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建林点着头,又问道:“你打算把石磨放在哪?我让罗夏给卸下来。”
“就放在棚子的后侧吧。”容晓晓指了个方向。
早就做好了计划,这个地方背对着棚子,就算有人在棚子里说话也看不到石磨的位置。
如果有人觉得好奇,也能绕过来瞧瞧。
容晓晓不怕被看。
石磨本来就是磨田螺壳,她也会将分出来的田螺肉加进去,至于加多少其他人哪里知道?
罗夏和焦港一起出力,将石磨给卸在棚子的后方。
确定放置好后,罗建林才接着道:“你之前提议的事我和罗支书他们商量了,就按你的意思来,四个孩子一人一小时一点五个工分,你对人选有没有什么提议?”
“我没意见,全看大队的安排。”
罗建林有些诧异。
他之所以会说这些话其实就是想把选择的权利交给容知青,在她提出这个建议时,他真的以为容知青主要的出发点是为了丑牛。
毕竟容婆子和丑牛生活的确实很困难。
如果能贴补一点就尽量贴补一点,一点五个工分不多,但对于一个孩子来讲完全足够。
毕竟容知青帮过大队很多很多,短短一个多月的时间,就已经替他们解决了很多事。
不说其他的,就是说昨天网上来的鱼。
昨天晚上谁家没有吃到鲜美的鱼肉?
为此,大队里的人谁不是开开心心的?
所以大队承容知青的情,便想着将这四个孩子的名额交给容知青来选择。
不管她选择丑牛,还是选择和她走的近的人,他和大队都没有任何意见。
可谁知道的是,容知青想都不想就拒绝了,罗建林忍不住再次确认:“真不用吗?其实丑牛也挺适合。”
“真不用。”容晓晓再一次摇了摇头,“大队长可以不用把丑牛放在选择人选当中。”
其实大队长说的这些她难道不明白?
她清楚的很。
她没必要在这种小事上显得任人唯亲。
而且丑牛一天到晚也没闲着,白天割猪草、其他时间到处捡柴,这段时间还得和她一起晒鱼干。
简直就是一个大忙人。
对这一点五个工分也没那么需要了。
再说了,跟着她这个表姑姑混,难不成还会少了丑牛的好处?
“行,我明白了。”罗建林点了点头,看着容知青的神情不由有些变化,透露出了一丝丝的钦佩。
这样的同志,值得他学习。
容晓晓这边没有选人,但是这件事也在中午的时候传遍了整个大队。
一点五工分看着不多,但只要一个孩子每天花一个小时就能拿到手,这对于大队的其他人来讲也是一件特别好的事了。
有些人赶紧去找大队的三大头了解情况。
也有一些婆子们赶到了猪圈,围着容知青打听消息。
周边的人叽叽喳喳,容晓晓是一点都不觉得吵闹,甚至还十分欢迎。
她将收上来的田螺一把一把分了出去,还给她们塞了一根牙签,“把田螺肉都给挑出来,这田螺壳和田螺肉不能同时磨成粉,还得分着来。”
朱婆子听的咂舌,“养猪这么麻烦?”
“你想它多长肉,能不麻烦吗?”另一个婆子抢答。
麻烦好啊,恨不得多麻烦一点。
突然增加四个小工,万一落在他们家那岂不是大好事?
就算这次落不到,说不准还有下次呢?
就算下下次还是没自家的份,那猪多长肉年底杀猪的时候自家总能多分一些肉吧?
猪圈这边能增加小工,那肯定是猪真的能多长肉,不然大队长也不会见没效果还多增加工种。
“容知青啊,咱们两个可是交情最深的人,你刚来大队我就和你一块拔草。”朱婆子拉着关系,“你看看要不要让我家小孙子过来给你搭个伴?”
“呸,你还好意思说!”钱春凤直接啐了她一口,“你那是欺负容知青新来,打算偷懒干活。”
听到这个,朱婆子这就不乐意了,“我哪里偷懒了?就干了一上午活容知青就和小队长说事,整片地都是我一个人干完,那几天你们都下工了我还在地里拔草呢。”
说起来那是一肚子的怨言。
本来确实是抱着偷懒的心思才主动和新来的知青分到一组。
可结果呢?
