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是第一次这么犹豫。
就制件衣服而已……
“有古怪,”王铭看着君依往店里去的背影,跟随在后的他脑子转得飞快,“以往的君依大人,都是直接进店将自己要求说了就转身离开,今天我怎么感觉到了他的一丝……犹豫!?”
简直是无法置信。
王茗认识君依很多年了,但没有深交过,两人唯一的交集便是君依亲自过来这里的这段时间。
君依隔三差五的要来这里,衣服选择的款式比较多,但全部清一色的黑。
虽说张花石家也开有制衣店,但因为诸多原因君依没有去。
最大的原因就是他不想遇到张花石的父亲,张花石的父亲对他寄予希望超过了张花石,这让君依觉得很不适。
店里半人高的柜台整齐摆放有许多的布匹,各式各样,各种颜色。
价格由低到高,由外到里摆放陈列。
制衣店旁边是成品店,也是王茗开的,和这边一样大,格局却完全不同。
君依直接进了里间坐下。
“君依大人,您是想换别的风格了吗?”王茗立在君依身边,倾身堆着笑问。
“不是。”君依将小厮上的茶往旁边推了推。
“那是想给别人制新衣啰?”王茗继续问。
君依来这里只会有制衣这一个目的。
“她没来。”君依说。
“没关系,”王茗笑着说,“只要君依大人简单形容一下对方的身高和体型,小店就一定能制作出能够让君依大人和那位贵人满意的衣服来。”
“女人,十五六岁,”君依说,见王茗一脸的诧异,他又继续说道:“着男装。”
“敢问君依大人……小姐的身高几何?是胖是瘦?有喜欢的颜色或者款式吗?有没有不喜欢的料子?除此之外还有没有什么特殊的……”
王茗像放鞭炮一样的询问,让君依心情烦躁。
“齐本大人肩,身形单薄。”
君依打断他的话回答着,想了想又再说道:“喜爱桃花……用最好的料子。”
“……是,小的明白了。”王茗快速的回答说。
“冬装十套,款式不同,三日内做好送来花石府。”君依又吩咐说。
“小的明白。”王茗快速的回答。
君依点了点头,随后便起身离去了。
王铭送他出了店门。
又目送他离开。
终于松了口气。
君依受皇帝陛下器重,又和褚王交好,还和茹仪公主相识,张花石他父亲又将他看得比张花石还重,这样的人,王茗得罪不起。
君依离开了制衣店又去了纸扇铺,寻了一把上好的小白扇,和一把寻常的带高山流水图的折扇之后,他才回了花石府。
张花石还是捧着茶站在大门外等着他,好似一尊带着微微笑意的雕像。
“你很闲啊,”君依白面具正对他说,“课业做完了吗?”
“很闲,”张花石笑嘻嘻的说,“课业做不做都一样,反正都做不出来。”
“没事干,就多看看书吧。”君依说着就往府里去。
张花石随他脚步紧跟着,悄悄探头偷看君依怀里。
“我好奇你去哪儿了,”张花石依旧笑着,“你半天没有回来,我还以为你亲自送小泡沫回褚王府了呢。”
“她又不是不认得路。”君依淡漠的说。
“话不能这么说啊,”张花石难得的变得一本正经,“再怎么说她都是女人,而且还挺柔弱的。”
“我看她一点儿都不柔弱啊。”君依反驳说。
君依难得的觉得烦躁。
张花石跟个牛皮糖一样粘着他不放。
一点儿眼力见都没有,赶都赶不走!
“那是你以为罢了,”张花石继续追随他的脚步,“说不定,人家都被你气哭好几回了呢。”
“……”君依无言以对。
盛风雪会哭?
