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幺妹三岁半by星闲
星闲  发于:2023年07月2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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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叶子兴奋地瞥了一眼,又瞥了一眼,看第三眼的时候,艾温华不轻不重揉了下她软软的小脸,无奈:“不要调皮。”
顿了顿,艾温华蹲在艾叶子身前,上半身支着,臃肿的灰蓝色棉袄因他颀长的身形竟显得竟笔挺,他一只手搁膝盖上,白色的麻手套和灰蓝的毛线袖口间露出一截雪白的手腕。
“你们做的这些事,瞒一瞒不太聪明的刘秋水、不懂全貌的外人也就算了。”艾温华轻声说,“我,大哥,还有其他村干部,或多或少都能猜到一点。这种时间点,会干出这种事的,不是你,就是陈书记的儿子。”
“无论是不是你设计的,这件事不往下查,是卖我们艾家一个面子,也是牵涉到陈书记那边,不要以为你们做的事天衣无缝。”
“二哥你说什么,我真的听不懂啊!”艾叶子睁大了眼睛,装着天真,苦恼地眨眨眼,“刘秋水不是坏人吗?陈虎子人很好,陪我烤老鼠,还分我花生吃!二哥你喜欢吃花生吗?”
艾温华闭了闭眼,选择性忽略艾叶子的装傻:“那天早晨,你和陈书记的儿子先我们一步去礼堂。”
“那是因为我迫不及待想去找姐姐!”
“你找丽梅,为什么不去更衣室找,跑去食堂?”
“我迷路了嘛!”
“……”艾温华无奈地叹了口气“我知道你做这件事的原因。只是下次如果再遇到这种事,能不能相信你的哥哥姐姐和爸爸,让我们来帮你?你毕竟小。”
“听不懂听不懂听不懂……”艾叶子捂着耳朵,疯狂摇头。
开什么玩笑!如果反派一家能处理清楚,那原书也不会落到一个家破人亡的下场了好伐!
更何况,现在刘秋水已经不是原来的刘秋水了,她重生了,现在的她,是刘?钮祜禄?秋水!
艾叶子是这个故事里最大的变数,她不能坐视不管。
艾温华看她这副啥都不听的模样,无奈地摇摇头,站起身:“要是高考没有取消,你估计能考个清北。”
艾叶子惊讶地看着艾温华:“二哥,你想考清北吗?”
艾温华没有说话,牵起艾叶子的小手,放慢了脚步,陪她在泥土地上,慢慢走。
寒风呼啸,吹得艾叶子小脸红通通的,她握着二哥戴着手套的手,走得踉踉跄跄。
一直走到宣传队的门前,艾温华轻轻拍拍艾叶子的头,温声说:“进去吧。”
“二哥再见——”艾叶子晃着手,哒哒哒往里边跑,就在这时,她听见自家二哥轻轻叹了口气,还有清晰得让人想听不到都难的一句话……
“做梦都想。”
艾叶子回头时,艾温华已经走了。
艾叶子想了想,转过身,继续往砖瓦房里头走去。
她忽然想起了艾温华在原书里的结局。
原书里,刘秋水的哥哥刘云旗,在生产队的农作物研究所工作,艾温华恰好是他那队的组长。
因为艾叶子的缘故,艾温华处处为难刘云旗,挑粪、扛粮、栽树……是他做的,不是他做的;该他做的,不该他做的……一股脑儿全扔他头上。
刘秋水每天看着刘云旗手长厚厚的茧垂泪,两兄妹相依为命……最后刘秋水发达的时候,趁着机会把刘云旗遭遇的一切通通说了出来。
艾温华因此被革去职位,进了劳改队,一去就是五六年。
等出来的时候,艾家死的死,走的走,早就物是人非。
艾温华参加高考,可他早就好多年没碰过书本,考了七八年也没能考上。
太惨了太惨了……
艾叶子捂着脸,头开始秃,三姐的事完了,她又要开始督促二哥好好学习!不要和刘秋水的哥哥抬杠!
就在这时,不远处忽然传来一阵吵闹声,似乎是一个女声正在厉声呵斥,隐约还有着断断续续的啜泣声。
艾叶子耳朵不由自主一竖,认真听了一下。
艾叶子如果是猫咪的话,此刻浑身的毛应该都炸开了!
这不是自家三姐——艾丽梅的声音吗!
艾家的小辣椒总算忍不住,在事情快结束前,终于和刘秋水掐上了。
说是砖瓦房,实则是一块荒地上盖两座房子,期间再搭上几个堆杂物的木棚,就算是宣传队的基地。
艾叶子拔腿就往声音传来的方向跑,七拐八弯转了了半天,终于在一座堆着杂物的木棚前看到了艾丽梅和刘秋水。
“你哭什么?当初你想打叶子的时候不是硬气得很吗?”艾丽梅轻声说。
“我……我……”刘秋水抽噎着,“我都道歉了,你还想怎么样?我就这条命……你拿去,你拿去算了!”
艾丽梅冷笑一声:“谁要你的那条贱命!”
“啪!”
