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他为何会出现,现在绝不?能让连日来的牺牲功亏一篑,她急忙追了上去。
开?心戛然而止,上官峤没得?一句告别的话,就看着李持月远走了。
她临走前,把药塞给了他。
上官峤攥紧了药瓶,没有追出去。
“十一郎!”
“十一郎!”
李持月追了上来,可是季青珣根本没有停下的意思,步子反而越迈越大。
见?实在追不?上,李持月心中一慌,踩在石阶上的脚一打滑,整个人都失去了平衡。
“啊——!”
手掌撑上冷硬的地面,立刻就擦出了一片血珠。
跟在身后?的知情见?状,忙跑了上来。
季青珣听到身后?的痛呼声?,立刻站住了脚步看来,就见?她趴在地上,眼睛还往这边看,说不?上来的凄惨。
季青珣哪里还走得?动。
李持月也不?让知情扶自己,而是可怜巴巴地喊:“季青珣,你过来……”
季青珣深吸了一口气,走过来一把将李持月扶了起来,动作虽大,但小心地没有碰到可能摔到的地方。
又看到李持月身上披的靛蓝斗篷,一看知道不?是她自己的,直接扯了丢在一旁。
“冷的……”
李持月缩紧了肩膀,紧接着季青珣的斗篷就披在了她的身上。
他扶着李持月到一边坐下,将她的手掌翻过来啊,擦破的地方鲜红刺眼,已经渗出了血珠。
季青珣的眉骨很?高,低头时她只能看到纤长的眼睫,和明显皱起的眉头。
“还有哪儿?”季青珣的声?音又冷又硬。
“膝盖也疼,还有肚子上面……”李持月说着,嘴巴都扁了。
季青珣半跪下,让她踩在自己的腿上,想将裤脚往上挽,看一下膝盖有没有破皮,李持月却僵硬地移开?了腿,“不?行,外头太冷了。”
这话勾起了他不?好?的回忆,季青珣顿住了手,又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他就是下贱,连这样了都没法一走了之。
手下意识攥紧成拳,骨骼的响声?听得?李持月缩紧了脖子,担心季青珣又要发?疯。
“回马车上去吧,你背我好?不?好??”李持月小声?说话,轻扯了扯他的袖子。
刚刚她和上官峤是什么情景,李持月自己也心知肚明,这样的情况下,季青珣到底是什么态度其实她也拿捏不?准,要是他不?给面子一走了之,那自己也只能认栽了。
太漫长的沉默让人不?安,李持月也在思索着对策。
季青珣再仰起的脸时,眼窝一圈已是通红,碧色的眼睛仿佛是认命般的,沉默着将人打横抱了起来。
李持月在他怀里,带着点不?知所措。
又悄悄往后?瞥了一眼,见?上官峤没有跟过来,总算放心了一点点。
季青珣带她回马车上,又请寺内僧人端来了热水,拿帕子打湿了慢慢擦在她的伤口上
寂淳听闻公主出事了,便出来询问?,知情只说无碍。
他不?见?公主的面,却听到了马车中有男子的声?音,听着正?是刚见?过的季郎君,刚刚公主不?是跟他师兄在一块儿吗?
寂淳后?知后?觉地去找,才知道他师兄已经下山去了。
闹不?明白缘由,寂淳挠挠头回去了。
马车里,季青珣已经帮李持月擦着伤口。
“嘶——”她疼得?缩回手又被扯了过去,擦完了手掌,他将裤子挽上,膝盖果然也擦破了,他照旧把血迹擦干净。
李持月被推倒,被热帕子暖过的手修长如玉,解开?了她的衣扣。
她还有一点慌,“这儿是大觉寺……”
这话藏尽了心机,暗示了季青珣若想做别的,在大觉寺总是不?适宜,若是不?在这儿,她是不?拒绝的。
他的手顿了一下,仍旧没有说话。
知道季青珣要做什么后?,李持月偏头看向车壁。
视线落在莹彻的肌肤上,只是肋上因为摔倒发?红,没有伤口,季青珣又给她原样扣好?衣裳。
检查完了,他开?始上药。
季青珣一直沉默处理着伤口,不?言不?语,连见?了她的身子也波澜不?惊。
“你说句话呀。”李持月见?他不?说话,心里犯怵。
季青珣不?知道该说什么,他陷入了深深的自我厌恶之中。
想走却走不?开?,想彻底爆发?,又怕与她落得?鱼死网破。
瞻前顾后?,作茧自缚。
“哼——”他自嘲地笑了一声?。
“要不?是你走这么快,我也不?会摔倒的……”李持月试图用恶人先告状,引他说话。
其实她知道这是自己的报应来了。
她不?该沉不?住气,明知季青珣盯得?紧,还是忍不?住来见?上官峤。
要是前功尽弃了,才是大大的悔恨。
“刚刚我在想,不?如就成全你们?。”季青珣突然说道。
可只是一瞬间的念头,他就接受不?了。
“你在说什么,什么成全?”李持月呼吸有些急促,猛地抓住他的手,又被他压了回去。
“阿萝,你要什么就跟我说,不?要再作践我好?不?好??”季青珣几乎是硬生生被她逼红了眼。
可即便如此说,要是她真的要上官峤,他就能容得?下吗?
