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不算是此次任务失败,白来了一趟一千五百年前。
既然夜长梦多,那就干脆不过夜了——这样总不至于出意外了吧?
若陀对此深表赞同。
然后丝毫没有对赵姑苏的来历有什么怀疑的,就问她需不需要单独的空间来方便她操作。
赵姑苏心说这还是有点儿太胆大了:“这可是您的记忆呢,是关乎大脑的要紧事,所以依照我的想法,我觉得不如在有人旁观的条件下完成这套工作。”
虽然说手术在手术室中做是最好的,但她这不是也不能算是手术嘛。
若陀摆摆手,用一种让赵姑苏几乎感觉到了耻辱的语气,很是信任地对她说:“没关系,我相信浮舍——况且就算你不能信任,我也能在你动手脚之前先把你给控制住。”
一字一句里头,全是他对于自身实力的自信。
以及——那从上扫视到下的目光中,藏有绝对不能说是不明显的,对赵姑苏这个瘦瘦弱弱看着和“能打”这个概念有十万八千里之遥的“蔑视”。
他虽然没有明说,但赵姑苏已经听明白他的言下之意了。
你太菜了,就算真的给你机会来暗算我,我都不会被你暗算成功的。
赵姑苏:“……”
谁懂,原本她还是个很乖的孩子的,但现在她突然就很想在给若陀开脑壳然后拷贝记忆的时候,往他脑袋里面扔一个若陀龙王(注明:此处为原型版本,并且是那个被封印在地下之后因为蛮长的岁月变得扭曲而丑陋之后的版本)跳“请好好地看着我”的记忆。
她赵姑苏也绝对善类!
一旁的浮舍:“……”
不知怎么的,他突然就想到了当年还在层岩巨渊底下的那个地下空间时,他看的那许多金鹏的视频。
虽然他是不怎么介意。
但是很显然,这玩意儿一旦流传到江湖上去,那就是跳进碧水河,甚至跳进云来海都说不清的。
风评被害啊,真的风评被害。
虽然是记忆中第一次使用这玩意,但是架不住她的手在拿起这面镜子之后,身体就像是被一个熟悉的流程给接管了似的。
赵姑苏表现得就像是个熟练工似的,她拿起镜子,走到若陀龙王面前。
虽然她尚且一言未发,但若陀在那面碎裂却仍然维持在这个状态的镜子靠近到自己双眼之前来的时候,像是鬼使神差一样,难以抗拒地将自己的目光注视向了这面镜子中。
镜子中央,那中心仿佛幽暗不见底、随时即取证四周环境中每一点儿光芒的黑色螺旋在他的注视下仿佛逐渐被放大了一般。
他就像是个落入水中遭遇水下漩涡的普通人似的,逐渐被那螺旋吸了进去——但不是身体,而是意识。
成百上千年的记忆倒着流淌过他的大脑,每一个瞬间都非常清晰。
这些记忆快速的流淌在他的大脑中,一转眼的功夫便是百年多的时间过去,直到片刻过后,原本清晰到每一天出门的时候有没有看见树上有叶片落下的记忆变得模糊起来。
——这时候,若陀的记忆已经往回走到了被摩拉克斯绘制出双眼更往前的时候。
很明显,他的生命并不止这么点长度,然而岁月和地脉开采加诸他身体的磨损却已经让他无法回想起那段看不见东西的晦暗岁月。
倘若再不对若陀的记忆进行保护,那么想来也要不了多久时间,除去最为闪耀、明亮的那一获得双眼、看到阳光与天星的瞬间之外,他也会逐渐将自己与摩拉克斯的初遇忘却、淡化。
此时如果有人靠近一点,将会在破碎的镜面中看到很多,在漩涡中被拉长、扭曲的画面——这些全都是若陀眼中曾经见过的世界。
最后,在一个漆黑的,没有半点儿声息的点位,记忆倒带到这里就算是彻底结束——赵姑苏在把镜子转回来的时候当场低低爆了一声璃月粗口。
*的,这装了几年前记忆的镜子就是死沉死沉了,她毫无准备,差一点儿就被这玩意压折了手腕。
还好,狐斋宫在一旁眼明手快地将她的手腕扶了一下。
考虑到这是个特别小的细节,因此赵姑苏怀疑,她或许方才就一直盯着这面镜子在看。
“剩下的就需要回去之后再分别进行尝试了。”
沉重的镜子挂在了腰间也一样沉重,在将这玩意固定起来的时候,赵姑苏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有些不太好看。
“欸……等回去之后,我想……应该是可以通过忆泡的形式返还到未来的您的身体里去的。”
不过倒也不是特别确定。
赵姑苏摸着下巴,头一次有点怀念那个被她整崩了的地下空间中的石门。
石门背后的那一小块儿,虽然理论上展现的是进入其中的生命最不想面对的一幕,但是用那玩意配合着忆泡使用,应该可以更好地消除观看忆泡过程中产生的虚浮感。
——忆泡里的我,当真是我吗?
