谋千岁—— by凌衍
凌衍  发于:2023年08月1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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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约是周时意自己也知道自己的话有些站不住脚,说完这些之后,又连忙转移了话题:“……阿兄,纠结这么多做什么!这人说的消息很有些真实,我听说的很多故事,可都是从她的口中听来的,她弟弟欠了赌债,再不还上欠债,那赌坊就要砍她弟弟的手脚了。
她最是缺钱,这个时候什么东西能能换钱她都肯做,不过是说些消息给我们听,她都愿意的,消息自然没有问题。”
明棠倒不知道,一向古灵精怪,很有自己原则的周家大娘子,如今也会收买人了。
不过这也不是什么坏事儿。
周家大娘子先前的时候实在是太过老实了些,她的心性赤诚,总是容易吃亏,兄弟父母们也不可能一辈子都这样护着她,也不知道她未来的夫婿是个什么性子的人,她若自己学不会立起来,日后恐怕是很难不吃苦头的。
现今她也学会一步步机灵些了,在明棠看来,也不算坏事儿。
这想的也有些远了,明棠扯回来了自己的思绪,点了点头。
周时意生怕明棠再问两句,自己就要绷不住露馅儿了,连忙说道:“快问吧,一会儿还要将她送回去呢。这人虽然如今不在王妃娘娘的院子里头伺候着,但是平常王府的人员管理还是严格的,要是叫人发现她出来了这样久没有回去,恐怕引起些怀疑,她是要掉脑袋的。”
因为两人一直都是凑在彼此身边窃窃私语,那使女也没听出什么来,只非常勉强地听见什么“王府”、“掉脑袋”,她顿时就害怕了,一下子扑倒在地上求饶:“您千万不要将此事泄露出去!奴婢也不过只是为了讨口饭吃,家中的弟弟急着要用钱,奴婢也不想的!
求求您发发善心,就当作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切莫再叫王府的人知道了,若是让王府的人发现端倪,奴婢一定会死。
奴婢一条烂命,死不足惜,只是说不定还牵连到您的身上!”
听她说话,就能听出这人应当还是有些聪慧的,知道拿明棠自己的利益来言谈。
明棠也不想怎么为难这个奴婢,就也压低了嗓音问道:“找你来,是因为我想拍拍王爷和王妃的马屁,想看看这其中有什么我能够操作的空间。
我问你,你在府中的时候,王爷大概多久去找王妃一次?”
那奴婢很快就回答道:“这件事情奴婢记得很清楚,王爷一月起码有而是天都是休在王妃娘娘的院子里的。”
“若是王爷长久的不去王妃娘娘的院子,后头可会想起来?”
明棠又问。
慕情花的效果虽然好,但想要生效,必须保持服用,如果王爷长久地不去找王妃,慕情花的效果就会渐渐的消失。
使女恐怕有些难以判断这个问题,沉思了一会儿,才摇了摇头说道:“不会。说来也奇怪,王爷虽然十分宠爱王妃,但是若是王爷许久不曾去找王妃娘娘,那恐怕一时半会想不起来。
不过王妃娘娘从不怨怼嫉妒,只是叫人送些汤汤水水来,王爷用了这些汤汤水水,就会想起王妃娘娘这些年来与其相伴的好处贤惠,很快又会重新去找娘娘,二人重归于好。”
第328章 我要见她一面
“想来也定然是王妃娘娘亲手做的羹汤,叫王爷想起了王妃娘娘这些年为他的付出和贤惠操持,王妃娘娘如此,是应当得到王爷如此的疼爱。”
很显然,蛊惑人心的本事不仅仅在异性身上有用。
这使女人被打发到了外头去,如今还不忘为王妃说好话,可见,她确实是很有些本领在身上,不仅仅是慕情花。
明棠想到这里,忽然脑海之中灵光一闪——这使女是照料花朵的,而慕情花的原料之一就是有几种时常都要取用的新鲜花朵。
那些花朵并不是什么稀罕珍奇的东西,但难就难在一定要新鲜采摘,入药的时间一旦超过半刻钟,那药性不新鲜了,就没什么作用了。
所以要制作慕情花,其原材料的几种花必须常年种在花园之中有人照看,需要的时候就立刻采摘否则药性就会大打折扣。
这使女以前就是在花园之中伺候的,说不定能够知道些什么。
于是明棠便问:“我打算投其所好,拍拍王妃娘娘的马屁,王妃娘娘喜欢花朵众人皆知,只是不知道王妃娘娘究竟喜欢什么花朵,平常叫花房剪进屋中去装点用的花朵,最多的是哪些?”