小队长拉着容知青去弄什么挖坑,她没了同伴就只能自己一个人将那片地的草全拔了。
钱春凤听的好笑,“那是你活该!”
周边几人看着朱婆子的笑话,也是哈哈笑起来。
容晓晓跟着笑,也时不时催促一声,“婶婶们,聊天归聊天手上可别闲着,这可关系着咱们年底能不能多吃几口猪肉。”
朱婆子白了她一眼,“就知道你把我们叫来就是为了干活,你看其他人待在一块闲聊,哪有干活的?”
“那不是也没花生瓜子吃嘛?”被看穿心思的容晓晓丝毫不慌,“说起来,焦知青都没副食品票了,以后想吃都吃不到咯。”
“……”朱婆子想拍自己一巴掌。
好端端说这些做什么?
“别听她胡说,她嘴就是臭。”马婆婆瞪了她一眼,紧跟着又问道:“小容同志,来你们这磨壳的孩子需要什么要求,你觉得我家小子可不可以?”
“用石磨不难,其实大人来也行了,反正一天一个小时,下工来干也不会耽误事。”
“对对对,你看中午这段时间干活不正好?一边干活还能一边聊聊天。”
容晓晓道:“你们说得有道理,其实这活不分出来,我和焦知青也不是不能干,毕竟谁不想多拿几个工分?”
她的话音刚落下,一旁的焦港就死命摇头。
别说多加三个工分,加三十个工分他也不愿意多干四五个小时的活。
现在就正正好,一点活他都不想加。
不过他还没开口否认,容晓晓已经在接着说了,“我们是看着大队有一些孩子挺困难,与其年年靠大队救济,不如给他们安排一些轻简的活,不说能天天饱肚,但也不至于常常饿肚子。”
众人恍然大悟。
这活其实不难也不累,干嘛不自己做反而还要分出去?
原来两位知青是为了大队的娃娃们着想。
马婆婆一把抓着她的手,“你是一位好同志。”
说完,又对旁边显得有些懵逼的焦港称赞着,“你也是,你们都很好。”
这一声后,边上几人又开始换着花样夸奖他们了。
焦港被夸的晕乎乎,都有些找不着东北了。
原来他在这些人的心中,这么优秀?!
最后,这四个名额全都是由大队的三大头来选。
挑的都是家里较为困难的孩子,四人的年龄也不是太小,最大的十五岁,最小的十岁。
十五岁的女生本来不在孩童当中。
只不过她的情况比较特殊,罗建林三人便将她加了进来。
“妮萍这几日生病,怕是得过几天再来,先让小二给她顶一顶。”罗建林先将三个男孩子带了过来,一一介绍了名字,再让焦知青告诉他们怎么磨田螺壳。
容晓晓挑了挑眉头,总觉得这个名字有些熟悉,但一下又想不起是谁。
罗建林并没有马上离开,而是待在小棚后看他们怎么磨粉。
磨粉不难,不过多少还是需要使使力气。
十二岁的李小二先上去,肩膀搭着木棍就开始使力。
连着转了十几圈,边上就出粉了。
罗建林问道:“容知青,这样的可行吗?”
容晓晓捻起一些,指腹轻轻搓了搓,“可以。”
田螺壳喂猪能补钙。
但也不能直接投喂,这样硬壳会划伤猪的内脏。
磨成粉就正正好。
她道:“大队长,田螺壳可是好东西,将它烧制一番,烧出来的粉末也能用于肥料。”
“当真?”
“你可以试试。”容晓晓没打算接着这个活儿,“要说种田,大队谁都比我强,我只听人说过,具体行不行得看你们了。”
罗建林脸上带着慎重,“行,我找人去试试。”
田螺壳磨成粉末,隔天大队的四头宝贝疙瘩就吃上了新鲜玩意。
不止田螺壳,昨天下的网加了竹铲,也收获了一些贝类。
不多,大概也就七八个。
第二次收上的鱼也没第一天多,但也有接近二十条,这让大队的人更加欢喜。
不过欢喜的同时,都做好了心理准备。
罗建林也是提前就给大队的人打了预防针。
网上来的鱼肯定是一天比一天少,毕竟大队的小河就这么大,天天网鱼又能有多少?