君依想象不到。
除非,太阳打西边出来。
“想象不出来。”君依止住脚步说。
“什么?”张花石差点撞君依身上,手里的茶水洒了些出来滴落在手心。
幸好不烫。
“她哭的样子。”君依又说,语气淡淡的。
“……”这回换张花石无语凝噎,脸都皱到一块儿去了,他苦笑着叹息了一声,才继续说道:“我的意思是,你别把她弄哭了。”
“我为什么要去弄哭她?”君依反问。
“好……好吧。”张花石知道自己一向说不过君依,只能改口道:“你以后别对她那么冷淡就行了。”
“我一向如此,”君依淡漠的说,“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我。”
张花石面部肌肉抽动得厉害,默默望着君依离开的背影半响,最终一巴掌重重地拍在自己额头上。
手中茶杯应声落地,茶水飞溅在青石板路上,茶杯与茶盖顿时分离。
茶杯滚了两滚停在了他的脚边,上缀金菊花纹的茶盖则滚落到了草地上去。
又一次输了。
“我就知道我永远说不过他!”张花石苦涩的自言自语,“只希望我没有多嘴才好,万一让小泡沫以后的处境变得更艰难,只怕她知道这事儿以后会怨我的!”
“少爷。”厉总管过来捡起地上的茶杯和茶盖,将它们合在一起,才小心的唤了张花石一声。
张花石将手放下,一脸不爽的紧盯着他看。
厉总管手抖了几抖,茶杯与茶盖发出清脆碰撞声差点儿又落下了地去。
张花石的样子很可怕。
就像炸弹一样一点就能炸,而且还是炸开后,能立马升天的那种。
厉总管是看着张花石长大的,很少见着张花石这个样子。
“干嘛?”张花石瞪着眼睛问。
厉总管缩了缩脖子,不经意的往后面退了退,见张花石一直盯着自己看,他又忙说道:“君依大人怀里好像有什么东西。”
“我也发现了,”张花石瞟了一眼君依的院子那边说,“从进门开始我就跟着他了,追了他一路,都没看明白他怀里究竟藏了啥。”
“是很秘密的东西吧,”厉总管又说,“反正他一向很神秘。”
“看那形状不是面具,”张花石歪头想了想,片刻之后才恍然大悟,语速飞快急切,“我想起来了,那是戒尺的形状!”
“应该不是戒尺吧,”厉总管慌忙否定,“我都没看到君依大人打过人。”
“他不会是想打小泡沫吧?”张花石吃惊得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嘴唇哆嗦着,难得的露出了惊恐的神色,“难道真的是因为……我之前说的话坏事了?!”
“应该不至于吧?”厉总管还是不信,“泡沫姑娘又没犯什么错。”
“不行,我还是不放心!”张花石焦急的说。
他认定这次事件自己是罪魁祸首。
他觉得自己若是不多嘴的话,君依就不会这么做。
他觉得这一切都是他自己的错。
他想想要赎罪……
“你现在就去褚王府,”张花石快速的吩咐说,“去偷偷告诉小泡沫,让她以后当心点儿。”
厉总管站着没有动。
总觉得张花石是在大惊小怪。
“还不快去!”张花石吼了一声,从厉总管手里夺过茶杯,又毫不犹豫地朝着他的髋部踹了一脚。
厉总管被踹得直接往前扑去,差点儿就和大地来了个最热烈的拥抱。
“是,少爷,我马上就去!”厉总管不敢逗留,急急忙忙的跑着出了门。
他可不敢让君依发现他在偷看。
君依站在书桌前,用笔尖轻轻的混合小碟子里的朱砂与鲜红液体。
动作细致温柔。
安静的等到两者完美都融合在一起后他才提笔,在那空白的画扇上轻巧落下几笔。
鲜艳的桃花瞬间跃然纸上。
开得绚烂无比,好似就要跳出这画扇一般……
单单一朵,独一无二。
白面具下的他隐隐凝了眉。
手心的伤虽然早已愈合,但此时却不知怎地,他竟然觉得有些痛……
盛风雪在回褚王府之前去了一趟忘仙醉,寻了与大十一的约定之所,石板路下有张纸条,里面写着近日茹仪公主的行程动静。
没有什么特别的发现。
她还有东西留在忘仙醉里,于是她便往后院进了忘仙醉。
忘仙醉还是那个样子,丝毫没变。
莺莺燕燕,热闹非凡。
没有见到陆莺莺,东西是盈盈交给她的。
大红雨伞,装着白袍的背包,还有善佑。
这是她唯一的家当。
背包里的白袍还是别人的。
“事情都过去很久了,”盛风雪牵着两匹马往褚王府走去,“大概那个人,也记不得有这么一件衣服了吧。”
这已经是很久很久之前的事情了。
现在东西又再回到盛风雪手里,让她生出了诸多的感慨。
又想起了玥影。
“不知道他现在如何了,有没有打听到,和严玉心成亲的人是谁,”盛风雪抬头看向阴沉沉的天空,“他现在应该在忙魏秀的婚礼吧,可惜的是,我去不了了。”
