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郁戳破她:“我吃腻了酒店,有没有那种当地的苍蝇馆子或者私人菜馆,接地气一点的地方。”
“我打个电话问问家里人。”钟意挠挠脸颊,“我只知道我们中学附近的快炒店还不错,不过那边都是学生,额,可能会有认识你的人……”
这么大的事情,这么红的明星。
全家人在电话里异口同声:“他大老远跑来玩,咱们可要好好招待啊,意意,你请蓝郁到家里来坐坐。”
“好像你家里人很欢迎我。”
蓝郁笑眯眯指着她的电话,“我听见他们说话了。”
钟意捂着话筒,尴尬笑道:“那部《伽罗镜》他们看过好几遍,我妈和我姐都是你的粉丝……”
“是吗?”蓝郁挑眉,“那可太感谢了。”
钟意得寸进尺:“择日不如撞日,蓝老师你能给个签名吗?”
蓝郁极其大度:“何止是签名,我可以提供合影签名聊天一条龙服务。”
最后钟心推荐一家藏在巷子里的小饭馆。
吃完饭之后,蓝郁想尝尝糖水。
钟意带他去了家里的糖水店。
钟爸爸和钟妈妈,钟心带着枝枝,全家人都在等蓝郁。
每个人都笑容可掬。
蓝郁一样样尝了钟妈妈的手艺,表情幸福陶醉:“钟妈妈,您的糖水真的太好喝了,您要有空来剧组吧,全剧组几百号人,每天喝一碗糖水,多开心啊。”
又赞美钟心:“姐姐和妹妹各有各的气质和漂亮,钟爸爸钟妈妈你们真的是人生赢家。”
甚至从包里掏出个礼物送给枝枝。
连钟意都不知道,男明星的嘴怎么能那么甜。
钟爸钟妈和钟心对他都格外有好感。
这种外型帅气、性格开朗、谈吐风趣、在电视里角色阳光正面的国民男星。
要是意意能找个这样的男朋友——那真挺不错的。
钟爸爸钟妈妈热情洋溢地请蓝郁到家里吃饭。
蓝郁盛情难却。
周聿白独自飞了一趟美国。
周思旻知道他落地倒时差,一时半会没可能睡,凌晨两点打电话过来。
说是被周安和训了一顿。
周聿白让他去把那个乔伊的事儿搞定。
要人闭嘴,别闹什么幺蛾子。
周思旻不知道又是什么事惹得周聿白不高兴。
但也没多问,直接打算给这位乔小姐一点好果子吃,搞到冷藏处理。
结果没想被告状告到他老爹那里。
结果周安和在家里发了一顿脾气,还是温慈柳劝了半天才劝好。
这事跟周思旻半点关系都没有——是他哥交代他干的。
反正兄弟俩,好事体面事都是周聿白的,吃喝玩乐不上档次的事都是周思旻的份。
周思旻当然不肯吃亏,在周安和面前把周聿白供出来了。
“是聿白让你这么干的?”周安和愁眉紧锁,“他怎么会跟这些事有关。”
周思旻把事情都招了。
说是大哥最近喜欢一个小明星,这个小明星在剧组被人欺负云云。
周安和半信半疑骂了一句,倒也没再说什么。
“哥,要是老头子找你,这事可真的不能怪我。”
“知道了。”
周聿白语气平平静静。
似乎压根就不在乎这事被家里人知道。
十几个小时的飞机。
手机里别的消息不少,钟意那边却没什么动静。
有时候周聿白难免会嫌她消息太吵。
但其实也不怎么烦。
冗长工作之余,拿起手机瞄一眼,权当解闷。
最后的聊天界面还停留在他问她老家。
钟意自己也意识到很久没有联系他。
睡前特意掐着时间打了个电话给周聿白。
他那边声音倒是有点车辆的杂音,钟意模模糊糊听见有女生喊他。
只是听筒又旋即变得安静。
“我这两天好忙,玩得也好累,没怎么碰手机。”钟意解释,“今天家里的糖水店歇业,全家人出去玩了。”
周聿白:“开心?”
“开心。”
她的声音真的很开心,沁人心脾的清透。
“玩什么这么开心?”
