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岁嘉宁—— by非扶
非扶  发于:2023年08月1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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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无恨想起金都的事,神色凝重:“金都有变,这边不能再拖了。”
“什么?”徐万成一惊,压低声音问:“金都出什么事了?”
楚无恨摇头:“现在还不好说,但金都的消息我已经收不到了,所以想请将军帮个忙。”
徐万成正色道:“侯爷请讲。”
话落,他就见面前沉稳的青年眸光忽然温和下来,带了几分思念之色,“帮我捎封信。”
徐万成恍然大悟,立刻答应下来。
谢霜歌靠在床沿边昏昏欲睡,听到开门声立刻惊醒,她抬头一看,却发现门口多了好几道影子。
那点困意顿时消散,她警惕的盯着门口的方向,紧接着就见一盏灯笼伸了进来。
顺着往上,是丛上云的脸,他哈了口气说:“真冷啊,委屈殿下和公主了。”
“殿下?”谢霜歌一愣,“哪个殿下?”
“嘉宁?!”
听到这一声,谢霜歌差点站起来,“五表兄!”
五皇子一个箭步冲进来,看到坐在床沿的谢霜歌,整个人都精神了,“太好了,你可算是出来了!”
他一把抱住谢霜歌,恨不得把人抱起来转几圈。
“殿下你冷静点,公主身子虚着呢,可经不起你这么折腾。”
辛影提醒了一句,五皇子立刻松开手,讪讪道:“我太高兴了嘛。”
“你怎么在这儿?是丛大人救你出来的?”
谢霜歌见到熟人,心情也好了不少。
五皇子在她身边坐下,叹息一声:“说来话长。”
“殿下与公主稍坐片刻,马上就暖和了。”
丛上云把灯笼放下就出去了,辛影拿着一把蜡烛进来,用火折子点了放在桌上。
屋内顿时亮了不少。
很快丛上云带着一群锦衣卫进来,抬了个炭盆,上面架着铁网,网上放了个锅,正在炖什么东西,没一会儿香味就飘出来了。
辛影揭开盖子,正准备往外盛汤,忽然听到屋顶传来一阵脚步声,她脸色一凝,下一刻就见有人从上面翻下来落在门口。
她收回了按在腰间的手,“你来的倒是时候。”
辛止急匆匆的走进来,“公主呢?”
“我在这儿。”
谢霜歌看到辛止先问:“有没有受伤?”

第301章 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辛止听她还记挂着自己,心中的愧疚感动一齐涌上来,当即单膝跪地道:“是属下无能,没保护好公主,让公主受了这么多苦,请公主责罚——”
谢霜歌摆摆手:“你起来,这事不怪你,谁能想到卫九渊忽然就反了呢?再说我还得谢谢你,若不是你及时逃了出来,公主府和楚府都要遭殃,更别说救我。”
见辛止还是跪着不动,谢霜歌看向辛影,给她使了个眼色。
辛影会意上前一把拽住辛止的手臂把人拽了起来,“公主扭了脚,你在这儿跪着是指望她下来扶你吗?”
辛止立刻被转移了注意,连旁边的五皇子都问:“嘉宁你脚扭了?严重吗?”