这个问题果然问到点子上了,那使女几乎没有犹豫,立刻说道:“这个问题你就算是问对人了,奴婢就是在花房之中伺候的,娘娘什么花朵都喜欢,隔三差五就叫人送花进院子之中去装点,只是娘娘喜欢的花多种多样,并不是完全相同。”
明棠便问:“既然如此,那自然要找王爷和王妃娘娘都喜欢的花。王爷来王妃娘娘处歇着的时候,王妃娘娘平常都点些什么花朵去?平常娘娘要在王爷来的时候,又准备些什么样的花呢?”
使女想了一会儿才说道:“王爷似乎并没有什么喜欢的花朵,不过每回娘娘在王爷来的时候选的花朵都是相似的,想必应当也是王爷喜欢这些花朵,否则娘娘不会故意选择这些。
平常王爷要来的时候,王妃娘娘选的有广玉兰,西锦花,木芙蓉,偶尔木芙蓉花开的不好的时候,便会换成水芙蓉。除去这些之外,有的时候王妃娘娘还会要一些月季牡丹,有的时候心情好有兴致,也会要一些梅花。”
广玉兰。
西锦花。
木芙蓉。
月季牡丹梅花。
是了,这些都是制作慕情花时必须的原料,就算不是必须的材料,也是在没有前者的时候用于替代的材料。
花常开,争奇斗艳的鲜花也不计其数,选用什么样的花朵都可以,但是为什么偏偏每次都选的是这几朵花?
定然是要用在制作慕情花上。
这些小事连接在一起,明棠基本可以断定,静海王妃手里用的,就是慕情花。
明棠没有什么想问的了,对着周时意点了点头,示意自己问完了。
周时意生怕明棠还记挂着她为什么会把王府中的人弄到自己身边来问话,赶忙将她带下去了。
明棠却未在意这一点,她心中思忖了一番今日知道的消息,这些消息看起来虽然很小,但对自己有莫大的帮助,有了这等帮助和消息,那她之后的计划还可以再做一些改动。
明棠素来是个行动极快的人,她脑海之中有了计划,现下就想回去赶紧将这些计划改变实行,见周时意也似乎并无什么旁的要和她说的了,便冲着她深深一躬身:“阿妹今日算是帮了大忙了,我虽然也想过从静海王府的下人之中下手,但苦于对其了解不够深重,短日之中并无找到切入点的方法,是阿妹给了我如此良机,多谢阿妹相助之谊。”
周时意能够帮上明棠,她的心中便只有开心的了,连忙点头摆手:“不妨事,能够帮上阿兄,我的心里已经十分高兴。”
她看出明棠心中急切,应当是要去做自己的事情,也不想多留她在这里,加上自己在外头停留的时间过久,恐怕又会引起家中那几位兄长的怀疑,所以当即便也寻由离去。
二人分了头,又沿着来时的路线一样,各自转身走入黑暗的地道里。
不过周时意就快走出地道的时候,又想起来什么,猛然一下回了头,冲着地道之中大喊一声:“阿兄,你还在吗?你若是在,便先听我说完这些!”