从前他绝不?会有半分犹豫,立刻就把人杀干净,可是越窥见?阿萝变心的真相?,他越无法指责她。
但包容她身边有另一个男人,这几乎是个踏不?过去的坎。
李持月看清了他眼中汹涌的痛苦,愣愣说道:“我只是来给良太妃立个牌位,碰巧见?到了上官峤,才跟他说了一会儿话,你不?要误会。”
“那你现在害怕什么?”
几乎是看他一颗眼泪慢慢从右眼滚落,源头是那通红的眼眶里,可季青珣丝毫没发?觉,只是倔强地盯着她,等一个答案。
李持月喉咙干涩,“可是我一看你走了,我就心慌,忍不?住追上来了。”
“季青珣,我们?才刚好?了一阵儿,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多?疑,”她觉得?现在不?哭一哭都不?礼貌了。
“当初是我为了气你才与他来往,结果今日在宫外听闻他上山受禅杖,心中过意不?去才来看一眼,说了几句话,结果你反应就这样大,咱们?好?好?过安生日子不?行吗?”
可季青珣好?像失去了所有的力?气,没法再相?信她,“伤口已经擦药了,勿沾水。”说完就要转身下马车。
李持月绝不?能让他走,扑过来抱出他的腰,“今天不?说明白,谁也别想走。”
季青珣把人从后?面捞过来,“你到底想如何?”
李持月用手背擦掉季青珣那滴眼泪,“就算我是喜欢上官峤,但也只是喜欢同他说笑,这又怎么了,怎么就招你了?”
“那我杀了他,你待如何?”
“秦殊意我没让你杀,上官峤也不?会让你杀。”
“你知道他们?不?一样。”
“他们?都一样!季青珣,你搞清楚,我堂堂公主,跟你觉也睡了,招个人进府你喊打喊杀的,之后?再没面首进府,我抛开?过去,心里真的就想守着你一个人,你究竟还想怎么样?
不?会是你有异心,故意找我不?是吧?”
他没有答复。
“说话!”
“你恶人先告状。”季青珣偏头不?肯看她,却有了动容。
这点流露出的情绪让李持月愈发?有了把握,“你可还记得?秦殊意进府那日?”
季青珣碧色的眼珠子动了动,等她继续说。
“上官峤当时不?也在嘛,你……那什么,我的嘴都那样了,也照样去见?他了,若是真的在意他,难道我会这样?”
他闷闷控诉一句:“当日的事只有你们?知道。”
“那咱们?说今日,我同他是如何过分了,是抱在一块儿了,还是海誓山盟了,不?过说笑几句,真就戳到你那米粒一丁点大的心胸了?”
一通话下来,季青珣渐渐归于平静,终于正?眼看她,“我容不?下别人,你可以先不?喜欢我,但也不?会有别的选择了。”
这是哄好?了?但他好?像看得?很?清楚,她确实不?喜欢他。
“不?喜欢,不?喜欢我跟你过日子?”李持月捏他的脸,又顺杆爬:“总之本公主委屈一点,答应你了。”
“你……算了。”
他想问?寂淳卜卦之事,终究没问?。
见?人是勉强哄回来了,李持月松了一口气,吩咐外头启程回公主府。
一路马车,她刻意勾着季青珣说话,不?给他多?想的机会。
季青珣腰上盖了一张毯子,毯子下她的腿就横他腰上,没有半点端庄,可见?这毯子也是给谁盖的。
马车行至半山腰,二人从打小一起种下的桃树来年能长多?少果子,说到会试时她要不?要继续待在贡院里。
季青珣果然慢慢松泛下神情,手臂也搭在了她的腰上。
外头就响起了说话声?:“主子,太子带人去搜了那个院子,属下只能将韦琅从夫妇先带出来了。”
是尹成的声?音。
李持月瞪大了眼睛,李牧澜现在就来了?
