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岁嘉宁—— by非扶
非扶  发于:2023年08月1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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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无恨说起话来那叫一个理直气壮,半点不虚,丛上云思量片刻点点头,觉得这是个好主意,转头传令去了。
很快,队伍又动了起来,所有人都往前去,只留伯阳侯一大家子被留在路边。
眼看着其他人车轮滚滚,马蹄哒哒,溅起的灰扑了他们一脸。
楚无恨瞥了眼他们黑如锅底的脸,满意的勾了勾唇。
不是喜欢打情骂俏吗?不是喜欢装可怜吗?那就可怜到底吧。
他收回视线,一夹马腹:“驾——”
马儿长鸣一声,哒哒哒跑到了前面。
目睹全程的谢霜歌佩服的鼓起了掌,“楚无恨,不愧是你。”
这么缺德的招数,也就他能想出来了吧?
她绷着脸站了一会儿,没忍住背过身去笑弯了腰。
“哈哈哈哈哈哈——真的好爽啊!”
看那一家子吃瘪的模样,她瞬间通体舒畅,开心的简直想手舞足蹈。
忽然觉得楚无恨也顺眼多了呢。
没了这家人在边上碍眼,接下来的一路上走的都非常顺畅。
傍晚的时候车架入了城,城主带人出来迎接,皇帝和太后等皇亲国戚都去驿馆住,其他人分别住在城里的几家大客栈。
楚无恨站在客栈前听丛上云汇报安顿情况,打眼一瞧就见伯阳侯府的马车姗姗来迟。
他意味不明的笑了下,笑的丛上云一懵,“大人?你笑什么?”
楚无恨收回视线,“没什么,伯阳侯府的人来了,但是客栈没多少空房了吧?”
丛上云一拍额头:“呦,瞧我这个记性!”
他手里的册子翻的哗啦啦响,最后停在一页为难的说:“就剩咱们身后这个客栈还有空房,但都是很一般的房间,上房没有了。”
楚无恨看着逐渐驶近的马车,稍稍提高了音量说:“这也是没办法的事,现在也不好让别人腾出房间来给伯阳侯一家住,只能委屈侯爷夫人和世子将就一下了,反正就一晚,大家路上奔波都累了,莫再惊扰了陛下。”
谢霜歌啧啧感慨:“好黑的心。”
这人分明是故意的,看着丛上云安排房间忙的焦头烂额,故意没提醒他给伯阳侯府的人留位置。
现在人到跟前了,先拿这些话压他们,要是知情识趣的,肯定就顺着他的话走了。
谢霜歌一改之前的烦闷,坐下来静静的看好戏,对楚无恨的感官又好了几分。
伯阳侯府的马车停下,车门打开,伯阳侯率先下车,他仰头看了眼客栈,见装潢还算大气,这才缓了脸色,看向楚无恨拱手道:“楚大人。”
楚无恨回礼:“侯爷辛苦了,城里的客栈都包了下来,只剩这家还有空房,因着锦衣卫的疏漏,没有给侯爷留好房,现下只能委屈侯爷去次一等的客房住。”
这些话伯阳侯在马车上的时候就听见了,他微微一笑,“无妨,就住一晚而已,有张床就行。”
“侯爷果然通情达理。”楚无恨笑着道:“既如此,那我就回去向陛下复命了。”
伯阳侯点点头:“楚大人慢走。”
楚无恨给丛上云一个眼神,转身欲走,忽见后面的马车帘子掀开,沈含誉下来了。
腰间那个做工有些粗糙的荷包一下子抓住了楚无恨的视线。
楚无恨眯了眯眼,沈含誉察觉到他的视线,三两步上前行礼道:“楚大人,好久不见。”
谢霜歌看着他站在前面,屏住了呼吸,眼珠不错的盯着荷包看,神情逐渐愤怒起来,“你还有脸戴出来?你配吗?”
察觉到玉佩的异动,楚无恨眸光微动。
“楚大人是在看我腰间这个荷包?”
沈含誉察觉到他的视线,大大方方的张开手臂给他看,“好看吗?”
楚无恨意味不明的看着他:“不像是绣娘的手笔。”
沈含誉轻轻一笑:“绣工虽然差了点,但胜在心意可贵。”
四目相对,他的眼底暗含挑衅。
楚无恨也笑了:“是吗?”