可就算这样,大队还是尤为的高兴。
少没关系,只要有的吃就行。
现在比起以前简直好太多太多,最少他们现在是实实在在吃到了鱼肉。
大队的收获很好,容晓晓这边也不差。
连着四五天,她这边已经晒了三十几条鱼。
切好的鱼在盐水中浸泡四五个小时后,就得捞起来放在空旷的地方晒干,晒干的时候需要每隔一两个小时翻一翻面。
容晓晓得上工,丑牛得去捡柴,给鱼翻面都是二姑在家做的。
她眼睛不行,但在家里待了二十几年,对她的家又怎么可能不熟悉?
便主动将这个活给揽了下来。
也没过多问鱼从哪里来,又打算怎么处理。
连着晒了三四天,第一批的鱼干已经晒好。
容晓晓这天正好要去镇上拿上次拍好的照片,便背着五条晒干的鱼块出门了。
先去了一趟照相馆,拿着条子领了两张照片。
紧跟着背着竹筐去了供销社。
刚进门,还没和里面的人打招呼,就听贾菊先喊了她,“表妹!”
容晓晓快声回应,“表姐,我又来看你了。”
贾菊眼睛忍不住往她后背瞟,不过没拉着人往供销社的小屋去,而是将人带出了供销社,“走走,今天我请假了,你去我家坐坐。”
两人走到另外一条街,在无人的角落容晓晓便停下步子。
她当然不会跟贾菊去她家,两人相处的很愉快,但也仅仅只接触了几次,冒险跟着人回去,谁知道等着她的是什么。
刚停下,她便脆声,“姐,我给你带了鱼干,你要吗?”
“要!”贾菊笑眯了眼,见面前这人将篓子递过来,便探头一看。
这一看,脸上更是笑开了花,“真不少啊。”
“大概五斤的样子,一块五一斤不要票。”容晓晓早就定好价。
这个价并不贵。
猪肉都得八毛,鱼干经过几天的暴晒,里面的水分都已经晒干,根本不压秤。
更何况,这还不要票,“你看看要多少,我给你称。”
“我都要了!”贾菊一点都不迟疑,决定全拿下。
自己吃不完也能转手换出去,对她来说绝对有赚,“也不用称了,就按你说得五斤,姐信你。”
不过贾菊身上没带这么多钱。
还得回家跑一趟。
这时她突然开口,“妹子,也算是你运气好,我刚请假回家是打算去买好东西,你要是有兴趣咱们可以一块去。”
容晓晓有点兴趣,“什么好东西?”
贾菊特小声,话里还带着止不住的兴奋,“野猪肉!”
容晓晓一听,眼睛瞬间发亮。
她缺什么?
缺得就是肉呀!
“还是我娘家偷偷给得信,那人偶尔来一趟,每次来带的都是好东西,这次带了半扇野猪肉,你要是有兴趣咱们得赶紧过去,不然就卖完了。”贾菊看出她的顾虑,“就在旁边玩具厂的家属楼,那边巷子都有人。”
容晓晓想了想,“姐,要不你先过去,我得跟我同伴说一声,顺便拿点钱。”
“行,那等会你去找我,我正好找娘家借点钱,把你的鱼钱给付了。”贾菊没意见,说了几句就朝着前方的巷子跑去。
容晓晓选择了另一条路。
之前在这边探过路,玩具厂的家属楼她记得,想要过去有几条路可以走。
绕得路比贾菊走的巷子有些远,但好在离得近,没几分钟就到了。
这边的筒子楼不多,容晓晓走了两栋楼就发现买野猪肉的地方。
谁让肉实在是太吸引人,某个角落已经围了一圈人。
容晓晓刚要上前,迈出的脚却一拐,直接躲进了旁边的角落。
“!!!!”
她看见了谁?
她看见白曼了!!
躲在角落的容晓晓是一脸惊愕和钦佩,来这边卖野猪的居然是白曼?!
不愧是女主,牛大发了。
她这边还缺肉吃,人家不知道从哪里就搞来半扇野猪肉……
牛大发的白曼却很是紧张,瞧着周边围上来越来越多人,她总觉得心里不踏实。
投机倒把,被抓到可是大罪。
她实在是不想因为这点事被抓去。
轻轻咬了咬唇瓣,她将摊在众人面前的野猪肉拿起,打算离开。
可她的动作让旁边的人不乐意了。
“同志,你这是做什么?”
