与大庆有仇,我命人查过近十年朝廷的大案,太多了,无法猜出是谁。”
前几年的政权更迭,朝廷处置了一批官员,这些人的家人亲属,总会有漏网之鱼。
“也不一定是高官之后,或许是民间隐士。”西北军的宋郎将说道。
这位宋郎将就是邵承启的女婿,因为有了这层关系,这次战役被越级提拔上来,是个不错的年轻将领。
杨钺摇摇头,否定了他的
看法,“没有深仇大恨,谁会弃大庆投靠西凉?何况他还要取信于西凉王。”
杨蹇中肯地说了句:“也有可能是在大庆怀才不遇的书生。”
邵承启抬手压了一下,“先不管这个荀道师是什么人,杀他肯定很难,两位贤侄做好部署了吗?”
杨钺直接回答:“没有,我在西凉没有人。”
杨蹇也是同样的理由,东北军很少会插手西凉的事情,就算有也得说没有。
邵承启点点头,与几位副将嘀咕了一阵,然后对杨家兄弟说:“人我们出,但这个人在什么地方,有什么特征,这些得你们详细写下来。”
“这是自然。”
“皇上对我等极为信任,连监军都没有派,一切用兵都由我们自己商定,之前那么久没有消息传回去,就算为了这份信任,我们也一定要将西凉军拦在关外!”邵承启用力拍了下桌子,目光扫过营帐里这些将领。
他们这里大半是征战多年的老将,几个英俊稚嫩的青年将军格外显目,前途无量,却也充满凶险。
此战过后,不知道这里的将军还能剩几个。
邵承启对杨蹇杨钺十分感激,从前只听说杨家儿郎怎么怎么好,他还以为是旁人奉承出来的,以为自家的儿子并不比他们差什么。
只一次战役,他才知道差距不是一点点啊。
“接下来我们要怎么做?”邵承启如今也很乐意听两个年轻人的建议。
杨蹇没有说话,他这次来就是
辅助的,全凭杨钺做主,如果有人的意见与杨钺不同,他也是坚定地站在他弟弟身后。
几次过后,大家便知道,杨家兄弟一条心,只讲亲不讲理。
“邵二叔对西凉人更了解,我们跟着助助阵就好了,该怎么打您定吧。”杨钺一副万事不插手的模样。
邵承启心中翻了个白眼,你小子当初可不是这么说的。
他第一次收到杨钺的信时就觉得这小子滑不溜秋的,坏点子贼多,但他用兵谨慎,看不上杨钺这种套路。
可到底承认恩惠,而且这次大捷确实是杨钺的功劳最大,他的六万骑兵给自己帮了大忙,邵承启一边害怕他有乱出主意,一边又想听听他的主意。
他的父亲不止一次说过,他用兵太死板,兵书读的再多也没用,只会死守规矩,若是敌人狡诈,他肯定拼不过。
这次就被证实了。
还好邵承启不是心胸狭隘的人,既然杨钺更聪慧灵活,那听一听他的意见也无妨。
邵子烨想开口说话,被他妹夫拦了下来,这种对话他们这些下属是没资格插嘴的。
宋应淮和杨钺也是连襟,可在这位大将军面前,他一点底气都没有,军中都在传他是靠关系升上来的,可杨钺难道就不是?
可不仅东北军对他死心塌地,就连西北军说起小杨将军也是赞不绝口的。
邵子瑞端正地守在营帐外,他如今也是杨家亲卫兵了,还是杨钺的贴身侍卫,他走哪自己跟到哪
邵二叔父子瞧见他是表情跟见了鬼差不多,得知他是得到祖父首肯的,这才放任不管。
可私底下,邵子烨还是忍不住跟家人吐槽:祖父宁愿让他跟着杨钺也不把人送到西北来,这是何意?
第503章 防备
邵子瑞偷偷伸长耳朵听着里面的谈话,把每位将领的提议都在心里过了一遍,最终觉得还是二姐夫最厉害。
他的思维是跳跃的,他开个头别人猜不到尾,他的阴谋诡计总是让人意想不到,连他都忍不住赞一声:妙啊!