“去了景区,还去了游乐园,晚上从夜市回来,我们还中了奖,拿回来好多稀奇古怪的小玩具,枝枝开心得不得了。”钟意笑道,“好多年没有跟爸爸妈妈姐姐这样玩过,上一次还是我小时候呢,现在我都有小侄女了。”
她兴高采烈说着。
周聿白用她的声音想象她玩的样子,顺口问:“没拍照?”
钟意愣了一下:“拍了几张,可是都是我家里人,就没发给你看。”
“什么时候回来?”
钟意想了想:“你在临江还是北城?”
周聿白:“我在洛杉矶。”
钟意轻轻啊了一声:“我不知道你出国了。”
“出差,顺带办点事。”他淡声道,“我过两天回临江。”
“那我……”她试探着问了一句。
周聿白反问:“不是说给我带绿豆沙?”
钟意猛点头:“可以可以。”
蓝郁只在汀溪待了两天一夜,又紧接着回剧组拍戏。
钟意觉得两人的关系似乎超过了娱乐圈朋友的定义。
但蓝郁也没有其他的表示。
他这种千万级的粉丝量,很难在恋情和私生活上有明显化的表态。
至少钟意这几年没见他有恋情和女朋友的传闻。
保险起见,还是不宜走的太近。
钟意和周聿白同日回临江。
她中午到的机场,周聿白的航班在傍晚。
李总助陪着周聿白一起出差,通知司机先把钟意接回酒店,再返回机场接周聿白。
这么两趟动作,周思旻知道钟意又来了临江。
因为乔伊那事,周思旻对钟意兴趣更浓——这小明星真有点笼络男人的手段。
要不然怎么能让人前脚刚给前未婚妻上完坟,后脚就搂着新宠睡觉呢。
钟意也是从周思旻那里知道。
周聿白去洛杉矶是去祭扫未婚妻,五年前的这时。
天人永隔的悲剧。
想一想。
一个青梅竹马门当户对的未婚妻,在感情最纯粹炙热的年华突然撒手人寰。
变成了永远的白月光和永远的殇。
周聿白温润又淡漠的热度。
他也许想要个人陪着他度过漫漫长夜。
周聿白到家时。
钟意正在餐厅煮绿豆沙。
顺便问他饿不饿,想不想吃点东西,她可以打电话给餐厅送点吃的过来。
她今天很反常——又端庄又温柔又贤惠。
钟意走过去帮他脱外套,捏着热毛巾给他擦手,甚至还在他太阳穴轻轻揉了两下。
“管家在房间准备好了洗澡水,要不要先洗个澡?还是请个理疗师过来帮你按摩放松一下?”
周聿白莫名地看了她一眼。
“不用了,我还有点事要处理。”他迈步去了书房,“你待会把吃的端过来。”
钟意第二次迈入书房。
周聿白坐在书桌后,眼睛盯着笔记本电脑,手指敲击键盘。
电脑有在线会议,他低声说了两句英文。
听见门口动静抬眼。
不动声色的目光在她身上一晃。
这样年轻的相貌,配上冷锐气势,带着震慑人的权势压迫。
作者有话说:
给男二一点戏份
还有姐夫,我眼巴巴等着姐夫出场
像管家或者餐厅服务生。
周聿白捏着餐巾擦拭刀叉, 柔声问她:“你今天去参加什么活动?哀悼会还是耶稣受难节?还是从尼姑庵回来?”
钟意抽抽嘴角:“……”
这男人莫名其妙。
她今天是真心实意地配合他。
不过话说回来。
也许他根本不需要她体谅他的心情,只需要她讨他开心呢?