明棠温文尔雅的声音透过长长的地道传过来,摇摇晃晃,听上去很是不真实:“阿妹尽管说,我还在。”
周时意本来想直接就说,可是谁也不知道地道之中是否会隔墙有耳,于是她又转过身去,一路跑回到明棠的面前,边喘着粗气边说道:“阿兄如今告诉我这些,我突然想起来还有另外一个法子——既然静海王妃是想要用郡主利用阿兄,说明至少在阿兄彻底成为她手里的一把刀之前,她都不会掉以轻心,至少要将你们二人之间的婚约牢牢维持住,免得你这条上了钩的大鱼脱了钩。
而阿兄既然想要见静海王妃,我十分愿意祝阿兄一臂之力——以我的身份,想要上门去见静海王府那位郡主想必是畅通无阻。
而京城中人都知道先前我对阿兄苦苦追寻,直到如今也有人始终怀疑我的心中对阿兄仍存男女之情,他们既然不舍得阿兄脱钩,那我不如光明正大的上王府去刺激他们一回。
总归我从前做事也是疯了惯了的,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无拘无束的,谁也管不住我,就是我如今冲到静海王府去,撂下话头,说是不许他的郡主嫁给我的阿兄为妻,撒个泼,闹一闹,世人就会自动理解成我对阿兄尚有男女之情,不肯放手。
我若再适时的暗示,家中长辈有松口之意,上了族谱又不是不能消,露出我家有主动上镇国公府提亲之意,静海王府想必便会着急了,那位郡主定然会来找阿兄。
如此这般,就是阿兄站在了主动之位,阿兄可以趁机提出要求,自己要见王妃娘娘一面,若见不到王妃娘娘,便怀疑王府的诚意,怀疑他们从来就没有真情实意的想要延续阿兄与郡主的婚约,不过只是找了个理由来吊着你。
如今你已经不想被他们吊着了,恰逢这时势力同样强大的周家也抛来橄榄枝,你便可能会当真考虑周家的邀约。
这个消息一传到他们的耳朵里,他们必然坐不住脚,一定会让王妃你呢来见阿兄。
就算是只有一面,阿兄也算是见到王妃娘娘了,能做成自己要做的事。”
周时意刚开始说的时候还有些磕磕巴巴,因为这消息想法也不过是突然蹦出来的,她心中并没有想的特别的完善。
但是她越说反而越是通畅,因她心里已经有了一套完整的计划,甚至在说的过程中就能够确定,这个计划一定能够奏效。
只要一定能够奏效,她就算是帮上了明棠。
明棠也微微有些吃惊。
周时意分析的确实是对的,可是她这样做无异于把自己挂在了风口浪尖上,上京城的百姓们终日无聊,整天就是坐在堂口里讨论那些八卦消息,她若是真的敢这样去静海王府,恐怕都要被那些闲的没事的嚼舌头人说的体无完肤。
若像明棠这样的郎君身份也就罢了,可是女郎一般都极为看重自己的声誉,她为了自己真的要做到这个地步吗?
周时意却好像看穿了明棠的意思,她很是不在意的笑了起来:“不过只是名誉的事情,人家讨论讨论也不少我一块肉,从前也不是没被人议论过,我不在乎。”
明棠却仍旧像是一个苦口婆心,语重心长的兄长一样劝她:“你是不在乎,只是如今你也到了议亲的年龄了,你若这样子上门而去,恐怕会被人戳的连脊梁骨都抬不起来,与你自己的婚事有碍。”
周时意听了这话,却满不在意的嗤笑一声:“婚事?我想必是不想要这东西了,兴许是因为当时我娘将什么道童仙女之类的故事硬要安在我的头上,我如今当真觉得道家之中有妙法等我寻觅,只想等一个合适的时机入道罢了。
我可没有什么婚事上的念头,女郎也不必做男人的附属品,既然如此,我还不如直接出家逍遥自在,自然也不会再有婚事了,哪还在乎所谓的名誉,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
明棠却皱眉:“就算你此生不打算嫁人,可是你也晓得你的兄长原本就对你有疑心,若是你又突然这样做,他们定然以为你又如同先前一样迷了,恐怕对你更加管制,日后你恐怕要出不来了。不必为了这件事情,就要自己做出这样大的牺牲。”
她知道明棠心中是挂念着她的,也是为她好的,只有为她好的事情,明棠才会这样反复的劝说。
但是如果自己真要如了明棠的意了,这才叫周时意心里不痛快——她向来是自认为自己什么有用的事情也没有做的,如今这件事情是她当下能做的最快最好的一件,其他的她都不在乎,只想一门心思帮明棠尽早将她想要做的事情完成。