君依之前说了,等这次雷雨停了盛风雪便要跟着他一块儿走,她虽然不知道君依要带她去哪儿,但隐隐约约的觉得,那里距离京城应该有点儿远。
所以她才来了忘仙醉,将自己的东西拿走了。
若是让盛风雪知道,君依想要带走她的起因是因为张花石的一席话的话,只怕盛风雪会忍不住冲过去将张花石拍进墙里。
“还有一个月时间,”盛风雪叹息着,“必须趁着现在做准备了。”
想着以后要跟君依同行,她便觉得有点尴尬。
慢悠悠牵着两匹马回到褚王府偏门的时候,盛风雪就遇到了焦急着等她半天了的厉总管。
盛风雪很吃惊。
“您总算是回来了,”厉总管都快喜极而泣了,“我在这里等您半天了。”
“我刚有事要办。”盛风雪随口扯谎。
其实她本可以早点回来的,但是因为不想那么早回来,所以便选择散步走了回来。
“是有什么急事吗?”盛风雪小心的问。
盛风雪第一感觉是花石府那边出事了。
她才刚离开而已。
“是少爷让我偷偷来找您的,”厉总管一脸的神秘和小心翼翼,盛风雪只是默默看着他,没有说话,“方才您走后不久,君依大人也出门了。”
“君依大人出门不是很正常的吗?”盛风雪说,“他经常到处跑。”
“不是走的大门。”厉总管又说。
听闻此话盛风雪突然想起了自己之前翻墙的一幕,于是她认真的盯着厉总管看,迫切的想得到一个答案。
君依居然也翻墙?
盛风雪想像不出来。
但是这似乎也没什么,毕竟君依是男人……
厉总管默默地点头。
“风度呢?潇洒呢?你的高冷呢?君依大人——”盛风雪眉心跳动得厉害,在心里咆哮着。
“然后呢,”盛风雪问,“难道说君依大人出去后,做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不是,”厉总管摇头,“他好像出去买了一柄戒尺。”
“戒尺?”盛风雪有点疑惑,“要打人吗?”
“少爷也是这么想的,怕君依大人打您,所以才让我偷偷过来,跟您说一声。”厉总管认真的说。
“……”盛风雪无语凝噎,凝眉想了想反驳道:“应该不至于吧,我又没去招惹他。”
“少爷只是这么猜测,”厉总管说,“只是让您当心些。”
“我知道了,”盛风雪点头,张花石也是好意,“谢谢。”
“那我就先回去了啊,”厉总管说,“有事您派人过来传个话就成。”
“好。”盛风雪点头,目送厉总管骑马离去。
将马拴在褚王府的马厩里,盛风雪这才往偏院走去,将东西放回房间她才去找舒舫。
舒舫正在角落里对着被子敲敲打打,一见盛风雪回来她便迎了上去。
“锦屏刚刚偷偷来过,”舒舫拉着盛风雪小声的说,“说雪姬回公主府了。”
“只要她不在这儿,去哪里都好。”盛风雪说。
舒舫默默地点头说:“看样子一时半会儿是回不来了,我们也正好落个轻松。”
“雷雨要来了,”盛风雪说,顺势帮舒舫将被子往房里抱,“估计得有好几天。”
“确实,”舒舫愁眉苦脸的说,“所以,我才提前将被子拿出来吹吹风。”
闻言盛风雪脚步顿住,然后回了头,吃惊而好奇的问道:“舒舫姐你还会看天气啊。”
“不是,”舒舫也抱着被子,摇了摇头,“天气变化的时候我的腰会痛,这一次尤为强烈,所以我便知这天气了。”
“先前的药没效果吗?”盛风雪问,继续往前走。
“十几年的老毛病,怎么可能一下子就好了?”舒舫笑,表示不以为然。
“那也得治,”盛风雪认真的说,“若是钱不够的话就找我,我能想到办法。”
“谢谢。”舒舫认真的说。
“我估计又得离开一段时间了,”盛风雪说,“这一次一定比以往都久。”
“我虽然不知道你要去做什么,”舒舫温和的说,“但是你一定要,注意安全。”
“我知道。”盛风雪点头说。
盛风雪为舒舫的善解人意而感动,要是允许的话,她还真想将一切事情都告诉舒舫。
绮丽将舒舫安排在盛风雪身边是有原因的。
“所以我有东西要交给你保管,”盛风雪说,“对我而言很重要的东西。”
“什、什么?”听盛风雪说得认真舒舫也开始紧张了起来,“重要的话,你还是带着走吧,万一……”
“一件衣服,和一匹小马。”盛风雪打断了她的话,将被子放好在柜子里她才继续说道:“我还没有找到衣服的主人,若是找到的话,我会在第一时间还给他……小马就在马厩里,你偶尔去看一眼就成。”
舒舫没有说话。
“两样带着都不方便,”盛风雪又说,“我不知道要跟着去做什么,所以觉得,简单点比较好。”
“好,”舒舫认真的点头,“我会替你保管好衣服的,还有照顾好小马驹!”