这就是个颇为哲学思辨的问题了。
但是好像除了她之外的其他人都不是很在意这个问题。
尤其是若陀。
“倘若这种办法能够解决磨损对我的影响,那么自然是很好的;但如果天理加诸我身的磨损无法抵抗,那么,我想未来的璃月人,应该也会做好面对我的准备。”
他这么说的时候,还朝着门外的天空瞥了瞥。
赵姑苏看到此情此景,就没有很好意思告诉他,当他的恶念第一次从封印他的伏龙树下钻出去的时候……
摩拉克斯就已经退休啦!
当岩神是有极限的,所以他不当神了!
但或许,如果让现在的若陀知道这件事的话,只会增强他对于应该怎样削弱自己的焦虑。
……算了,现在还在魔神战争中期……应该差不多是这个时候,毕竟海之魔神也还没有被解决掉。
所以,提前开始考虑封印不封印的,有点儿浪费现在的时间。
此时的若陀,当然是足够强大才好——只有这样,才能够更好地保护尚且没有从归离原回迁的璃月。
好了,现在最重要的问题已经解决完毕,那么接下来……
赵姑苏双手环胸,姿势有点儿骄傲:“我需要做的事情已经完成了,浮舍?”
浮舍还有什么想做的?
浮舍还想做的是把自己知道的,会在将来发生的一切都告诉摩拉克斯,让帝君早点儿做好准备,比如说从隔壁那个风的国度请来擅长吹拂人心的吟游诗人,用音乐来安抚下包括魈在内的这几个仙众夜叉的状态,不要让他们那么早就受业障的影响英年早逝。
他甚至还记得每一场千岩军牺牲比较多的战争,这些也一定是能够规避的——比如说被盟友背刺什么的。
但是现在帝君不在。
说给别人听更容易增加恐慌——就算为了节省时间不说给帝君听,那也更应该拉着若陀龙王以及归终这种魔神级别的、能够稳定人形挑大梁的战斗力去一旁小声说。
至于说在人前。
浮舍:“为什么不说说你的画呢?”
刚才虬能够被那么快地解决、海之魔神的进攻能够那么快地被瓦解,不都是赵姑苏用笔画出来的功劳吗?
若陀好奇起来:“不瞒你们说,我其实是感觉到有什么东西从天上掉下来了,所以,我还没收到归离原战报,就往回赶了。”
从天空上掉下来那么大一块肉,制造出来的响动不一定就比其实不会垂直砸入地面太多的寒天之钉来得小上多少。
这动静沿着地脉,比声音更快且折损率更小地传递了出去,传入他耳中的时候可是给他带来了不小的震撼。
在听完浮舍那不止三言两语(之所以不止三言两语,很大程度上是因为对飞梭以及那两门炮的溢美之词)之后,他更是来了兴趣:
“所以说,这么大的动静,其实都是用画笔画出来的?”
“不耗费资源?”
“这东西能稳定产出吗?”
他看起来,高兴得像是已经看到了一整条稳定的军工线。
第74章
一千五百年前的璃月文明,以归离原为中心向外发展,主打的是一个和平发展、其乐融融、农耕为主、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尤其是,从三位魔神,到那些位仙人眷属,只要在归离原生活上一段时间,就能够通过观察他们的生活方式,对这种和谐平稳友好积极的发展方式有所感悟。
璃月,从来都是以璃月大家庭的形象对外展现自己。
千岩军与百姓一同躬耕于田间地头,仙人和普通人在街上遇到,也会互相交谈些可能对于彼此来说都不是那么日常的话题——
——比如说,“xxxx真君啊,那个,我们最近去耕田的时候看到在山头上多了很多那个乌漆麻黑的东西啊,这是咱们的新归终机吗?”
