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不如抓活的,说不定还能用这些俘虏去谈判。”
“不必,这是我们的第一仗,一定要杀个痛快才行,要杀得他们屁滚尿流,以后一听到我们的名字就吓得尿裤子,哈哈!杀!给本将军杀!”
宋七“呸”了一口,吐出一口血水,勉强还撑着没倒下。
到目前为止,敌军首领还没有动手,但眼神一直盯着他。
宋七知道,如果自己还有余力,对方一定会亲自动手解决自己。
宋七武功是不弱,可杀了这么久体力耗尽,加上身上的伤口开始恶化,视线已经开始模糊。
但他不能倒下,身边还有兄弟同袍,一旦他倒下,军心涣散,死得更快。
耳边似乎出现了幻听,他怎么听到了援军的声音?
他的视线寻找石蒙远,对方正往敌军首领方向突进,成功让对方转移了目光。
宋七咬了咬牙,向前冲过去,如果能和石蒙远左右夹击,或许他们还有一丝胜算。
不过西凉兵并没能让他如愿,他才动了一步,十几名西凉士兵朝他包围过来,个个脸上带着狞笑,却并不急于动手。
“杀一个大庆将领,咱们至少能官升三级吧?”
“哈哈,那算谁的?”
“当然是谁砍下他的脑袋算谁的,看看谁的动作快了。”
“他已经
是强弩之末,这么弱,估计也不是什么大将军,可惜了。”
“等杀了他,那边不是还有一个?他竟然敢直接挑战我们将军,简直是找死。”
“别废话了,一起上!”
宋七找准目标,想突破包围,但双拳难敌四手,他身上很快就添了几道伤。
宋七不知道自己砍杀了多少西凉士兵,只记得包围自己的人越来越多。
他们不要命一样冲上来,死了一个又有更多的士兵补上。
脚边尸体堆积,西凉士兵也不是不害怕,只是知道他是强弩之末。
“都上!他快撑不住了!”
宋七苦笑,他确实一点力气都没有了,连枪都抬不起来了。
他扫了一圈,他们的人越来越少,大家已经没有战斗力了。
他大吼一声:“兄弟们!死也要死得值!多杀一个敌人就能减少一个对手,别怕!”
石蒙远随着大吼道:“别怕!大将军快到了,再撑一会儿!再撑一会儿!”
“杀……”所有东北军齐声大吼一声,不顾性命往前冲。
他们都知道,死是必然的,但怎么死可以由他们自己决定。
宋七脸上露出笑容,几把长戟朝他捅过来,他闭上眼睛,等着死亡的降临。
“嗖、嗖……”一排箭雨射过来,宋七没有感觉到疼痛,睁开眼睛就看到自己面前的敌人全都倒了下去。
不远处,杨钺带着人正朝这边射箭。
“是援军!”
“我们的援军到了!”
“是大将军!”
“杀!……”
石蒙远见状,高兴地大笑几声,朝对手说:“来吧,看看今日到底是谁的死期!”
巴图尔也看到了杨钺,舔了一口刀尖上的血,阴笑道:“来了正好!让我来领教一下大庆杨家少将军的厉害!”
杨钺冲进战场,马蹄跨过几具尸体,其中就有他
的士兵。
他眸色渐冷,大刀指向巴图尔,“报上名来!”
“呵,吾乃西凉左先锋大将军巴图尔,死在本将军的刀下,少将军也不亏。”
“那就让本将军试试,你比哈莫奇如何。”
局面逆转,宋七被一群士兵围了起来,他彻底松了一口气,坐到地上,看着杨钺与对方将领拼杀。
再看幸存的士兵,也都被同袍好好保护起来了,他身心一松,彻底陷入了昏迷。
杨钺的刀用力挑起一具尸体朝巴图尔掷去,再趁对方躲避之时从马背上一跃而起,举刀朝他劈下去。
阿图尔意识到危险,眼睛都没看一眼就跳下马背翻滚出去。
杨钺的刀砍下马头,然后落在地上,朝巴图尔追过去。
巴图尔见他紧追不舍,自知不敌,他刚才与石蒙远大战一场,本以为这个杨家少将军不过尔尔,没想到竟然还是个高手。
他立即下令:“撤!”
杨钺在见到满地尸体时,就已经怒气横生,岂能让他们撤走?