“谢谢。”盛风雪由衷的笑着说。
“跟我不用这么客气的,”舒舫立在她身边,“要说谢的话,那也应该是我对你说。”
“那我就不说了。”盛风雪偏头笑得灿烂。
“锦屏她们好不好,最近怎么样了?”盛风雪问道。
“锦屏挺好的,”舒舫回答说,“映雪她们我就不知道了,从被调走开始到现在我就没有见过她们了,锦屏说她也没见过。”
“没事,”盛风雪安慰的一笑,“有机会我去打听看看。”
“好。”舒舫笑着。
偏院清冷,盛风雪又时常不在,所以就只剩下她一个人。
舒舫觉得挺孤独的。
第93章 四殿下他想相亲
玥影与盛风雪自分别后二十多天后,他又来到了京城,在郊外,又见到了出游的环日明希。
环日明希着一身水墨色衣,上绣精致金龙,束发嵌宝紫金冠,脚穿月白色短靴,一副书生打扮,却又因周身过于华贵的装饰而暴露了身份。
玥影刚下马他便迎了上去,一向紧簇的眉头难得的松开,露出了些许微笑来。
“四殿下,”环日明希仰面看着玥影翻身下马,讨好的说道,“好久不见了。”
“也没多久吧,”玥影将缰绳递给过来牵马的小太监,态度平淡,“几个月前才见过。”
“感觉很久了呢。”环日明希失望的说。
环日明希一向难以被人猜透其心中真实情感,玥影也懒得去猜,于是他便转脸,对环日明希身边的另一个人,殷切的挥手打招呼道:“林丞相,好久不见啊。”
“呵呵。”林圣流只是简单牵动嘴唇机械的一笑,往后退了一步,直接就转身走了。
是一点儿犹豫都没有。
林圣流穿一身月牙色锦袍,身无多余装饰,头发仅用最常见的玉冠着。
习惯性的背着手,背影清瘦如竹,虽比环日明希高出那么一分,但仍看起来弱不禁风。
玥影望着他轻缓优雅离开的步伐,在心里默默地叹了口气。
“他好像……”玥影遗憾的转脸过来,甚为愁苦的看着环日明希,“很讨厌我。”
“他一向如此,”环日明希瞅了远处正独自观景的林圣流一眼,“连我都得不到他的好脸色。”
“你居然受得了他,”玥影吃惊的说,“再怎么说你也是一国之君。”
“他确实很有才华,”环日明希感叹着说,“我就佩服他这一点,都不敢放他离开,三天……”
环日明希比出三个手指头继续说:“只要他离开我身边三天,我的那些奏章就会乱成一团,紧接着,其它事情也会跟着乱。”
“听闻太子殿下偷偷来京城了?”玥影说,却是反问的语气。
玥影口中所提的“太子殿下”便是他的大皇兄,如今在降仙帝国风头正盛的一位皇子——玥藏荀。
“没见着,”环日明希说,“也没去打听他来这里作甚,万一惹着了他,环日国以后的日子可能会比现在更不好过,而且太子洙他……”
“他将来可是降仙帝国未来的皇帝陛下,”玥影乐呵呵的说,“你现在就可以试着跟他交好了,这对以后的环日国也会有好处,只要你跟他关系好,玥藏洙也不敢拿你怎么样。”
“谁知道呢,”环日明希抽动了一下唇角,“不到最后,谁能肯定呢,现在环日国的实权都在玥藏洙手里,现在他又是我环日国的太子殿下。”
环日明希点着眉心继续说:“在其位就应全力谋其政……以后的事情,也只能到时候再作考虑。”
玥藏影与玥藏荀素来不和,玥藏荀又与玥藏洙不合,玥藏影不喜欢玥藏洙,玥藏洙害怕玥藏影。
所以到现在为止,玥影都没有去见过玥藏洙,就算玥藏洙改名为环日洙,当了环日国的太子殿下,他也没去看一眼。
他们三兄弟关系乱得很,这点环日明希还是清楚的。
“确实,”玥影说,“你们现在关系还没闹僵,还不至于生出什么大变来。”
“魏秀的婚礼如何?”环日明希突然问。
他显然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越是被玥影刨根问底,那么他所暴露的信息也就越多。
破绽也就越多!