这位走在路上就被叫住,甚至还被往怀里塞了个看着大概比较酸甜的句子的xxxx真君在听到“新归终机”这个词的时候先默了默,脑子里又一次转出了那个哪怕在仙人中也非常流行的梗:
看什么看,这还是归终机改!
然后这位真君一边剥橘子皮、撕橘子上白色的络,一边字斟句酌地思考了会儿,最后点点头:“嗯,没错,这还是归终机改。”
他将一瓣橘子塞进嘴里,酸甜的汁水在舌根下压的一瞬间从果肉中迸溅出来。
味道很不错,果粒都很饱满,有一种新鲜水果特有的美妙。
然后,这位xxxx真君将自己即将被橘子的汁水撩得往上飞起的嘴角压了压,又慢悠悠地补充上了一句:“还请乡亲们放心,我们璃月,是爱好和平的璃月,只要没有人试图来打扰我们的平静生活,我们就一定不会主动挑起战争——记住,璃月承诺,不首先对外使用归终机改。”
这位xxxx真君,将会在未来残酷的魔神战争中存活下来,并在钟离选择退休之前便开始了隐姓埋名游山玩水,在璃月四境享受大好风光的头等愉快闲人。
现在的他,并不知道在另一个时间线上的未来,他将会在听说璃月港那边,当代的璃月七星之一,天权凝光为了将奥赛尔镇压回孤云阁下,现场当机立断砸了一发群玉阁下去的时候,露出很是微妙的表情,并将一句心里话默默压下:我方承诺不首先使用群玉阁——这个格式明明是我先发明的。
他只将第二囊橘子塞进嘴里,愉快地和这一行农夫说了声再见,顺手给对方塞了个驱蚊的符咒。
——归离原哪哪都好,就是这大夏天的,青蛙会叫,蚊虫也不是很少,咬一口就是好大一个红包,虽然说当初在盖房子的时候,统一都由仙人们给加过这种驱虫避害的法术了,但是出门纳凉的时候未免还是会中招。
他好歹吃了人家的橘子,不给点儿回礼说不过去,但是归离原的住民吧,真要说缺什么也还真的不缺什么。
风调雨顺甚至是生火控火防止厨房杀手把菜给烧糊了,这些都由马科修斯一手负责的。
他能做的,也就是给个驱蚊的小符咒这种小事了。
转身离开的时候,他又回头朝着起伏的山峦上,那平均没两个山头就安了一座,据说只能发不多的次数,但威力是相当数得上的。
那玩意,是目前用来给海之魔神一些小小震慑的,要是对方斗胆再来一趟归离原……
它手下的虬是被两发给干废的。
那么考虑到魔神和其他生物之间的战斗力理论上来说相差很大——就算是那种不以武力见长的神明,也会有各种各样花里胡哨的保护自己、击败敌人的套路。
或许海之魔神被这全部山头的“归终机改”轰过之后,只会变成残血而不是需要当场去封印一下防止他陨落了造成的污秽污染归离原这么好的一块风水宝地。
但只要能在血条上打出足够明显的缺口,海之魔神下一次来闹事估计就要隔着十几年了。
——毕竟,这不是魔神亲自出手造成的伤害。
再或者更好一点,从今往后就没有海之魔神了。
总之,那位来自未来的少女,以及她身边那些来自未来的腾蛇太元帅,还有那些和他们说了未来的璃月是个什么模样,令不管是仙人还是千岩军心中都生出了很是蓬勃的对未来的希望的千岩军士兵们——虽然现在他们已经从这个时空离开,回到了原本的时空,但他们留下来的东西,对于这个时空来说,确实帮助很大。
此时已经回到了客栈的床上的赵姑苏正在整理着从隔壁这个时空带回来的东西。
早上浮舍折了只纸鹤送过来,纸鹤上就写着说原本以为大家回到过去会能帮上些忙,但没想到是去体验了一番当年归离原繁华,再感受了感受当年的军民一家亲的“度假”云云,最后总结了个中心思想:
那就是这队千岩军反正如今也找不到仍然存活于世的、和他们辈分相差不大的亲人了,所以不管是在璃月港还是在别的什么地方都不是很有所谓。
刚好,按照璃月目前的规划,玉衡星刻晴以及其背后的一系列基建团队是想要在神的时代过去、人的时代到来之际大显身手的,所以就有重新开发归离原的计划。
浮舍是归离原盛时的亲眼见证者。
这些千岩军也在这一次的经历中对归离原有了一点儿认识,以及相当的向往——说句有点儿文气的,这也算是他们所有人未曾谋面的故乡了。
参与到它的重建过程中,也算是让他们在出了一份力的同时有机会圆了点儿其实并没有多少的“梦”。
浮舍的最后一句是:等归离原那边建设好了,他头一批就会请赵姑苏过去观瞻观瞻。
当然,考虑到现在璃月港的房价在整个提瓦特七国都算得上是贵中之贵,无与伦比,首批在归离原买房,之后应该也能够小涨一笔。
运气好,大涨一笔也不是没可能。
赵姑苏将这只纸鹤摊平了放在桌面上,手无意识地在纸上抹了一把。
抹完之后手抬起来,眼角余光就瞥到小指那一侧沾了点儿墨痕。
刚想着找什么东西给擦一下,赵姑苏她伸出的手伸到一般僵住了。
她突然意识到了华点。
这是浮舍的信。
浮舍亲手写的字,浮舍亲手折的鹤。
他能碰实体东西了?