“留一千人清理战场,带伤重之人回去医治,其余人随本将军追!”杨钺率兵追上去,瞧他们撤走的方向,肯定也是去宁远城。
只要宁远城的人不出来,正好可以将这图巴尔等人歼灭在半路上。
只是他不知道的是,正有一支千人小队绕过他们,绕过军营,朝锦州城偷偷摸了过去。
“敌袭!”锦州城墙头,守门的将士突然大喝一声,敲响了大鼓。
鼓声在城中传开,
百姓们纷纷关紧门窗,躲在家中安静等待。
生活在边塞的百姓大多经历过战乱,有的依旧会瑟瑟发抖,有的早已习惯。
将军府内,邵芸琅已经起了,丫鬟们听到鼓声忙跑了过来,等着邵芸琅的指令。
邵芸琅瞥了眼时间,交代她们:“都去厨房帮忙做干粮,尽量多做些,会用得上,别紧张,锦州城门没那么容易被破。”
丫鬟们有了主心骨,纷纷跑去厨房干活。
邵芸琅走到院中,见院外围了一圈的护卫,转身回房换了一套男装,将头发盘在发顶,用璞巾扎好,再把脸涂得黑黄一些,看着就是一名普通的书生。
她招来一名护卫,问他罗靳在哪。
“回夫人,罗校尉带人出去巡街了,此时未归。”
邵芸琅点点头,问他:“你可熟悉这城中?”
那人眼睛一亮,“属下就是锦州人士,从小在此地长大的,夫人可是要找什么?”
“去寻一座空宅,最好普通一些的,离城门远一些也无妨,简单收拾一下就能住人的。”
“您是要……”
“将军府目标太大,我们换个地方住。”
那护卫一听就明白邵芸琅的打算,也觉得这个主意好,万一城破了,敌军肯定第一个冲向将军府,凭他们这些人估计很难护住夫人。
“夫人放心,属下这就出去找,空宅不难找,只是可能要委屈您了。”
“无碍,能住人就好……你叫什么名字?”
“属下何骁,是乙营十五
队的队长。”
邵芸琅给了他一笔钱,如果空宅有主,可以考虑买下来,这个时候,想必没有人会拒绝一笔额外之财。
何骁拿着钱出去了,午后就带着消息回来了,“宅子在城南,三进的院子,不大,但还比较新,主人家是南边的一个富商,只留了一家下人守宅子。
那家下人每年都会出租宅子赚点外快,属下一说租宅子他们就同意了,人越多越好,他们也越安全。
不过他们说主院不能租,我们的人也不能进主院,免得破坏了主家的东西。”
邵芸琅表示理解,但富商的宅子……“会不会目标太大?”
“属下是想,您身份娇贵,若是住贫民的小宅子怕您住不惯,那一片都是这样的宅子,并不显眼。
不过若是敌军破城,想必全城都无法幸免,能被当做富商,估计还有讨价还价的余地。”
“嗯,立即召集人手,准备搬过去,不用带太多行李,只说我们是那家投奔的亲戚即可。”
“是。”
等罗靳带人回来,将军府已经装好了行李,准备搬去临时住所。
罗靳得知邵芸琅的安排,觉得这样也好,否则他还要想方设法送她出城,但那并不安全。
到了新住所,邵芸琅他们只占用了一进院子,丫鬟们也改了装束,借用厨房继续做干粮。
为了度过寒冬,杨钺往家里储备了很多粮食,这些食物邵芸琅不准备留着,打算全都捐给守城军。
她不知道这
座城能守多久,如果他们被困城中,恐怕会出现粮草危机。
“夫人,城中人心惶惶的,但有不少青年都带着武器自发去城门帮忙守着了。”
“开始攻城了吗?敌军有多少人?”
“属下刚才靠近城门打听了一番,说是人数不多,应该不超过三千,城中守将三千人,加上这满城的百姓,属下觉得他们不可能赢。”
“三千人?”邵芸琅皱眉沉思,对方派这点人来攻城是为了什么呢?他们难道不知道这点人不够用?
还是他们有其他目的?