“不严重,就是硌了一下然后崴了。”
“属下命人拿了治跌打损伤的药来。”辛影拿着瓷瓶晃了晃,“劳烦你们几位去门口等着,我没叫你们别转过来。”
锦衣卫和暗卫们立刻转身退到门口,丛上云和辛止也过去了。
五皇子想了想说:“我转到另一边去,你们涂你们的。”
辛影点点头,替谢霜歌褪了鞋袜,在掌心里倒了药水搓热后按了上去,“可能一开始有点凉,会逐渐热起来,如果感到刺痛,公主且忍忍。”
“嗯。”
谢霜歌脚踝很敏感,即使知道辛影是女子,可她的手在那儿搓来搓去的也很痒很别扭,为了转移注意力谢霜歌干脆和五皇子聊了起来,也从他口中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镇国公现在如何?我和郑太医一起消失,卫九渊岂不是第一时间就会怀疑他?那府里的人怎么办?”谢霜歌担忧的问。
“公主放心,我已经派人把国公一家老小转移到疾影楼的分部去了,包括府中上下奴役,此时镇国公府已经是个空架子。”
辛影拿帕子擦了擦手,“好了,晾一会儿等药水完全吸收就可以穿上鞋袜了。”
“多谢。”谢霜歌松了口气,“卫九渊和梅贵妃铁了心要篡位,如今我们势单力薄,确实无法和他们抗衡。”
“公主和殿下放心,锦衣卫上下全部听从公主号令,一定会把公主平安送出城,到了边境,有侯爷在——”
“不行。”谢霜歌打断了丛上云的话,“我不能走。”
“为什么?”丛上云背着身看不到她的神色越发着急,“眼下金都波谲云诡,公主留在这儿太危险了,若是有个万一,侯爷那边也会束手束脚。”
“就是因为金都危险,我才要留下来,你们别忘了,陛下、皇后娘娘、太后娘娘都在卫九渊和梅贵妃的手里,他们既然是南疆细作,筹谋多年就是为了大燕的皇位,如今正是动手的好时机,可他们却一直按兵不动,显然是还有所忌惮。”
“现在知道事情真相的只有我和太子,太子不知被囚禁在何处,便只剩我了,这时我若逃去边境,金都势必会彻底落入他们的手里。”
谢霜歌这个时候倒是无比冷静,她这些天虽然没吃饭,但脑子一刻都没停,她也想过自己如果被救出去要做什么,可不管假设了多少种可能,她都不能随便离开金都。
丛上云语塞,“可是……”
“没有可是,等外面的御林军散了,我们就去与镇国公汇合商讨接下来的计划。”
药水吸收的差不多了,谢霜歌把鞋袜穿上,对辛影道:“想办法把公主府里的两个重要人证救出来,关键时刻有大用。”
辛影深深的看她一眼,谢霜歌摸了摸自己的脸,疑惑的问:“有脏东西?”
“不是。”辛影笑着摇摇头,“公主越来越有大人的风范了。”
尤其是发号施令的时候,眉眼间的神态简直和楚无恨如出一辙。
谢霜歌愣了下,“是吗?”
辛影叹息着说:“若是主子看到现在的公主,不知道是该心疼还是欣慰。”
感慨完她转身去和暗卫商量救人的事。
辛止转过身来用厚厚的帕子拿下炭盆上的锅,用勺子盛了满满一碗清淡的鸡汤递给谢霜歌,上面的浮油都撇出去了,又加了滋补温和的药材炖了好一会儿,味道十分丰富。
“公主小心烫。”
谢霜歌点点头,接过来吹了好一会儿才喝,辛止又给五皇子盛了一碗。
“谢了。”五皇子接过看着碗怔怔出神,过了一会儿忽然猛地一拍大腿:“我可能知道他们为什么按兵不动了。”
这句话瞬间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
“你知道?”谢霜歌疑惑:“为什么?”
五皇子站了起来,吹了吹鸡汤一口气干了,用帕子擦擦嘴,双眼亮的像个灯,“之前我曾和皇兄闲聊,皇兄说新皇登基必要用传国玉玺,可现在传国玉玺却不知所踪,这也是他一直担心的一点,他还一度怀疑父皇私下里把传国玉玺给卫九渊了。”
谢霜歌和辛止对视一眼,喃喃道:“难道他们也不知道传国玉玺在哪儿,所以才留舅舅一命?”
丛上云摸了摸下巴,“很有可能,之前锦衣卫的探子说卫九渊每天都派人四处搜查,明着说是找人,但看那架势并不像,如今想来,极有可能是在找传国玉玺。”
“可传国玉玺不过锦上添花,就算没有,只要控制住皇宫,登基对他们来说亦不是难事。”辛影折身回来,皱眉道。
谢霜歌沉默片刻,又喝了口热汤,脑中灵光一闪,“他们拿了没用,但我们若是能找到,就是有用的。”
她的视线落在了五皇子身上。
五皇子茫然的指了指自己,“我?”
丛上云眼一眯:“公主的意思是让五殿下拿传国玉玺?”
“没错,如果我们找到了传国玉玺,加上五表兄的嫡子身份,便可以号令各地驻军,赶往金都清君侧。”
“卫九渊现在不敢杀宫里的人,毕竟他对外谎称是太子欲行不轨,他是来救驾的,若是宫里接二连三的死人,那他自己就站不住脚了,必然引起大乱,所以他退而求其次,想要逼舅舅下退位诏书,再拿到传国玉玺,此时就算证明了太子的清白也无济于事,他们也可以放心的斩草除根。”
谢霜歌喝完最后一口汤站起来,视线从在场众人的脸上依次扫过,“所以诸位,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第302章 传国玉玺在哪儿
“不止,公主忘了一件事。”丛上云面色凝重道:“他们想逼陛下就范,所以才迟迟没对太子等人动手,这是他们的筹码,依照公主所言,公孙野和卫九渊也勾结在了一起,周国掺和一脚,大燕左支右绌,陛下怕是坚持不了多久。”
辛影颔首:“若是陛下迟迟不退位,届时卫九渊亦可以联合周国直接开打。”
谢霜歌捏紧了拳头,她差点把这茬忘了。
“事不宜迟,我们得尽快和国公汇合。”
谢霜歌坐回床上,透过空洞的窗户看着外面的天色,传国玉玺,会藏在哪儿呢?