他怎么会想到去搜那院子的?
季青珣撩开?帘子:“人带到哪儿去了?”
“怕引起动静,现已经带去了城外庄子上了。”
他回头说道:“你先回去,我去看看一眼就回来。”
李持月却不?肯:“我不?放心,一块儿去吧,李牧澜见?到我不?敢轻举妄动。”
季青珣还在犹豫,她却已经下令让马车改道。
“韦玉宁今日去了天一阁,如今已经被带出宫了。”
李持月和季青珣对?视了一眼?,她吩咐道?:“将韦玉宁也带到城外温泉庄子上去。”
外头的人领命离开了。
李持月坐正?身子?, 说道?:“我今早才让人送信,难道?韦玉宁将信给了太子?, 又把自己的身份都交代了?”
季青珣摇头:“她应该不敢,也可能是被李牧澜套出了话来?, 如今谁都知?道?我住在?那儿, 太子?派人去查看也不稀奇。”
“可若是让李牧澜知?道?咱们手里有?韦家人,只怕要闹出事来?。”
季青珣握住她的手:“万事安心,他?没有?确凿证据,攀扯不到公主府。”
“可牵扯到你呢?”
“我就更不用?担心了,一个白身能和韦家有?什么图谋, 最?多不过是被蒙骗罢了。”季青珣口?头安慰她, 心中并未轻松。
没有?吗?
李持月并不这么乐观。
“李牧澜现在?会不会知?道?了韦玉宁已经被带走?”
季青珣问?:“知?道?了又如何?”
不错,不过是带走一个宫女而?已, 还是太子?的贴身宫女,听闻已经伺候枕席了。
李牧澜要是将韦玉宁的身份捅出去, 真要论起来?, 他?自己也不是没有?嫌疑。
可她心里总有?一丝不安。
在?去往庄子?的一路上,李持月都绷紧的精神, 她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快。
若是李牧澜今日就提早动手,她真的做好准备了吗?
到了庄子?上,见韦琅从?和何氏没有?异样,依旧各自关着, 但是韦玉宁还在?送出城的路上,不知?是否顺利。
天已经渐渐黑了下来?, 雪花还在?纷纷扬扬地落下。
李持月坐在?温泉庄子?的明堂里,心情凝重?,早已没有?了白日和季青珣调笑的轻松。
事发突然,她一直和季青珣在?一块儿,没有?找到空隙去安排人手。
然而?知?情早知?公主心中所想,在?她派人去探明韦玉宁情况的时候,也悄悄吩咐了下去,让公主府所有?的暗卫高手都穿着一色的夜行衣,悄悄集结隐匿在?了温泉山庄之外,甚至闵徊云寒也混在?其中。
若是李牧澜果派了人来?围杀,他?们就顺势帮一把手。
单一个方人或许敌不过季青珣,但如今万事周全,任季青珣插翅也难逃。
做完了这一切,他?寻隙点了点公主掌心。
而?且二人约好的暗号。李持月知?道?人已经齐备了,就是李牧澜来?了也不须担心,随即定下神来?,喝起了知?情端上来?的茶。
茶中掺了药物,失去了一点茶香。
因她惧寒,四周已经点起了暖炉,堂上暖意熏得人筋酥骨软。
季青珣开口?问?道?:“待会儿韦玉宁送来?,你待我立刻杀了她还是如何?”