“罗靳,你也带人去帮忙吧,能多守一日是一日,若是有渠道,最好给你家将军报个信,我们很好,让他别着急。”
邵芸琅怕杨钺得知锦州被围会担心她的安全,人一旦分了心就容易出错。
“是!但您这边……”罗靳四处看过这处宅子,守家的那家下人被他花钱送走了,他可不放心放陌生人在夫人身边。
“不怕,城一日不破,我这边就安全的很,若是城门破了,我自会找地方躲藏起来,你无需担心。”
罗靳发现,这位将军夫人还真有将门虎女的气质,街上哭声一片,尤其是妇孺,鲜少有面对这样的危机而不慌的。
但他从未在夫人身上看到过慌乱和恐惧,仿佛城外三千兵马对她而言只是小菜一碟。
但不管怎样,遇到这样的主母让罗靳安心了许多,也能去干自己想干的事情。
“那属下先去城门处守着,您有事可派人来寻我。”
“嗯。”
接下来的两天,西凉军
试着攻城两次,但都没有成功,但守将们也看得出来,他们并未尽力,仿佛只是试探锦州的守城能力。
赵知州换了铠甲站上城墙,城下围着三千兵马,正好在他们的射程之外,可是西凉的弓箭比他们厉害,正好能射到城楼上。
因此赵知州连夜让民夫加高了城楼,还在城楼上加了一排草垛,不仅能让将士们避箭,还能收了对方的箭为己用。
西凉军两次的攻城并未导致双方大的伤亡,也因此,赵知州虽然害怕,心里也不是完全没有胜算。
“大人,罗校尉来了。”
赵知州回头,看到罗靳带着人走上来,身后跟着的人还抬着几台简易版的投石机。
“多谢罗校尉相助。”
“赵大人言重了,抵御外敌本就是我军的职责所在,这几台投石机是夫人临时召集工匠所造,希望能帮上一点忙。”
赵知州感慨道:“夫人真是不愧武侯府之女,帮了我们大忙,听说夫人还带着街坊一起给将士们做干粮。”
“是,夫人说,她能做的很有限,只希望能帮上一点忙。”罗靳朝城外看去,西凉军似乎并不急着攻城,那他们到底在等什么?
赵知州却在想,杨钺能娶到这样的女子为妻,还真是幸运啊,不过太聪明了反而让人害怕。
“罗校尉,你说他们何时会再攻城?”
罗靳反问道:“大人可往军营送信了?”
“送了的,分了几批人送消息出去,可至今无一人
归,怕是都遇难了,也不知杨将军是否收到消息。”
杨钺确实没收到锦州被围的消息,他正带人攻宁远城。
他们还是没有追到巴图尔,西凉的骑兵速度太快了,他们一路追过去,只来得及看他们进城,然后就只能攻城了。
但杨钺也不想拿将士们的命去填,因此这一战并未彻底打响,只是暂时围在城外。
“将军,军营那边传来消息,有两万西凉军分批潜入了山海关,附近被围城的城池一共有五座,一旦这五座城池被,西凉军就可以长驱直入,南下直逼京城!”
杨钺眼神一变,沉声问:“都有哪几座城池被围?”
传信的人并未将被围的城池传过来,而是说,军营已经派兵,定会剿灭那潜入的两万西凉军。
杨钺只需要仔细一想,就能猜出对方的目标是哪些城池,山海关内城池并不算紧密,但每一处都十分重要。
“锦州城……”杨钺用力握碎了一枚石头,咬紧嘴唇,目光深远地眺望着宁远城。
“将军……”几位副将一同围了过来,他们都知道那几座城池的重要性。
曹副将直接说:“将军,我们分兵吧,这边只需要留五万人马就能牵制住他们,我们其余人可以去解围城之困。”
杨钺坐在地上,面前摆着一张舆图,还有他临时画的一副布阵图。
“不要急着做决定,我们要弄清楚他们的计谋,这一来一回可不是小事,不可妄动。”
将军,那我们攻城吧?我们人比对方多,一定可以拿下宁远城的!”
“是啊,就算一天攻不下,两天三天,五天六天肯定没问题,但夫人还在锦州城内……”
“闭嘴!”杨钺呵斥一声,抬头看着众人,冷静地说:“都别急,你们说说看,目前暴露出来的这些兵力是否就是西凉出动的全部兵力?”
“啊这……”众人低头沉思,这次西凉出兵出的太隐蔽了,他们竟然没有得到任何有用消息,就连他们来了多少人都不知道。
打仗最忌讳的就是信息不对等,人家有备而来,而他们却只能见招拆招,还是在对手还未亮出全部底牌的时候。
“他娘的!这仗打得真憋屈!”