所以周时意也不想在这里继续和明棠拉扯这些没用的东西,古灵精怪的冲着明棠挤眉弄眼,做了个调皮捣蛋的鬼脸,转过身就跑了,边跑还边说道:“不管了,此事就这么决定了,我想出这些方法来,可也是过了脑子的。平常的时候,一时半会哪想出这样的好办法!可不能辜负我这一番心意,我就这么做了,阿兄可别拦着我。
再说了,我兄长早就对我有疑心是真的,我就算不做,他们的心中也疑神疑鬼的厉害,我若是真的这样发疯,恐怕他们还觉得这才符合我如今的心理状态。
你可不知道,我要约你出来这一趟,他们在背地里不知用了多少手段,查着跟着,若非是我聪明,这会儿早被他的人抓包了。
好了,就算我再聪明,也不能耽误太久的时间,那些人在外头打着转呢。如果见我进去了许久还不曾出来,必定得心生怀疑,到时候若是冲进来找我,我们被人发现了,那才是真的洗刷不清名誉呢——青天白日,孤男寡女的,却悄悄的躲在地道里面说事,若真是被那些人瞧见了,回头我可是真的再出不来了。
我走了,不说了,不说了!总之这件事情我想好了,我一定要做!阿兄总是说希望我开心,那么我要做这件事情才会觉得开心,阿兄不许拦着我,若是拦着我,想必是要叫我不开心。”
她是真的生怕明棠不肯,她一路跑的时候一边说,生怕明棠追上了她阻止她,就连说话的语速也带着极快,噼里啪啦的说这样一长串,好像连喘气都不必,字字句句的,还当真叫人没法反驳。
明棠当真是拿她没办法。
她唇角挂着一点无奈的笑容,却又在无意之中想起自己那早夭的妹妹婉婉。
婉婉从小也是个娇气调皮的性子,若是当年她不曾死于那一场哮喘引发的重病例,如今也应当和周家大娘子一样,活蹦乱跳,满地乱跑了。
明棠一定会好好的护着这个妹妹,这世界上唯一的血亲。
只可惜人生长恨水长东,妹妹早已经去世,也再没有那么多的如果了。
这上一桩消息还没传完呢,热热闹闹的,说是静海王府想要与镇国公府结亲,要明家三郎君娶那一位饱受宠爱的天仙郡主,那边又传来了新的消息,甚至比这原来的消息还更加劲爆,叫人吃惊。
大家都还记得年前那一出名冠上京城的《捉人记》,只是如今王府国公府联姻论人人在谈,所以大家都把之前的《捉人记》先放在了心底,毕竟其中的两位主人公已经开了族谱,做了义兄妹,周家大娘子也消停了许久,不曾再像从前一样追着人身后跑,想必那故事是不会成真的。
但是谁也没有想到,这故事竟然当真有成真的时候。
周家大娘子年前受了重伤,一直在周府之中疗养,好不容易听说她的病似乎好了些,能出来走动了,没想到这出府的第一件事,就是气势汹汹的杀到静海王府去。
她的身份尊贵,王府自然不敢怠慢,叫了好些女郎来招待她。
但是这位周家的掌上明珠可不买账,她见了那些庶出的女郎,一个也不搭理,只说自己要见郡主。
看她这来势汹汹的样子,众人心中也逐渐有数了,哪能这样一来就要见郡主的?不像是来吃茶谈天的,倒像是上门来手撕情敌的。
情敌,那争的是谁呢?
自然是与双方都有关联的明家三郎君,明棠。
一个是从前传扬上京城的《捉人记》,一个是如今沸沸扬扬的强强联姻,如今双方碰在一起,如同天雷勾动地火,这等情节,最是人想看的。
第329章 我就是要和他成婚
而后来传出来的消息也果然没有让人失望。
周时意的脾气在京城之中,一贯就以古怪著称,许多人都知道这位周家的大娘子从小就是家人捧在手心里头长大的,最是脾气娇纵,从前她就喜欢明家三郎君,如今就算与明棠成了义兄妹,也难保她心中还不会存着那样的意念。
不过这一次,她显然是动了真格的了。
周时意不容拒绝的见到了郡主的面,因为她背后的周家是有这个实力让她威逼静海王府的郡主出来见她,且能够全身而退的。
郡主一来,与她好言好语的说话,也招待她吃茶吃果,周时意都客客气气的吃了,但是她可没有半分的好脸色。
周时意从头到尾的态度都不过如此,意思摆的很明朗,以她的身份,是绝对不容许她和明家三郎君成婚的。
“不论外头的那些言论是真也好,是假也罢,至少我如今还是在明家族谱上的妹妹,那对于我兄长的婚事,我想我也应当有一定的意见。
郡主与我那位兄长脾性上并不搭配,身份上也并不同调,就算成了亲,也必是一对怨偶,更何况我兄长如今背后毫无实力,也不能叫郡主在这获得什么幸福,郡主又何必逼着自己跳火坑呢?
