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不,我去看鱼。”焦港立马回着。
林知青就算再重要,那也没鱼来得重要。
将一个小包挎在腰间,这是马婆婆送他的小包,瞧瞧他是多招人喜欢的人,都有人主动给他送东西了。
当然,他也下意识选择遗忘,这个小包装花生瓜子要比自己的衣兜多得多,装得多自然也给得多。
在去的路上,焦港问道:“你那还有副食品票吗?我想去供销社称点花生瓜子。”
消耗太快,存粮都不够了。
容晓晓点了点头,“明天我拿给你。”
“行,你想换点什么?”
容晓晓侧头瞟了他一眼。
思绪飘得有些远。
她手里还有一些钱,但票据用得就有些快,而且有些都有时间限制,限制的时间内不用掉就作废。
吃鱼吃肉的顾虑已经解决。
那买肉的钱和票也该提上日程了。
如果没记错的话,过段时间女主会干一件大事,因为钱不够还会拉上焦港一起合作。
她肯定不会参与进去,也没资本参与进去。
但悄悄跟在他们后头喝口汤还是行的吧?
赚上一笔钱和票,就什么都不用发愁了。
“你这样笑,我有点慌。”焦港缩了缩脖子,实在没忍住开了口。
笑得眼睛都变成了月牙般,就像是养猪前坑他那时的笑,一模一样!让人瘆得慌。
容晓晓摸了摸下巴,收敛着笑意,“对了,你之前说白知青搬了出去,那小屋她不住了?”
“这不是前几天暴雨么,小屋那边虽然没被淹到,但也进了一些雨水,她就一人搬去其他地方了。”焦港说着说着,就来了兴趣:“你搬走了不知道,这段时间知青屋特别热闹。”
去网鱼的地方还有一段路程,容晓晓催促着:“赶紧说说,怎么热闹法?”
说是热闹,倒不如说是天天发生争吵。
吵得这个人自然就是杨娟了。
自打卫东做得那些事暴露出来,杨娟整个人就像是移动的火药桶,谁点谁炸。
杨娟这个时候确实不好受。
她一直以为是蔡少英辜负了卫东,也以为自己才是卫东最终归宿。
哪怕两人从来就没有许诺过什么,但男女之间的暧昧她还能弄错?卫东私底下对她说得甜言蜜语,在低落时期两人互相的拥抱,还有她给出去的食物……
这些,难道都是她的一厢情愿?
杨娟一直以为卫东不愿意给出承诺,是因为放不下蔡少英。
可结果呢?!
一个又一个女同志冒出来指证他。
如果只有一两个,她还能骗自己是那些女人的缘故,可那么多……那么多女人都被卫东私底下追求过。
只有自己是倒贴的人。
卫东从来就没有主动追求过她,也从来都没有给她送过任何礼物。
就连随地可见的石头花草都没有送过。
反倒是她,看卫东没有吃饱并将自己的食物省给他吃,听他说家中困难,大队年底发了钱她一分没留全都塞到他手中,让他寄回去替家中解决困难。
可结果呢?
卫东根本就没想过要和她在一起,他的选择那么多,但她从来就不是他的选择。
不对……
现在是的了。
或许是知道在大队里不可能再找到一个条件好的姑娘,便又将主意打到了杨娟头上。
杨娟乐意他的靠近吗?
乐意,非常乐意!
只要卫东出现在她的附近,她必定是破口大骂,能将这辈子学到骂人的话语全都喷出来。
不仅仅是骂,手上也不含糊。
这几天卫东脸上就没好过,不是这边青了一块就是那边被抓出几条指甲印,要多惨有多惨。
这弄的卫东根本就不敢出现在她面前。
但这样杨娟就放弃了?
不,她没有放弃。
这不,大队的人一下工就往下游那边跑,就连其他的知青也十分好奇,想着去凑凑热闹。
毕竟真要是网上鱼,按户来分的话知青屋这边也能分上一份。
可杨娟不同。
她没有去下游,而是满大队的去找她最恨的人。
容晓晓遇见杨娟的时候,她是一脸气势汹汹,右手还拿着一根长棍,瞧着就是去干架的样子。
“喂,你们看到卫东那个杂碎没?”
