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规律可寻吗?”盛风雪问。
张花石摇头说道:“虽然没有规律,但是每一次的结果,都是一样的。”
第81章 一味的纵容只会适得其反
“就是,每一次他的手心都会受伤吗?”盛风雪追问,“难怪他之前一直将手揣在袖子里。”
“对,”张花石说,“除此之外,他不会再有别的伤。”
“看样子都变成常态了,”盛风雪叹息了一声,“万一某天,他身边无人看着劝阻,他失手死掉怎么办?”
“应该……不会吧,”张花石迟疑着说,“君依大人很惜命的。”
看样子张花石也知道君依受伤是因为自残。
“惜命,也并不代表会爱惜自己的身体啊!”盛风雪感叹着,“就算只是手心受伤,流血过多也是会死人的。”
张花石看着盛风雪激动到绯红的脸,没有说话。
似笑非笑。
盛风雪定定的看着他,心里直发毛,冷声反问道:“干嘛?”
“触景生情最有效的疗法就是再见一次景,别人我不清楚,但是对君依而言此种方法是最有效的,”张花石又说,“我好奇的是,为什么这一次君依大人没有借助景就好了呢。”
“大概是因为我有太多无理的举动,所以,才让他忘记了这一回事儿了吧。”盛风雪笑。
“君依大人喜欢纯白的东西,”张花石说,“比如纯白的梨花,纯白的莲花这些。”
“那他为何又一直一身黑?”盛风雪好奇问道。
君依的喜好正好与她相反。
“不知道,”张花石摇头,“从初见到现在,我就没见过君依大人穿除黑色之外的衣服。”
“逃避的心理吗?”盛风雪暗想,“又或者是,自我催眠的副作用?”
君依若是穿一身白衣,应该跟戴个白面具的玥影差不多。
盛风雪一直都是这样认为的。
性格相反的两个人,喜好也完全相反。
“那梨树还是处理了吧,”盛风雪想了想,说,“尽量别让你府里有白色的花。”
“君依大人就是因为喜欢那棵老梨树才住在我府上的,”张花石表示反对,“万一将那树处理了,他生气怎么办?”
“既然是触景生情,那就别让他再去触那个景,”盛风雪认真的提议说,“这种事是会越陷越深的,到最后到无法自拔,无药可救。”
张花石的脸色顿时变得难看,紧蹙在一起,跟揉皱的白面馒头似的。
但又一想,盛风雪说的都是实话,他便找不到理由生气发怒。
他们都是为了君依着想。
“就算你说的是对的,我也不敢那么做,”张花石唏嘘着说,“你也一定经历过的吧,他生起气来到底有多可怕!”
“一味的纵容只会适得其反。”盛风雪愤愤不平的说,还是坚持自己的观点。
能感觉到张花石是真心为君依的事情考虑,她才会这样说。
换作别人,她理都不会理。
“雷雨大风天气,找几个生人,将梨树一绑,再那么一拉,咔嚓就断了,”盛风雪一面说,一面比划着,“因为是天气的原因,君依大人也只会不悦这天气,而不会想到是人为。”
“可以试一试。”张花石笑,只当盛风雪说的是玩笑话。
“为了达到以假乱真的效果,还可以适当的让梨树周围的房舍做些牺牲,”盛风雪又再说:“伐梨断情,以绝后患!”