再说了,尊府王妃娘娘与王爷也不见如何赞同,长辈都不赞同的事,连我母亲听了都觉得惋惜。”
周时意很少有这样灼灼逼人的时候。
她面上看着沉静柔和,话语却说的咄咄逼人,偏偏她确实出身顶级氏族,一举一动上叫人挑不出半点错处,礼节上毫无瑕疵,只是这些话说的确实叫人伤心。
郡主并不是个泥捏的脾气。
周时意从小是在家里头,金尊玉贵养着长大的没错,郡主也同样如此。
她母亲是尊贵的王妃,父亲是为了母亲空设后宅的王爷,她从小就锦衣玉食的长大,受尽父母的疼宠,可从来没见谁有这样大的胆子对她如此说话。
也许她的脾气特别好,却没有想到,碰上周家大娘子这般一个粘手的人物,周时意天生有一颗七窍玲珑心,与她言谈几乎话语,郡主句句都被怼了回来,如此这番下来,郡主的脸色也冷了下来。
一开始话也许说的委婉些,到了后来彼此压根说不到一块去,郡主也着实是冷了脸色:“你这是什么意思?左拐右拐的说了这许多话,究竟是哪句意思?”
周时意起身。
她居高临下的看了一眼还跪坐在一边郡主,神情明明瞧上去并无什么不妥之处,可目光之中,却好似压着几分不屑:“既然郡主问得这样详细了,那我也不想多绕弯子,若要说的直白些,我的意思便是,郡主一辈子也不可能与我兄长成婚,休想。”
说着,她便直接转身就走。
此等行为十分无礼,可是她偏偏又没有什么礼节上的错处,也不知道是谁大嘴将这消息一下子就传到了外头去,外头的人很快就知道了二人是如何争论的,甚至那些说书的人将这二女争一夫的场面描绘的如何惟妙惟肖,不需要片刻就传满了整个上京城,比当初的《捉人记》还要广。
而且这故事之中,因为将彼时的场面描述的太过详尽,人人都知道周时意是如何一下子说得小郡主毫无反驳之力,而且她一个氏族女郎,将王爷之女在自己的地盘上说的反驳不了。
这故事传扬的越广,就越多人知道郡主如何败在了周家大娘子口中,于是那些人都在下头传言,郡主如何风华俊茂,却连争个郎君都争不过。
消息传的到处都是,人尽皆知。
“母妃,那周家的女郎为何突然上门如此?难不成她当真看上那明家三郎君?”
静海王妃的寝宫中。
郡主正坐在王妃的床边,满是不满的抱怨——她毕竟年纪还小,就算有如何多的心思与城府,到底也不过还是个有争强好胜心的小姑娘,在上京城之中,又一贯风评向来好,如今还是头一回被人传扬的这么不堪。
那外头的消息传回来,小郡主忍了又忍,终于是忍无可忍,忍不住跑到王妃娘娘这边来诉苦抱怨。
原本不说也就罢了,但是一说开了这个口,于是后头的话就越来越刹不住车,一句接着一句的往外蹦。
“明三不过是个虚有其表的黄口小儿,倒也不知周家的女郎看上她哪一点。生是生了一副好皮囊,却毫无半点男子气概,也值得她为了这么一个人上门来将我说的那般没脸?这么多年的世俗修养,真是学到狗肚子里去了。”
“可是就算那人不过是个如此没用的烂人,我既想要,即便是传言出来的假的,也该乖乖的送到我的手里,怎么还轮到她到旁人的手中去?周家大娘子但凡心中有些数,也不至于同我争抢同一个人
他二人都已经认了义兄妹了,难不成还能有什么浪花翻出来?这般气势汹汹的上门来质问我,多番言语,堪称羞辱,就是亲生的嫡亲的妹妹,也不该如此。
她不过一个半路回来的,还有些私情夹杂其中,怎敢这样大言不辞的上门来斥责我?”
郡主心里真是越想越气,口中说着,脸上也气得通红。
“好了,母妃知道了。犯不着为了那样的人生气。你想做什么你就尽管去做就是了,没得为了这些人气着了自己,心里头不痛快也罢了,到头来惹得这你这张漂亮的小脸蛋上生出皱纹来。”
王妃娘娘是真没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更何况她从头至尾都不觉得明棠不过一个小小的角色,能翻出什么浪花?
“母妃,我只是心中不服气。”
郡主的心里着实是觉得不甘心。
她从小到大,顺风顺水的这样多年,从来都是别人看她的脸色说话,事事都恭维她的时候,还从来没有人这样的不知趣,到她的面前来如此言谈。
就像府中的那些个姐妹知道她似乎也对明家三郎君有意思,就算心里有多少不甘心也都咽了下去,不敢在她的面前多说几句什么,这周家的女郎怎敢这般同她说话,就仗着她家世好,如此目中无人?