“我去换一身。”
钟意换了身鲜亮可爱的衣服回来。
吃完东西。
周聿白起身回房休息。
再看钟意花枝招展, 笑容清媚,眨巴眨巴眼目送他。
他心思转圜。
眼神微睨, 手指一勾——示意她也跟过去。
钟意第一次进他的房间。
简单质感的黑白灰,格调高,品味不俗,称不上冰冷,也绝对算不上温馨。
卧室的露台有个庭院, 竹影扶疏, 蕉叶细吟,泉声淙淙。
恍然给人脚踏实地的感觉,而不是在高处不胜寒的大厦顶楼。
床很大, 够躺四个成年人。
钟意小时候和姐姐睡上下铺的单人床, 后来念大学住宿舍,再从租房到买房。
第一次躺在这么宽的床上。
只是两人躺着。
周聿白迟迟没有下一步的动作。
钟意觑眼偷瞄人——周聿白闭着眼, 浓黑的睫毛覆在眼睑,光线在鼻梁投下一弧阴影。
莫名衬出几分柔软和疏懒。
她抿抿唇, 悄悄伸出一只手挑逗。
探入他的睡衣一路下滑。
周聿白没睁眼。
只是默不作声拧眉,喉结无法自抑地一滚。
攥住了她那只使坏的手。
“干什么?”他哑声问。
“你是不是累了?”钟意温柔小意地窝进他怀里, 小声嘟囔,“我帮你。”
他睁眼。
漆黑眸底里倒影着她那张皎洁白皙的脸。
静静注视着她。
钟意身体下滑。
窸窸窣窣钻进被子里。
周聿白把人拔萝卜似的拽出来, 拧着她的肩膀一翻, 顺势搂住。
钟意闷闷“啊”了一声。
她的后背嵌入了他热腾腾的怀抱, 一条沉重有力的手臂搁在她腰间。
男人的温热呼吸在后颈响起。
“睡觉。”
把她喊来,干嘛不做?
也许太累了,也许没心情,也许需要人陪。
什么都没做,没有精疲力竭,没有昏昏欲睡。
怎么睡得着?
钟意睡意全无。
眼睛眨了又眨,眼睁睁看着花园里的竹影晃动,月色清浅。
“今晚的月色真美……”她小小声。
“那是壁灯。”他闭着眼,“这种地方看不到月亮。”
钟意想想,也是。
高楼太密了,灯光也太亮了。
连清亮纯粹的月光都要人造。
有钱人都这样吗?住空中花园,欣赏虚拟的人造风景?
“你为什么喜欢住酒店?”
“方便。”他语无波澜,“我这么多年,除去在美国生活那些日子,住酒店的时间比在家多。”
“在美国待了很多年吗?”
“十年。”
钟意轻轻抚摸他的手臂,忍不住在他手背亲了一下。
莫名觉得他有点可怜。
从她拼凑的信息来看——周思旻和周思筠也没有比他小太多,掐指一算,基本就是在他孩童时期,就没有享受过完整的家庭。
青梅竹马的未婚妻给了他十年的温情,最后却撒手人寰。
他似乎知道她在想什么,冷声道:“我拥有这世上绝大部分人永远都无法企及的一切,不必用你脑子里的想法匹配我。”
钟意觉得他说的很对。
他有基因彩票和权势财富,已经站在至高巅峰。
不值得任何同情。
也不必多此一举揣测他的想法。
钟意在临江住了两日。
还另外见了一个人——温慈柳。
她带着保姆阿姨,送一盅佛跳墙过来。
正好和钟意打了个照面。
这位中年富太太穿一席暗花的香云纱旗袍,身姿妙曼,气质温婉,像从画报里走下来的古典美人。
不仅容色照人,娴静如临水照花,有种淡看云卷云舒的松弛感,还有一把清柔动听的好嗓子。
钟意是听她说自己是周思旻的母亲,才突然反应过来。
这是周聿白的继母。
相比于梁凤鸣的锐气和长袖善舞的交际风格,温慈柳显然是柔情似水的那个路线。
“这盅佛跳墙足足炖了十几个小时,聿白太忙,我给他打过电话,今天接思潼放学,顺路送过来。”
温慈柳细细打量钟意,“你是钟小姐吧?”
钟意毕恭毕敬喊她温夫人。
“你跟着聿白喊我温姨就行。”温慈柳牵着她的手,“聿白在临江这几年,我可从没在他身边见过别的女孩子,你俩缘分不浅。”
“您说笑了。”钟意满脸羞红,“今天真是让温夫人见笑……对不起,我实在不知道您要来。”
“没事没事,我不请自来,也不知道你在家。”温慈柳笑道,“聿白也不说,八成就是想给我们一个惊喜。”
两人坐着聊起了天。
那盅佛跳墙也舀了一半,非得让钟意尝尝,让她趁热喝。
恰好周聿白回来。
三人索性去西餐厅吃了顿便饭。
就这么短短一点接触,钟意便见识了这位继母的厉害。
有人天赋就是能做到滴水不漏的份上。
温慈柳说话娓娓动听,神色也亲切随和,一点异色都看不出来。
跟她相处,真是极为舒坦。
周聿白也是和颜悦色,神色放松。
场面气氛极佳。
钟意叹为观止——
不知是折服于这母子两人的心胸宽广感情融洽,还是感慨豪门关系扑朔迷离。
第二天温慈柳还派人补了份见面礼来。
礼物是对宝石耳钉,总裁夫人的手笔,不过分厚重,也不轻视。
钟意捏着这礼物有点为难,眼巴巴送到周聿白面前。
问他怎么办,要送什么回礼。
“喜欢你就戴着,不喜欢就放着。”
他轻描淡写,“不用回礼。下次带你过去吃饭,你再想想送什么。”
钟意心里一惊,瞪着眼睛问他:“下回过去吃饭?怎么还有下回?”