“价钱再便宜一点,野猪肉又柴又腥哪有家猪肉香?你要是再便宜两毛,我就要了。”
“对对,再便宜点。”
“这味道可真冲,还不知道好不好吃,便宜两毛我们都买点试试。”
白曼脸上有些冷,之所以一直僵持着就是价钱没谈好。
七毛五一斤的价钱算不上贵,尤其还不要肉票。
野猪肉确实没有家猪肉香,但现在也不是有钱就能买到肉的年代,就算没家猪香那也是肉荤,稍稍处理下吃到嘴里也是肉香味。
“最低七毛一斤,你们不要的话我就走了。”白曼不愿意再僵持,吸引来的人越多她风险越大。
将一旁的竹筐背起,似做要离开的样子。
这时,一人冲了进来,举着钱喊着:“我要我要,给我来十五斤。”
国军奶一听不乐意了,这要有人买了对方还能降价吗?
刚准备骂两声,可看清身边的人是谁后,到了嘴边骂人的话瞬间吞了下去,却还是忍不住阴阳怪气两声,“贾菊,你家这是发大财,一下子居然买这么多肉?”
要不是看在贾菊是供销社售货员的份上,她是真会骂。
贾菊可不管她会不会气,“同志,麻烦分开包,一份五斤一份十斤,我给亲戚带的。”
“行。”白曼利索的拿出称,称好之后递过去。
有人开了口,后面自然就顺利了一些。
“给我来两斤。”
“我要五斤,给我往肥点的地方割。”
“大腿的肉我要了,同志你留给我。”
一人接着一人,半扇野猪肉瞬间少了大半。
国军奶瞧着眼热,但还是想更便宜点买下来。
她等啊等,想等最后有一些剩下的卖不掉,她再说说价。
结果这边刚安静下来,就见这位女同志利索的收拾好面前的一切,背着竹筐快步离开。
国军奶想追都没追上,最后只能眼睁睁看着前方的背影跑得无影无踪……
半扇野猪肉还剩下二三十斤。
白曼并没有去其他地方售卖,而是背着回了大队。
在回去的路上,她一直在犹豫这个决定对不对。
她并不想冒险,好不容易重生一次,实在是不想将自己逼入绝境。
可正是因为重来一次,知晓未来会发生的一切,她才想提前做做准备。
当时和家里闹得太僵,下乡的时候她身上根本没带多少钱和票,现在家里的人都已经出了国,想联系也无法联系上。
也就是说,现在她能依靠的只有自己。
所以才会利用上辈子知晓的事,来挣钱。
就像竹筐里的野猪肉。
她知道隔壁大队有人专做这类生意,这段时间也是几次接触,总算是打通了其中一条线的关系。
这次的野猪肉,就是对方给她的考验。
一个多小时差不多快售卖完,也算不错了。
但奉献太大、收益又太低。
与其成为别人的下手,替他人去承担风险,倒不如自己玩,还能拿大头。
但是……
想自己玩。
她身上的钱就不够。
白曼一路从镇上走回大队。
刚到家门口,白曼脸上的愁容就消散,朝着前方小跑去:“容同志。”
容正志回过头,将手中的东西递过去:“你定的凳子。”
白曼没接,而是轻笑着:“你专门在这等我吗?”
“没。”容正志偏了偏头,喉间有些干哑,他将凳子放下什么都没说,转身就离开了。
不过就两句话的交谈,就让白曼觉得所有的一切都值得。
她并不觉得容正志的木讷少话有什么不好。
只用看到沉默寡言的他在很多事上默默的照顾着她,更是为她付出了性命。
白曼弯身拿起凳子,开门走进屋内。
临时组的屋子不大,但里面已经摆好了几件像模像样的家具。
这些,全都是她一点一点从容正志那拿来的。
犹豫了一会儿,白曼背着竹筐去了猪圈。
此时正是上工的时候,猪圈这边除了焦港和正在用石磨的孩子外,并没有其他人。
焦港这会正坐在棚子里,一手拿着竹扇扇风一手拿着杯子喝绿豆水,看到来人,奇怪道:“你怎么来了?”