意识到了这一点的第一时间,赵姑苏便带着几个从那段时空中带出来的几个小东西去了最近浮舍勉强可以算是“住着”的地方。
他不是说自己可能要走嘛,那总归有些东西是该给他看一下的,给浮舍看完之后,再绕路去一趟往生堂找钟离先生——没有钟离在的话,她绝对不敢自己一个人去伏龙树那边。
一千五百年前的若陀虽然说得扎心但是也确实说得对。
赵姑苏和他之间差了简直有从隆基雪山最高处的那个寒天之钉,到层岩巨渊地底最深处之间的海拔差距。
而就算若陀龙王此时处于被封印的状态,这差距也没有缩小多少。
万一伏龙树下,她以为是只要进到树下头的那个山洞就行,实际上是要先和打周本那样过上一轮战斗,之后才能靠近若陀龙王的身体——那就能在这一轮直接宣布打出gg了。
是的,她有神之眼,但她还没有挖掘出来这个神之眼要怎么样用来加强自己的战斗力。
况且就算是有神之眼,用单通若陀龙王也是需要比较大神的操作才能做出来的。
没有护盾。
所以,想也别想。
没手,但是没再隔着屏幕之后她也没有走位,人的走位经验早就被钟离和莱依拉给养废了,就算在深渊里都已经是靠着力大飞砖在莽。
所以,她在斟酌思考了一下之后,还是没有为了携带途中不出现什么岔子,往忆泡上面多覆盖两层保护性的冰晶。
——在床上睁开双眼醒来之后,赵姑苏的第一件事就是摸向自己腰间,沉甸甸的镜子已经消失了去,取而代之的是几枚覆盖着冰晶的忆泡。
有意思的是,明明在她的印象中,忆泡应该都是相同的模样,但是这几枚忆泡却有着不尽相同的颜色,虽然颜色不深,但是在冰晶的偏折下,还是能够让穿透它们的阳光在白色的被褥上染出点儿淡淡的色彩来的。
赵姑苏合理怀疑这些忆泡被上了颜色,是因为在那面镜子弄出这些忆泡的时候,比较担心她把不同的忆泡和归属于谁的关系给搞错。
毕竟,除了浮舍的忆泡之外,她还趁着有闲,给三位仙众夜叉、一些个她不认识,感觉有可能是在魔神战争中或者是之后的一些“事故”中牺牲的仙人(当然这里面肯定也包括了一批在战后就解甲归田,过上了今天游三山,明天找个客栈躺躺睡到日上三竿,甚至谈恋爱你侬我侬的隐居仙人),全都上了一重保险。
不过总体数量不算多,而且,也没能将归终或者马科修斯的记忆给网罗进来。
兴许是因为能力还不够强——又或者是因为一些其他奇怪的屏蔽机制。
但总之她最终也没能再获取一位魔神的记忆。
还好,哪怕没能够网罗这两位的记忆,她此行的收获也可以说是相当丰厚。
此时她的掌心里头就放着她绝对不会认错的四枚覆盖着冰晶的忆泡。
三枚分别是火、水以及岩元素的颜色,剩下就是若陀的那块,这块要大一点。
整整一个核桃大。
质量倒是很大,看得出来非常致密。
赵姑苏毫不怀疑,如果哪天她把钟离的记忆也给复制了,那么她将会获得一对堪比老大爷手中代替文玩核桃盘的铁球。
嗯,她年纪轻轻就盘起了铁球练起了养生,这怎么不可以呢?