“……”张花石无言以对。
面前这人,是认真的。
张花石不敢这么做,于是他摇了摇头。
“为何?”盛风雪反问道,“这计划可以说是天衣无缝啊。”
“不敢,”张花石实话实说,“我真正的朋友很少,所以很珍惜君依大人。”
“就是因为你们是朋友才更应该这样做!”盛风雪义薄云天的说,“若是你有所顾忌的话,这件事就让我来做。”
张花石默默地点头。
“房舍坏了我可不保修啊,”盛风雪笑着说,“我只是一个丫鬟,只够平日温饱。”
“无妨,”张花石笑,“只要别将整个花石府拆了就成。”
“那就说好了!”盛风雪说。
“嗯,”张花石点头,“到时候我提前联系你,你再找人来,花石府由我来安排。”
“好。”盛风雪点头。
老大夫过来张花石这边,盛风雪问了问君依的情况,确定他无事才骑马离开了花石府。
疑惑还是没能解开。
但是却并不代表此行她一无所获。
燕子街距离褚王府有点儿远,幸好盛风雪提前问罗锦屏她们要了详细地图,虽然天黑,但她还是找到了舒舫现在所在地。
这是一家客栈,确切的说是一座民宅,舒舫只租住了偏角的一个房间。
舒舫惊喜的开了门。
马拴在对面草地里。
“真没想到你会来这里,”舒舫很开心,“看到你没事,我就放心了。”
“以后我不能再用‘空琴’这个名字了,我现在叫小泡沫。”盛风雪又对舒舫说了一遍。
幸好知道她这个名字的人不多,不然一个一个的去告知解释,那得多烦人。
舒舫疑惑了一下,但是并没有追问缘由。
两人面前都摆着清茶。
房间里只有一张床,连个衣柜都没有,连桌子都是坏的。
床榻上的被子整齐叠放着,看样子舒舫还不打算睡觉。
盛风雪觉得自己来的正是时候。
“没人照顾你吗?”盛风雪问,“锦屏她们说,你腰痛病又犯了。”
“我现在就只有一个亲人了,距离这里很远,是个稳婆,十里八乡的人都靠她,走不开,”舒舫叹息着,“我也不好去麻烦人家。”
“没事,以后我照顾你。”盛风雪认真的说。
“谢谢,”舒舫诚恳的说,“麻烦你了。”
“别跟我客气,”盛风雪说,“你之前提醒了我,才是真的帮了我大忙呢。”
“能帮上你的忙真的是太好了,”舒舫高兴的说,“我还怕你嫌我多管闲事呢。”
“怎么会?”盛风雪假装愠怒,“我可是将好坏分得很清的人!”
“所以在这里面我跟你最合得来,”舒舫笑,“虽然我们认识的时间并不长,但你仍是我最相信的人!”
舒舫说的是真心话。
盛风雪能感觉得到她的诚意。
“褚王府的事情我在外面就听说了,”盛风雪说,“我今天才回来,褚王府现在是个什么情况,我也不清楚。”
“有点乱,”舒舫叹息着说,皱了眉头,“尤其是前几天,褚王像是疯了一样在府内大闹,但是不知道为何,过了几天他突然又安静了下来,他们都说府里没有人来拜访,所以大家,都对此很好奇。”
舒舫将自己知道的讲给盛风雪听。
盛风雪默默想着。
她不能确定,到底是不是因为玥影的那封信。
没有证据。
虽然时间对得上。
“只要不再闹就好,”盛风雪说,“就怕他继续闹,再招惹来什么祸端。”
“褚王其实人很好的,”舒舫说,“因为还小,所以心性单纯些。”
盛风雪又想起在花石府偶然遇见的环日绪,他也很单纯。
但是茹仪就不一样了!
明明比他们都小。
两人又再说了些闲话,舒舫很懂礼没有去问盛风雪消失这段时间遇到了什么。
她只听盛风雪跟她讲的。
在这几女当中,盛风雪最喜欢和舒舫待在一起,最不喜欢雪姬。
雪姬千方百计的想得到,却一直未能如愿。
她本以为盛风雪被“玥公子”带走了,自己就能多一份胜算,结果,盛风雪又再回来了,还是君依特意去找的!
雪姬不能保证盛风雪话里的真假成分,但是却也能清醒认识到这结果。
她一直觉得,盛风雪愚蠢而固执,到现在雪姬才明白,先前是自己小看了盛风雪!
连绮丽都没能得到君依的认同,反而是莫名其妙出现的盛风雪得到了,雪姬甚为不爽。
关于盛风雪的事情,她是一点儿都没查到。
就像是凭空出现的一样!
“莫不是她在此之前,就被君依大人选定了?”雪姬暗想,但又结合先前发生的事情考虑,事实好像并非如此,“她应该也经历了那些事情……难道是因为,她为了君依大人的考验,而病到无法走路的原因吗?”
“君依大人可不会怜香惜玉,”雪姬凝眉想,“他不会允许任何人靠近的,尤其是女人!那女人一定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一定!”
