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神同人)连夜逃离提瓦特—— by识怜霜煌
识怜霜煌  发于:2023年07月2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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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才不要赌自己有没有可能被榨干。
而这样的情况,今后的每个月,不,应该说是每一周应当都会重复……
她脸上的表情“唰”一下子就变得不好看了起来。
这种事情……这种事情不要啊!

压力一下子就变得好大好大起来。
赵姑苏心想,她早晚得给自己找找,有没有什么能让那些游离的能量快速积累起来的法子。
否则她早晚成人干。
这么想着,她将神子最近越来越不当人而选择的信件到付需要支付的那笔摩拉递给了前台的工作人员,顺便认识她的那位邮差写了个五星好评,再留了一点儿小费,这才将信件折叠成比塞在信封里的时候更小的豆腐块,往兜里面一揣,转身朝着往生堂走去。
反正原本也是要和钟离就若陀龙王的记忆应该如何归还这个问题进行一番讨论的,现在看来还能再问问钟离有没有什么建议。
毕竟,在提瓦特这个世界背景下,到目前为止,如果不算上须弥的话,遇到困难一共有两句可以直接扔出来使用的锦囊妙计。
一:为什么不问问神奇的阿贝多呢?
二:让钟离先生用他那无穷无尽的上流社会知识来为我们解决困难吧!
阿贝多的话,她之前就层岩巨渊地下空间发生的事情写过一封信,加急送去了蒙德。
不过,一方面时间也没过去多久,另一方面,这种和另一个世界甚至是更高位格的神明可能有所关联的东西,哪怕是阿贝多也要多加斟酌——跨世界的问题,可不能算是他的强项。
因此,到目前为止,她尚且没能收到来自阿贝多的回信。
不过应该也不至于等上太久……吧?
总之先去问问钟离绝对不会有错,凡事都要上双份的保险才够安心不是吗。
唔,说起来,在给阿贝多的那封信件中,她因为刚刚从地下空间离开没多久,所以仍然有一些对于自己到底是谁的恐慌:
我到底是个出生在蓝星、成长在蓝星,在玩了米氏全家桶之后穿越的画手;还是个有这么一段记忆,但其实不管是蓝星还是游戏又或者是画手都和她没什么关系的,她也不知道是谁的一个空白人呢?
因此,她就没有将自己的这一段哲学思辨写在信里头。
不过现在,她勉强算是克服了这种细思极恐的想法,勉强能够将自己的情况说出来了——所以,这也是她想要请教的问题之一。
嗯……赵姑苏陷入沉默了片刻。
这么想来,其实钟离真的好想那种非常负责任的高中班主任哦。
不仅仅是知识方面的问题可以问他,就连对自己的人生感到了迷茫,也一样可以去请教他。
果然,只有起错的名字没有起错的外号,璃月老父亲这个称呼,真的太过合适了。
往生堂中,香烟袅袅,闻起来的味道颇为悠远,有种神秘莫测但莫名很是吸引人去凑过去多嗅扇两口的感觉。
室内的光线非常明亮,这一点倒是和多数人心中对往生堂的猜测有着相当的区别。
窗帘全都拉了起来,阳光笔直地照进室内,将钟离身后垂着的那一缕长发末端勾勒得愈发颜色灿金,仿佛与摩拉质地相同。
赵姑苏敲门后,听到室内请进的声音方才推门进入,看到钟离便很难免地眉飞色舞了一点儿——尤其是对于她这样一个颜控来说,这样美好的一幕可是能够让她想要快点儿拉出光屏二号来描摹上几笔的。
她转身找了个横过来的位置,刚想要扶着身后坐下来,钟离将手中的茶杯杯盖落下,轻轻一声瓷与瓷之间敲击的脆响。
赵姑苏睁大眼睛,眉毛也跟着挑起来:“嗯?”
钟离:“来这边坐。”
他指了指自己身边隔着不远的一个座位。
等赵姑苏不明就里地坐过来的时候,才补上一句,说:“刚才那边,放着的是个棺材。”
赵姑苏:“……”
她定睛朝着方才她打算坐下的位置看过去,这才发现原来这是个还没有上装饰,甚至没有整合在一起,表面上覆盖着一层用来防尘袋布料的棺材板。
这板支在架子上,看起来还真的挺像是个板凳的。
赵姑苏全身哆嗦了下,肩膀抖了抖。
对不起,她收回前言。
什么阳光。
什么和绝大多数璃月人对往生堂的猜测印象不同。
都是假的。
往生堂这地方,对于大多数的璃月人来说,最好还是当成比较像是鬼屋的地方吧。
——哪家喝茶的地方,旁边还能放着一扇棺材板的?