浮舍其实不知道赵姑苏在离开之前,像是给当初在归离原上的人做了体检似的人均用镜子给扫描了一遍。
——他那会儿还拉着帝君,在室内找了个足够详细的地形沙盘,努力回忆着还有没有自己漏掉没说的,但是需要注意一番的战役。
他在这方面的记性确实不错,但反正架不住一场战役如果从空中俯瞰过去,其变化速度不会很慢,而且局势千变万化、需要随机应变,哪怕只记着兵线推进的方向都需要费不少脑子,更何况还要分主力、佯攻、魔神本尊或者是那些魔神手下最能打的几个分别在哪些路线……按照这种详细程度下来,他在一天一夜的时间内能够说明白四五场重要战役的全局,就已经是他对这些都了然于心、成竹在胸,甚至偶尔还会在脑子里自己演练的结果了。
更别说这世界上还存在着不擅长指挥战斗或者心态容易崩的上场到了逆风局就开始昏招迭出的——这些才是浮舍最难说明的,他甚至无法用自己的大脑去推算当时那些人是怎么想的。
也正因为这个,他在这趟“意外之旅”的后半程,几乎没什么时间和过去的旧友多说些什么。
平心而论是有点儿可惜的,但是浮舍把胸口拍得震天响,一边拍一边表示,反正有赵姑苏这个挂逼在,早晚有一天他能和这些故人畅聊,也就不是很在意这么一朝一夕了——反倒是在这个时空,不管这个时空的真伪到底如何吧,浮舍分不出来,干脆就都当成真的。
能少死两个是两个,能早点在魔神战争这场全员吃鸡中获得璃月地区的分冠军就早点把鸡给吃了,毕竟机不再失失不再来。
当时他做决定的时候相当果断果决,但是现在回到了当下,他却有点儿惋惜起来。
包括念叨了两句说平常总是想着如果能够回到那个时候的归离原,一定要把马科修斯埋在某处的酒给挖出来喝了,但是没想到啊没想到,真的回去了一趟却没能达成这个夙愿。
于是这会儿看着赵姑苏从掌心里头捏吧捏吧,将那三枚表面的冰晶已经快要在阳光下头融化掉的忆泡挑起来,飘浮在空中让他试试看戳一戳的时候,浮舍一边觉得自己五大三粗的玩意控制不住力气只怕要影响忆泡,于是只绕着忆泡左看右看了一会儿就小心翼翼地对赵姑苏说收起来吧,他怕自己的呼吸把这玩意给搞坏了;一边又没什么顾忌地往赵姑苏背后拍了拍:“去万民堂吗?”
一方面是用不了多久就要往归离原去了,指不定要多久才能回一次璃月港,而另一方面,既然没能去马科修斯的埋酒地挖酒坛子出来吨吨吨,那么现在去万民堂这个魔神也要去里头打工(甚至过海灯节的时候岩王帝君都可能会被现在的顶头上司扔过来帮忙)的神奇的地方喝酒,应该也差不到哪儿去。
浮舍:我喝的不是酒,我喝的是情怀。
就是那种,魔神亲手酿造,喝多了可能会被熊熊模样的魔神按着轻飘飘垂两下的。
一生最快意的那段时刻的情怀。
赵姑苏:“……”
她明白,她当然明白。
但是浮舍大哥,您考虑过一种可能吗?
有没有可能,她的身子骨,在他的热情一拍下,脆得就和那些个忆泡没什么区别呢?
