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本宫是没有耐心再等下去了。”
“我已人老花黄,陛下是连来见我一眼都不愿意了。”
皇后眸眼一顿,似乎是想起了别的。
“对了,白美人现下如何了?”
青果缓缓道来,“她的病倒是好了差不多的,许是前个丢了这么大个人,这会儿倒是安分老实的待着呢。”
“只是,这石榴和椒房,想来这白美人心里也是难受的。”
皇后沉声道,“让她过来见本宫。”
白美人得了消息时,还有些反应不过来。
“当,当真是皇后娘娘要见我?”
青果冷声道,“小主,别耽误了时辰。”
白美人心里这才定了下来,也漫出了些许的喜意。
他不过是一个刚进宫的小小美人。
自然不能与高高在上的贵妃娘娘斗。
可有了皇后,她自是有的机会,可尽力一搏。
白美人更衣,跟着青果往椒房殿去。
夜深了。
她坐在下头,皇后坐在上位。
她已来了有一刻钟了。
可皇后却只是坐着品尝,什么话都没说。
皇后打量着下头的人。
听青果说,这白美人近来也算是尽了心的,她知道自己利处在哪,就学着贵妃的言谈举止,妆容穿衣。
现下。她仔细的瞧着。
这穿衣,和妆容,确实是让她更像了。
这端茶杯喝茶的举动,也像。
只是,她现下低垂着头,眼里满是谦卑之意,这时间一长,感觉这人反倒是越发耐不住性子。
皇后眼里闪过一抹嘲讽。
这学的再怎么像,这骨子里终究还是变不了的。
苏依锦那可是在给她行礼时,都一副不卑不亢的样子。
也是,她从不把她这个皇后娘娘放在眼里。
皇后幽幽的开口,“确实越来越像了……”
白美人欣喜的看了过来。
皇后这句话可大大的鼓舞了她。
证明她这些日子以来的努力都并没有白费。
“你这些日子好好准备下,本宫会帮你一把的。”
白美人急忙起身谢恩。
长乐宫,苏依锦住着不舒坦。
索性就去了养心殿。
这可倒是大大的便宜了萧怀衍那个混蛋。
好在秋月宫地方小。
这涂墙,也不需要多久的功夫。
过了小半个月,苏依锦就开开心心的搬了回去。
不过,这屋子里,还没点香,却是已经有了一阵淡淡的香味了。
苏依锦觉得很喜欢。
如今外头天大亮着。
可她身子疲乏,索性就窝到床上睡了个回笼觉。
萧怀衍来寻过她一回,得知她在午睡,就回了御书房。
苏依锦醒来,自然有消息送到御书房去。
萧怀衍处理朝务,一时竟忘了时辰。
他转头看出去,只见月已上云间。
竟然已经这般晚了。
“李庆。”
他唤了一声。
李庆匆匆的赶了进来。
“陛下……”
萧怀衍问:“贵妃,醒了吗?”
李庆怔了一瞬,回道,“回陛下的话,娘娘睡到这会,还未醒来。”
李庆也觉得惊讶。
竟有人能从午时,睡到如今,还没醒。
萧怀衍搁下了奏折。
如今夜已经这般深了。
他这时过去,恐会扰了她的清静。
就让她好好歇会吧。
萧怀衍起身。
李庆当即吩咐了人进来伺候。
一番更衣洗漱。
萧怀衍穿着中衣,躺在了里屋的龙床上。
一道很轻的动静响起。
有人缓缓走进
将什么东西轻轻的搁置在桌上。
这屋里,一如既往般飘起了安神香的味道。
那人踩着步子,拿着剪刀去剪屋里的灯烛。
随即退了出去。
萧怀衍闭着眼睛,躺在昏暗的房间里,正欲要睡去。
突然,一道纤细的人影重新出现在门口,正往里探看了一会。
她提着裙摆,缓缓走进,直走到那龙床前。
她刻意放轻了脚步,一丝动静都未曾发出。
她离得近了,终于能看清床上人的真容。