等会议结束,将领们鱼贯而出,邵子瑞赶紧挺直腰杆站好,目不斜视。
邵承启送杨家兄弟出来,三人说了几句话,邵承启才突然反应过来,这里是杨钺的营帐。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大家开始逐渐以杨钺为首了,就连他一有事也是直接过来找杨钺,而不是召唤他过去。
邵承启站到邵子瑞面前,替他正了正头盔,“你这小亲兵不错,只是年纪太小了些,这么小就带上战场太危险了。”
邵子瑞大声说:“将军,属下不怕危险!”
邵承启也没多说什么,告别离开后让人给杨钺送来了一块烤好的鹿肉。
杨钺灵机一动,把邵子瑞喊进来,分了他一大块,笑着说:“托你的福,你这位二叔很少对我这么大方的。”
邵子瑞不客气地抓过烤肉,军营里不可能天天吃肉,哪怕他现在的伙食比以前好了,也吃不上这样香喷喷的鹿肉。
“姐夫,我二叔人挺好的,不信您问问我二姐姐。”
杨钺对邵承启的了解比邵子瑞深,对此也不反驳,邵承启是有点老好人潜质的,但在领兵方面太过保守了。
但也正因为此,底层士兵十分拥护邵承启
因为他把士兵的命当命。
杨钺分别写了三封信送回京城,一份给皇帝的奏报,一份给家里的信,还有一份单独给邵芸琅的情书。
邵芸琅拆开时看到第一行就脸红了,“卿卿吾妻,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杨钺这封信没有一点正经内容,就是一封很普通又很煽情的家书。
当这份家书的抄写本出现在皇帝面前时,皇帝忍不住笑了,“这个杨钺啊,局势都迫在眉睫了,他还有心情与心上人谈情说爱。”
心腹太监听出他发自内心的高兴,赶紧逗趣地说了一句:“小杨将军是真喜欢这位邵氏啊,不过他们也最般配。”
“确实般配,一个杨家,一个邵家……朝廷上替朕担心的大臣可不少啊,害得朕也跟着提心吊胆,连拦截家书这种事都干了。”
皇帝自嘲地笑笑:“如果被杨钺知道,还不知道他怎么看待朕。”
老太监忙安抚道:“皇上您放心,杨小爷心宽着呢,这也没什么,何况他也不会知道的。”
皇帝扶额,“不知道最好,不过也不能厚此薄彼,往后邵承启的家书也抄录一份送给朕。”
“是,老奴这就去吩咐。”
邵芸琅看完杨钺的信后就放到一边,开始给他写回信,写到一半觉得有些不对劲,又重新把那封信拿过来仔细看了一遍。
以她对杨钺的了解,除非他要去特别危险的地方,否则有什么好隐瞒自己的?
她刚才被信的内容迷了
魂,差点忘了,这与杨钺平时的书信不符啊。
她将每一页信纸都检查了一遍,还真被她发现了异常。
第三页的信纸更僵硬,像是被东西涂了一层,她试着把这张纸放进加了醋的水里,背面慢慢显现出几行字来。
“信可能被监视,有要紧事会让人单独给你送信,不要轻易相信朝廷的军报,此战结束,杨邵两家恐要成仇。”
邵芸琅认真想了想,撕掉刚才的信纸,重新写了内容,都是些家庭琐事,如果真有人截信,看到内容可能会觉得无聊透顶。
写完回信,邵芸琅去了一趟杨府,她想知道,是她这边的信如此,还是杨家的也一样。
结果没让她失望,杨钺写给杨家的家书大致讲了之前的战况,都是已经公开的内容,其余的都是些日常琐事。
杨老太君笑着说;“你也发现了?看来咱们两家往后的日子不太好过啊。”
邵芸琅明白,这说明上头已经盯上他们两家了,那位连杨钺的家书都要看,那两府日常肯定也在受监视中。
她扫了一圈这间厢房,假如有人监视,能躲在哪呢?