他深深看一眼那个荷包,并没有如沈含誉的意问下去,转头走了。
沈含誉:“……”
原本准备好的说辞全都没了用。
谢霜歌气的在玉佩里打拳,越想越不值,很想回到过去掐死那个挑灯绣花的自己。

第26章 偷鸡摸狗第一人:楚无恨
伯阳侯看着楚无恨远去的背影,再看看自己儿子,视线落在他腰间的荷包上,眉头一下子皱了起来,“你怎么又把这东西戴出来了?是嘉宁公主绣的那个?”
沈含誉托起荷包,淡声道:“是。”
“啧——”伯阳侯不满的四下看看,见没人,走到沈含誉身边低声道:“那还不收起来?如今你与她断然是不能再续前缘了,你还留着这东西不是给自己招祸吗?你还在楚无恨面前炫耀,生怕他不记恨你是吧?”
上次沈含誉说楚无恨可能也喜欢嘉宁公主,伯阳侯第一反应是不可能,但后来多方旁敲侧击,发现楚无恨确实很喜欢出现在嘉宁公主面前,几乎有嘉宁公主出席的宴会他也会赏脸去,若是嘉宁公主不去,谁都请不动他。
这点一般人都没发现,还是他提前假设楚无恨喜欢嘉宁才发现的。
如今看来,沈含誉所言非虚,如此,他更不能理解自己儿子这上赶着作死的行为。
沈含誉垂眸,大拇指摩挲着荷包上绣的仙鹤,神色阴冷,“那又如何,这是公主赠与我的,那便是我的东西,我戴不戴,与他何干?我不说,谁又知道这是公主绣的?”
伯阳侯:“……”
倒也是这么个理。
“行了,气也出了,回去摘了吧,免得叫兰德郡主看见再横生事端。”
“知道了。”沈含誉没再顶撞他,摘下荷包收入怀中,随着伯阳侯接了柳氏下马车,一行人往客栈去。
楚无恨走到暗处,唤出辛止,“去查查沈含誉方才戴的荷包哪儿来的。”
辛止虽然不解,但还是听他的话:“是。”
谢霜歌顿觉不妙:“你要做什么?”
不会是想抢过来吧?
若是放在以前,谢霜歌定然不会这么揣测一个人,但跟在楚无恨身边久了,她可太知道这人什么性子了。
要是知道那荷包是她绣的,他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谢霜歌纠结的咬了咬手指,“要是真能抢回来就好了。”
就怕东西没抢回来,两人打起来,到时候旁人一问为什么,说是因为嘉宁公主的荷包,她宁可投湖自尽!
楚无恨培养的人,查东西的速度都很快,是夜楚无恨回房后,辛止便回来复命了。
楚无恨刚沐浴完,正坐在案后看书,听到敲门声头也不抬道:“进。”
辛止面色复杂的走进来,给他行礼:“主子,荷包的来历查清楚了。”
楚无恨闻言手一顿,随即把书放下,靠在椅背上神色莫名:“哦?说说看。”
辛止讪讪道:“属下多方打听,还买通了伯阳侯府的下人,兜了好大一个圈子才知道,那荷包是嘉宁公主绣的,说是花了好多功夫,从选料到绣花,都是由她亲自动手,没有经过旁人,期间还刺伤了手……”
他不敢抬头,低头看着自己的鞋面说话,可说着说着顿生如芒在背之感,周身的温度都跟着降低不少。
他连忙缩了缩脖子,住了嘴。
楚无恨挑了下眉,单手撑着下颌,没什么表情的说:“继续。”
谢霜歌羞耻的抓狂,“别说了,快住口!好丢人啊!为什么说出来会这么丢人?”
明明绣的时候还没什么感觉,当时她满心都是沈含誉戴着自己荷包的样子,想想就开心,如今亲眼见到了,她只想邦邦给他两拳。
辛止听不到她的声音,按着楚无恨的意思继续往下说:“在来行宫前,公主悄悄见了沈含誉,把荷包送给了他,说是当做定情信物,沈含誉收下了,当时表现的很开心,但转头就扔到一边收了起来,据说在行宫的时候还被他拿来垫了桌角……”
“垫桌脚?”楚无恨身子一倾,扶着书案缓缓站了起来,面覆寒霜,眼如深渊,“好一个沈含誉,好一个垫桌脚。”
公主的心意就这么被他随意糟蹋,今天竟然还敢拿出来和自己炫耀?
垂在身侧的手慢慢攥紧,发出了咯咯的声音。
辛止一个哆嗦,骂道:“对,这个沈含誉真不是个东西!人家公主金枝玉叶,对他一片痴心,他不说多上心,起码的尊重该有吧?竟然拿人家的荷包去垫桌脚,简直太丧良心了!”