白美人脑海里突然闪现出苏依锦那明媚生辉的小脸来。
苏依锦平日里总挂着笑容,不似其他后宫女子一样愁眉苦脸的。
就因着这喜意,她的颜色就比那些个好上许多。
想来,也是因为得了伺候陛下的缘故吧。
白美人瞧着左右四下无人,咽了口唾沫,鼓起勇气颤巍巍的伸出手去。
直到,她的手碰触到了萧怀衍那里衣的第一个盘扣上。
白美人心放了一半,又提了一半。
她轻轻的去解……
第一个,第二个……
谁知,第二个扣还未解开。
萧怀衍似乎是被吵醒了。
他眉头一皱,好似就要醒来。
白美人下意识的想把手抽回来,但她又逼着自己将手放在原处。
苏依锦性子最是跋扈大胆的。
白美人是见识过的。
纵然萧怀衍摆着这么一张脸站在原处。
苏依锦也得笑颜如花般的,去逗萧怀衍。
她学着贵妃的模样,自然是不能胆小的。
白美人硬逼着自己迎上了萧怀衍的眸子。
她嘴角带起了笑,轻轻唤了一句。
“陛下……”
她的笑也是习过的。
这嘴角的弧度,都与那苏依锦笑起的弧度一模一样。
多一分就太多,少一分就太少了。
她心跳如鼓的瞧着萧怀衍的反应。
萧怀衍刚醒来,眼前正朦胧,过了片刻,才看清自己的床边坐了一个女人。
屋子里光线昏暗。
安息香在屋中散开。
而这女人,正解自己身上的衣物。
萧怀衍恍惚间想起了,他与苏依锦初次相见。
他屋里比这会还暗。
她跌跌撞撞的撞入,压在他身上,也是这般要去解他的衣物。
萧怀衍唇边溢出一声笑。
白美人吓得大气都不敢出。
可下一秒,就听见他道。
“睡了一整日,你可算醒了。”
“可是做噩梦了?这般巴巴的来找朕。”
睡了一整日。
白美人的心落下。
看来,陛下是真的把她当成了贵妃了。
白美人眼角浮现一抹不甘,又浮现些许的开心。
如今也只有这般法子能近他的身了。
她不在乎。
只要能伺候一回。
她就不信,陛下会记不得他。
白美人觉着,如今萧怀衍不过是没尝过别的女人是什么味,又因着苏依锦是他的第一个女人。
所以他才后宫三千,独宠了苏依锦一人。
萧怀衍眉头皱紧,心里似乎升起了一丝疑惑,可又看着那张脸,又把心底的疑惑压了下去。
他撑着身子,缓缓坐起来。
正待要细看。
白美人软着身子就扑进了他的怀里。
她知道萧怀衍看着自己,自是担心露馅的,索性就一脑袋扎进了萧怀衍怀里。
“陛下,臣妾梦到你了……”
萧怀衍任她抱着,无论她说了什么,都没有主动抱她。
她看不到,萧怀衍的眉心此刻已皱紧,眼眸间满是阴戾。
她心下一沉,抬眼偷偷看来。
“陛下……怎么了,是锦儿伺候得不好吗?”
话音刚落。
萧怀衍大手一挥。
白美人惊呼了一声,堪堪从床边跌摔下去。
她狼狈至极,看着光滑的地板,咬着下唇,确实想不明白这其中到底哪里出了差错。
她抬眸去看他,“陛下……”
萧怀衍听了这一声,站起来,更是给了白美人一脚。
白美人腹部受到重创,生咳了几声,咳出一口血来,她浑身克制不住的发抖。
“陛,陛下……”
她扑过去,轻轻的扯住了萧怀衍的衣摆,苦苦的哀求着。
李庆去歇了一会儿。刚回来,正在前头交代养心殿这些小太监差事。
这儿,还未说完,就听着内殿一声巨响。
好似,有什么东西砸在了地板上,闷闷的一声巨响。
李庆心咯噔了一下,心下暗道要出事。
“怎么回事?”
站在他身旁的小太监倒是个反应快的,当即道,“那前头掌灯的宫女,好似进去到现在,还没有出来。”
李庆脸色又沉了几分,冷斥道,“糊涂!这人进去这么久了还没出来,也不知道进去瞧一瞧!”