“我看你和温姨相谈甚欢,她要是请你吃饭,难道你还不肯赏总裁夫人一个面子?嗯?”
他伸手捏捏她惊呆的面孔,手感甚佳,“那盅佛跳墙不是都进了你肚子?”
“你,你不吃啊。”她结结巴巴追着他,“她为什么要请我吃饭?我算什么个东西?”
周聿白顿住脚步。
薄唇笑意有几分愉快,挑眉反问她:“你算什么个东西?”
钟意无所谓地耸耸肩:“我一个花瓶而已,什么都不算。”
他居高临下看着她,拊住她的后颈,低头吻她。
温热的吻将她吞噬。
钟意觉得这事好怪。
她迫不及待地想回北城。
睡在她家的那个晚上。
周聿白说过要她来临江,还承诺下要给她一些东西。
当时她没有应声。
不知道是不是出于冲动,后来他再也没有提过这个话。
上次那个品牌活动晚宴,官方和媒体的各类报道都陆续发布。
品牌方花了不少流量在国内做品牌推广,所以给这次晚宴也买了不少“艳压”的通稿。
钟意翻来翻去,并没有找到自己出席的照片——无论是明星精修照还是各类合照,都没有找到自己的身影。
只有一张大图,背景有个模模糊糊的她的身影。
倒是她自己的微博发了几张活动出发照。
底下评论一致尖叫,赞美她好美好漂亮,艳光四射夺人眼球。
也有人问钟意怎么没有出现在活动返图里。
为了这个活动,她的妆发服装都花了大力气去改。
虽然裙子很性感,但整体效果也称得上是高级,并没有抹去品牌的光彩。
钟意并不明白把自己裁掉的意义。
其实活动结束后,工作室去跟品牌接洽谈合作。
还是想把钟意往前推一推,多拿点商务资源。
可惜品牌那边反应冷淡,并没有什么合作意向。
钟意让工作室去问问原因。
还是想要个说法,到底是什么缘故让她隐形。
是效果不尽如人意?
还是她哪里做错了什么?
品牌那边给的回复很官方。
说是现场邀请的嘉宾太多,活动返图只是随机挑选,很感谢她对品牌的支持。
钟意捏着手机看了半天。
她去问了周聿白。
“那个晚上,我究竟有哪里不好?是得罪了谁吗?杨韵诗?”
她还记得第二天,周聿白有问过她和杨韵诗有什么过节。
这么来看。
源头也许就是杨韵诗。
杨韵诗知道她和周聿白睡到了一起吗?
应该还不知道吧。
不然怎么会不声不响如此淡定。
那她的原因和目的是什么?
周聿白对此不以为然:“不过就是个晚宴活动,几张照片有那么重要?”
他神色淡然:“品牌自然有品牌的考虑,所有结果都是明星流量、咖位和商务关系综错复杂的呈现,你身处娱乐圈就应该明白,没有必要去深究原因。”
“我只是觉得,这是故意在耍我。”
钟意神色怏怏,“我用心准备过,争取过,也期待过,结果只是被人别有心机的针对,凭什么?”
他道:“我以为你已经足够明白娱乐圈的残酷。”
钟意捏着手机走开:“知道了。”
“我可以认为你现在是仗着我的便利,企图要求不一样的结果吗?”他在她身后问。
钟意坐在花园里,捏着一柄嫩绿的竹叶。
“我可以认为你无论如何都不会帮我吗?”