谢霜歌在玉佩里已经抬不起头了,“别骂了,再骂我都想给自己两个大嘴巴子了。”
她脸埋在臂弯里,露在外面的耳朵红彤彤的,看着像是要滴血。
楚无恨刚想动,手指碰到玉佩边缘,忽然就冷静下来。
他垂眸一看,玉佩不知为何又红了些,不过他猜可能是气的。
“主子打算怎么做?要我们再去卸了他的车轮吗?”辛止说着又否定了:“不,卸车轮太便宜他了,直接把马车拆了,让他们走回去,省的路上您看着碍眼。”
楚无恨:“……”
“你觉得他们蠢到不会再买一辆好的马车?”
辛止:“……”
他讪讪的笑着摸了摸自己的鼻子:“也是,属下糊涂了。”
“你在这儿等着,我去换身衣服,一会儿你和我出去一趟。”
楚无恨说着大步离开,扭头进了卧房。
谢霜歌好奇他要做什么,勉强把头从臂弯里拔出来,盯着玉佩的小窗看,就见这人走到衣柜前打开自己带来的包袱,从里面翻啊翻,翻出一套乌漆麻黑的衣服。
谢霜歌:“???”
夜行衣?
你要做什么?
下一刻楚无恨解下腰间的配饰,包括玉佩,绕到屏风后换衣服去了。
谢霜歌看着玉佩里的画面变成了房梁,犹在梦中。
他该不会是想去……偷吧?
堂堂锦衣卫指挥使,皇帝心腹,换上夜行衣去偷东西,这说出来谁信啊?
她一定是在做梦。
谢霜歌用力的揉了揉眼睛,然而下一刻身子一轻,她茫然抬头,就见楚无恨不仅换上夜行衣,还在脸上戴了块铁面具。
谢霜歌:“……”
准备的这么齐全,她快要不能说服自己了。
一炷香后,楚无恨身轻如燕落在了客栈对面的屋顶上,辛止就在他身边,露出的眼睛里满是恍惚。
他还以为主子要做什么,没想到是带他来偷东西……
偷东西为什么要带他啊?!
——题外话——
傻孩子,当然是让你来放风的。

楚无恨低声问:“沈含誉的房间在哪儿?”
辛止抬手一指:“喏,临街二楼亮着烛火的那个窗户就是。”
楚无恨点点头,“一会儿你想办法把他引出去,我去拿东西。”
辛止:“……”
主子,你确定是“拿”吗?咱能不能诚实点?
谢霜歌:“……你们分工真明确啊。”
然而辛止终究还是没派上用场,楚无恨和辛止摸到窗外的时候,屋内忽然传来了动静。
楚无恨脚步一顿,贴着墙俯下身,借着夜色的遮掩,几乎快和屋檐融为一体。
辛止见状也躲了起来,等着楚无恨的吩咐。
“誉儿,别看书了,你爹叫你呢。”柳氏端着碗燕窝羹进来,笑着说:“先把这个吃了,然后跟娘一起过去。”
沈含誉放下手里的书点点头,“娘你这么晚了还没休息?”
“睡不着,想着你的身体,娘就心里难受,借了客栈的厨房,亲自给你炖了碗燕窝羹,你赶紧吃了补补身子。”
柳氏在桌边坐下,用瓷勺拨了拨燕窝,递给沈含誉。
沈含誉接过,眉眼温柔下来,“这些事交给下人去做就好,何必你亲自折腾一趟,太辛苦了。”
“这有什么的。”柳氏看着他喝了一口,笑眯眯的问:“怎么样,味道还行吗?”
沈含誉点点头:“娘的手艺一如既往的好。”
他又喝了一口才问:“爹找我什么事?”
柳氏掩唇笑起来,随即又叹息一声,“今天车轮坏的不明不白,你爹怀疑是有人捣鬼,把家里的仆役都查了一遍呢。”
闻言沈含誉的手一顿,眉头微皱:“这件事确实蹊跷,马车出门前都检查过,不可能无缘无故就我们家的坏了,被人针对的可能确实大。”
柳氏不解:“我们向来不与人结仇,谁会这么做?坏个车轮不痛不痒的,也太小家子了。”
沈含誉眉心一跳,脑中顿时浮出一个人的脸。
如果是那人做的,就没什么说不通的。
包括分配房间这件事,也是经过那人之手,很难不怀疑他不是故意的,但为什么呢?
自己这段时间没惹到他吧?难道是和兰德见面被他看到了?