以前在大院,他和白曼、盛左元算是玩得来的朋友。
家挨着家,三家长辈也有来往,从小到大都是在同一所学校读书,算不上青梅竹马,但也算是很小就认识的朋友。
也正是因为如此,他一开始还以为有两个伴,下了乡也不至于太遭罪。
结果,这两个人太过分了。
各自只顾自己,根本不管他的死活。
看着走来的白曼,焦港忍不住冷哼两声,“你来干嘛?”
白曼在他旁边坐下,问道:“你有钱吗?”
焦港一脸警惕的样子,“干嘛?”
“借我五百。”
焦港眼神瞬间惊恐,双手下意识的捂住自己的口袋,“你要这么多钱做什么?”
白曼看着他的样子不由笑了笑。
或许是傻人有傻福吧。
他们大院的孩子中,焦港是最幸运的那个,下乡之后他是吃了不少苦,但他也是唯一一个熬过最艰难十年的人。
焦家嘴上说这个儿子没什么用,却口是心非,时不时帮衬一番。
也正是有了家里的依靠,别看焦港在乡下的日子很是艰苦,但好歹能活下去,不像盛左元和她。
一个连命都丢了,一个下半辈子的人生凄惨无比。
看着焦港略显精神的模样,白曼觉得他比下乡之前还要养好了一些。
侧头看了看周边,想想也是。
一天到晚待在猪圈,不用跟其他人那般辛苦的下地干活。
这么吊儿郎当的惬意人生,还真是让人羡慕。
她这重生,倒是改变不少人的命运。
又或者说,并不是因为她?
白曼并没有太深究这个问题,而是跟着道:“借我五百,等过后我分你三分之一的盈利。”
焦港什么都没说,捂着口袋的手更用力了。
“这次机会难得,一旦成功过后几年你都不用找家里伸手,我们认识这么多年,你也知道我不是诓骗你的人。”白曼没催他,“你好好想想,我明天再来找你。”
焦港眼珠子乱转,并没有马上答应。
白曼又看了看周边,她轻声道:“容知青那人让人看不透,不过她有些能耐而且并没坏心,你可以尽量的依附她,这会让你的日子更好过点。”
焦港小声嘀咕着:“我知道。”
他别的本事没有,但看得清跟着谁才能过好日子。
不然也不会从盛左元的跟屁虫变成容晓晓的跟屁虫了。
此时,完全不知道自己多了一个跟屁虫的容晓晓正在处理买来的野猪肉。
她肯定不能在白曼面前露面,所以委托贾菊替她买了十斤的野猪肉。
其实和大众以为的不同。
野猪肉确实有一股臊味,肉质也又老又硬。
但如果处理得妥当,口感不输家养猪肉。
容晓晓并不知道太过细致的处理方法,但她知道一点。
想要将这个味道压下去,作料是不能少。
找出一个很大的陶罐。
将十斤野猪肉切块,加上先前准备好的姜块、葱段,以及老黄酒等等,全部放入后闷煮。
煮肉有些味,所以容晓晓同时又打算做一道香味扑鼻的红烧鱼。
鱼味够鲜,用大料后更是喷香四溢。
这段时间吃鱼的人家不少,走到哪里都能闻到一股鱼香味。
不过,有些厨艺不好的人家中,闻到的就是一股腥味了。
两样菜同时上锅,容晓晓忙得有些手忙脚乱。
“表姑姑,田螺肉都已经晒好了。”丑牛跑了进来,他踮起脚往灶台看了看,“好香呀,姑姑,要我帮手吗?”
容晓晓往旁边站了站,给他在旁边空出一个位置,“看着水,别烧干了。”
两姑侄忙活了许久,晚餐其实也只有一道红烧鱼。
田螺得晒干、野猪肉也得闷煮很长时间,现在天热不易久放,也得做成经放的猪肉干。
到时候,她将拥有干田螺肉、干贝壳肉、猪肉干和鱼干。
哇塞!总算囤积到一些食物了。
第二天早上,容晓晓去上工。
大队的网鱼活动已经进入日程,杜老头两个放网拉网越来越熟稔,但那边还是有很多人去看看热闹。
容晓晓没去凑这个热闹。
偶尔去一次还挺新鲜,去多了也没什么意思了。
刚到了猪圈,就见焦港朝着她招手。
容晓晓走过去,问道:“怎么了?”