“钟意,我已经对你足够好。”他嗓音低冷淡漠,“有些话我只说一次。”
来临江——他会帮她。
那个机会她错过了,他也不会再提。
钟意把那柄竹叶摘下来,撕碎扔进清凌凌的水里。
她低着头:“我最近有工作,要回北城,可以吗?”
“回去吧,我明天要出差。”
他漫不经心看手机,漆黑短发遮住一双狭长的眼。
这几天睡在一张床上。
两人都觉得有点不自在。
只是做的时候才是最密不可分、最尽兴的。
在高空花园树下的躺椅,漂亮的自然景观和虚假的月亮,再配以窗外的百米高空和无声繁华,有种不真切的虚浮感。
绝高的私密度和空间,婉转甜腻的嗓音细细回荡,让人热血贲张。
不知何处来的风拂过,花盆里的花瓣纷纷扬扬飘下,砸在她的头发肩膀,被他咬着衔进她唇间。
浅绯色的花瓣又飘飘摇摇往下,掩住几许艳色,最后碾碎成艳靡清甜的汁液。
不知道算不算不欢而散。
第二天周聿白一早便走了。
钟意被折腾了一个晚上,腰酸腿疼,他走时她连眼都没睁开,闹钟也被掐掉,直接误了飞机。
只得改签下一个航班。
不过周聿白还是送了她一份礼物。
李总助安排钟意去挑房子。
她的家实在太小,周聿白不喜欢。
索性给她换一个住所,至少做的时候不用顾及邻居。
都是他名下的北城房产。
钟意看了,都是很大的别墅,房子花园都大得离谱,保姆司机园丁一应俱全。
很标准的金屋藏娇。
她旁敲侧击问李总助:“一定要现在选吗?”
“最好是尽快吧,后面已经安排了设计师,您喜欢什么风格的家具和装饰,也要时间去准备。”
钟意觉得太大,房间那么多,一个人睡的时候很寂寞吧。
这么冷清的房子,要是做噩梦了怎么办。
“有没有小一点,稍微热闹一点的房子?”
“住在这种地方,我会觉得自己像豌豆公主。”
最后换了一个安保和隐私度很好的高级公寓。
是一套大平层。
这地方是周聿白好几年前买的,他在这住过两三个月,所有的家具和装饰都一应俱全。
只需要钟意把自己的东西搬过去。
连搬家都不用钟意操心,另有专业人士过来帮忙。
她只要把自己送过去。
温莎莎问她:“要迈入新纪元,和周总正式新房同居了吗?”
“也许吧。不过他在北城的时间也不多。”
钟意低头收拾东西,语气淡定得很:“那边本来就是他家,有两间套房,他偶尔也会来吧。”
三百平的大平层, 以前是周聿白的私人公寓。
既然钟意看中——房子重新布置,特意换成了她喜欢的风格。
家里还配着厨师和管家阿姨,两人笑容可掬喊钟意“大小姐”。
钟意差点以为自己在剧组演戏。
她一个人住, 不需要两个人为她工作,也不喜欢有人随时服侍的感觉。
索性让李总助换了个朝九晚五上班的家政阿姨。
温莎莎打趣她:“你又不是没演过戏, 入戏有什么难的。都到这份上了,怎么还畏手畏脚放不开呢, 要换成我,巴不得身后跟着十个八个人,一个打扇一个倒茶一个嗑瓜子,该享受就享受,到时候人走茶凉, 起码也辉煌过。”
谁知道金主哪一天就兴致全无, 金丝雀失宠了呢。
能抓住的就是眼前的利益。
和为未来争取更多的资源。
没有谁会痴心妄想,真以为凭着一段露水情缘就可以平步青云,永葆荣华富贵。
“你最近换了新经纪人, 怎么手上也没好本子, 不能跟周总撒撒娇,换个好角色么?”
温莎莎提醒她:“机会错过就没有了, 以前我知道一个女演员,她恋爱脑, 光跟金主谈恋爱去了,在位的时候也没想着资源这回事, 分手后也就拿了一笔钱吧,还难受了好几年, 青春美貌都消耗了, 也没混出什么名堂, 最后在娱乐圈查无此人。这年头啊,爱会流失,钱会花光,只有自己的东西能存下来。”
钟意敷衍笑了笑:“再说吧。”
她问:“那个女演员跟了金主几年?”