李持月说道?:“如今天已经黑了,李牧澜很有?可能要来?抢人,如今我已不需你证明些什么了,只待料理了这桩事,就万事无忧了。”
见她有?此?担心,季青珣便说道?:“阿萝,不若你先回府,明日我将他?们三人的头颅带回去。”
他?怕再生变故。
李持月摇头,拉紧了他?的手,“今晚怕是会有?危险,我还是在?这儿陪着你吧!李牧澜看到我在?,也会忌惮。”
要是真有?刺客,刀剑无眼?,季青珣根本放心不下。
他?握住她的手:“听我的话,你先回去,到时夜色昏暗,弓矢乱飞,轻易就会丢了性命,这绝不是玩闹。”
他?越想越觉得危险,态度坚决地牵着李持月就出去乘马车。
“你们都转过去。”临走前,公主发了话。
两旁跟随的人愣了一下,齐齐转过了身,背对?着二人。
季青珣还没明白过来?,唇就被轻轻碰了一下。
李持月踮脚亲完了人就睁开眼?,说道?:“我知?道?你很厉害,但刀剑无眼?,明天不要让我看见你身上有?一个口?子?。”
说话时眼?里全是担心。
季青珣沉醉于这双只看他?的眼?睛,一遍遍抚摸她的眉眼?,低声保证:“明天阿萝一睁眼?,一定就能看到我,完好无损。”
见他?俯首过来?,李持月闭上了眼?,两唇贴近片刻,又分开,季青珣习惯性地在?她唇角多吻了一下。
“好了,回去吧。”他?催促声微哑。
“万事小心。”她说着,又在?季青珣耳边说了一句话。
季青珣猛地扶住她的腰肢,声音隐隐带着一丝激动:“你说的是真的?”
她的脸在?火把的映照下通红一片,小声说道?:“但是一切都得殿试之后,不然没名没分的,怎么给你生……”
“嗯!”季青珣只说了一个字,眼?里却是无限的欢欣。
李持月坐上了马车,掀开帘子?往后看,季青珣就站在?那里,背后的火把勾勒出他?的挺拔颀秀的轮廓。
李持月冲他?挥了挥手,季青珣也挥了挥。
直到看不见了,李持月才坐回了马车之中。
所有?的表情都在?那张脸上消失无踪,她的神色甚至变是冰冷。
方才在?正?堂上她已经吃了解药,希望季青珣待在?里面的时间已经足够。
就算不够,到时候还会有?人再补上。
中了药,又被这么多人围剿,季青珣还能怎么跑?
她忍辱负重?了这么久,明天可一定要见他?的尸体才行。
李持月摸上平坦的肚子?,“孩子?,等太久了吧,阿娘就要把害我们的人全都杀掉了。”
韦玉宁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暴露的。
她分明从?来?没有?说过自己是韦家的人,只是在?太子?和她闲聊时,含糊地说了一些幼时的事。
可惜李牧澜有?意套出她的身份,问?的实则都不是随便问?问?的事。
从?她对?明都风土人情的熟稔,特别是韦家所住的街坊更是了如指掌,说起祖上不凡时,也透露了几件含糊的事。
他?每天盘问?出一点蛛丝马迹,甚至连她随身的几样东西?都搜查仔细了。
李牧澜逐渐拼凑出了她的身份。
当年?韦家死了多少,跑了多少,其实没人说得清,李牧澜也没想到,还有?人还敢跑回明都来?,甚至就躲在?了宫里。
原来?眼?前的女人,不叫冯玉宁,而?是叫韦玉宁啊。
怪不得那良太妃会冒着被李持月冷落的危险也要留下这个人。
那李持月究竟知?不知?道?,自己面首的小情儿是韦家人这件事呢?
一定是不知?道?的吧,不然早就斩草除根了。
眼?见也查得差不多了,一日,李牧澜从?韦玉宁手中接过茶盏的时候,说了一句:“自你来?了东宫,孤从?未过得如此?舒心过。”
得这一句称赞,也不枉韦玉宁挖空了心思的伺候了。
她笑意含蓄,“殿下公事繁忙,玉宁也只能在?这些小事上帮得上忙了。”
“还真是有?劳韦家小姐伺候孤了。”
“这是玉宁的本……”
韦玉宁说到一半,才反应过来?刚刚李牧澜喊的是什么,脑子?逐渐空白,指尖微颤。
李牧澜了然:“你果然姓韦。”
“不,不是,刚刚奴婢没有?听清,奴婢姓冯,不知?殿下唤的韦家小姐是何人。”
她嘴上辩解,却下意识跪下了。
李牧澜任她跪着,慢悠悠地喝了一口?茶,才接着说:“孤查过韦家的族谱,是你娘姓冯吧?”
他?真的都已经知?道?了。
韦玉宁无法再心存侥幸。
太子?真的会像闻泠说的那样,将她交出去吗,还是关起来?拷打出她家人的下落?
可自己现在?都是他?的女人了……
不过仔细一想,太子?的女人这么多,会留一个谋逆之后吗?
韦玉宁头一次没有?这么天真,她怕自己是真的栽了。
李牧澜并未想杀她。
他?还没有?从?中得到好处呢,也没考虑好如何用?这枚棋子?。
他?问?道?:“你为什么会出现在?明都,当年?家中逃了几个人,如今又在?什么地方?”