也不知道里头出了什么事。
要真出了大事,只怕他们都得跟着被连累,都得人头落地啊。
可那掌灯的宫女是在御前伺候久了的,办事最是稳妥的,
根本不可能会出差错,
李庆忙往殿里进。
就见着屏风那,扔着几件宫服。
他们冷眼一瞧,这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不该往里面进。
这要是里头正干柴烈火,往里进,撞破了陛下的好事,也是要命的。
就在他们犹豫不前的时候,里头又传出了一声巨响。
有女子凄凄切切的声音传出来。
“陛下……”
李庆狠了狠心,猛的带人往里面进。
里头的一幕,赫然出现在他的面前。
只见,萧怀衍冷冷的站在殿中,而那跌倒在旁的女子,口吐鲜血,模样可怜。
李庆定睛一看。
这分明就是那个白美人!
她怎么进来的?
再一联想起,刚才掉落在那的衣服。
就明白她是怎么混进来的!
李庆等人顿时大气都不敢出。
萧怀衍冷眼瞧着他脚边的女子,捏起了她的下巴,眯着眼睛细细端详了好一会儿。
白美人看着他的神情,心渐渐的冷了下去。
“陛,陛下,臣妾,臣妾是真的喜欢陛下的!”
萧怀衍冷笑了一声,开口的第一句就是。
“你怎么配得上这张脸……”
白美人心咯噔了一下。
正待要说话。
就听见萧怀衍的声音响起。
“带下去,将她的脸剥下来。”
白美人愣了一瞬后,才堪堪的反应过来。
“不要啊陛下,不要啊陛下,饶了臣妾这一回吧!陛下!”
她出身差,在这京城中更没有靠山,如今皇后愿意帮她不过是因着她有几分像贵妃罢了。
现下,萧怀衍要剥了她的脸,她以后还怎么活下去。
李庆等人倒是缓过来了。
“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拉下去!”
当即有人上前,手脚干脆利落的把白美人的嘴巴一堵,硬生生的拖了下去。
李庆看着萧怀衍站在原处,一声不发的模样。
忙给身后的人使了一个眼色。
那人,低下头,往后走。
李庆硬着头皮上前,“陛下……”
过了一会儿,萧怀衍抬眸看来。
“……备水。”
“是,陛下。”
李庆忙退了下去。
他吩咐了人备水,就站在门口探看着。
终于瞧见了,苏依锦的轿面来了。
苏依锦打个了哈欠,显然刚刚才醒。
她下了轿撵,冷声问道,“怎么回事?到底出了什么事?”
李庆急忙道,“奴才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进去的时候,白美人就在屋子里头了,陛下震怒。”
苏依锦从李庆嘴里了解了个大概。
听完后,心里也是震怒。
毕竟是自己的男人被觊觎了。
这白美人可真是好大的胆子!
李庆看着苏依锦的脸色,缓缓道,“娘娘到时候可得好好劝劝陛下,奴才适才瞧着陛下的神色都不太对。”
苏依锦一时没明白李庆话里的这神色不太对是什么意思。
直到,她进了殿内,看到了萧怀衍。
萧怀衍这会儿正独自坐在殿内,垂着眸子,不知在想什么。
瞧着,倒有一些委屈。
有人送水进来。
“陛下,水已经备好了。”
苏依锦愣了几秒,看着那热水,好一会儿还没反应过来。
她瞧着,萧怀衍却是什么反应都没有。
苏依锦叹了一口气,上前去轻轻拉住了萧怀衍的手。
萧怀衍看着那双小手,视线缓缓上移,落在苏依锦脸上。
他定定的看了她好一会儿,轻轻一拉,就把人拉进了怀里。
他嗅着鼻尖那淡淡的香味,心里才渐渐的安定了下来。
屋里伺候的人,退下了。
苏依锦服侍着萧怀衍沐身。
他不说,苏依锦就不问。
可回想着萧怀衍的反应,苏依锦就越想越歪。
难不成,真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可这也无所谓的。
皇帝向来三妻六妾。
就算在开明的现代,那男子也少有洁身自好的。
萧怀衍突然道了一句。
“她抱了朕。”
苏依锦愣了足足几秒,她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回想着刚才萧怀衍的种种神情,到如今的委屈,沐身。
全然,只是因为被白美人抱了。
苏依锦:“……”
又听萧怀衍道了一句,
“朕脏了。”
苏依锦:“……”
他全然没有意识到自己是个拥有后宫三千佳丽的种马皇帝。
苏依锦甚至想给他送一面男德锦旗。
苏依锦抱着他,哄道:“不脏,不脏,陛下才不脏呢!”