“誉儿,你在想什么?”柳氏见他端着碗只看着不说话也不动,忍不住唤了声。
沈含誉回神:“没什么。”
他吹了吹剩下的燕窝羹,一口气喝完,拿帕子擦了擦嘴对柳氏道:“走吧,别让爹等急了。”
“好。”
两人离开后,窗子就被人从外面推开了,楚无恨利落的翻进来,落地时一点声音都没发出,辛止站在窗外窄小的屋檐上给他放风。
楚无恨一双眼睛阴郁深沉,环视一周后落在了梳妆台上,青色的荷包就躺在那儿。
谢霜歌看着楚无恨这一系列熟练的操作,莫名想到了自己,当初他进自己寝殿也是这么轻车熟路的。
果然是个惯犯!
她无语的看着他走过去拿起荷包,没有拿了就走,这家伙竟然就着油灯打量了起来。
“看什么看,赶紧走啊,别一会儿人回来被抓个正着!”谢霜歌红着脸喊。
楚无恨没听到,不仅打量,还把荷包放到鼻子下嗅了嗅。
谢霜歌:“!!!”
半晌之后她忍无可忍的捂住自己的脸,从牙缝里道:“你变态啊!”
荷包当然没什么味道,谢霜歌没往里面放什么乱七八糟的香料,她觉得沈含誉可能不喜欢那些。
现在想想,就该使劲往里加香料,熏得他受不了直接扔了算了,不敢扔就留着膈应他。
谢霜歌漫无边际的想着,这边楚无恨已经察觉到不对。
他捏了捏荷包,隐约感觉里面有东西,但不能确定,他又捻了一下,确实是有。
转身看了眼,外面没有动静,人还没回来。
他扯开荷包的带子,伸进两指一捏,夹出一张薄薄的纸条。
看到这纸条的一瞬间,谢霜歌瞪大了眼睛,恨不得直接用眼神在上面烧出个洞,“不准看!楚无恨你住手!”
她扑过去,窗口水波般散开,她还是在玉佩里。
她愤愤的一跺脚,自暴自弃的坐在地上捂住自己的眼睛,“眼不见为净,眼不见为净,只要看不见,丢人的就不是我!”
不过不管怎么自欺欺人,都逃不开楚无恨看到纸条的命运。
其实她也没写什么,她堂堂一个公主,再怎么情难自已,也只会借用诗词表达情绪,不会直接说出来,用一张薄薄的纸,承载满腔羞涩爱意。
如今这份爱意,落在了楚无恨的手上。
他展开纸条,随便一扫,眸子便冷了下来。
纸条上短短四句话:“挑兮达兮,在城阙兮,一日不见,如三月兮(1)!”
楚无恨手猛地收紧,纸条扭曲在掌中。
他冷冷的扯了下唇,抬手就想把纸条扔进油灯里,在火舌即将舔上纸条的一瞬间,他忽然又把手收了回来。
期待不已、双眼放光的谢霜歌:“?”
就差一点她的黑历史就可以被抹掉,你收回手是几个意思?
楚无恨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虽然想到这是公主写给沈含誉的,让他觉得难受,但一想到这是公主的字迹,他又舍不得。
再说,这上面也没指名道姓给沈含誉,为什么不能说是给他的呢?
如此一想,楚无恨瞬间释然,锋利的眉都柔和下来。
他把纸条小心翼翼的摊平,再对折收回荷包里。
谢霜歌:“……”
救命,老天为什么要这么为难她?
楚无恨把荷包收进怀中,原路从窗户翻出去,辛止见他出来,松了口气,“主子,走吗?”
“走。”楚无恨心满意足,语气都跟着轻快了几分。
两人从另一边翻下去,沿着小巷快速离开,没留下任何痕迹。
等沈含誉身心疲惫的从伯阳侯那边回来,就发现荷包不见了。
他茫然的在原地站了片刻,随后猛地扑到梳妆台前四处摸,又拉开抽屉翻找,看缝隙,忙活半天都没找到。
“荷包呢?”
他半跪在地上,锐利的视线从角落起扫遍整个房间,都没看到可疑的地方,他清楚的记得自己把荷包放在这儿了啊,怎么会不见了?
总不能是长腿自己跑了吧?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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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出处《诗经?子衿》

第28章 半夜洗荷包的变态
沈含誉疯了一样的找荷包时,楚无恨已经回了自己的卧房,和辛止交代了两句就把他关在门外,辛止讪讪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子,“用完就扔,好无情。”
他还没见到那荷包长什么样呢,真的很好奇啊!