韦玉宁识趣,就不用?吃苦,若是不好好答,等她的就真是刑罚了。
韦玉宁见狡辩不得了,更惧怕受刑,开口?道?:“韦家只剩奴婢和阿爹两个人了,他?在?关陵,奴婢不愿嫁人跑来?了明都,想投奔……”
“想投奔季青珣?”李牧澜叹了一口?气,“看来?你投奔错人了,你那情郎根本护不了你。”话中似也为她惋惜。
韦玉宁不可辩驳,只能低头跪下:“还请殿下饶奴婢一命。”
“谁说孤要杀你,不过是问?你两句话罢了,说说你到明都之后的经过吧。”
韦玉宁只能将事情前因后果说了出来?。
如今李牧澜才算明白了,当初她那封含糊不清的信是什么意思。
罗时伝在?关陵搜查了不少时日,韦琅从?那头眼?看他?插不上什么手,那就得拿捏住眼?前这个。
等韦玉宁说完,李牧澜就让她出去了,半句没有?提处置的事。
除了吩咐人盯紧了,他?并没有?对?韦玉宁的行动多做限制。
这人连受罚都怕得要命,只顾求饶,李牧澜笃定她不会也不敢寻死。
从?殿中出来?,韦玉宁惊魂未定。
她不知?道?李牧澜说不会伤她的话是真是假,可除了相信又能怎么办呢。
李牧澜能去套出她的身份、韦家族谱,韦玉宁后知?后觉,或许一开始二人初次遇见,他?的目的就不单纯,那些事没准是他?故意吩咐令内侍做的……
韦玉宁走回房间的路上,越想越觉得绝望。
为什么每次她觉得看到希望了的时候,现实又总是给她沉重?的一击呢?
到了明都,谁都可以戏耍玩弄她,而?她根本无力抵抗,只能一再被夺去重?要的东西?。
她擦着眼?泪关上了房门,无力卧倒在?床上,盖住被子?谁也不想见,什么事都不想做。
当宫人来?禀报玉娘子?生病了时,李牧澜听了也只是哂笑一下,吩咐医正?去看,人别气死了就行,仍旧和幕僚心腹们谈着正?事。
他?最?初的想法是把窝藏余孽的锅甩到李持月身上去,可悦春宫人人都知?道?,持月公主对?这女子?不喜,只是碍于良太妃没把人杀了而?已。
要说窝藏,他?东宫如今更像。
又或压着韦玉宁指控季青珣,说他?有?谋逆之心,可是圣人若问?起,那人打算如何谋逆,仅仅因季青珣和余孽有?往来??
李持月肯定会把这说辞打回来?。
如今李牧澜手上的证据还不够,令狐楚也说该暂时蛰伏下来?,静观其变。
韦玉宁倒头睡了一夜,第二天额头就有?些滚烫。
一个小宫女进来?传话:“玉娘子?,先前那个医正?署的医女又来?求见了。”
韦玉宁哑着嗓子?说道?:“请她进来?吧。”
闻泠一进来?就见韦玉宁大白天的躺在?床上,面色也不太对?,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又诊了脉,才问?道?:“你怎么突然得了热病,可有?请人去抓药?”
韦玉宁胡乱点了点点头,又因为闻泠的一句关心又忍不住落下泪来?。
她现在?只得这么一个真心对?她的人了。
“我没事,你怎么来?了?”
“哦!”闻泠这才想起来?,将一封信塞到她手里,“这是天一阁那个小尼姑送来?了。”
韦玉宁呆呆看着手里信,信封上是熟悉的落款,“她……不是不见了吗?”
自己跑了多少回都没有?找到人。
“我也不知?道?,良太妃过世之后她就出现了,把信托我交给你,我不好总来?东宫,本来?想等你来?悦春宫的时候给你的,但你总也不出现,我又要回医署去了,就给你送过来?了。”
“谢谢你……”韦玉宁真心感谢她,神色复杂地看了一眼?手里的信,到底是拆开了。
一看信中内容,更是哀戚不已。
季青珣在?信中陈明了,自从?他?请良太妃出宫救她之后,他?的人就被公主盯住了,便不敢再轻举妄动。
如今良太妃过世,悦春宫不复存在?,公主才放松了盯梢,那个递信的小尼姑总算又能现身。
他?还说太妃过世了无法庇护她,但他?已经找到关系,要悄悄把她带出宫去。韦玉宁到时只要去天一阁找那小尼姑就行了。
信中还提及了已将她爹救出来?的事,她爹甚至说了其实当年?她娘在?谓宁没死,反而?给她生了一个弟弟,如今一家已经到了明都,就等她一个人出来?团聚了。
一样的隐去了韦家的名姓,又知?道?谓宁发生的事,这无疑是从?韦琅从?口?中得知?的。
整封信立时找不出什么疑点来?了。
而?且信中显然对?先前那一封断情信丝毫不知?,也就是说她的信从?未送到季青珣手上,他?也没有?写过回信辜负自己!