皇宫,御书房。
不知谁把内室的窗户开了半扇,寒风呼啸着灌进来,吹散了满室浓厚的药味。
皇帝浑浑噩噩的躺在床上,双眼紧闭,不知今夕何夕。
外面响起了一阵脚步声,他眼珠微微一动,却没睁眼。
很快,外间响起了两个人的说话声。
梅贵妃靠坐在圈椅里,面色憔悴,单手撑着头,时不时的按按眉心,“怎么样,还没找到吗?”
“没找到,宫里都要翻个底朝天了,还是没看到传国玉玺的影子。”
皇帝皱起眉,这个声音有些陌生,不是他提拔的人。
梅贵妃,到底背着他做了多少事?
“真能藏啊。”梅贵妃意味不明的笑了声。
外面再次响起一阵纷乱的脚步声,又有人进来了。
“贵妃娘娘不好了,嘉宁公主跑了!”
“你说什么?”
梅贵妃猛地站了起来,神色冷厉:“怎么跑的?”
“有人假扮张太医混入宫中给公主诊治,把公主伪装成宫女的模样救走了,二殿下已经派人去追,殿下让卑职提醒娘娘一声,一定要看住陛下。”
“那么多人连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公主都看不住,废物!”
梅贵妃抬手给了来人一巴掌,来人立刻低下头,“贵妃娘娘息怒——”
梅贵妃鬓边的流苏随着她的动作快速晃动,她猛地转头看了眼御书房内室的方向。
内室里皇帝无声的笑了起来。
嘉宁好样的,只要她出去了,事情就还有转机。
“还有一件事……”
梅贵妃又转了回来,不耐烦的问:“还有什么?说!”
那人跪在地上瑟瑟发抖,“有人说嘉宁公主是从冷宫跑的,是三……三公主放的人。”
“什么?!”
梅贵妃难以置信的瞪大了眼睛。
卫九婷回了自己的宫殿,坐在桌边静静的等着。
不到半个时辰,卫九渊就气势汹汹的冲了进来,宫人跪了一地,一迭声的请他息怒。
可卫九渊现在什么都听不进去,他看着坐在桌边喝茶的卫九婷,一把抢过她的杯子摔在了地上。
“卫九婷!”
卫九婷淡然的看着他,“有事?”
“你还有脸问?嘉宁是不是你放走的?”
不等卫九婷开口,卫九渊赤红着双眼一把掐住她的脖子把人提了起来,“你真是好样的,你一天不与我作对就难受是吧?”
“你告诉我为什么?你是我妹妹,我到底哪儿对不起你?”
“你说啊!”
他咆哮的声音和着寒风响在卫九婷耳畔,卫九婷却只是笑,哪怕呼吸都费劲脸上也没露出半点后悔的神情。
卫九渊越发愤怒,“你既如此不知死活,我干脆掐死你算了!”
他手上的力气越发大,青筋都爆了起来,卫九婷的脸色涨得通红,眼看着要背过气去。
后一步追上来的柳善面色一变,赶忙招呼人上前,“殿下,有话好好说你先放开三公主!”
“殿下不可!三公主是你妹妹啊!”
“殿下!公主快死了!”
一声声惊呼把卫九渊的神智唤了回来。
卫九渊看着面前马上翻白眼的卫九婷,终于松开了手。
卫九婷立刻像断了线的风筝跌坐在地,不停的咳嗽,似乎下一刻就要把肺咳出来,刚才被卫九渊掐过的地方已经开始红肿发紫,看着极为骇人。
不等卫九渊说什么,外面匆匆跑进来一个小太监,“见过二殿下,贵妃娘娘有旨,请三公主去御书房。”
卫九婷低低的笑了起来,卫九渊额角的青筋又跳了起来,“走——”
到了御书房,梅贵妃一抬眼看到卫九婷脖子上的掐痕瞬间站了起来。
她小心翼翼的碰了下,就听卫九婷倒吸一口气,她连忙把手缩了回来,“怎么会这样?是谁掐的?嘉宁她们挟持你了?”