然而再好奇楚无恨也不出来,辛止只能回去。
楚无恨回屋之后把荷包放在桌上,先去换了衣服,玉佩躺在旁边,谢霜歌真的想一脚把荷包踹掉,离她远点!
可惜心有余而力不足,她只能干瞪眼。
很快楚无恨从屏风后绕出来,小心翼翼的拿起了荷包,谢霜歌现在就无比庆幸,自己当时没狗血上头,在荷包上绣沈含誉的名字,不然真是丢人丢到祖宗坟上去了。
她麻木的看着楚无恨的手握着荷包来回翻看,修长的指节随着动作缩张,白皙的皮肤在灯火映照下莹莹生辉,配上那淡青色,堪称赏心悦目。
谢霜歌不知不觉就看入了迷,楚无恨配青色好像也挺合适的……
这个念头刚浮起来她就一惊,连忙摇摇头:“我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啊?”
楚无恨不知道想到什么,意味深长的看了眼玉佩。谢霜歌冷不丁与他对上视线,顿时浑身一僵。
明知道他看不到,她还是会紧张,这种诡异的感觉她都说不上来是为什么。
“东西脏了,还是得好好洗洗。”楚无恨低声说了这么一句,拿着荷包就去找水了。
谢霜歌:“???”
洗洗?你没事吧?你就不能扔了它吗?
“你不是喜欢我吗?这种东西你也能留下,不觉得碍眼吗?”谢霜歌是真弄不明白他脑袋里在想什么。
好在房间里的铜盆里就有水,楚无恨取出纸条后直接把荷包泡在里面,拿了点皂荚细细搓洗。
荷包不脏,但他觉得上面沈含誉的味道脏。
洗了好半天才觉得干净了,没找其他人,楚无恨自己去院子里打了水,又洗了一遍,确定干净了,拧干之后把荷包拿了进来。
当着谢霜歌的面,他把荷包挂在了衣架上,打开窗子对着吹。
谢霜歌;“……”
“这样就好多了。”
楚无恨拿着帕子慢条斯理的擦手,走过来把玉佩拿起来。
谢霜歌一口气憋在嗓子眼,上不去下不来。
好在楚无恨这次没说些什么乱七八糟的,只是又把玉佩放在了枕边,和他一起睡。
楚无恨入睡总是很快,谢霜歌察觉到他的呼吸平稳绵长起来,慢慢放松,她坐在地上托着脸看他睡着的侧颜。
锋利的轮廓,高挺的鼻梁,英俊逼人,要是人温柔点,估计金都想嫁他的人也不会少,奈何一直臭着脸,名声也不好,可惜了。
不对,有什么可惜的?
他现在想找别人也找不了了啊,在皇帝面前夸下海口要给自己冲喜,这辈子非自己不可呢。
谢霜歌觉得头大,向后一倒躺在地上默默的捶了一下地面,“拿他怎么办好呢?”
困意上涌,迷迷糊糊间,她又想到了那个荷包,忍不住对着空气挥了两下,喃喃道:“等我出去……我一定要把它偷回来……”
她丝毫没发现,自己的目标已经越降越低了。
夏夜燥热,但风不算小,一夜过去,荷包早就干透了,楚无恨穿戴整齐后,满意的把荷包收入怀中。
正在打哈欠的谢霜歌:“……”
哼,男人。
不过还是要承认,比起沈含誉,楚无恨处理荷包的态度让她觉得舒服多了。
没人愿意一腔热血被拿来垫桌脚。
车架再次上路,这一回没闹出什么幺蛾子,一路上顺顺利利的,八月十四抵达金都。
中间辛止悄悄找了一次楚无恨,和他说:“主子,上次你让我查的东西查出来了。”
楚无恨挑眉,抬手没让他继续说下去,默不作声的带着他走到了僻静处。
辛止识趣的没有多言,等到没人才说:“属下派疾影楼的人去查,行宫附近的村镇城池都没放过,但没有符合主子条件的。”
他边说边掏出了一个册子,展开给楚无恨看,“辛影把所有人都记录在册,方便主子查阅。”
楚无恨颔首:“辛苦她了。”
他接过册子快速翻看,第一行记着死者的名字年龄,往后是死因,看起来死法千奇百怪,但要年龄合适、未成婚、死因有蹊跷的,还真没有。
他翻到最后一页,蹙眉不语。
辛止也不打扰他,警惕周围的情况。
只有谢霜歌满头雾水:“查什么?什么时候吩咐的?疾影楼又是什么?听起来不像什么做好事的组织,不过好像挺厉害的?”