雪姬的地位比舒舫她们高不了多少,鉴于今晚发生的事情,她决定还是先去“禀告”零落一声。
绮丽她一般是见不到的,零落还是能随时见到。
所以等确定盛风雪骑马离开了褚王府后,雪姬想毕就折身迫不及待的去找了零落。
她将先前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禀告”给了零落知道,当然这其中肯定有对盛风雪行为夸张的成分。
零落听完,虽然对这件事情很吃惊,但也没有表现出什么不满和不甘心来。
“这事儿是君依大人自己决定的,连茹仪公主都干涉不了,”零落非常平静的说,“既然君依大人选定了她,那么以后,我们就得配合着她行事。”
人人都知道,君依很得皇帝陛下的青睐。
大家都猜测他一定是在为皇帝陛下做事。
就算不是,单是他与褚王的亲密关系,就足够别人挤破头的巴结他了。
当然,盛风雪是个例外!
“是,”雪姬垂头回答,看起来非常听话的样子,“只要在允许范围内,雪姬一定会尽力的。”
零落为人急躁,处事从来都不会去计较什么结果,这样的人雪姬以为可以利用一把,所以才特意来见了她。
如意算盘打得啪啪响,但最终还是落空了。
看来盛风雪出府之事,在零落看来并不算什么事儿。
雪姬失望的离去,往偏院走。
今天她已经没有兴致再出府去。
“看样子,就算她明天不回来也没什么,”雪姬叹息着想,心情愈发不爽快,“当时就不应该对她那么仁慈!”
绮丽和零落一同经历了“绑架”事件,当时确实是惊心动魄,但是后来回府,绮丽就将事情好生的整理推测了一番。
于是便有了对零落的告诫:安稳做事,安稳度日。
零落没有姐姐聪明,所以她一向都听姐姐的。
她又没有什么大的志向抱负,所以雪姬那些挑拨的话和行为对她根本没有用。
当个丫鬟头头就可以了,不愁吃穿,不累不烦。
零落的追求就这么点儿!
“小泡沫吗?”雪姬又想起了盛风雪的新名字来,“真是白痴一样的名字!”
雪姬心内不甘,但暂时又想不到别的什么法子,所以心里就更不爽了。
盛风雪承诺了天亮前要回褚王府自然就会言而有信。
卯时就醒来了。
外面一片漆黑。
舒舫的睡眠一向浅薄,等盛风雪起来的时候她也醒了。
两人说着悄悄话,一起合力做了一顿简单早餐。
辞别舒舫,她牵着马离开了燕子街,来到了大街上。
一片寂静。
京城高楼和街道的布局都差不多。
店面大都没有开门,只有做早点的铺子有些许光亮。
盛风雪抬头看天,一面思索着最近发生的事情,一面往僻静之处走去。
她在找一样东西,确切的说是在找一群人。
只要有人聚集居住的地方,就一定有那一类人的存在!
骑马绕着附近走,在天光乍泄的时分,盛风雪终于到了一座破败庙宇前。
庙宇并不大,修建在郊外。
周围满是破败的石龛和随意生长的大树,它的周围远处有一大片田地,因无人种植而荒废多年。
大门敞开着,不,确切的说是没有大门,两边的窗子破破烂烂。
长期无人的破庙竟然没有被蜘蛛网覆盖。
盛风雪有点吃惊。
她将马拴在旁边树上,这才走了过去。
不用敲门。
腐败沉闷的气息扑面而来,盛风雪侧脸用力吐了口气,脚还没踏入内里,就又是一股酸臭的味道不客气的透过来,像是破桶里馊到结饼长绿毛的泔水的味道,并伴随着高低不一的呓语声。
盛风雪无法再继续往前一步。
恶臭,想吐。
味道和环境让人望而却步。
但是她又必须得来。
“唔——”盛风雪以袖捂口鼻,她本不想这么做的,但是她实在是受不了了。
许久都没有到这种地方来了。
真的是不习惯。
她的脚步声惊醒了在门后墙根睡觉的人,那人一股脑的爬起,迅速的拿起身旁的破碗和破竹竿。
然后快速的冲到大门前来。
轻车熟路,犹如光速。