焦港连连摆手,在知青屋曾看到杨娟狠揍卫东的场景,哪怕自己不是被揍的那个人,也被吓到心颤。
是真的没留余地,下手特别狠。
到现在还记得卫东的惨叫声。
“狗东西,也不知道这个杂碎躲哪里去了。”杨娟一脸凶狠的样,瞧着这架势像是去大杀四方。
她没和两人过多交谈,越过他们打算去另外一个地方找。
也不知道是不是巧合,就在杨娟走了没一分钟,容晓晓就在旁边的一个矮屋下见到躲着的卫东。
和上次见面对比,现在的卫东显得尤为狼狈。
鼻青脸肿,身上的衣服也不再整整洁洁,袖口和腿脚上还沾着不知道什么脏东西,见到她看来,双手合十无声请求,让她别开口。
不过,容晓晓还是一副特惊讶的样子,“咦,卫知青你在这呀,杨知青正好找你有事。”
说话的声音比平常要高了几度,像是特别在知会某个人。
而某个人也接收到了她的传达,举起棍子飞奔过来,大喊着:“狗杂种,让你吃我的粮食、让你花我的钱,受死吧!”
卫东此时的神情就像是见了鬼一样,慌乱丢下手中的木桶,转身屁滚尿流的逃亡。
一个逃、一个追,容晓晓带着笑意大喊着:“卫知青,你怎么能把大队的公共财产乱丢呢?这要是弄丢弄坏,你可是要赔偿的。”
什么公共财产?
自然是他丢下的两个木桶,干活必备的木桶。
杨娟追上他有些困难,听到容知青的话立马转身,一脚踹上地面的木桶,威胁着:“卫东,你要是敢跑,我就把木桶捅破了!”
“随便你!”远处停下来的卫东瑟瑟发抖,“你弄坏的桶你自己赔!”
“谁能证明是我弄坏的?就凭你这个骗子,大队谁会信你的话?”杨娟又是一脚踹过去。
说完,又是一转头,狠狠盯着旁边嗑瓜子的两人,“还是你们?”
被盯着的两人不约而同抬头望天。
“今天天色真好。”
“鸟语花香,是个好日子。”
也是个看好戏的好日子。
卫东早就被大队长叮嘱过,要是敢闹事敢不好好干活,就直接送农场劳改。
卫东这一犹豫,立马被杨娟抓到机会。
容晓晓两人待在原地嗑了五分钟的瓜子,等焦港小包里的瓜子变成瓜子壳后,这才加快脚步赶去小河下游。
他们来的时候,小河边已经人满为患。
罗建林见到人,招手喊着:“容知青,快过来。”
容晓晓朝前走去,不用去挤,前方的人群中就给她空出一条位置,她走到最里圈,见着河面时不时浮现的波纹,开口道:“看来是有些收获呀。”
“有有有。”杜老头笑眯了眼,“我亲眼见到有两条鱼撞上去了,而且你瞧瞧咱们拉得线,是不是比白天沉下去好多?河中央那段都完全沉下去看不到了,里面肯定有大家伙。”
老头子的话让听到的人都瞬间绽开笑意。
大家伙好啊!
大家伙肉多!
“大队长,咱们什么时候拉网?”
“要不要再等等,说不定还能多网一条鱼。”
“别等了,那网都压下去那么多,别把网给拉断了。”
罗建林举起双手,喊着:“都安静安静,听我说。”
场面瞬间安静下来。
容晓晓也占据最好的位置看着河面的方向。
她知道,每到这种时候,作为领头人物都会说些话,有些长篇大论有些简短精悍,不管是哪种她都没心思听。
心绪都落在河面上。
其实容晓晓也拿不准能捕多少鱼上来。
十几块的尼龙线对于她来讲也是一场赌博。
不过好在她赢面很大。
因为就算只有一条鱼,对于她来说都是赢的。
一天一条,一个月能有个二十多条,红山大队绝大部分的人都几个月甚至有可能大几个月没吃到过肉荤。
如果大队一个月能收获二十几条鱼,四十多户人家分一分也能分到半条。
虽然不多,但也是能尝到肉味了。
一旦网上的不止一两条。
那容晓晓就是大赢特赢了。
盯着河面的眸子里仿佛盛着漫天星光,真的好期待呀。
“……就请容知青替我们拉上第一网!”罗建林率先鼓起掌,“大家鼓鼓掌。”
‘啪啪啪啪’一阵鼓掌声,惊得容晓晓回过神。
杜老头走来,示意着容晓晓在前面拉绳,“不用担心,我们在后面发力,不会出事。”
“好嘞!”容晓晓脆声应着,她没听到大队长发表的什么感想,但也是搞懂她能上前拉渔网。
不用下死劲,后面有人出力,她无非就是做做样子。
这种活,容晓晓乐意做一做。
朝着前方走了几步,伸手握住下方的一根绳子。
她的后面,还站着几个年轻人,打算一起出力。
一旁的袁会计瞧着,忍不住开口:“没必要上去这么多人。”
罗建林一听,缩回迈出去的腿。
罗支书双手背在身后,笑着道:“多多参与不是坏事,咱们大队难得有这么热闹的时候,就让这些年轻人乐呵乐呵吧。”
听号令,拉着绳子的人开始发力。
可这一拉,居然没动静。
喊口令的罗建林不解道:“你们怎么回事?没听到吗?”