“主子,你查这些是和什么有关?还有没有更具体的信息?属下让辛影再仔细筛选一遍?”
辛止好奇的看着楚无恨,楚无恨眸光微闪,把册子合上还给他,“不用,我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他垂眸看了眼玉佩,唇边泛起浅淡的笑意。
现在就差一个契机,让他确定下猜测。
“……是。”
辛止把册子收好,又问道:“那沈含誉那边还要盯着吗?”
“盯着,一刻都不能放松。”楚无恨笑意一收,眼神再次冷漠起来。
十四日傍晚,车架入金都,皇帝及后妃回宫,官员回府,大街小巷一时间热闹非常。
楚无恨负责保护嘉宁公主的安全,是以没有跟着皇帝的车架走,而是带着一小队锦衣卫往荣定长公主府去。
刚到正门,就和拐弯过来的车架走了个照面。
楚无恨坐在马上眯了眯眸子,对面的侍卫首领一抬手让人停下,轿辇落地,侍女撩起轿辇的纱帐,对里面的人道:“大公主,是楚大人。”
轿辇里立刻探出半张芙蓉面,怯怯的看过来,对上楚无恨的视线,陡然一惊,又缩了回去。
楚无恨:“……”
他翻身下马,迎上来对着轿辇拱手:“微臣见过大公主。”
“免礼。”
隔着纱帘,大公主卫九思低低的应了一声,“楚大人怎么在这儿?”
“微臣奉命保护嘉宁公主,遂送她回府,大公主这是……”
“我听说嘉宁病了,就想来看看她。”
卫九思声音颤抖,看起来是真的很怕楚无恨。
谢霜歌无奈叹气,“这性子还是和以前一样。”

第29章 哭包一个
卫九思乃是贤妃所出,是皇帝的第一个女儿,与谢霜歌只差了三个月,算是谢霜歌的表姐,
两人自幼长在一起,玩在一起,关系还算不错,卫九思这人也不知道怎么长的,明明母妃还算得宠,在宫中地位不差,偏生养成了个软趴趴的性子,跟面团一样,谁都能揉捏两下。
以前的谢霜歌虽然傻,但也不是那么好惹的,脾气不算好,每次有人欺负了卫九思,她就帮忙找回去。
但她一遇到事还是像现在这样,兔子似的往回躲。
若是换成别人,谢霜歌还会帮她撑腰,但眼前这人是楚无恨哎,她自身都难保,还是不凑这个热闹了,自己多保重。
楚无恨点点头,对卫九思的反应不以为意,怕自己的人多了,不差这一个。他转身退后:“劳烦大公主稍等片刻,卑职先让人把嘉宁公主送进去。”
卫九思攥紧手里的帕子,忙道:“这是自然,你们先忙,我不急的。”
楚无恨点点头,冲着辛止他们一摆手,众人会意,纷纷退开,小太监和宫女上前把嘉宁公主抬出来放到轿撵上,头上还戴了斗笠遮面。
谢霜歌双手紧扣在一起,“谢谢谢谢,没让我大庭广众丢人。”
她看着自己的身体消失在朱门后,松了口气。
楚无恨这才对卫九思道:“大公主请——”
卫九思扶着侍女的手下了轿撵,帕子抵在唇边,惊惧不已,“那……那是嘉宁?怎么回事?她不是受了刀伤吗?现在都没好?”
楚无恨边往里走边说:“刀伤已经愈合的差不多,但公主不知因何故昏迷不醒,御医们皆束手无策。”
“怎么会这样?”
担忧盖过了对楚无恨的畏惧,卫九思连忙快步跟上轿撵,一进寝殿她就扑到床边,小心翼翼的打量着谢霜歌的脸色,见她面若桃花,这才稍稍放下心。
“那就没试过别的法子?”卫九思忍不住转头看向楚无恨。
楚无恨一愣,反应过来,卫九思身子不好,常年养在深宫,贤妃也不让闲杂人等去叨扰她,这次去行宫都没带上她,那边发生的事,她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哪里能知道?
想起她与谢霜歌的关系,楚无恨难得温和的解释:“陛下试过请大师来做法,找人给公主冲喜,都没有效果,最后不了了之,如今只能昭告天下,寻找神医了。”
卫九思眨眨眼就红了眼眶,吸了吸鼻子,带着哭腔坐在床边,握住谢霜歌的手说:“嘉宁的命怎么就这么不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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