尤其是,这棺材板也没给配个可以盖上的……怎么看怎么有种棺材本体失窃,下一秒就要开始剧本杀密室逃脱,找到棺材中已然成了精怪的尸体然后逃出生天……的既视感。
赵姑苏拍了拍胸口,定了定神,这才开口说起,在层岩巨渊地下空间中发生的事情。
这事儿说完,接下来的便是入睡之后意识与那些先前还是灵体的一群进入另一个时空。
“这是我这次来找您的主要目的!”
她将揣在怀里的那个看起来与核桃差不多的忆泡拿出来。
比起交给浮舍的那三个忆泡,这枚忆泡因为需要在身上揣更久的时间,所以她在途中有格外给这枚忆泡上头盖上了一层保护性的冰晶。
现在冰晶也已经融化得差不多了。
她倒是不觉得冷——可能是因为冰系神之眼的缘故吧,又或者是因为这层冰晶是她自己弄出来的所以她点了伤害免疫。
另外这东西融化的时候倒也不会变成水,湿漉漉地弄得满掌心都是。
从这个标准看,这玩意倒是还挺方便的。
在她松开手的时候,忆泡没有随着她的掌心一同落下,而是飘浮在了半空中。
那晶莹剔透的、飘浮在空气中却仿佛身处在水面之下,保持着不怎么规整的形状,且与此同时漫射出彩光的忆泡定格在了半空中。
它看起来柔软,但是在被触碰之前,哪怕从推开的窗户中吹进来的风绝对算不上轻柔,它的表面以及位置都没有哪怕半点的波动或是偏移。
赵姑苏怂恿钟离:“您要触碰忆泡试试看嘛?”
忆泡这玩意是很有点儿意思的,最大的特点莫过于可以让人清晰地感受到一段记忆中的每一个细节,甚至就连提供忆泡的这个家伙在某年某月某日吃了个什么平平无奇、一转眼连他自己都说不清楚的东西是什么滋味都能清楚地感觉到。
至于说若陀龙王的忆泡……不知道其中关于归离原、故人……那些璀璨美好的过去的记忆,会不会让钟离唏嘘感慨,并又一次“欲买桂花同载酒”。
又或者说……
赵姑苏记得,在那个她现在也不能确定到底是真是假的时空里,若陀是有那么点儿顽皮孩子保护神的家庭地位的。
具体表现包括但不限于——“摩拉克斯,既然他们想要试试看这武器,就让他们用用看吧,反正将来总是要在将这些东西运用于战场上之前先实验一番的”。
若陀的这番劝言,并未对璃月本身有什么影响,只是苦了黑岩场下,那一路可以深入到云来海底部的通道上,由海之魔神派出的镇守海兽们。
由赵姑苏亲笔绘制并拉入现实,已经在先前对虬的战斗中表现出了相当不错杀伤力和破坏力的炮口这次摧毁的是海之魔神对于黑岩场下这条要道驻守的最前沿,更是海之魔神那一方的信心。
就是,那一台由一群热切报名参加的千岩军们护送抵达黑岩场附近的黑炮,在那开炮的瞬间,负责校准的是一千五百年前的浮舍,负责点火的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弥怒,而装填炮弹的正是若陀本人。
此情此景,便不由得令人感叹:或许,他那乐子人保护神的形象之下,兴许本身也是个受益者。
天晓得钟离时隔多年再看到那些画面,会不会被在自己脑中,经由岁月梳洗装点之后已然只剩下些光伟正和意难平的旧友真实的形象给无语到。
赵姑苏的小表情全都写在了脸上。
只要瞥一眼就知道她绝对没安什么好心。
她最近确实挺浪——光屏闹事的频率降低,外加上现在就是梗着脖子不怕挨揍,所以这会儿脑子里都已经转过了不知道多少个在1.5版本刚刚上线那会儿,网友们热情制作的表情包和梗图。
钟离面上表情不做变化,但手中的茶盏却被抬起来送到唇边抿了一口。
赵姑苏:“……。”
她当即把有点儿太过兴奋的表情给收了起来。
飘……飘最好还是不要飘了。
忆泡这东西要怎么给人安上,其实并不需要流光忆庭的人亲自来才能够解决。
——这就又要说起,当初在地下空间的那扇石门背后,赵姑苏触碰忆泡的体验了。
那是一种很奇怪的体验。
明明完全无法确认那忆泡到底是不是自己的,但是在见证过其中的那些回忆之后,她就是有一种直觉,那直觉告诉她说:这些记忆就是你自己的。
反正这忆泡里面的记忆是若陀龙王自己提供的嘛,正常情况下,让他触碰忆泡,并不会引起他的反抗。
那种真实的感觉,除非说现在的若陀龙王的意识中,他恶念的那一部分占据了上风,而这占据了上风的一半非常警惕且充满了对钟离的不信任,开口就是一句“摩拉克斯你是不是又想要暗算于我”,并且将触碰忆泡后获得的感觉当做是另一种用来驯服他的暗算——那么在其他的情况下,这忆泡应该都是能够起作用的。