卫九婷笑着拢了拢衣领,“是哥哥掐的。”
梅贵妃:“……”
她猛地看向卫九渊:“她是你妹妹!”
卫九渊冷着脸哼笑一声:“我没有这样的妹妹。”
梅贵妃皱起眉来,看了看后面跟着的人,摆摆手让他们退下,等没有外人了,她才低声问:“到底怎么回事?九婷,嘉宁真的是你放走的?为什么?”
“是啊,没有为什么,高兴罢了。”
卫九婷终于不再伪装,露出了她赤裸裸的恶意。
梅贵妃一怔:“高兴?”
她像是第一次看清这个女儿一般,怔怔的盯着她看了许久。
“母妃你看见了,她就是个疯子,之前我怕你难受,从未说过她的真面目,可如今她犯下如此大错,正好让你看个清楚,她从来就和我们不是一条心。”
卫九渊恨恨的瞪着卫九婷,恨不得把她剥皮拆骨。
卫九婷不以为意,“不然呢?我堂堂大燕公主,为何要与南疆人同流合污。”
“你——你怎么能这么说?”
梅贵妃难以接受,倒退了一步。
“为什么不能?我从出生起就是奶娘嬷嬷在照顾,你忙着争宠,何时看过我一眼?我体弱多病,从小就汤药不断,你每次看我的眼神都像在看一个累赘,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以为我年纪小记不住?”
卫九婷大笑起来:“我什么都记得,你还记得我五岁的时候发烧烧的迷迷糊糊,你坐在床边说了什么吗?”
梅贵妃脸色霎时惨白一片。
卫九婷逼近一步,冷笑道:“你说我是父皇的女儿,太可惜了,以后怕是只能送去和亲,也幸好我是个女儿,不然血脉不同,日后怕是会和你的渊儿夺权。”
“你以为我睡着了?不,我当时只是睁不开眼,但你说的话,这么多年我从未敢忘。”

卫九婷的话掷地有声,不仅梅贵妃的脸色变了,卫九渊的表情也十分难堪。
他看了眼梅贵妃,梅贵妃眸光闪动,有几分心虚。
卫九渊闭了闭眼,“你就是为了几句话记恨了我们这么多年?可纵使如此,母妃也未曾亏待你分毫,你如此恩将仇报,良心让狗吃了吗?”
“心痛?不曾亏待?”卫九婷嗤笑一声,仿佛听见了全天下最好笑的笑话。
“我若是真想恩将仇报,早就到父皇面前揭穿你们的身份了,这么多年我隐忍不发已是仁至义尽!”卫九婷厌恶的看着他们,“至于说没有亏待,呵,如果冷眼旁观也算的话,那确实是未曾亏待。”
“婷儿……”梅贵妃难过的看着她。
“够了,你现在后悔有什么用呢?你知道我在江南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吗?”卫九婷歇斯底里的喊了一声。
吓得卫九渊和梅贵妃都闭上了嘴,怔怔的看着她。
“我那么小就被你们扔到江南养病,那些奴才阳奉阴违,仗着我年纪小私吞我的俸禄,给我白眼看,想起来就给我送饭,想不起来我就饿着,所谓的药也是有了上顿没下顿。”
她抬起头把眼泪憋了回去,眼里布满了血丝。
“原本我身子好好调养还可能好起来,但去了江南硬生生拖坏了,我这辈子都不可能像寻常人一样健康。”
卫九婷咬牙切齿道:“而你们——我所谓的母妃,所谓的哥哥,在金都这锦绣堆里锦衣玉食,却对我不闻不问,我多少个饿的睡不着的晚上盼着你们能派人来看我,把那些刁奴处死,可你们呢?你们可曾想起过我?”