只见他快速的扬起了一张满是泥土的小脸,眼睛紧闭着,动作颤颤巍巍,眼皮抖动得厉害。
“贵人,您行行好吧,我已经三天没有吃饭了……”卑微祈求的可怜声。
真是闻者伤心,听者落泪。
这人大约十一二岁,一脸淤泥糊花了脸,上面还有手指印。
身着过大的粗布衣,上面染着污泥已经干透,布衣半新,看样子刚捡到不久。
盛风雪往后面跳了一步,这才站定。
“叫你们大哥出来,我有事要同他商量,”盛风雪快速的说,“我知道你不是瞎子,所以你不用再装了。”
“呀——”这人惊叫了一声,往后一退,猛然睁开了眼睛。
他有着一双明亮的眸子。
“你找我们大哥作甚?”少年斜着眼睛瞅她,一脸戒备之色。
盛风雪着男装,服饰虽不华丽却也值钱。
显然“他”不是来布施的,所以这少年便以为,盛风雪是来找麻烦的。
这种事情时常会有。
“有事需要他帮忙办,”盛风雪没有再退步,认真的盯着他看,“想找些事情给他做,做得好,我会适当的给他报酬。”
“真的?”少年欢喜得两眼放光。
一群乞丐里头都会有一个领头人,有的被称为老大,有被称为帮主,胆子大的还可以自称为朕。
领头人专管乞丐们的日常生活,以及教他们如何在乞讨的同时坑蒙拐骗偷。
众人都会听从他的号令。
“趁我还没改变主意之前。”盛风雪说。
“好,您先等等。”少年快速的回答,然后将手里的破碗和破竹竿往旁边潇洒一丢,就往里面冲去。
又换回了尊称。
有意思。
里面一片黑洞洞,只有屋顶瓦片缝隙里有点儿光透进来。
地上乱七八糟的铺着稻草,上面横七竖八的躺着与那少年一样的乞丐。
有的是真残,有的是假残。
少年跌跌撞撞的往里面跑,踩到好几个还在睡觉的乞丐,顿时里面乱成一团。
有咒骂的有呓语的,还有伸脚乱踹的,更夸张的是能在彼此都睡着的情况下打架的。
不亦乐乎。
盛风雪突然有点儿怀念这样的情景。
她在很小地时候,也呆过乞丐堆……
盛风雪很小时候乞讨过。
后来长大了,平时也有救济街头乞丐的习惯,但是她只会救济没有生存能力的幼子,以及真正带残疾的孩子。
时间久了,她自然能一眼看出,面前的乞丐是否是真的残疾,还是假装残疾用以博取同情心。
她现在很想盛世,恨不得现在就跑回去见他。
特别的想!……
那少年带出乞丐头子后就再回去睡觉了,现在站在盛风雪面前的就是一个十三四岁的精干少年,左眉上明显有个疤,形状像刀背。
脸洗得倒是挺干净,一身破烂衣衫也很有他丐帮帮主的风范,他一见盛风雪,他就单刀直入的问:“请问小姐,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他没有上上下下的打量盛风雪。
初见盛风雪时他便看出她女扮男装。
“有事需要你帮忙,”盛风雪说,“当然是有偿的。”
“需要我们做什么?”少年问。
盛风雪看重的不是他一个人的能力,而是他背后的势力。
少年知道,因为以前有人也找上过他。
盛风雪没有回答,定定的看着他。
“杀人放火吗?”少年问。
“你以前做过这些吗?”盛风雪反问。
她有点儿后悔。
少年点头,随后又摇头才回答道:“火是放过的,但人没杀过。”
“你叫什么名字?”盛风雪问。
“大十一。”少年回答。
“为什么要叫这个名字啊?”盛风雪笑着问。
“我是十一生的,是里面的头头,所以叫大十一。”大十一说。
盛风雪想了想,才再问道:“里面还有别的十一吗?”
大十一点头。
“若是不知道自己出生又怎么取名?”盛风雪再问。
“随便取一个,”大十一快速的回答,“阿猫阿狗,或者小山小川什么的。”
“你能为我做事吗?”盛风雪正色问道。
“能!”大十一肯定的回答,随后又再快速补充道:“但是杀人不干!”