赵姑苏嘿嘿笑了两声,往忆泡上面又覆盖了一层冰:“如果用触碰忆泡的方式不能成功的话……额,我记得应该是还有一个强迫对方把忆泡给吃下去的办法的。”
这是在当初看那段记忆的时候看到的。
——也多亏忆泡这种东西能够将每一分毫的记忆都复现得相当详细,否则她还真的不一定能记得还有某个角落存在着这种另类的给人“恢复记忆”的方法。
说真的,当初看到画面的角落里,流光忆庭中的一名忆者很是不客气地一抬手就将一枚忆泡往一个面部神情看着非常茫然恍惚,看样子应该是已经失忆且失忆得挺厉害的家伙嘴里一塞,然后捏着对方的下巴往上一合让他把这枚忆泡给吃下去的时候,赵姑苏先前生出的对流光忆庭的认知差点儿被现场粉碎。
她以为的忆者:优雅、高冷、像是冰一样。
实际上的忆者:手脚麻利、看着很能打、不和你多废话要是不听话那就直接往嘴里灌忆泡。
赵姑苏:险些就以为自己需要去进修一下打架的基本功了。
当然,画面中那位流光忆庭的忆者之所以能够这么豪横地采用如此灌输记忆的手法,自然也和她本身的战斗力不错不无关系。
其他人,比如说她,这种典型的没有什么技能点在战斗点上的菜鸡,就还是不要采取这种办法比较好。
哪怕光屏虽然是个逆子但是会保护她,但这活肯定不能她干,若陀龙王的攻击往往都是AOE,大地震颤的就像是颠锅一样,就她这个小身板还不得在一次又一次的冲击波中被反复向后击飞——最终成为平底锅中被颠着颠着颠碎了的“食材”。
赵姑苏选择将重任交给能够肩负起它的人,而不是靠着自己这个豆腐渣硬抗。
“钟离先生您与若陀龙王有点睛之恩,就算是对方已经不记得早期同璃月人一同开拓的过去了,对您也还是记得很牢的,外加上您的玉璋护盾也是抵抗若陀龙王拍地攻击之类的……最好的防护工具,所以我想,这工作舍您其谁啊!”
赵姑苏:自己的故友自己救,最多就是开个传说任务三,再去璃月港随处邂逅一下反正总会出现的旅行者,用那么六十原石让对方心动加入队伍。
和她这个只适合出现在后方的小脆皮可没有关系哒。
钟离似笑非笑地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然后从她手中接过了这个忆泡。
“自然,现在的若陀并不适合普通人太过靠近。”
忆泡在他手中闪烁了片刻,随后消失——赵姑苏猜测它是被收到某个她观察不到的“空间”去了。
“当然,倘若在之后将这枚忆泡交给他的过程中遇到一些不知要做何解的问题,还要多向你请教请教。”
说到这里,钟离话锋一转:“不过,想来你今日到往生堂来寻我,应当不仅仅是为了一枚忆泡吧。”
如果只是为了一枚忆泡的事情——他能看到赵姑苏腰间悬挂的那枚冰系神之眼,当然就在看见这颗小圆珠子的第一时间知晓,忆泡表面的那层冰晶,应当是赵姑苏自己糊上去的。
所以说,忆泡这东西,并不存在一个从提供记忆的那个人身上摘取下来之后没什么保质期,需要尽快放进另一个大脑中这样的设定。
若陀被封印在地下不是一天两天一年两年,况且先前才重新处理过封印,理论上来说,他那边暂时还不算着急。
若是赵姑苏本人有着“若陀毕竟为了璃月付出了那么多,得让他早些从暗无天日的地下脱离”的想法,这倒也很正常,但倘若如此,她应当不会将在地下空间所见所闻、以及她对于自己过去到底是个什么身份的猜测说得那么详细了。
的确还有一些想说想问,因此,屁股就像是生了根似的牢牢固定在座椅上的赵姑苏:“……”
虽然钟离没说什么,但她确实有一种微妙的、被内涵到了的感觉。
她摇摇头,将这种感觉从脑袋里甩出去,老老实实直接把自己的问题对钟离交代出来:“嗨,您说,我总不能一直不清楚我到底是个什么来历来头吧。”
很多祖上离乡,已经在异国生活了一辈子的人都还想要背着行囊往回寻根呢,她当然也很想知道自己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她在刚刚穿越到提瓦特的时候,脑子里想的就是自己要怎样才能回到蓝星。
随着光屏给她捅出的漏子越来越多,她也就没能一门心思扑在“如何回家”这个问题上。
而再往后呢?