“陛下以后保护好自己就好了。”
男孩子在外面都要保护好自己。
萧怀衍很执拗。
“脏了。”
苏依锦捧着他的脸,亲了上去,亲完左边亲右边,直亲得他软了身子。
她问:“她碰了陛下哪里?”
萧怀衍指着自己的胸膛。
苏依锦压低身子。
屋内,气温持续升高。
苏依锦嘴都累了,最后没好气的狠狠咬上了他的心口。
萧怀衍再越发克制不住,将人抱到了龙床上,弄湿了床上的被褥。
苏依锦是扶着腰出来的。
她第一次知道,原来哄男人还是一项体力活啊。
苏依锦暗暗的磨了磨牙,可算是彻底的把白美人暗恨上了。
昨夜里。
养心殿那么大的阵仗,这消息自然传遍了后宫。
皇后为着等消息,自也是睡不着的。
谁知,等来的却是白美人被活生生的剥下了那张脸。
最后,还是贵妃去了养心殿承了雨露。
皇后气得又砸了一套茶具。
“贱人!”
怎么会如此!
无论她算计了什么,到了最后,得利的都是苏依锦!
皇后只觉得头阵阵的发疼了起来。
可现下她顾不得其他,冷声问道,“事情可都处理好了?”
“娘娘且放心吧。”
人心惶惶。
白美人被生剥了一张脸,听着下头的人为了讨主子欢心,更是什么手段都上了。
苏依锦这头听着迎春打听来的消息。
她站起身,突然想去看看白美人。
迎春忙跟了去。
苏依锦这次过来,已不似往前那般了。
她瞧着这眼前血淋淋的一幕,胃里似乎已经是适应了。
她走上前,瞧着白美人那张脸,不见脸皮,只见得血肉模糊。
那张像似她的脸。
就这么没了。
苏依锦冷声道,“你进宫时,想必定然庆幸自己有几分像本宫吧,那么,如今呢?!”
“白美人,你若安分守己,也不会落得这般的下场。”
白美人突然歇斯底里的喊起来。
“我有什么错,我没有错!我不过是喜欢陛下罢了!我想伺候陛下!一回也好!就算被当成你了也好,我无所谓的,只要能伺候陛下。”
苏依锦眸眼一沉。
当下有人拿着盐巴,往她脸上一撒。
白美人叫得更大声了。
盐,对于伤口的刺激最是大的。
苏依锦站起身来,冷冷的看着她。
“可,他是本宫的!”
苏依锦性子向来最是护短,见不得旁人欺负身边人。
可也见不得旁人想要了自己的人。
萧怀衍是天子,平常自不会有人敢欺负到他头上去的。
可却是有些蠢的,不自量力,想要一些自己不能有的。
“瞧瞧你这张脸,不过是东施效颦罢了,可怜得很。”
苏依锦迈步离开。
白美人哭喊得更大声了。
可泪水流到脸上,却是刺痛无比。
她只能硬生生的忍着眼泪。
苏依锦回了秋月宫。
白美人日日被磋磨,盼着得有个痛快,或者皇后娘娘能来救她。
可她什么都盼不到了。
经此白美人一事。
这宫里,越发的如水一般死沉死沉的了。
特别是椒房殿那位。
安分老实多了。
苏依锦抽了个空去见她。
皇后听闻来人是苏依锦时,直道了一句不见。
谁知,话音刚落。
苏依锦就扭着身子走了进来。
“皇后娘娘,真是许久不见了……”
“皇后娘娘可听说了那白美人的事?”
皇后自然是知道的,但她此刻却是什么都不说,她低着头,品了一口茶,不言不语。
苏依锦笑着道,“那白美人夜里竟然这般大胆,去勾了陛下去,谁知惹了陛下大妒,听闻脸皮都被剥了,如今也生不如死了。”
皇后抬眸,看了苏依锦那张无论看多少次都会觉得惊艳的小脸。
她道,“这宫里,见过白美人的,都道她有这么几分像贵妃娘娘,想必她也是仗着那么一张脸生出异心来了……真是可惜了。”
苏依锦挑了一下眉,扬声道,“可是她一个小小的美人有什么能耐能进得了御书房?”