一人看着自己的手有些发愣,“我出力了,但是没拉动。”
“我也出了一点力。”
“奇怪,他们那边是不是牵错绳,咱们给弄成拔河了?”
罗建林望向河对面,有些距离但也不是完全看不到,两方拉着的绳子不是同一根。
一个拉一个放,按道理没错呀。
他道:“再来一次,你们也别只装样子,多少出一点力。”
大队长都发话了,其他人敢不应吗?
除了容晓晓做做样子之外,后方的人都使出了大半的劲,之所以没用全劲也是想着怕河里没什么鱼,空荡荡的网用大劲拉回来怕弄坏了。
结果一用劲,他们就察觉不对劲了。
“哎嘿!”
“欸?怎么这么重?”
“鱼鱼鱼!好多鱼啊!”
绳子拉动,河面就有了些动静。
随着撒在中间的渔网冒出来,所有人都看到网上挂着的大鱼小鱼了。
“一、二、三!出三条鱼了!”
“还有还有,后面还有呢。”
“之前说渔网有多少米?是十五米吧?现在才冒出一点点,那后面岂不是还有好多好多鱼?”
当鱼冒出来,所有人都开始在欢呼。
包括一些拉着绳子的年轻人,举起手大喊大叫,这一举动差点吓得罗建林窒息,怒吼道:“龟儿子,赶紧给我把绳子拉住了,掉下去了怎么办?!”
“对对对,赶紧拉绳!”
“哎哟,你们这群年轻人就是靠不住。”
“我来我来,赶紧给我滚蛋。”
除了容晓晓之外,所有年轻人都被赶了下去。
小伙子敢怒不敢言,谁让赶他们下来的都是长辈呢……
一个如愿拉着绳子的中年老人笑眯了眼,其实早就想来拉网,只不过不好意思和年轻人争。
既然他们都这么靠不住,那他就只能‘勉为其难’的上了。
他大吼一声,“同志们,发力!”
‘嘿哟嘿哟、嘿嘿哟……’
渔网再一次被拉起,沉在水里的渔网没一会就显露在众人眼前。
“七、八、九……”
“四、五、十?你你你别出声,你吵着我数鱼了。”
“我还说你打扰我了呢,数了半天都没数出来,你就不能闭嘴?”
听着火气很大的样子,但没人会在这个时候吵架。
早在第一条鱼放进水桶里时,就已经有人开始排队,想着早早分鱼,今天晚上还能回去煲鱼肉吃!
“都别挤着。”罗建林挥着手,脸上是止都止不住的笑意。
大丰收!
大丰收啊!
哪怕还没数到底有多少条,但已经快装满一小桶了,这比他们自己下河捞还要多一点。
“大队长,这种小鱼就抛了吧。”容晓晓用手指戳了戳一指长的小鱼,“咱们天天都能下网,小鱼抛了还能长长。”
“按你说得来。”罗建林一点都不犹豫,捞起几条稍小的鱼就往河里扔。
主要还是这次收获多。
不然就是小鱼他也舍不得扔。
罗建林稍稍点了点,随后对着旁边的二儿子道:“去把家里的菜刀拿来,再去袁会计家拿称。”
罗夏眼睛一亮,二话不说转头就跑。
拿刀拿称还能干什么?
当然是分鱼啊!