“两三年吧,这圈子都这样,两三年换一茬新面孔,人的感情也是三年之痒。”
钟意垂眼,“也还行吧。”
两三年也不算久,够了。
她现在处于一种不忙不闲的工作状态。
活儿总是有的,不算太差劲,但也不是多么好的资源。
拍的戏也都很不错,口碑很好的导演和班底。
只是都是配角,短短几天就杀青的戏份。
更像影视圈的上班族。
拿着一份勉强糊口的薪水,没有酒局应酬没有KPI,早九晚五打卡上下班,周末休息还不加班。
算是咸鱼的理想生活。
钟意没什么好抱怨的。
毕竟她还有另一份职业。
不过这个圈子很讲究运气和玄学——她停滞不前,有人一夜爆红,也有人一夜销声匿迹。
唐柠也跟星澜解约了。
星澜在钟意和张简则相继离开后,失去了所有支持,已经是半死不活的状态。
唐柠赔了星澜五百万。
这笔违约金,不仅掏空了她的积蓄,甚至家里还卖了一套房子帮她还债。
两人约着吃了顿饭。
钟意听唐柠说起这五百万的事,心头感慨万千,不知如何安慰她。
“我不想再拖了,已经耽误了几年,再拖下去,真不如退圈算了。”
“这还是已经和平协商的结果,我这种小糊咖,星澜没给我什么资源,走的时候也没怎么难为我,加上有你的前车之鉴,我提前做了些准备。”
她另签了一家明星工作室,这阵子也是拼命三娘的状态。
只要有戏,只要有出镜,不管有没有片酬,都要争取去试一试。
经过了风浪,唐柠那张清纯脸庞也有几分苍白隐忍。
“反正已经两手空空,不如再博一搏。”
钟意不知道怎么帮她,只能说:“如果有什么机会,我帮你留意留意,你戏路广,还能唱跳,上综艺节目也不错,早晚有出头的机会。”
“谢谢,听天由命吧。”
唐柠轻轻舒了一口气,“你还记得乔伊吗?公司让我走她这个风格,她不知道得罪了谁,直接被雪藏,所有的资源都被瓜分,现在挺多人都盯着她的市场。”
钟意愣了愣:“是吗?没人和我说过。”
周聿白一个月后才回北城。
那天钟意拍杂志封面,收工有点晚。
婷婷大包小包把她送上楼。
摄影棚的便当难吃,两人饥肠辘辘,钟意两手拎着烧烤和罐装啤酒,一大袋零食,打算回家好好填填肚子。
“家里还有虾和牛排……”
钟意带着婷婷进去,冷不丁顿住话语。
没想到周聿白和李总助在。
他跷腿坐在沙发,膝上摊着平板电脑,修长手指滑动屏幕。
李总助站在一侧,翻动文件夹,低头汇报工作。
两人齐齐抬头看她。
“钟小姐。”李总助文质彬彬推推眼镜,“您好。”
“李总助,周总……”钟意扬起笑脸,“你们好。”
最后婷婷原封不动带着食物,和李总助齐齐退场。
“饿了?”周聿白打量她脸上的残妆。
“嗯。”钟意讪讪垂手。
他把平板电脑一收,正气凛然:“少吃点垃圾食品。”
“知道了。”
在一起这么久,钟意也知道。
周聿白从来不随便在随便的餐厅吃饭,他口味可太挑了。
垃圾食品全部被婷婷带走了。
今天没提前通知阿姨做饭,钟意换了身家居服,自己挽袖下厨。
晚餐升级成了意式罗勒青酱煮牛排和法式迷迭香柠檬烤大虾。
周聿白去了趟书房。
再出来,白衫西裤也是松散的,衣袖挽至手肘,领口敞开。
男色迷眼。
他倚着吧台,看她拎着锋利的陶瓷刀切配菜。
头顶的暖白灯光流水似的淌在她身上,身姿亭亭玉立,黑发松松拢在脑后,纤细白皙的指尖捏着鲜黄的柠檬。
画面赏心悦目。
人当然有依赖性。
不能否认他任由她每日殷勤地跟他说早安晚安,碎碎念一堆日常琐事。
空暇时借此放松琐事缠绕的大脑。
也偶然迸出“想”这个词。
特别是虚与委蛇应酬后的夜晚。
想她用湿漉漉的眼睛和嘴唇安抚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