这御书房与养心殿可都是陛下的地方,自然戒备森严的。
皇后意味不明的看了过来。
“不是说是,是白美人杀了陛下身边的掌灯宫女虹,穿着宫女服混进来了吗?”
苏依锦幽幽的叹了口气,意味不明的看了皇后一眼。
“李庆找到这个宫女的时候,人都已经断气了,自然是没法查下去了,只是可惜了她也是伺候陛下多年了,也不知道被谁给害了。”
“我还以为皇后娘娘兴许会知道些什么,原来娘娘什么也不知道啊。”
“那就罢了,本宫也回去了,指不定陛下夜里还得要本宫伺候呢。”
苏依锦按了按头上的鬓发,起身往外走。
皇后冷眼看着苏依锦离开,整个人犹如泄气的气球一般,瘫软了下来。
青果忙扶着。
皇后摆了摆手,取了帕子,擦了擦额上的汗。
青果担忧的问,“会不会是贵妃知道些什么?”
青果想到她们刚得了苏依锦去看过白美人的消息。
又猜疑道。
“娘娘,这白美人会不会是当着贵妃娘娘的面,乱说些什么了吧。”
“她不敢。”皇后笃定的道,“她父亲不过是个小小的县令罢了,本宫想要弄死一个小县令,还是可以的。”
“白美人忌讳这一点,自然是不敢的。”
皇后眼眸深了深,回想着苏依锦在她跟前跋扈的样子。
她觉得自个儿可真是越来越容不下苏依锦了。
可,如今,太后娘娘身居慈宁宫,里头外头均有人守着,她想见也见不到。
若太后娘娘在,她也许就不会落到这般的田地了吧。
被苏依锦逼得,步步后退。
苏依锦出了椒房殿,那带笑的眸子即刻暗沉了下来。
皇后给她男人送女人,可真是防不胜防啊!
避子汤什么的也就罢了。
苏依锦完全不放在眼里。
可这送女人的仇,她可是记下了。
时间一晃而过。
在晋阳郡主每日一封“问孕”信中,苏依锦肚子却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十月怀胎,一朝分娩。
算算日子,晋阳郡主的产期也就在这几天了。
苏依锦格外的上心,更是亲自去寻了产婆进宫来,亲自相看之后才送到侯府去。
纵然如此,苏依锦这心却是怎么都放不下。
在古代,这女子分娩,就好似半只脚踏进了鬼门关,不小心都可能把命都搭进去了。
晋阳郡主如今也有个三十好几了,也算是个大龄产妇了。
总是比旁人凶险些的。
迎春在旁劝着,“娘娘放心吧,听说这温产婆啊,接生最是有经验的,就是许多大龄的产妇,她也是见过的!晋阳郡主不会出事的。”
苏依锦知道自己这般胡思乱想也不成,只能耐着心等着。
某日夜里。
苏依锦突然从睡梦中惊醒。
萧怀衍睡在她的身侧,下意识的伸手去将她抱进怀里,轻轻的给她顺着气。
苏依锦没来由的惊醒。
紧接着,就听见了外头一阵动静。
苏依锦皱了皱眉,扬声问:“怎么了?”
迎春听到她的声音,才敢走进来,隔着一道屏风道,“娘娘,郡主娘娘要生了……”
“什么?”
苏依锦急匆匆的下了床,“什么时候的事?”
“在娘娘歇下不久后,就传来了消息,如今也有三个时辰了,这孩子还没生下来呢。”
迎春又忙补了一句,“娘娘别急,这女人生孩子,也有个一天一夜的。”
苏依锦愣愣的站在那。
也是,孩子可不好生。
可这一直生不下来,也是危险的。
身后有人缓缓的靠近。
不大一会儿,熟悉的气息卷住了她。
苏依锦转头想看去。
可下一秒,她整个人已经被抱了起来。
她惊呼了一声。
迎春忙垂低了头。
萧怀衍抱着她往床边走去,轻轻的把她放在床上。
萧怀衍取了一方白帕子,轻轻的擦着她的玉足。
苏依锦才恍惚间回过神,自己刚才下床太急了,倒是忘记穿鞋了。
“地下凉。”
萧怀衍道了这一句,就把她的脚塞进了被子里。
苏依锦仰着小脸去看他,眸子里满是惊疑不定。
“陛下,您说母亲会平平安安的生下孩子吗?”