“为什么?”盛风雪再问。
这乞丐头子做事,还挺有原则。
“怕,”大十一老实的回答,“都是人,人都一样的,为何还要互相残杀呢?”
“人虽一样,还是有分高低贵贱的。”盛风雪说。
“我知道,”大十一说,“但是我们这里,不分!”
“人分高低贵贱又如何?”大十一反问,“反正到时候都一样要死。”
“说得真有道理。”盛风雪笑。
“看你样子不像坏人,所以才说了。”大十一老实回答。
“看着不像吗?”盛风雪掩嘴笑。
“别人都很嫌弃我们,但是你没有,一点儿都没有,所以你一定是个好人,”大十一快速的说,“凶神恶煞的人,我们也见过不少,他们心情不好,就以殴打我们取乐。”
“我不会,”盛风雪凝眉,“我不会做那么无聊的事情。”
“你是遇到了什么麻烦了吗?”大十一直接问。
盛风雪点了点头。
“我们,能为你做些什么?”大十一再问。
“跟踪你们会吧?”盛风雪问,“我需要知道对方的行动。”
“对方要害你吗?”大十一又问。
“差不多吧,”盛风雪说,“虽然现在还没有做什么害我的事情,不过我想以防万一。”
“行!”大十一点头应允。
“需要跟踪的人是谁?”大十一又问,“接头的地儿在哪儿?”
“你识字吗?”盛风雪问。
大十一点头,凝着眉,慢吞吞的回答道:“复杂的不懂,一般的都看得懂。”
“你知道忘仙醉在哪儿吧?”盛风雪再问。
为了保险起见,她不能暴露自己真实的身份,也不能让他知道自己在哪儿。
京城很乱。
她不会那么快就去相信一个人。
“知道,”大十一点头,“京城里的人我大都知道。”
“它的后院有一棵死桃树,”盛风雪说,“死桃树旁边有个石板路,石板路底下有个窟窿眼,消息就放那儿。”
“我能找得到,”大十一肯定的说,“往那儿一转就知道了。”
“距离这里很远,没问题吗?”盛风雪问。
她是故意找这么远的。
“没事,反正我们每天也会走街串巷,”大十一说,“那边也有我认识的小乞丐,应该能帮上你的忙。”
“好,”盛风雪点头,“我要你们跟踪的是茹仪公主。”
“茹仪公主?!”大十一诧异了一下。
“怎么,是不知道还是不认得?”盛风雪问,“还是不敢?!”
她也怕计划暴露,万一大十一去跟茹仪公主告密的话……
“早知道就像君依一样戴个面具了。”盛风雪在心里想。
现在想这些有点晚了。
“认得,”大十一点头说,“她时常接济旁边的乞丐。”
“跟踪谁我都不会怕。”大十一又说。
“啊!”盛风雪好奇。
她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件事。
“她让小乞丐们帮忙开荒,然后给他们钱,”大十一说,“所以公主府旁边聚集了很多小乞丐。”
“开荒?”盛风雪有点恍然,“做什么?”
“种花,种茶,”大十一回答说,“听说她收了京城许多荒地。”
“……”盛风雪一时语塞。
盛风雪觉得茹仪公主的事情有很多她都不了解。
说出那种冷漠话语的人,会做这样的事情吗?
有点反常。
事情好像不太对。
“要跟踪她什么?”大十一又问。
盛风雪猛然回了神。
“我只想知道她平时都去了什么地方,见了什么人,”盛风雪说,“就这样。”
她没有要谋害茹仪公主的心思,当然也不能让大十一误会,不然就麻烦了。
“这个简单,”大十一拍着胸脯保证说,“我们能做到。”
“好,”盛风雪点头,“注意别让茹仪公主起疑了。”
“肯定不会,”大十一说,“她身边时常围有小乞丐,就算我混入其中,她也发现不了。”
“你们不能做除跟踪之外的事情!”盛风雪认真告诫说,“我从不打算害茹仪公主,只是想查清一些事情罢了。”
“是,”大十一也认真的回答,“小姐请放心,这事儿我亲自去办。”
“很好。”盛风雪点头,很满意。
从怀里掏出银子给了,盛风雪才说:“凡事当心些。”
大十一捏着锦袋没有说话。
盛风雪看了看他,面色一凝,冷声问道:“少了?”