“别担心,我杨府不是那么好进的,下人中有不少各家的眼线,但想派暗卫来几乎不可能。”
“话虽如此,但老夫人也要多防备,别让人将莫须有的东西带进来,更要防着别有用心的人进入各位兄长的书房。”
杨夫人从外头走进来,愤愤不平地说:“还真被你给说
中了,我刚才就抓到一个偷偷摸进大郎书房的家贼。”
“哦,那他是偷东西还是放东西?”邵芸琅十分好奇。
“放东西,不过不是诬陷的假证据之类的,而是一块玉牌。”杨夫人将那块玉牌给邵芸琅和老夫人过了一眼。
玉质很普通,上面雕刻的图案也看不出问题,但能被大费周章送进杨蹇书房里的东西肯定不简单。
邵芸琅将玉牌上的图案拓印下来,准备拿回去问问老侯爷。
“动作真快啊,大敌当前,他们是想毁了大庆的基业吗?”老夫人愤怒归愤怒,但也习惯了。
“或许只是想毁了周家的江山,问出幕后主使了吗?”
“没有,自尽了,是死士,这样的人居然送进杨家当个扫地的小厮,对方真够舍得下本钱的。”
培养一名死士花费巨大,放在杨府里当个眼线,可见对方对杨家的重视。
“既然人抓了个正着,那就借着这次机会好好清理一下府里吧,终日防贼哪里能防得住?”杨老夫人一声令下,杨府开启了战时的戒备状态,不仅每日巡逻的人加倍,里里外外的下人都被重新查了一遍底。
杨府动作这么大,京城权贵之家全都听到消息了,有人心虚,有人揣测着朝中哪些人非要置杨家于死地呢?
皇帝得知杨家清理了十几名各家的探子,问老太监:“朕是不是也放了个暗卫在杨府?”
“皇上您放心,那人只是个倒夜香的,而且家
底干净,查不出什么来的,人还好好地待在杨家。”
“朕倒是不担心,这个人朕先前是与杨钺报备过的,例行公事,也方便杨家与朕联系,他应该能理解。”
第504章 恶意
杨家风风火火地整顿下人,这股风也吹到了其他官宦之家,你查出了我的,我自然也要查出你的,一时间,各家关系都紧张起来。
邵芸琅离开杨家的时候带走了一张名单,那是杨家查出来的探子的名单,邵芸琅只扫了一眼,就把这些关系理清楚了。
首辅李家,次辅岳家,兵部尚书任家,京兆府尹徐家……全是文官中的中流砥柱。
这也没什么,邵芸琅并不觉得他们能对杨家造成什么威胁。
马车载着邵芸琅穿过京城大街,邵芸琅想起谢大夫人的生辰快到了,虽然她不准备大过,但生辰礼还是要送的。
“改道,去雅集。”邵芸琅吩咐道。
马车转了个方向,邵芸琅刚闭上眼睛,听见轻云小声说:“夫人,后面有辆马车一直跟着我们。”
邵芸琅从窗户往后看了一眼,那马车还挺豪华的,看着不像是来找茬的,只是她没看到马车上的族徽,不知道是谁。
“或许只是刚好同路,前面右转,我们从云溪路绕过去。”
“是。”
马车很快又转了个方向,结果后面的马车还跟着他们,这可就不像是巧合那么简单了。
邵芸琅现在出门都不敢让轻云和轻风离身,摸了一下手腕上的袖箭,对车夫说:“直接找一条巷子进去,我们等一等后面的朋友。”
后面那辆马车上,七公主周姝宁催促道:“别跟丢了,快追上去!”
“公主,他们进巷子了,会不会
是故意在里面等着我们?”
“那岂不是正好,跟进去!”周姝宁今天出门散心,没想到看到邵芸琅从杨府出来,于是就跟了过来。
她已经嫁进岳家了,婚后的生活让她大失所望,悔的肠子都青了,自己过得不如意,看到邵芸琅被杨家恭恭敬敬地送出来,她眼都红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要和邵芸琅说什么,只是看到她就满心不痛快。
如果不是她,嫁给杨钺的就是自己了。
巷子狭窄,正好容一辆马车通过,他们才进去一段就看到了停在巷子中一动不动的谢家马车。
周姝宁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直接命令车夫:“撞过去!”
那车夫只是岳家的一名普通的马夫,虽然不知道前面车上坐着谁,可在京城能坐这样的马车出门的,定然是官宦权贵,他怎么敢?