可是她却到了东宫,委身给了李牧澜。
韦玉宁终于明白了,她是被李牧澜耍了个彻底。
从?她四处找人送信出宫起,她就被盯上,掉进别人的圈套里面去了。
韦玉宁无知?觉地掐紧手中的信,心跟被挖空了一样,已经感觉不到悲喜,只剩茫然了。
闻泠见她这么大反应,关心地问?:“玉宁,你没事吧?”
韦玉宁眼?神黯淡下来?,只说自己没事,让她先回去,自己想静一静。
另一边,宫人将韦玉宁从?来?探望的旧悦春宫医女手中得了一封信的事告知?了李牧澜。
李牧澜吩咐道?:“去将信取来?。”
很快信就交到了李牧澜手中,他?看完后递给了令狐楚看,“你觉得如何?”
令狐楚看罢,沉吟了一会儿,说道?:“殿下或可借此?祸水东引。”
说罢,低声说出了自己的计策。
李牧澜听了,面庞忽地冷硬下来?,道?:“可行,没想到季青珣本事如此?难测,能从?罗时伝手里将韦琅从?带出关陵……”
令狐楚道?:“城中不宜动手,若是韦玉宁出宫了,那位心存疑虑也一定会去看,不如派人查探季青珣的院子?,将人赶至城外,顺道?探知?那韦氏夫妇到底在?不在?。”
李牧澜也在?考虑,想到两女的恩怨,就是李持月对?韦玉宁出宫不知?情,他?也会设法让她知?道?。
二人在?殿内脑子?转得飞快,韦玉宁被抢走了信,心中愈发绝望,趴在?被上忍不住哭了起来?。
可才哭了一会儿,她就停住了。
那宫人抢完信就走了,现在?好像没有?人看守她了。
是不是说,她可以趁现在?跑去天一阁?
待越久越危险,她不能坐以待毙!
韦玉宁挣扎着起身,伸头看外边无人,迅速换了一身东宫寻常宫人的衣饰,低头悄悄出了东宫。
李牧澜早吩咐过的人也盯紧了她,第一时间就把消息送到了殿内。
“当真心急。”李牧澜说着将一块令牌抛出来?:“令狐楚,去点人,这次……绝不能再失手了。”
令狐楚领命走了。
那厢韦玉宁出了东宫,一路往天一阁去,这一回在?门口?就看到了那个小尼姑。
一见到那个小尼姑,韦玉宁心中不免怨恨万分。
要不是她突然消失,自己又怎么会着了李牧澜的道?,还失身于人呢。
可现在?,能救她的又只剩这个小尼姑了。
她立刻上前钳制住人,脱口?问?道?:“你说能带我出宫,今天马上就能出去吗?”
小尼姑见着她,说道?:“你真的要出宫?”
“是!我要见……季青珣!”她有?点不知?道?怎么面对?,可是现在?她彻底相信,只有?在?他?身边自己才是安全的。
“好。”小尼姑说着带着她快步走到了背人的地方,让她吃下一颗丸药。
韦玉宁起初有?些怕,但是她实在?没什么豁不出去的了,一颗药算什么,闭着眼?就咽了下去。
这不是什么毒药,只是李持月嫌弃她半路突然吵闹,把人引来?,想让她安静一点罢了。
小尼姑扶住晕倒的人,另一头早在?接应的人过来?接手,把人安置在?光禄寺良酝署进出宫门的大酒缸之中,带出了宫门后又乘马车,带着令牌出了城去。
这期间,东宫一直在?盯梢。
摇晃的马车一路前行,防风灯笼只能照见一截路,再远些就是仿若无尽的黑夜。
李持月一直心神不宁。
温泉山庄那头还没有?动静,难道?李牧澜要放季青珣一马?
就在?这时,一声破空之声袭来?,“叮——”知?情拔出长剑,将飞来?的箭镞砍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