小郡主真是越想越气。
原本兴许还不觉得势在必得,本来也不过就是逢场作戏,要引那人上钩,做母妃手里的刀,如今却莫名其妙的冒出来个人同她争抢,还偏偏是那种身份地位上都叫她生不起气的对手,这就越发叫小郡主的心里觉得不甘心。
“我不服气,凭什么她敢这样同我说话?若她是明三的什么人,同我说这些我也没法,可她不过什么人?她什么人也算不上,怎么敢这么盛气凌人地同我说话,就凭着她心里喜欢明三,她先喜欢的?否则怎能这么理直气壮的同我说话?
这种事情向来又不分什么先来后到,总是更讨人喜欢的,或是更名正言顺的排在前头,她本身就亏了,还敢如何这样同我讲话!
真是气杀我也,不想也就罢了,越说越气!”
看着自己的宝贝女儿气成这副模样,王妃娘娘手里修剪花枝的动作微微一停,她将手中捧着的那一叠木芙蓉先放在了桌上,回过神来,捧着自己最爱的女儿的面庞:“好了,我儿,不必为了她生气。也许正是周家那位娘子在身份上本身就亏了,她没旁的法子,只能故意来激怒你。不过我想着她一个女人,如果没有底气,怎敢这样说话,想必也是那明三左右摇摆,不曾定下来,叫那位周家的大娘子觉得自己还有机会。”
“不过如此说来,也是咱们先前的计策太过自负笃定,只要咱们抛出橄榄枝,那位郎君就一定会接受,如今想来也确实是咱们不曾给出任何回应,叫她心神动摇了。”
王妃娘娘像是对待自己最喜欢的那些花朵一样,静静的看着掌心这副人比花娇的年轻面孔,爱怜地轻轻抚摸着,目光之中满是宠溺。
“所以不必为此生气,你想想你想接下来怎么做,要怎么出气,娘亲自然都给你出气。”
小郡主从小就是被母妃这样哄着的,她想到什么就说什么,见娘亲答应自己要出气,便几乎没有半点隐瞒之意:“娘亲既然这样说了,那我就直言不讳了,我心中想的没有别的,横竖我都已经不开心了,就必须先出了这口恶气。
今日的不痛快,都是周家那位大娘子引起的,既然如此,我也得叫那位周家的大娘子狠狠的不开心才是。
那位周家的大娘子,既然如此的因为我与明三之间的传闻不高兴,不过只是一些传闻罢了,她都这样恼火到要上门找我说这些不好听的,那我想着,那我可不如坐实了这件事情,让她的心里更恼火些。”
王妃娘娘的神情微微一停,然后问起:“你的意思是,想要将这件事情传得更真一些?”
小郡主点头:“总归那人不过只是走个过场,利用一番,传的再真一些也没什么,不过我想着传的再真一些,也总不如叫她自己亲自与周家大娘子说明白,更叫周家大娘子挫败。
不如娘亲亲自见明三一面,也能叫明三以为咱们府中如何重视于他,也免得他在那里反复横跳,给了那周家的大娘子机会,以为他二人还能再续前缘。”
她心里想了这么久的,其实也不过就是这一段。
之前周家大娘子过来,她那样神气,其实都是旁人给她的底气。她说的那些话里面,其中的一句便是,连她的母亲看了都觉得惋惜。
她若是只有自己,自然不敢这么嚣张,可是周时意这一句提到了母亲,其实言下之意是不是就是在暗示她的母亲,对于她和明三的事情,其实是有赞同的?
入族谱,这件事情可大可小,如果有周时意母亲点头,那想要将她再从明家的族谱摘出来,也不是什么难事。
原本他还没想过和这位周家的大娘子比什么,因为他觉得自己的身份摆在那里,何必同一个氏族的女郎相比,但是今日的事情一出,她才方知道这被人狠狠碾压的滋味究竟有多么不好受,更何况外头传的沸沸扬扬的,都是说她不如周家的大娘子,甚至有些人传的话实在难听,说她种种方面都比不过周家大娘子,还被周家大娘子打上门来,不敢还嘴,如此云云的种种事情,将她说的简直是狗屁不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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