一开始她是想着:把这几个都给复活了再找回蓝星的办法——毕竟穿都穿了,总不能正经事情没干两样就回去吧?
但是,这种想法并没能持续上多久,很快她就在层岩巨渊的地下遇到了那个空间,并由此得知自己可能是来自崩铁那边世界观的一个人。
这就有个挺严重的问题了。
她想要回家的话,那到底是回蓝星去,还是回到崩铁的世界观去啊?
尤其是——别整到最后,她连人类都当不成了,那才是最可怕的。
虽然感觉如果是在《崩坏:星穹铁道》的世界观里,当不成人类也是很有可能,甚至可能性很不小的,但她毕竟当了那么长时间的人,并不想尝试一下变成诸如虚卒之类的大世界小怪。
嘛,这就和穿越到了提瓦特,但是不想当丘丘人是一个道理。
赵姑苏双手托着下巴,食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拍着脸颊,能看得出来,虽然她整体还是比较没心没肺的,但也会因此有些小小的忧愁。
“所以我现在都不太敢想什么一觉睡醒之后回到我原本所在的那个世界去了。”
说实话,她甚至分不清哪里才是真正的现实。
提瓦特是现实吗?
她在这个大路上生活过了这么长一段时间,不管是见到听到遇到,全都和真实世界没有任何区别。
但提瓦特同时也是她玩过的那款游戏中的大陆。
至于流光忆庭——这玩意就更不确定了。
总不能因为她的技能和流光忆庭的一样,就很是肯定地认定自己和流光忆庭有一腿,那万一她的能力只是想给自己找一个逻辑自洽的由来呢?
还有蓝星。
赵姑苏现在也不太敢确定蓝星是否就是真实的。
她曾经阅读过一本哲学入门书籍,其中就有一个观点是:人类生活中有那么多的电影、小说、游戏,而这些都会衍生出一个虚拟世界,也就是说,一个真实世界往往伴随着数不清的虚拟世界。那么从这条结论反推,蓝星这个世界是真实世界的概率也趋近于无穷小。
她也知道自己这么想,其实是陷入了一种钻牛角尖的状态,平时也确实没有太在意这个问题,而是想着自己过好自己的日常就好。
在讨论起这个问题的时候,该迷茫也还是会迷茫的。
钟离很清楚,哪怕相关的哲学问题在提瓦特这边并不如在蓝星上那么经常被提起,他也在听赵姑苏倾诉的时候很快意识到:这个问题本质是无解的。
如何证明自己的存在,如何证明在这个世界之上没有更为强大的文明存在在调动、安排着命运的轮转?
因此,无解。
但比起答案来说,过程中的追寻,其实对于已经因为这个问题有些焦虑,只是自己还没有意识到这一点的赵姑苏而言,会比答案更为重要。
她需要的是去寻找怎么解决问题,不一定就有一个正确的答案,但是在过程中她会有自己的判断,做出其实无分对错,也无人能够对此进行批改的答案。
他沉思片刻,而后给出了个不会出错的答案。
“如果你不确定自己的过去,为什么不去世界树中查找一番?”