赵姑苏婉拒了喝酒的提议。
她说自己还有事情就先走了,走的时候还挺记仇,没有告诉浮舍自己在香菱那边吃饭可以免单。
她转身盘着“核桃”去找钟离。
至于那另外的三个忆泡,用冰给表面覆盖上一层之后就交给浮舍了,她还对浮舍叮嘱了两句,说忆泡这东西没那么脆弱,而且看她最近的漫画卖的怎么样,要是运气好的话也用不了多久就能逐渐开始凝聚灵体。
真要是不放心,那其实她再给画张肖像,试试看往肖像里一拍能不能有效果也行。
但是总之——这玩意是个持之以恒、需要慢慢才能逐渐见功效的过程,着急也着急不得,慢慢等,早晚有一天能看到希望的曙光。
相比之下,还是若陀那边,如果有了忆泡,将记忆回填,能够造成的变化就会非常之大了。
从浮舍他们所在的那边往往生堂所在的绯云坡走,途中会路过璃月港内最大的邮局。
各种信件集散、寄出以及收件,总要先经过这一层“枢纽”。
她路过这里,心想着反正路过都已经路过了那就顺便看看,掐了下时间,也确实到了八重神子应该给她回信的时候——随着稻妻在那次光华容彩祭的举办过后,国门打开的程度愈发有了进展,它虽然孤悬海外,但却也和另外六国之间有了更为紧密的关联。
至少在寄信方面,信件运送到璃月这边来的速度可谓是快了很多,更何况,在八重堂的发展上,神子一直是不惜用最大的运输成本来达成速度上的最优解的。
差不多十天之前寄出去的稿件,今天按理来说,应该就能够拿到八重神子的回信了。
她往邮局里面晃了晃,果不其然,经常往返于稻妻和璃月之间的邮差在多看了她几眼之后直接给认出来了。
邮差挺热情,在一摞堆起来的信件中精准地找到了给她的那一封,拿在手中晃了晃:“苏小姐,这封信是你的,你等我把这一摞信放到架子上,然后过一下程序你就可以直接拿走——或者,你要不现在拆信看也行,信封留给我走个程序就好。”
这封信比赵姑苏想象得稍微厚一点,拆开之后便能够看到,其实这多出来的这么点儿厚度,都是狐斋宫给写的信件,只不过是借由八重神子的渠道,和八重堂那边的事情一起寄了过来而已。
她还以为是神子终于决定给她加点儿薪资,所以多给开了几张支票呢。
八重神子的信很简单,无非就是最新的美食漫画已经开始刊印,之后的更新也要跟上云云。
倒是狐斋宫的信让赵姑苏很是有点儿心跳加速。
璃月这边的仙人说实话不算很多,于是在一一备份了之后,赵姑苏便将更多的时间放在了提笔给那群爱好和平,但是对于发展战争技术也一点儿都不介意,甚至还喜闻乐见的仙人与千岩军们绘制超规格跨次元的武器上。
那面镜子,就借给了说是要去看看能不能多捞几个妖怪,能捞几个是几个的狐斋宫。
之后狐斋宫也没再返回璃月,所以她那边的进度,赵姑苏也不是很清楚。
狐斋宫也和浮舍一样,在从这个时空中脱离出来的那一瞬间恢复了实体,她也从那个时空中带回了一些东西。
根据八重神子信中所说,她带回来的东西可比赵姑苏带回来的要多上太多了。
赵姑苏总共就握了一拳头的忆泡回来,之所以能够撑满一整个拳头,还和若陀的忆泡实在是老大一个脱离不了关系。
但是狐斋宫,狐斋宫她在从另一个时空回来的时候,差点儿就让忆泡掉得满地都是——还好她死前几百年养成的习惯还没有改掉,当场下意识的用妖力给托举了一下。
她恢复实体,妖力也见效了,最后将那些悬浮在半空中的忆泡通通收起来整理了下之后发现,她直接拎了将近一麻袋的回来。
五颜六色,大小各异。
狐斋宫非常歉疚地在信中写到:她原本只是想要收集一下这些记忆,觉得或许自己回了正常的时空之后也还能再靠着这些记忆过过日子,但是没想到回来的时候镜子没了,多了这么好多表面附着着结晶的记忆——甚至还有那么一两枚直接飞进了她在稻妻居住时那间屋子中现在还留着的妖怪画作里。
狐斋宫:给你添麻烦了真的很抱歉,我会压着神子让她更大力地宣传的!
赵姑苏看到这里一抬手,“啪”地一声将掌心拍在了额头上。
她这下拍得没怎么留力气,清脆的一声响过后就在额头正当中留下了个明显的红色掌印。
就像是在蓝星,二十岁的时候,努力买了套地段很好的、面积很不小的房子,但是只掏空了六个钱包付了首付,剩下还有三十年的时间要慢慢还债一样。
赵姑苏当年是没有买房的,但是她能够想象那种每个月都要还债的紧迫感。
她现在也有这种感觉。
这下,再不把新的连载给发出去,只怕用来给记忆们塑造身体的能量就要不够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