梅贵妃语塞,嘴唇颤抖着说不出话来。
这些她完全不知,甚至当时因为在争宠,根本没想起自己还有个女儿。
“父皇还知道时不时的派人来送些东西,可惜我一次都没碰过,就被那些人瓜分了。”
卫九婷语气忽然轻快起来,勾唇一笑,“不过没关系,我十岁那年大病一场,差点没了,那些奴才吓得不轻,给我找大夫,喝了半个月的药,我醒来之后就想通了,那天我拿碎瓷片威胁那个大夫,让他下次来的时候给我一把刀和迷药,我保他一辈子荣华富贵。”
“你要刀做什么?”卫九渊被她笑的心里发毛。
“哥哥,你为什么总喜欢明知故问呢?”卫九婷莞尔歪头,“当然是杀人了,我想想,那天我好像杀了十二个人。”
她掰着手指说:“不给我饭吃的,欺负我的,打骂我的,给我药里放沙子的,还有想非礼我的……一刀一个全都死了。”
“够了!别说了!”梅贵妃猛地倒退两步,撞到脚榻跌坐在了软榻上,她头上的流苏摇晃不止,落在卫九婷的眼底变成了冰冷的光。
她缓缓收敛了笑意,“是你们想听我才说的,既然你们不想听,那就算了。”
她摸了下自己越来越痛的脖子,看了眼面色复杂的卫九渊再看看梅贵妃:“还要说什么?不说的话我走了。”
卫九渊没说话,梅贵妃也失魂落魄的。
卫九婷顿觉无趣,转身大步离开。
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门外,梅贵妃脱力一般伏在矮几上哭道:“造孽,造孽啊。”
卫九渊皱眉道:“母妃,就这么放她离开?”
梅贵妃闭了闭眼,“派人看着她,不许她出门,其他的算了吧,是我们欠她的。”
卫九渊欲言又止,没再说什么。
梅贵妃缓了一会儿恢复了冷静,“嘉宁肯定会想办法和楚无恨的人汇合,还有镇国公,竟然敢帮着他们糊弄我们!立刻派人把镇国公一家子抓来,不信逼不出嘉宁。”
卫九渊点点头,神情凝重:“如今还没有传国玉玺的踪迹,我们却不能再拖了,南疆那边屡次战败,若是再退,楚无恨很快就要回来了。”
梅贵妃站了起来,转头看向了内室的方向。
内室的皇帝听外面没了动静,心一紧。
下一刻就听梅贵妃道:“让五色营的兵马入城控制世家和大臣,再请太后娘娘过来,劝陛下禅位。”
这一晚,城中火光冲天,御林军在大街小巷横冲直撞,城门大开,五色营的兵马涌进来,马蹄踏过,地面颤动,百姓门窗紧闭,害怕的不行。
权贵世家的门被敲响,不等人问就被御林军和五色营围了起来,侍卫反抗全部被杀,血流了一地。
呼号声哭喊声混成一片,往日的繁华假象被彻底撕碎,露出了血迹斑斑的真面目。
长平侯府。
暗卫从树上跳下来,匆匆入内,“不好了,五色营的人也入城了。”
谢霜歌昏昏欲睡的靠在床头,听到这话猛地惊醒。
“卫九渊是按捺不住,准备动手了!”丛上云脸色一沉,“我们不能再等了,得赶紧走。”
“镇国公他们怎么办?”谢霜歌看向辛影。
“放心,他们待的地方很安全,查不到的,卫九渊也不至于随便杀百姓,万一激起民愤,他就更难登基了。”
辛影皱眉:“但我们确实得离开了。”
“金都已成牢笼,困在这里无法救人,逃出去才有一线生机。”辛止恳切道:“公主,走吧,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谢霜歌看了眼窗外,咬了咬牙,沉沉的吐出一口气,“走!”
“什么人?”
御林军和五色营的人沿着长街巡逻,拐角处忽然蹿出一群黑衣人,双方一个照面就打了起来。
不管御林军问什么,黑衣人都不回答,只是招招凌厉,直取他们的命门。
御林军到底不如这些杀手武功高路子野,没一会儿就倒下一片。
“妈的,哪来的疯子?”御林军郁闷的骂了一声。
然而同样的场景发生在金都的各大街道,刀剑碰撞的声音不绝于耳。
五色营的来帮忙,对方就放迷烟撤退,找个防守薄弱的地方继续。
没一会儿城里就乱成了一团。
城门处的人听着城里的骚动,好奇又担心。
“出什么事了?”

副将站在那儿眺望,神色莫名。
忽然有个穿铁甲的御林军连滚带爬的跑了过来,脸上身上全是血。
副将神色一凛,连忙上前把人扶住,“怎么回事?”
“将军……咳咳咳……”御林军一张嘴又咳出不少血,他颤抖着指了指城里的方向说:“我们的人遭到了埋伏,不知道从哪儿来了一群高手,和我们的人打了起来,他们武功太高,还有各种暗器,我们不是对手。”
他染血的手指紧紧抓着副将的手臂,气息奄奄道:“钱将军撑不住了,让我来……求……求救!”