“西北军到底是干嘛吃的,怎么会连这么大的动静都察觉不到?”
“该不会是他们故意放过来祸害我们的吧?”
“艹!不管如何,攻城还是去支援,咱们总得选一个吧?”
杨钺迅速在地上画出图,又算了一遍兵力,下令道:“石将军,你带一万人回去,协助解救围城之危。
攻城器械最迟明日就会到,准备攻城!”
“是!”
“如今你们要做的,一是稳定军心,抓紧时间休息;二是轮流派出一队人马去城墙下叫骂,别让他们闲着,也别让他们发现我们即将攻城的打算。”
“遵命!”
杨钺闭了闭眼,心中默念:邵芸琅,你一定会没事的吧,等我!
邵芸琅似有所感,抬头望向
城外的位置,就在刚才,罗靳传来消息说,西凉军要攻城了,他们的人数增加到了五千。
五千对三千,锦州城恐怕很难撑过三天。
城南离城门不算近,可是喊杀声却能传到这里。
姚如兰大冷天的忙出了一头汗水,将一蒸屉的馍馍端下来,然后就有人将这些馍馍装进竹篓里,然后一篓一篓地背到城门口。
邵芸琅换了一套麻布棉衣,打了补丁的,然后背着一个背篓跟着送餐的人去往城门。
何骁阻拦不住,心中焦急,“夫……少爷,那边太危险了,您想知道什么属下去查就好。”
“无妨,刚打起来,不可能立马破城的,我想亲眼看看城门的防御,你继续召集工匠,再派人去寻找木柴,必要时可向百姓征集,我们尽量帮着多做一些箭矢。”
“可是箭矢光有木头不够,还得有铁。”
“不管那些,我们做自己能做到的,剩余的交给官府。”邵芸琅继续往前走,何骁实在放心不下,便带着人帮忙运送,警惕地看着四周。
路上,有百姓看到这支队伍,得知他们是给将士送食物的,有的将家里的食物拿出来让他们一起带去,有的自发加入队伍,背着家里搜罗来的粮食,一起送去给将士们。
所有人都知道,他们的生死掌控在那些将士身上,那些人里或许也有他们的丈夫或孩子。
等靠近城门,就见城外有飞箭往城内射来,有些百姓躲避不及被误伤,如此一来,自愿来送餐的百姓便不肯继续往前走了。
何骁立即让大家将食物卸到路边一座民宅中,宅子的主人已经迁到城内
宅子被官府征用,作为将士们临时休息的地方。
邵芸琅站在门口,眺望着城楼上忙碌的场景,第一次离战场如此近,城门被撞得“哐哐”作响,也不知能抵挡多久。
“倒油!”有人一声令下,士兵抬着油锅上去,往下方倾倒滚烫的热油,城外顿时传来凄厉的惨叫声。
一阵风吹来,甚至带来了一点肉香味,联想到那画面,邵芸琅扶着墙吐了。
“放火!”城外有火光与浓烟升起,油锅和火互助,能很好的抵挡一拨攻城的敌军。
而且还能烧毁敌人架在城墙上的梯子和绳索等物,令敌军一时束手无策。
但油毕竟十分有限,这一招也只能抵挡一时。
西凉军很快就调整了战略,他们不再硬攻,而是退后开始朝城内射火箭。
火箭越过城楼射进来,将周围一片的民宅都点燃了。
虽然积雪未化,可是这一片的宅子都是木头和茅草搭盖的,太阳晒了两日,屋顶的雪已经化了,很容易就烧起来。
“公子,您得赶紧离开这里,太危险了。”何骁催促道。
邵芸琅瞥了一眼放食物的宅子,吩咐何骁:“你带人将左边过去第三间、右边数过去第五间宅子拆了,要快!别让火势蔓延过来。”
守城的将士没空来救火,邵芸琅只能尽量不让火势蔓延到城内。
何骁立即明白她的用意,让她退后,然后带着手下和民夫一起去拆房子。
拆出了隔离带后,大火便烧
不过来了。
城楼上的赵知州瞧见这一幕暗暗点头,不知道是谁这么聪明,为他解决了一大患。
城楼下的火已经灭了,西凉军就在百米之外,赵知州立即下令:“上投石机,这个距离刚刚好!”