“会的。”
苏依锦皱了皱眉,“可这女人生孩子总是危险的。”
他的气息突然逼近。
苏依锦怔了一秒,他的手轻轻的摸上了她的侧脸。
苏依锦亲昵的蹭了蹭。
萧怀衍问:“你可愿意为朕生孩子?”
他幽黑的眸子定定的看着她。
他在等着她的答案。
苏依锦几乎是毫不犹豫的给出了答案。
“臣妾自然是愿意的。”
她向来都不抗拒这些。
只是,她总是喜欢顺其自然些。
总觉得该来的时候总会有的。
苏依锦思索了一秒,又道:“儿子女儿,臣妾都喜欢的,但是生不出儿子怎么办。”
苏依锦可说不出那句,你以为你家有皇位要继承啊。
没错,他家有皇位要继承。
可萧怀衍却是想得简单了。
只要苏依锦愿意为他生孩子生,他就已经很开心的。
那证明了,她心里是有他的。
苏依锦一脑子的乱七八糟言论。
她还想说些什么。
可萧怀衍已经压了上来,吻住了她的红唇。
苏依锦惊愣的睁大眼眸。
原来他口中的生孩子并非那个生孩子。
而是滚床单。
苏依锦暗道。
狗皇帝,睡她的套路总是不少的。
苏依锦难得没有赖床,而是起了个大早。
她心里记挂着晋阳郡主,自然是没法睡着的。
只能起来,等着消息的。
萧怀衍那头,刚下了早朝。
这边才进了御书房。
李庆正絮絮叨叨的道,“陛下,昨日去给贵妃娘娘把脉的太医来送消息了,贵妃娘娘还是未有喜脉……谭院正也给贵妃娘娘瞧过,说是贵妃娘娘身体康健,并没有什么问题啊,怎么会一点动静都没有……”
萧怀衍神情难辩。
李庆心里明白萧怀衍近日的困扰。
“陛下且放心,奴才一会儿就去太医院走一趟,兴许那药并不适合陛下,让谭太医再给陛下开一副就是了。”
李庆就听见他道,“去,把朕的药停了。”
李庆一时之间以为自己听错了。
“什么?!”
那端着热药进来的小太监,正巧听了这么一句,一时之间也不敢上前去。
李庆朝他使了一个眼色,这小太监才急忙的退了下去。
李庆很是疑惑,“陛下,这到底是怎么了?”
萧怀衍在桌案后头坐了,沉声道,“朕不要孩子了,生孩子会死的,朕不能接受失去她的所有可能。”
李庆呐呐道,“虽说这女人生孩子都是半只脚踏进鬼门关可是,这都是每个女人要经历的……想必贵妃娘娘也很想要一个孩子吧。”
李庆话音刚落,瞬间就感觉身上一凉。
他抬头看去,吓得整个人跪倒在地。
“陛下,容奴才多说一句,陛下如今正值壮年,也常常往后宫去,那些个大臣自然不会多说什么,可若是陛下年纪大了,宫中却是未有子嗣,只怕只怕天下会大乱啊。”
李庆当然没有把话说全,
常常往后宫去,却只独宠贵妃一人,如今陛下还不愿意让贵妃生了。
哪要何人来生?
难不成是他?
虽说他也想,可他到底没这个本事了。
一本奏折扔了下来,砸在了他的脑袋上。
“滚,下去领二十鞭!”
李庆吓得忙退下。
他在外头站定,想着陛下刚刚罚下来的鞭子,就一顿肉疼。
他狠狠的打了自己的嘴几下。
干嘛非要多这个嘴呀!
李庆想着想着,又叹了这么一口气。
他是个没根的人,这辈子都想有儿有女的,可这都是没奢望的事。
所以,他想着能劝劝陛下,多这几句嘴也不在意的。
可他也算是看明白了。
儿女在陛下的眼里,根本不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