“不,没有,”大十一慌忙的摇头,“是……太多了。”
“嗯,”盛风雪点头,内心感谢玥影的慷慨,“就这样吧……若是还有别的什么事情,我会直接来这里找你的,其它时间,我们不必见面。”
“是,”大十一说,“我明白的。”
天已开始亮。
大十一殷勤的给盛风雪牵来马。
盛风雪翻身上马,往褚王府狂奔而去。
得信守承诺。
不能让雪姬抓到一点儿把柄。
坚决不给她找自己麻烦的机会!
大十一大喊了一声,然后朝面前这人,猛然踹了一脚。
地上躺着的人被踹飞到墙根,背脊撞在破墙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他蜷缩了一下身体,又一动不动。
“起来了!”
大十一见烛叔没有反应,直接侧身又一脚踹向他的酒坛,一声清脆声过,酒坛破碎在烛叔身旁不远的墙面上。
瓦片四散,和着劣质的酒味。
“你想死啊!——”
叫烛叔的人咆哮一声,酒味刚散发时他就已经站起,伴随着这咆哮声,他直接甩腿往大十一胸口踹去。
又准又稳,还挺狠。
大十一身体蜷缩成一团直接往后面飞去,片刻后他整个人就砸在了土墙上,泥屑和着灰尘四处飞散呛了他一嘴。
大十一滑落在地,一抹唇角的先血再次坚强站起。
“成天唠唠叨叨的,”大十一转脸呸了一声,将嘴里的灰尘和血气都吐了出去,“到头来,就只有喝醉发疯的本事吗?”
“老大又和烛叔打起来了。”一个胆大些的小乞丐缩着头偷偷往这里看,边看边小声说着。
其他人与他挤在一处,想看又不敢看。
“这都第几回了?”墙角处睡觉的小乞丐打了个哈欠,用脏手抹了一把眼角的眼泪,“没完没了的。”
“一个月不打那么几回就过不了日子,”那个敢偷看的小乞丐继续小声的说,“烛叔下脚还是一如既往的狠!”
“别过去,你找死啊!”一个乞丐拉着新来的小乞丐。
新来的小乞丐才七八岁,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场景,他觉得看到别人打架就应该过去拉一下。
“别管,”年龄最大的乞丐颤颤巍巍的走过来,拉走了他们,“过一会儿就好了。”
众人被拉走,这里又再次恢复了安静。
彼此冷漠观望。
“别盯了,”大十一弯腰拍掉身上的灰尘和稻草,“别以为你是这里最强的,就没有人敢动你。”
“我睡我的,干你何事?”烛叔冷言,“我不是每月都有按时上供吗?”
“出去说。”大十一站直身体认真道。
“没空!”烛叔一摆手,作势就要再躺下去。
看着地上酒坛子的碎片,他的心比那瓦片更碎。
“我给你买酒,”大十一突然说,“最好的那种。”
“真的?”烛叔惊喜的说,再一盯大十一又撇嘴嫌弃,“在这里,你最见不得我喝酒了,我不信你!”
大十一将盛风雪给的银子拿出在烛叔面前得意的抛了抛,然后侧脸示意烛叔出去说。
烛叔想了想,跟了上去。
外面开始变亮,盛风雪刚到褚王府后门。
“真少见。”
烛叔站在大石头上,然后坐下,又然后滑落直接坐到地上去,将大石头当作枕头,随手折了根草叼在嘴里看天,这才斜睨着大十一哼道:“你小子,肯定又在打什么坏主意。”
烛叔三十四岁。
头发打结,披散着遮了脸,因为常年的颓废而逐渐变得苍老,衣衫穿得比谁都烂,膝盖都露在外面,看起来就像四十三岁一样。
在这破庙里呆了好几年。
一年总会离开一段时间。
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
也没人知道他的真名和来历。
只知道他叫烛叔。
只知道他爱喝酒,并且逢喝必醉。
就算将他灌醉也套不出什么秘密来。
挺神秘的那么一个人。
“你认字的吧?”大十一坐在他旁边的大石头上,问道。
“啧,”烛叔对他的疑问甚为不满,“别说识字,你烛叔我,连写诗都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