一架架投石机被推了上来,将石头抛向远方,但距离太远,造成的伤亡有限。
投石机本是攻城利器,但西凉军远道而来,根本没有携带任何攻城器械,连梯子都是临时砍了木头制成的。
赵知州估算了一下投石机能抵挡的时间,命将士去将食物抬过来分下去。
邵芸琅这次送来的食物加上官府准备的,每个人可以分到四个大馍馍,足够他们一天的口粮。
赵知州拿了一个百姓送来的馍,一口咬下去,有淡淡的麦香,馍里还包了一些菜干,味道竟然不差。
锦州城这两年收成不错,几座粮仓都是满的,杨钺每个月都会派粮官来查账,实地核查,揪出了不少蛀虫。
赵知州从来没打过官粮的主意,因为他知道,粮食是根本,他可以偷拿铁矿的收益,但不敢贩卖官粮。
城里的粮食足够一两个月的,这刚开始,百姓愿意支援他们也是很乐意的,毕竟官府送来的食物都很难吃。
罗靳远远看到了邵芸琅他们,叼着一个馍馍跑过来。
“夫人,您这是……”他见邵芸琅穿着朴素,头顶还戴着一顶最普通的黑色小皮帽,如果不是何骁他们在,他都不敢认。
压低声音问:“战况如何?”
“目前还应付得了,但您也知道,守城战拼的是装备,等能远程攻击的武器用完,就得近战了,与西凉军近战,我们没有一点胜算。”
“我们不可能一直没有援军的,三十万东北军不可能全部被拖住,放心吧,从目前的消息来看,西凉打算打我们一个措手不及,兵力分散。
刚开始或许会给我们造成负担,但随着时间推移,分兵的劣势也会尽数暴露出来,转告赵知州,不要心急,耐心等待援军便是。”
罗靳认真应下,许多话想说,欲言又止,最终也只是给邵芸琅行了一礼就转身走了。
他将邵芸琅的话转述给赵知州,对方听后脸色好看了许多,绷紧了几天的脸颊终于露出了一点轻松的笑容。
“还是夫人有见地,确实如此,他们人数有限,大部队肯定被杨将军牵制住了,只有这几千漏网之鱼,但只要将军得到消息,一定会派援军来的。
众将士听命!守好锦州!守好背后的父母兄弟妻儿,咱们有城墙掩护,无需害怕,这两日,我们的伤亡比敌军还少,一定能守到援军到来!”
将士们士气高涨,有人提议主动出击,他们觉得这群西凉兵也不过如此,并没有他们想象的那么厉害。
赵知州只犹豫了一瞬就拒绝了,没必要用他们的劣势去攻敌人的优势,守好城池才是当前最重要的。
何骁他们清理出一条足够
宽的隔离带,又将积雪堆上去,确定不会让火势蔓延,才带着邵芸琅回去。
回去的路上,天已经黑了,全城似乎丢失了光明,家家户户连灯都不敢点。
邵芸琅问:“官府可有向百姓征油?”
“不曾听说。”
邵芸琅回头看了一眼城门的方向,刚才那场火让她记忆犹新,她吩咐何骁去向百姓征集油,“什么油都行,以将军府的名义赊,待战后再与百姓结算。”
何骁犹豫着说:“就怕他们不愿意。”
“如果是强行征粮,确实会导致民心怨怼,但只是要油,应该不会太难,你把城门的情况说的严重些,守住城门也是守护他们的安全。”
何骁想想也是,都这种时候了,舍不得那点油做什么。
等邵芸琅回到城南,就发现官府来雇人了,说是要雇几个会做饭的去帮忙做军粮。
因为给了工钱,不少人家都去了。
得知邵芸琅自发捐赠了食物,来人大力表扬一番,还让她有存粮可以赊给官府,官府绝对按市价购买。
城中大户不少,真到了山穷水尽的时候,家家户户的余粮都要上交,只不过邵芸琅是先走了这一步。
不为别的,将军府粮食太多不妥当,万一保不住,还便宜了西凉军。
接下来两天,邵芸琅带着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做弓箭,官府得知后送来了两名铁匠和足够的铁,直接占用了城南一家打铁铺赶制弓箭。
何骁收到足足上百桶的油,连着木柴一起运送到城门。
他到的时候,西凉军又开始新一轮进攻,选在了半夜
子时人最困乏的时候。
虽然城楼上轮流值守,可是大家都太疲惫了,西凉兵一个个脱了鞋子,穿着黑色的铠甲,悄悄地摸到了城墙下。
他们选了一个极为隐蔽的角度,等人爬上城墙才被发现,然后瞬间点燃了战争。
一场激战在所难免。
何骁见状,知道这些油暂时用不上了,便推进民宅里藏着,然后握着武器上去帮忙。
城门后堆满了石头,应该是以防门被撞开才堵的,上方一具尸体跌落下来,正好摔在何骁面前。
何骁见是西凉人,直接补了一刀,然后带人前。
城墙上空间有限,守卫们也是轮流上阵,看到何骁杀人,有人拦下他问:“你们是何人?”