罗建林站了起来,他道:“乡亲们,咱们这次一共网了二十三条鱼,这是咱们大队第一次网鱼,所以我们决定就直接分了,鱼有大有小,我会安排人称好剁块,再分给每家每户。”
话音落下,就是喧天的喜悦声。
罗建林又伸手压了压,继续说道:“你们应该也知道,网鱼用的尼龙线是容知青借给我们大队,东西不能白借,我和支书商量着只要网够二十条鱼,就分一条给容知青,用一次渔网便给她额外记两个工分。”
不等其他人回答,罗支书先开了口:“当然,你们要是有反对意见,咱们也可以不租用容知青的渔网。”
“租租租,必须租!”
“应该分,要不是容知青大方,咱们一条鱼都弄不到。”
“二十三条鱼呢!那一个月岂不是能有大几百条?”
“说什么笑话。”一旁的杜老头敲着身边人的脑袋,“后面只会一天比一天少。”
被敲了脑袋的人也不生气,咧嘴傻笑着:“没今天多也不要紧,只要每天都能网上鱼就行。”
“太好了,我真是怕了秋冬下河捞鱼。”有人也庆幸着,“你不知道那水有多冷,下一次河好几天都缓不过来。”
“下河捞鱼也没这个网得多,一天什么力气都不费,就弄到二十多条,早知道大队就该早点买渔网。”
袁会计听到,立马喷了过去:“说得轻巧,你花钱买吗?就这一根绳二三十块,谁买得起?”
“这么贵?”
“哎哟,真不敢想,这也太贵了吧。”
罗建林又道:“还是容知青为了咱们大队着想,为了养好大队的猪,硬是将身上的钱都掏出来了……”
既然都夸了,那自然得多夸几句。
当着大队百来号人被夸,容晓晓丝毫不觉得难为情,反而在众人面前笑得一脸灿烂。
分鱼是个大工程。
先是称再剁,然后按着每户来分。
因为不是一整条,分到手中有可能是鱼头也有可能是鱼尾,到时候有人肯定不乐意,袁会计早早准备好纸和笔,对他们说着:“咱们既然有了网,分鱼肯定不止一两次,这次分到鱼头鱼尾,下次就分鱼腹,轮着来。”
这么一说,大部分的人也就没意见了。
有意见也没辙,大队长根本不惯着。
最先分的是容晓晓,唯一一整条鱼分到她手上。
罗建林道:“你和丑牛是亲戚,但户头落在知青那边,知青屋统分为一户,你的那份也在他们那。”
不然十多个知青十多户,总不能每个人给分一份吧?
一份连半条鱼都不够,容晓晓在知青屋那边的分量怕就是一小筷子,她还真不惦记这一小块。
拎着属于自己的一条以及二姑家的小半份回家了。
分鱼耽误的有点晚。
早就过了平日晚饭的饭点,等容晓晓回到家,丑牛就从灶房跑了出来,“二姑,水已经烧好,我还从陈婶婶家借了生姜。”
等分鱼的时候,容晓晓就交代丑牛回家准备着。
不仅仅是她,还有其他人也是这样。
显然红山大队今晚会被鱼香的气味环绕着。
“行,咱们今晚就炖鱼汤。”容晓晓带着丑牛进了灶房,开始做了今天的晚餐。
她厨艺不太行。
但只要舍得下油下作料,一般也难吃不到哪里去。
丑牛看着表姑姑倒了好多油,肉痛到眼睛瞪得老大。
“这这、这……”
“这香吧?”容晓晓接着他的话。
其实她下的油也不多,但对于向来做菜不用一滴油的丑牛来说,那就是好多好多了。
‘咕噜’,丑牛吞咽口水。
香,太香了!
容晓晓趁机教学,“鱼得煎一煎,炖起来才又香又好喝。”
每一步都教得仔细,毕竟这个家可是轮流做饭,她偶尔也想吃现成的嘛。
鱼汤得炖一炖。
等饼子煨好,也就差不多了。
饭菜端上桌,三人坐在后院开始吃饭。
容晓晓先给每人盛了一晚白花花的鱼汤,“二姑,汤有些烫,你先吃里面的鱼肉。”
“好。”容婆子端着碗,轻轻一嗅,“真香,晓晓的厨艺就是好。”
丑牛探头去看,“表姑姑,汤好白呀。”
容晓晓道:“下回你来做,做出来的汤也是白花花,鲜味特浓郁。”
“明天还能分到鱼吗?”丑牛说完,忍不住喝了一口。
烫,但是特别好喝!