“还成,”玥影点头说,“我去看了,居野国皇帝陛下也很满意,还差人送来了新婚贺礼。”
“依照结果看……还行吧,”环日明希犹豫的说,看样子对这个结果不是很满意,“毕竟羽尘公主是四殿下你的亲皇姐,这婚事又是你促成的,居野昭之自然,是要给你几分面子的。”
“严令还是靠得住的,”玥影说,“但他那女儿我就不能保证了。”
“一个女人家能翻起什么大浪来?”环日明希鄙夷的说,“给她富贵生活,她就应该感恩戴德了。”
环日明希这边没有赐婚,全程没有参与这事儿,像是故意撇清关系一样。
这是玥影建议的。
因为对环日国有好处,所以环日明希便默认了此次计划的进行。
就算以后魏秀和严玉心真的出现了什么问题,那也应当是居野昭之处理,毕竟魏将军和严小姐的婚事是他亲自赐下的。
玥影没有对此发表意见。
光从盛风雪对严府人的态度看,他就已经知道严府的人有多可恶,再结合盛风雪前段时间的种种反常行为,玥影就认定那对母女不是什么好人。
当然,玥影也不是那种会听信片面之词的人,于是他趁着回来京城的机会又再“路过”了严府,顺道打听了一下严府那对母女。
果然名声都不怎么好。
“确实,”玥影点头说,“有魏秀在,她就不敢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
“魏秀那个暴脾气我是知道的,”环日明希唏嘘不已,“动不动就杀人,应该能对严家小姐造成威慑。”
“你这一次回京,应该又有什么安排了吧?”环日明希单刀直入的问,他不觉得玥影是来找自己叙旧的,光是玥影说的这些消息,他派人稍微打探一下就知道了。
“来一场相亲。”玥影说。
环日明希转脸,哑然的看着他,半天没有接话。
“这一次又是居野国的谁?”环日明希吃惊完了,又才问道。
能巩固势力,他不介意玥影这么做,反正有利无害。
“不是居野国的谁,”玥影抿嘴说,“是我。”
“……”环日明希惊讶得下巴都要掉地上去了。
玥影现在虽然没有了降仙帝国皇族之名,但他仍旧是流淌着帝王家血液的贵人,有这样身份的人肯定不需要相亲!
连一些稍微富贵一点儿的人家都不需要相亲。
更何况还是曾经的降仙帝国四皇子!
“是我自己想相亲。”玥影非常认真的说。
“你是……当真的吗?”环日明希吞咽了一下唾沫,压着声音问。
玥影默默地点头。
“你贵为降仙帝国的四皇子,看上谁直接纳为妾就是,何须如此麻烦?”环日明希反问,“若是你不想暴露自己身份,我可以代为赐婚的。”
“不用,”玥影摇头说,“强迫着联姻,我不想要。”
“……”环日明希又再无言。
“较个什么劲儿,”环日明希在心里鄙视的想,“好玩吗?”