焦港将她拉到一旁,左右看了看,确定没人后才特小声的开口:“如果有人找你借五百块钱,你借吗?”
他其实无所谓,借不借都行。
只是爸已经提点过他,既然自己不聪明,那就听听聪明人的看法,跟着聪明人做事准没错。
他虽然不觉得自己不聪明,但也觉得可以听听聪明人的意见,这样自己就不用动脑了。
容晓晓睁大眼,惊呼道:“你居然有五百!”
而且还想着借出去五百,那兜里肯定还有不少钱。
知道这位有钱,但没想过这么有钱。
啧啧,真的是位大财主!
焦港摸了摸鼻尖,什么都没说。
他确实有不少钱,但这些钱也不是家里心疼他让他带着下乡。
而是自己知道要下乡遭罪后,趁着爸不注意,偷偷将他攒得钱全拿了。
为此,他来到大队后收到的第一份信,整整三页全是在臭骂他。
不过骂就骂吧,有钱总比没钱好,就是骂几句又吃不了多少亏。
容晓晓想了想,开口:“你想借就借,不过借钱也得看人,自己想清楚就好。”
说着,思绪有些飘忽了。
她知道借钱的是谁。
白曼同志呗。
看来她也得把钱准备好,跟在他们身后捡口肉汤喝了。
焦港还想说些什么时,就见前面走来一人,便没再说借钱的事,而是问道:“周知青,你来找我?”
来的是知青屋的周红斌。
周红斌端着小碗爬上坡,摇着头道:“我来找容知青。”
“这次吃鱼多亏了容知青,更何况分到知青屋本该有你的一份,你不在便便宜了我们。”说着,将手里的小碗递过去,“我就留了一份给你送过来。”
就一个小碗,里面大概装了两三块鱼肉。
不多,但专门跑来送,就有些其他意思在里面了。
还是一个男同志送过来,总不至于知青屋没女同志吧?
焦港一脸奇怪,“咱们有给容知青留鱼吗?”
他怎么记得所有人分完,并没有容知青那份?
周红斌没说话,就是低着头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这把对面的容晓晓看得有些怔然了。
哦豁?她这是迎来了人生中第一个追求对象?
细细回想,她对周知青的印象并不深。
这是一个并不引人注意的人,存在感特别低,她当时住在知青屋的时候,都不记得有没有和这人对过话。
结果,这才多久,想来很是低调的人居然大着胆子来给她送东西?
这可是七十年代初。
男女同志就算处对象了,都不好意思当着众人的面互送礼物。
更别说没关系的了,哪里敢这么大胆?
对方大胆,容晓晓可不敢收,“不用,我已经不住知青屋,也同贺知青说过不分知青屋的那一份鱼。”
周红斌并没有强硬的塞在她手里,收回后也没走,而是待在两人身旁继续开口,“容知青是湘城的吧?我一个堂叔也在那边,曾看过他寄来的照片,感觉那地方特别美,有机会我一定要去看看。”
容晓晓客套的笑了笑。
周红斌看了她一眼,“到时候容知青一定要尽地主之谊。”
容晓晓笑意加深,“这个还真说不准,谁知道我们会不会一辈子待在这。”
周红斌干笑几声。
但凡是知青都听不得这种话,“容知青的父亲是红山大队的人吧?他有跟你说过这里吗?虽然周边都是黄土,但有些地方的景色也不错,容知青可以在这个地方感受一下你父亲曾经待过的痕迹,或者我也可以带你去周边逛逛。”
“我们上工都累的要死,哪有时间去欣赏风景。”容晓晓一脸羡慕的样,“周知青真有闲情,看来这点活对你来说算不上什么,都可以和贺知青一样挣十个工分去了。”
“……”周红斌脸上一僵。
这话有些接不下去了,跟着又换了个话题,“对了,听说你父亲是机械厂的锻工?他可真幸运,一个人走到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居然还能成为人人都羡慕的锻工,我要是有这份运气就好了。”
容晓晓挑眉,“周知青你这话就不对了,我爸的努力怎么在你口中就成了运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