容晓晓听着他的话,侧头朝着前方望去,正好能看到挂在围栏上的一根细绳。
她不知道大队明天会不会分鱼。
有可能像今天这么分,也有可能多攒两天。
但就算大队不分,她也不愁鱼吃。
容晓晓浅抿了一口鲜浓的鱼汤,许久没尝到这么鲜美的味道,让她幸福感爆棚!
也不知道她下的三个鱼篓能捞上多少条鱼。
能不能吃鱼自由,就看今晚了!!
尤其是丑牛,吃到小肚子都撑了起来,还在不住舔舌头。
容晓晓道:“去边上转转圈,消消食。”
“好嘞!”丑牛先是将碗筷给收拾了,收拾完跟家里人说了一声就跑出了院子。
他没走多远,就在周边逛了逛。
停在这家的院子边嗅了嗅,又去那家的院子外闻了闻。
家家都在弄鱼肉吃,但只要他家的最香!
“吃吃吃,吃死你算了,除了吃就是吃,要你有什么用?”
这时,一家院子内响起大骂声。
没一会,一个显得刻薄面相的女人就拎着女童的胳膊走了出来,直接一摔就将女童摔在院门外,“你给我在外面待两个小时,不到时间不准进来。”
摔在地上的女童没有哭闹,整个人缩在一角等着,仿佛对这样的事已经习以为常。
“招弟!”丑牛跑了过去,一把将她拉起来,还给她拍了拍膝盖上的泥土,“她又赶你出来?”
招弟丝毫不觉得难过,看到小伙伴还咧嘴笑着,“我趁她不注意,偷吃了好大一口鱼肉哦,特别香。”
“反正都是挨骂,以后多吃点!”
招弟重重点头,她也是这么想的。
反正天天都会被打被骂,不偷吃会被打骂、偷吃也会被打骂,那不如多吃一点。
丑牛拍拍她的脑袋,如同表姑姑轻拍他一样,“她要是打你,你记得跑快一点,家里躲不了就往外面跑。”
“丑牛哥哥,我知道。”招弟脆生生说着。
以前挨打只会抱着头躲着,还是丑牛哥哥告诉她,她可以逃跑。
跑到外面去,后妈就不会打她了。
说是后妈要脸,怕人看到。
招弟不是太懂这些,但她知道丑牛说得都对,听他的准没错。
丑牛牵着她的手,“走,咱们去秘密基地,那里还藏着红薯,我烤了给你吃。”
偷吃了一口鱼肉,肯定就没吃其他食物。
走到一处山坡下时,招弟的肚子已经‘咕咕’叫唤。
他们口中所谓的秘密基地,就是一处较为偏僻的山洼。
在山洼的一角,会藏着一些土豆红薯,也藏着招弟卖柴的钱。
丑牛和虎娃子的钱可以拿回去放着,招弟的钱要是拿回去被发现,那肯定拿不回来。
而她的钱会拿出一小部分,由丑牛和虎娃子出面在大队里换上一些经放的土豆红薯,藏在秘密基地。
因为招弟很少能吃饱。
有时候直接没饭吃,如果实在是饿得慌,就能来秘密基地填饱肚子。
就跟今天一样。
丑牛搭好木柴,紧跟着抱来一些易燃的草堆,用从路过好心奶奶那借来的火星,点燃了柴火。
招弟也走来,将红薯搭在上面烤着。
此时已经入夜,有燃起的火光两人也不害怕。
等招弟饱餐一顿,丑牛也消了食。
他们又将火堆盖灭,这才往回走。
这个时候,大部分的人都已经回了屋歇息,招弟就算回去也不会有人打骂她。
丑牛将招弟送回去后,跟着自己回了家。
刚进院门就见前方点着油灯,“表姑姑,你还没歇息呀。”
容晓晓望了他一眼,“你消食跑得还真远。”
丑牛凑了过来,“我去给招弟烤红薯了,下回我早点回来。”
跟着坐在桌边,双手搭在桌面,时不时就看了表姑姑一眼。
以前奶奶也会等他回家。
不过那个时候奶奶不舍得用油灯,进屋都是黑黢黢,不像现在,有光的感觉真好。
突然,容晓晓起身,她招呼着:“来吧,带你去挖宝。”
“挖宝?”