世界树虽然不会记录世界之外的来人,但是她在来到了这个世界之后,还是会和在这个世界出生的人之间发生一些牵绊的,而这些关联——包括她对于能力的运用,逆转死生,重塑身体,都可以做为判断的线索。
“兴许,你可以从中获得一些信息——比如说,你应当还记得自己是在什么时候来到提瓦特的,不是吗?”
这就是她和旅行者们相比起来的优势。
旅行者降临在坎瑞亚,这本来就是个有点儿问题的国度,外加上岁月长久,再想要去调查相关的信息,中间就很有可能有人出手对世界树进行过修正。
反正对于顶级大佬来说,修改本身也不算是太难。
赵姑苏觉得钟离说的那可太有道理了。
如果想要在提瓦特这边获得相关的信息——尤其是,大概率是《崩坏:星穹铁道》的世界观相关的信息,或许也就只有世界树、能够观察到提瓦特世界边界的魔女艾莉丝以及莱茵多特这样的存在能够回答她。
要是再往上一点的话,可能就要涉及到天空岛众神,以及第一王座、第二王座之类的,她暂时还不怎么敢碰的东西了。
相比较到她穿越之前,都只出了声音但是没有露脸的艾莉丝、以及只在阿贝多的相关文本中被提到过的莱茵多特这些,世界树——好歹是个如果能够和小吉祥草王这个管理员有比较不错的关系的话,还能够试试看去接触、或者间接接触一下的东西。
那……难道说接下来就是等待着荧前往须弥,然后她跟着一起走?
又或者是……找到立本?

第76章
从海岛回来,又一次站在了璃月港吃虎岩这一块,做完了一整天的委托,准备去冒险家协会问凯瑟琳要点儿一十原石的奖励的荧,一直到在街头遇到了个看五官并未见过,但是看气质却莫名有股非常熟悉的味道的中年人时,才意识到在她离开璃月港的这短短一个月的时间里,这儿已经发生了几乎可以说是翻天覆地的变化。
好奇怪啊,这个人她之前从未在璃月港中见过,但是却又觉得自己一定在某个地方遇到过这么个人。
奇怪了,这种戴着一副框还蛮厚的眼镜、脸就是璃月港中最常见的那种大众脸,但是身上那种沉淀下来的气质就是能够将穿着普通衣服、身高也并不算多么出挑的他给从人群中烘托出来。
这会儿,此人手中正拿着一份新鲜出锅的铁板虾滑。
虾滑中放了大量香辛料,还加了切碎之后炸干炸香的绝云椒椒,表面少许与铁板接触的时间比较长而产生的金黄色上头还有滋滋冒泡作响的油星。
派蒙差点儿被这么香的味道给勾着进行一场大白天的梦游,直接跟着这位飘出那么三四五里地去。
还是荧扯了她的小袖子一把,提醒她说这是别人点的小吃,一会儿她要是有兴趣的话,她在给她单独买一份就行。
派蒙悻悻地缩了回来,小声说了句“哦”,然后过了片刻之后,奇怪道:“可是我现在已经不盯着铁板虾滑看了呀,你为什么还要继续朝着那边看啊?”
荧平常可和她不是一路人。
派蒙自己长得可爱,圆头圆脑,甚至就连肚皮都是软乎乎的,就算是做出些看起来好像比较冒犯到动作,也不会有人太和她介意,甚至有可能伸手捏捏她肉嘟嘟的脸蛋,还能从兜里掏出点零食塞进她口袋里去。
荧虽然长得也可爱,也是圆头圆脑肉肉脸颊,但她毕竟是个手握单手剑,魔神也冲上去干的成年人。
派蒙心想,平常荧不才是那个经常对她说“派蒙,这样不礼貌哦”的人嘛,怎么今天不礼貌的人变成她自己啦?