“对方是哪位大人的女儿?”环日明希收敛了情绪,问道。
“不是,”玥影说,“她现在还只是个丫鬟。”
“丫……丫鬟?!”这下环日明希当真是要跳脚了。
环日国曾经的温皇后,虽然身份不尊贵,但至少还是个富贵人家的小姐,如今堂堂的降仙帝国的四皇子竟然主动要跟一个丫鬟相亲,这个……
真是令人匪夷所思。
“倾世美人?”环日明希问。
这是唯一的可能性了。
玥影摇了摇头,随后才抿嘴回答道:“虽不倾世,但很特别。”
看样子,这位四殿下是认真的!!
“那,需要我怎么做?”环日明希问。
他觉得头很痛……
第94章 木钗被严玉心折断
经过雷雨,又经过晴天,再经过阴天,如此反复的天气过后,时间终于到了二月中。
天气已经变得寒冷。
偏院里的几株桃花开得正好,柳树也已吐出了新芽。
盛风雪一直在偏院里再没有离开。
褚王府开始张灯结彩,准备过年。
盛风雪偶尔也会过去帮忙,也是得了这个机会她见到了罗锦屏她们。
再三确认她们一切都好,盛风雪这才算是放心。
偏院也挂上了灯笼。
盛风雪祈求着君依能在过年之后再来找她,最好是能等到三月中旬。
她从过年开始直到三月中旬都不想动,因为那是她一年之中最可怕的日子。
这个还是她从盛娇娥的记忆里知道的!
历时二十四天,犹如地狱!
“十七洗疚疾,二十八洗邋遢。“
大年二十九的一早。
君依亲自架着马车来褚王府接她。
盛风雪的愿望终于是落了空,她心里为此而愤愤不平。
这一次君依驾驶的马车和以往的任何一次都不同。
宽大到可容两人躺卧,两边轮轴处设有暗箱,不知道里面到底放了些什么。
顶上有纵横交错的木架格,木架里镶嵌着灯盏,还是玻璃罩的那种。
层层叠叠往下,两边的木架被做成屋檐状,按照一定的比例悬挂着纸质灯笼。
盛风雪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马车,简直就是夜行的不二之选。
君依将一张地图交给了盛风雪,和先前一样,地图上有红黑两种颜色,命令盛风雪赶马车依照红线走之后,他便进了马车。
甚至连多余的话都没有。
盛风雪有很多想问的话,最终没有机会问。
君依看样子很着急。
盛风雪自然不敢耽搁,扬鞭呼啸着往地图上所标注的地方去。
因为君依赶了马车来,所以她无法带着善佑一起上路,盛风雪只得再次将善佑拜托给舒舫照顾。
“好像被人追杀一样,”盛风雪边赶马车边想,“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着急的君依。”
“都过年了还着急着往外面跑,这其中一定有什么理由。”盛风雪想不明白,总想问一问,但又不敢。
君依只有到饭点的时候出来过,两人进了一家客栈,一如既往两人各自一间房,盛风雪照例在君依隔壁房间。
用了午膳,君依吩咐客栈小厮将前头的两匹马换了之后,两人又继续上路。
“马车不能停。”
君依这一路,就只跟她说了这么一句话。
还是惜字如金。
一如既往。
连多的一个字都不想跟盛风雪说。
盛风雪一路走,一路郁闷着。
直到夜晚再进入一家客栈。
君依递给她十套淡桃色的衣服,都配有小背袄,面料上层,是盛风雪目前为止穿得最好最舒适的冬装。
果然是男装!
“张花石之前说要帮我准备男装,君依却说别人送了他,又说不合适想给我穿,”盛风雪捏着绣有桃花的小背袄,“无论怎么看,这都是帮我订做的嘛。”
盛风雪有点开心,也有点兴奋。
“之前他问过我喜欢什么花,看来都是为了给我订做衣服而问我,”盛风雪欢喜的在床上滚来滚去,“君依大人啊,你不仅高冷还傲娇啊!”
事实证明君依还是有点儿人情的。
盛风雪为多了解了君依一层而激动不已,连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都不知道。
华贵的寝殿里。
房里的每一个摆件边缘都装饰有大红绸,大到房间里最大的双人床榻,小到墙角放烛盏的木架。
连房间角落里绿植的树干上都系有红丝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