丑牛的疑问没有得到回答。
不过等他来到后院,看着表姑姑从前方的围栏外扯起一根绳子时,眼睛又一次瞪得老大。
“还挺重呢。”容晓晓略显欢乐,小心翼翼将鱼篓给拉上来。
鱼篓做得并不很密,等拉起来的时候里面的水已经基本流了出去。
她并不知道这里面有多少鱼,但拉起来抱在手里时还是挺重,“快,拿个木盆过来。”
随着容晓晓开口,丑牛才回过神,一下转身朝着屋子跑去,没多久又抱着一个木盆过来。
还主动的去井里接了水,倒在木盆中。
容晓晓只是在旁边看着。
其实后院的三个鱼篓要不要告诉二姑和丑牛,她心里也是犹豫过。
但细想想就发现,她连犹豫的选择都没。
同住在一个屋檐下,又是每天共食三餐,她捞上的鱼祖孙两个怎么可能不知道?
除非她不在这里住,彻底远离二姑家。
但就之前的相处,她暂时还不想离开这里。
所以,容晓晓想再赌一次。
如果失败。
大不了重头再来,虽然局面会困难一点,但也不是迈不过去的坎。
如果成功。
那三人就一起实现吃鱼自由吧。
鱼篓往下倒,从里面倒出四条鱼。
个头不大但也不小。
丑牛‘哇’了一声,又赶紧捂住嘴,像是生怕自己的声音会被外人听到一样。
容晓晓跟着又将另外两根绳子拉了上来。
三个鱼篓中一共捞了十一条鱼。
这还是没下鱼饵,她原先想着如果捞不到,就在里面下点饼干碎之类的食物,勾得鱼儿主动钻进来。
“好多鱼呀!”丑牛此时特别兴奋,不过再兴奋也没提高音量,特小声在欢呼着,“表姑姑,有十一条!”
容晓晓抬头看他,同样小声道:“这是咱们一家的秘密,可不能说出去哦,说出去就没鱼吃,咱们还得受处分。”
“我不说!”丑牛捂着嘴巴,他保证着,“我同谁都不说。”
容晓晓还是相信他嘴很严,不然也不会带着两个小伙伴一直在大队做着卖柴的生意。
没再继续多说,而是将话题放在鱼身上,“先放在这里养着,等明天我们一起杀了晒成鱼干。”
瞧瞧,这不就吃鱼自由了?
每天不愁吃,还能剩下好多弄成鱼干。
弄鱼干的法子不难。
先是将每一条鱼宰杀,掏出内脏清洗干净,再将肉厚的地方剖上几刀,随后用盐来腌制。
这天早上两人都早早起床。
容晓晓从没将丑牛当做一个事事都需要照顾的小孩,在制作的过程中她将每一步都仔细教给他。
“表姑姑,这样可以吗?”丑牛将切好的鱼块浸泡在盐水中。
容晓晓过去看了看,“可以。”
用盐水得腌制四五个小时,正好那个时候可以下工回家。
全部弄完,两姑侄便洗洗手各自去到自己的岗位中。
在这个过程,容婆子并不是没有听到声音,但她一直没开口问鱼从什么地方来,而是等他们离开后,将连接到后院的两扇门关上,以防有人来后去了后院看到他们腌泡的鱼块。
容晓晓去猪圈的时候,焦港已经坐在搭好的棚子里喝着什么,看到来人,连忙打着招呼:“你吃鱼了吗?知青屋那边吃得鱼炖粉条,味道好好,我第一次觉得鱼这么好吃。”
“等你多吃几次就没这么爱了。”
哪知焦港眼睛一亮,“还能多吃几次?这日子也太好了吧!”
容晓晓凑过去,她看着焦港手里的杯子,“你喝得什么?”
“麦乳精。”焦港惬意的拍了拍自己的小肚子,“干活都干瘦了,我得好好补补。”
“……”容晓晓无话可说。
每次觉得自己的日子很美好时,和焦港一对比就差了一截。
容同志,你还需努力。
“容知青、焦知青。”罗建林一边上坡一边喊着,“你们看这个石磨可不可以?”
后方跟着的是他的二儿子,拖着一个板车,板车上放着的是一块石磨。
“这是老刘家以前碾豆子的,后面没用就闲置了,我给借来了。”罗建林继续说着,“闲置了蛮长时间,但用还是能用,你看看行不行。”
容晓晓自然没意见,“您说能用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