“夫人……这……太危险了,虽然马车撞过去,他们的危险更大,但咱们的车也会翻的。”
“那本公主先下车,你驾车撞过去,要是你死了,本公主会照顾好你的家人。”
“啪啪!”马车外有掌声传来,七公主还没开门,就听到门外有女声说:“不愧是皇室子女,随随便便要人性命都如此理直气壮。”
七公主吓了一跳,给丫鬟使了个眼色,后者慢吞吞地推开车门,就见邵芸琅坐在车夫的位置,而车夫被她的丫鬟压着跪在地上。
“你……”
“七公主殿下,许久不见。”邵芸琅其实
与七公主并不熟悉,仅有的一面之缘而已,想不出与她之间的仇怨。
“哦,我忘了,殿下已经嫁给岳彭泽,那我便称呼您一声岳少夫人吧。”
邵芸琅直接钻进马车,七公主的丫鬟要拦下她,被她一个眼神吓退了。
邵芸琅坐在七公主对面,好奇地问:“岳少夫人为何要跟着我?而且竟然想用马车撞我,我得罪过您?”
周姝宁没想到会直面她,在人背后使绊子是愉快的,但当面被抓包就有些尴尬了。
不过她还是努力抬起下巴,高傲地说:“你听错了,本公主与你无冤无仇,为何要害你,至于跟着你,只是想跟你打声招呼而已。”
“哦,是这样的,那是我误会您了,既然如此,那这声招呼也算打过了,我们就此告别吧。”
邵芸琅转身下了马车,周姝宁没想到她这么容易放过自己,又觉得她是因为自己的身份,不敢对自己如何。
她心中一定,嘴角化开一个自信的笑容。
就在此时,马车突然蹦跶了一下,车上的人全都撞到了墙壁上,而这股震动并未停止,马车被一股力推着倒退。
“怎么回事?”周姝宁大叫着问道。
车窗户打不开,丫鬟推开车门,就见前面那辆马车竟然在倒退,而且推着他们的车也在往后退。
他们的马匹夹在中间已经焦躁不安,撅着蹄子嘶鸣怒吼,如果不是后面还有车厢,它一定早就跑了。
“公主,是他们在推我
们的马车!”丫鬟声音都是破碎的,吓得赶紧把车门关上。
还好巷子很狭窄,就算撞来撞去也不会翻车。
他们入巷子不深,这样倒退着一段路就出了巷子,马匹刚获得足够的空间,立即调转方向,撒开蹄子用力奔跑起来。
“啊……”这可比刚才可怕多了,马车上的人被甩的七荤八素,最可怕的是,车夫没有跟出来。
一辆没有车夫控制的马车在街上横冲直撞,那后果是非常严重的。
路上的行人与小贩纷纷避让,但总有避让不及时的行人被马车撞倒,等金吾卫的人将马车控制下来,街上已经乱成一锅粥了。
行人纷纷对马车上的人进行控诉,金吾卫看到马车里爬出来的女人,认出是七公主,顿时什么脾气都不敢有了。
岳彭泽很快就赶来了,他们新婚不久,在外人面前还是要维持夫妻和睦的,得知是邵芸琅故意撞了七公主的马车,岳彭泽有些不相信。
“真的是她,不信你问问我的丫鬟,她就是故意的,她就是要害死我!”
岳彭泽忙拦住她,不让她继续在大庭广众下控诉,堂堂七公主在大街上撒泼,总归是不好看的。
而且邵芸琅不是普通人,这个阶段,连皇上都得让她三分,七公主再受宠也是已经嫁出去的皇女,事情没弄清楚前岳家也不敢贸然去责怪。
而且刚才金吾卫已经查过了,这条街上并没有看到邵芸琅的马车。
岳彭泽让下
人对街上的行人进行赔偿,带着七公主回府。
第505章 自家人
而此时,邵芸琅已经拐到雅集所在的街道,并未因为刚才的所作所为而有丝毫停顿。
轻云和轻风也觉得解气,七公主简直莫名其妙,好端端地为难她们夫人,恶意太突然了,也该让她受点教训。
“夫人不用怕,我们占理,她要是敢反过来告咱们,咱们也不用怕她。”
邵芸琅给两个丫头一人递了一根银簪,“我不怕啊,我怕她做什么?”