何骁亮出牌子,“我们是将军府的护卫,前来助阵杀敌,罗校尉可在上面?”
那人一听是将军府的人,立即换了态度,恭敬地说:“是,罗校尉在上面,上面人多,以免误伤不宜上去,何队长可否替我们运送伤员去后方医治?”
何骁看到了被抬下来的伤兵,慎重地点点头,“好,我们正好带来了不少车子,可以用上。”
何骁告诉他,后方百米后的民宅里藏着油,如果他们有需要尽可取用,然后就带着人抬着伤兵退去。
在将军府初建之时,并非所有人都欢迎的,尤其是官府与军中之人。
将军府建在锦州城,那以后这座城里当家作主的就只会是杨钺,谁愿意头顶上压着一座大山呢?
但这时候,所有人都庆幸,有将军府在锦州,至少杨将军不可能放弃这座城。
而且将军府的护卫都很有用,他们不仅有经验还能听从命令,哪怕只能帮他们一点小忙,也令大家感激不尽了。
西凉这一次攻城是费了心思的,他们单兵力量强,因此只要能上了城墙,对守卫的损伤都极大。
罗靳看着源源不断爬上来的人,对守城的将领说:“将军,这样不行,不能再让他们上来了。”
“你有何提议?”
罗靳双手崩裂,鲜血染红了刀柄,又瞬间被冰冻住,他灵光一闪,提议道:“泼水吧,这样的天气,滴水成冰,水泼下去,城墙上结冰,想爬上来也没那么容易。”
“好,我这就命人抬水上来。”城楼下也有不少大水缸,是满足将士们喝水用的,此时也顾不上那些了,直接命人抬上来,沿着墙体倒下去。
这样确实大大阻碍了敌人上墙的速度,也让守卫们有足够的时间消灭爬上来的西凉兵。
等清理完毕,守将命弓箭手齐上阵,将正努力往上爬的敌人射杀。
“将军,我们的箭矢所剩不多了。”
锦州毕竟只是一座普通的城池,军备所里的武器是有数的,多年没有使用,搬出来后已经有一部分不能使用了。
“别管,先用了再说。”守将哪里管得了之后,先应付过这一波敌袭再说。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到天亮。
“罗校尉,你本来可以
不参与这次战争的。”守将惋惜地说。
罗靳也要了一副弓箭,刚打掉了一个爬到一半的西凉兵,头也不回地说:“我是杨家军!我的使命就是杀敌,何况城破了我还能好吗?我们夫人还在城里呢。”
那守将借着火把的光亮往下看,疑惑地问:“他们人数是不是又增加了?”
罗靳吓了一跳,定睛一看,人影绰绰,瞧着似乎不止五千人。
难道他们又增兵了?
他咬了下嘴唇,对守将说:“能不能在城里征兵?照这个势头下去,恐怕要守不住了。”
“罗老弟,你实话告诉兄弟,会有援军来吗?”
“当然,难道我们将军会不管夫人的死活吗?”
守将叹气,话虽如此,可军营那边许久未有人来,谁知道是何境况,万一大军被牵制住了呢?
“现场征兵,只能强行抓青壮年来抵数,但他们没受过训练,连武器都不足,不过是送人头罢了。”
罗靳知道这是事实,可三千守卫越来越少,敌军却越来越多,该如何是好?
就在这时,下方抬上来了几大箱的弓箭,都是今日连夜赶制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