副将皱紧了眉,“钱将军在哪儿?”
士兵抬起手指向了长街后面:“在第二条岔路口。”
说完他头一偏,就晕了过去。
副将连忙道:“来人把他抬下去医治,你们跟我来!”
“将军,我们走了城门怎么办?”
副将怒道:“五色营的人不是在外面?他们又不是摆设,再说离得这么近,我们若是见死不救,钱将军死了也罢,没死还能有我们好果子吃?赶紧的!”
士兵被他训的一缩脖,不敢吱声了。
守城的士兵立刻少了一大半。
被抬着往城楼走的士兵忽然睁开了眼,其他人愣了愣,“你唔——”
重伤士兵忽然扬了一把白烟,抬着他的几个人瞬间七扭八歪的倒了下去。
“不好,有诈!快给将军发信号!”
一个士兵察觉到不对,拿了个哨子正准备吹,就被忽然出现在他身后的人一刀抹了脖子。
他瞪大了眼睛倒在地上,只看到了一双冷漠的眼。
“快来人,有人要闯城门,拦住他们!”
“站住!”
躲在暗处的谢霜歌和五皇子看着这一幕,丛上云带着锦衣卫把他们护在中间,伺机而动。
辛止和辛影身形如鬼魅一般穿梭在士兵之间,竹筒落地,白烟弥漫,丛上云立刻道:“走!”
他抓住谢霜歌的手臂带人冲了出去,锦衣卫对五皇子就没那么温柔了,直接揪着腰带把人拎了起来。
五皇子:“……”
他们事先吃了解药,不会受到白烟影响,冲过去后丛上云喊了一声:“辛影,辛止!”
“在这儿——”
辛影和辛止从白烟中现身,“走,开城门。”
城门沉重,锦衣卫所有人一起上,合力把城门拉开,辛影和辛止提刀在前开路,丛上云护着谢霜歌紧随其后。
然而他们预料中的士兵没有出现,五色营那边火光冲天。
“怎么回事?”
谢霜歌眼底倒映着火光,眉头皱起,“那边好像……也打起来了?”
几人面面相觑,都是一脸懵。
“走,过去看看,说不定对我们来说是个机会。”
五皇子一马当先的往那边跑。
“跟上!”锦衣卫和疾影楼的人紧随其后。
五色营营地。
“边炎!你还敢回来?”一名身着黄衣的将领恶狠狠的瞪着边炎。
边炎握着长刀横扫而出,把围上来的士兵逼退,血花飞溅间他冷哼一声:“尔等乱臣贼子都舔着脸在这儿赖着,我为何不敢回来?”
木营与火营的士兵站在他身后,与土营金营的战作一团。
“嘴巴放干净点,谁是乱臣贼子?”
“当然是你们这些卫九渊的走狗——”
边炎刚张开嘴就听到这么一句,懵了下,谁?谁抢他的话?
东边一阵惨叫声响起,包围圈顿时被撕开了一条口子,原本和边炎对峙的将领见状大喝一声:“竖子焉敢口出狂言?!五色营岂是尔等放肆的地方?来人——”
“好大的口气,什么时候本宫也成了竖子?”
辛影辛止开路,五皇子快步而来,面色冷沉。
谢霜歌拢了拢披风衣襟,厉喝道:“五色营乃是金都守卫军,如今大敌当前,你们不思如何为君分忧,反倒为虎作伥,刀尖对内,你们的列祖列宗泉下有知都要为你们羞愧!”
“五殿下,公主?!”边炎惊喜的看着他们,立刻放下刀跪了下来,“末将参见殿下,参见公主!”
他带来的士兵立刻跟着行礼。
谢霜歌看了眼剩下的人,冷声问:“见到皇子公主不跪,你们是要造反吗?”
五色营的士兵心一颤,立刻跪了下来,那黄衣将领下意识的往下蹲,然而腿还没落地忽然反应过来,立刻站直了身子。
“嘉宁公主与太子勾结欲谋害陛下,我凭什么跪你?来人,把她拿下!”
“谁敢?”边炎一跃而起,握住长刀横在谢霜歌身前,“你们已经酿成大错,难道要一条路走到黑吗?”
“哼,少废话,给我上!”
黄衣将领眸光闪烁,慢慢的往后退。
辛影察觉到他的动作,反手一枚飞镖甩了出去。
黄衣将领的手被扎穿,一个信烟筒立刻落在了地上。
“啊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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