一个皇家可有可无的公主,她连当初的长公主都不怕,周姝宁嫁进岳家,身份已经降低了一级,她若是不能给岳家带来实质性的好处,那她以后的日子不会好过的。
她这样的性情根本玩不过岳家人,如果能看得开还好,如果不能,她连岳彭泽都玩不过。
邵芸琅没把七公主放在心上,她给两个丫鬟送来银簪后就认真挑选给谢大夫人的礼物。
普通的首饰很难入得了谢大夫人的眼,她自己出身不差,当了首辅家多年的掌家人,见过的好东西不少。
最后邵芸琅看重了一箱红宝石,一共十颗,个个打磨的光滑圆润,大小一致,单个拿出来不算稀罕,但放在一起价值就高了。
可以用来做一整套的头面,也可以用来镶嵌花冠,若是谢灵之将来嫁人,用来做凤冠更合适了。
邵芸琅心满意足地带着礼物回府,刚进门就被谢大夫人喊去了。
她以为会是岳家来人问责了,没想到只是谢大夫人听说了外面的消息,找
她来询问的。
等听完了她的叙述,谢大夫人明显生气了,“皇家这几代的公主,越来越不像样子了。”
邵芸琅见屋里都是自己人,也就不拦着她,否则这样的话传出去,对谢家影响不小。
“你放心,这件事你虽然没吃亏,但她恶意那么大,谁知道后面会做出什么事来,就算岳家不找上门,我也是要去理论理论的。”
邵芸琅赶紧安抚她:“大嫂,这件事您不好出面,我会自己解决的。”
邵芸琅不怕岳家,更不怕七公主,是因为她的背后站着杨家。
但谢家不同,谢家大爷二爷的官位都不高,没必要将他们拉下水。
“这怎么行?你住在谢家,发生这样的事情我怎么能不管不问?”
邵芸琅挨着她坐着,把刚才买来的宝石给她看,“一点小事,我来解决就行了,您马上就要过生辰了,别被不开心的事情影响了,这些宝石您看看喜欢吗?”
谢大夫人惊叹了一声:“哟,好东西啊,真漂亮。”
“送您的,正好我那边有十颗大小形状相似的蓝宝石,不如我们一起拿去做头面吧?”
“这也太贵重了,我这把年纪可不敢戴这么夸张的宝石,会被人笑的。”
谢大夫人已经不惑之年,她这个年纪的女人许多都当上祖母了,确实不会佩戴花花绿绿的首饰。
不过总有些场合是需要盛装打扮的,有这样一套宝石首饰,出去也有面子。
谢大夫人不缺一套
宝石首饰,但女人就没几个能抵挡得了宝石的诱惑。
“分成一整套就不夸张了,等您孙子出生,洗三满月都是要大办宴席的,就能戴上这套头面了,大喜的日子,红宝石最应景。”
谢大夫人被她说的心动了,把匣子塞回给她,“那好,就交给你帮我做了,到时候你得陪我一起戴。”
“没问题。”邵芸琅又拉着她说了一些外面的见闻,让谢大夫人彻底忘了七公主的事。
“对了,忘了告诉你,灵之要回来了,我收到信的时候她已经登船了,带着你那个义弟,她的得意门生,估摸着过几日就能到京城了。”
邵芸琅听完眼睛都亮了,她已经半年多没看到谢灵之和蔡晨了,如果不是京城这边走不开,她还真想回姑苏去。
“那老太爷岂不是又要一个人了?”
“我们也写信劝过,但老太爷不愿意回来,他要是回来啊,这朝堂上有些人该不安心了,没必要。”
邵芸琅想想也对,也就不再继续这个话题,谢老太爷年事已高,也经不起车船颠簸。
只是不知道下一次见到他老人家会是什么时候。
邵芸琅因为谢灵之要回来的消息开心了不少,回到自己院子立马让人去准备绣框,她要给谢大夫人和谢灵之各做一件衣裳。
姚如兰在一旁伺候着,看着她落针的速度,奉承道:“夫人的绣技真是登峰造极了,大夫人和大姑娘真有福气。”
她会这么说,也
是因为邵芸琅很少为别人做衣裳,印象中也只有大将军才有这样的待遇。
连她自己的衣裳都是外头做好了送来的。
“她们是自家人,自然是不同的。”能被邵芸琅归为自家人,可见她对谢大夫人母女的感情了。
“那您要给未出生的小少爷做肚兜吗?您绣的图案这么好看,到时候穿出去肯定人人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