荧却没能管得上及时回复派蒙的这个问题,她在盯着这个人看了好一会儿之后,才大着胆子上前去,问道:“不好意思,冒犯您了,不知道您是——”
那位中年人朝着她露出了个又一次让荧觉得非常熟悉的微笑,他将原本拿在右手中的竹签子插到左手端着的纸碗中某一颗虾滑上,空出来的这只手举起来,动作颇有些生涩不习惯地挥了挥。
“这不是旅行者吗,早上好。”
这个声音也是荧耳熟的声音。
她在记忆中思索搜寻了会儿,最后确认了下来:“啊!您是若——”
后面那三个字还没来得及说出口,面前已然顶着一副大众脸的若陀龙王便将食指压在了嘴唇上,这个不怎么明显的“噤声”动作也和刚才那挥手表示“你好”的动作一样,带有一种还挺明显的“不习惯,但是要抓紧时间练习,争取早点习惯”的感觉在里面。
荧这会儿可谓是一点儿都摸不着头脑。
若陀龙王出现在璃月港,这原本是一件值得警惕的事情,毕竟上次若陀龙王的善面和恶面是一起消散、回归本体去了的,当时他也在伏龙树下说过,说不定下一次他再出现的时候,就会是对璃月港造成威胁的敌人了。彼时的若陀龙王甚至很怀疑璃月港是否已经做好了面对自己的准备。
但现在他站在这里,看起来一点儿都没有当时他描述中可能会造成危害的样子,甚至瞧起来完完全全就是一个已经放下了所有紧张忧虑,不仅不担心自己会不会对璃月造成影响,甚至混在人群里的姿势也明显是经过了几天锻炼,可见是已经抵达璃月港有一段时间……
他从遭到磨损,失去记忆,对璃月再没了曾经的耐心与包容,到现在这副和……
荧终于知道为什么自己在刚才看到若陀龙王的时候,明明没有见过对方的脸,却在看气质的时候就觉得对方熟悉了。
现在的若陀龙王身上的气质,可不就是和钟离这个倘若不被人知道岩王帝君的身份以及那满腹的学识,身上的属性最明显的就变成了璃月街(gai)溜子的退休神明一模一样嘛。
荧好奇道:“您怎么从伏龙树下出来了啊?”
好突然的,她也没有接到什么任务让她去帮忙……难道说是钟离终于找到了,可以帮若陀龙王恢复记忆的办法?
要是这样的话,能不能也顺便帮派蒙恢复一下记忆?这小家伙这提瓦特倒是都挺熟悉,但就是想不起来自己在掉进河里之前到底是干什么的——说起来,派蒙掉进河里这件事也挺有疑点的,毕竟派蒙本身是个会飞且从来都不喜欢脚沾地的小家伙,这得是多高的浪才能把她从空中卷到河里去……
荧晃晃脑袋,将自己逐渐跑偏的思绪给拽了回来,然后先向若陀恭喜:“不管怎么说,您能够恢复那些记忆,这就是最好的结果了。”
若陀点点头,神情略有几分感慨:“是啊,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哦,你刚才不是好奇我是怎么恢复记忆的吗,要是有空的话,找个安静点的角落,我慢慢说给你听?”
原来上了年纪的龙都会有点儿话唠的属性在的。
荧从前并未意识到这一点,直到她寻思了寻思钟离平常对自己说的话。
当别人说话多是一句两句,不到半分钟就能闭嘴的时候,钟离可以引经据典、娓娓道来,将一件事包装成一整个故事,再添加上“听说过吗”这种引导性的开头,像是一个不讲究形式的说书先生一样,将故事说上半个小时。
从那天开始,她才终于意识到:原来,钟离先生,您好能说。
但大概是因为声音好听,而且也擅长引导吧,每次听着听着倒也不觉得占用时间。
现在的若陀龙王也是这样。
在茶楼上头点一壶清茶,外加上三两碟点心,派蒙看上了纸盒中的虾滑,就在征得了同意之后抽了一副筷子给自己夹了一个一口含进嘴里,被烫得嘶嘶倒吸气。
然后他就开始一口茶一段话地说起了自己那天照例在伏龙树下闭着眼睛打盹,除了打盹之外无事可做,突然就听到了地面上的声音。
“……你也知道,随着我的记忆愈发消散,我对人类的恶意已经远远超过了善意的一面,但当时我感觉到,来到此地的乃是摩拉克斯,并没有其他人类,因此我并未躁动。”
若陀的余光斜斜朝着边上瞥了瞥,看到派蒙已经开始吃第三个虾滑了,端着茶杯的手稍稍颤了颤。
荧注意到了这个细节。
她心想:倘若若陀或者她再不出声制止派蒙继续往嘴里塞虾滑的话,估计要不了多久,这一盒若陀排了一段时间的队才终于给自己买到手的虾滑就要悉数进派蒙的肚子,而他若是想要解馋的话可能还要去再排一次队——
荧开口:“派蒙。”
她也不好意思说“派蒙你的食量太大了”,就只用目光暗示派蒙让她收敛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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