清脆一声响,艾丽梅狠狠扇了刘秋水一个耳光。
刘秋水整个人哗地倒了下去,狠狠摔在黄土地里,怀里抱的一大堆开水壶、双喜脸盆、毛巾衣服……哗啦啦全部散了一地。
想必是回宣传队整理东西时,和艾丽梅撞一块去了。
艾叶子心里咯噔一声,忽然冲了上去,紧紧抱住艾丽梅……的一只腿。
原谅她身子太矮。
艾丽梅惊讶地低下头:“叶子,你怎么来了。”
“我来看姐姐跳舞啊。”艾叶子抬起头,眨眨眼,疑惑地看向肿了半边脸刘秋水,“姐姐……你在干什么呀?”
“咦,这位姐姐的脸为什么总是肿了半边呀?”艾叶子歪了歪头,天真地问,“上次看也是……哦不对。”
艾叶子皱起眉,严肃地说:“上次肿了左半边,这次肿的是右半边!”
“叶子真聪明。”艾丽梅笑出声,不动声色地把刘秋水挡着,轻轻说,“乖,别看了,她太难看了。”

的确很难看。
艾叶子悄悄瞥了刘秋水一眼,半边脸红肿,眼泪鼻涕把五官糊了,整张脸哭得通红,丝毫没有当时白皙清秀的美人样,活像一个怨妇。
艾丽梅见艾叶子在偷看,皱了皱眉,一侧身把她挡的严严实实,提着她的衣领,絮絮叨叨地往外走:“你看看你,整天到处乱跑。走了走了,看姐姐跳舞去。”
说完,停了停,轻蔑地看了刘秋水一眼:“就你还想呆在宣传队?哪凉快哪呆去吧。”
刘秋水深吸一口气,坐在原地泼妇骂街似的哭喊:“我每天练习跳舞,凭什么赶我出去?凭什么?”
艾丽梅气得冷哼一声,刚想和她理论,艾叶子就轻轻拉了拉她的衣角,小声说:“姐姐,你不是说让我看你跳舞吗?我们走吧,她……”
艾叶子偷偷瞄了一眼刘秋水,缩了缩脑袋,细细地说:“她好可怕耶。”
好……可怕?
刘秋水顿时脸由红转白,整个人抖得几乎坐不稳。
艾丽梅不轻不重地瞥了她一眼,哼了一声,带着艾叶子转身就走:“叶子走吧,没心情在她身上浪费时间。”
艾叶子乖巧地应了一声,牵起艾丽梅的手,乖乖地跟在艾丽梅身后小跑着去练习室。
身后的刘秋水忽然爆发,蓬头垢面地蹦起来,也不管日用品哗啦啦被她不小心踹飞,往艾叶子地方向疯了似的冲来,咬牙切齿地低吼:“又是你,一直在坏我的事——”
艾叶子丝毫不慌地往艾丽梅身后缩了缩,艾丽梅也毫不畏惧,往前跨了一步,冷冷地说:“怎么,还想我打你吗?”
停了停,厌恶地甩了甩手:“打你都脏了我的手!”
刘秋水猛地刹住脚,坐倒在艾丽梅面前,伸手去拉——
艾丽梅猛地甩开她的手,头也不回地走了。
“不要到处乱跑,你看你,动不动就出事。”艾丽梅唉声叹气,气呼呼地揪了一把艾叶子肉乎乎的脸蛋,“上次是,这次也是!我要是不在,你就被刘秋水给揍了!这么笨,揍了也白揍。”
“不会啊,”艾叶子天真地说,“姐姐去县城,我还有大哥哥,二哥哥,四哥哥!”
艾丽梅被她噎了一下,恨铁不成钢地敲了敲艾叶子的脑壳:“你呀你,只会靠哥哥姐姐,你自己怎么一点用都没有!”
“有哥哥姐姐就够了嘛。”艾叶子捂着小脑袋,眯着眼,“哥哥姐姐栽树,我乘凉!”
“厚颜无耻!”艾丽梅被艾叶子搞得哑然失笑,正想再说些什么,就听有人叫:“丽梅,你怎么在这?”
艾叶子小跑着跟着艾丽梅,刚跑出砖瓦房,往学校的方向拐,就见到王知青和陈书记正往这边走,惊讶地看着她们。
陈书记笑着问:“丽梅,之前不看你去学校练舞了吗?怎么到这里来了?”
“二哥和我说,家里的凡士林找不到了,我就来这拿一下。”艾丽梅从口袋里掏出一小盒凡士林,递给陈书记。
“哦?”陈书记皱了皱眉,“你知道我们为什么过来吗?”
艾丽梅怔了一下,没有说话。
艾叶子见事情不好,怯怯地开口问:“三姐姐应该知道吗?”
“叶子!”艾丽梅不轻不重地呵斥一声,陈书记则笑呵呵地摆摆手。
“没事没事。”陈书记说,“小孩子嘛。我们来这里,是因为刘秋水举报。她说你把她约到宣传队,威胁刘秋水,要是她敢不来,你就整死她全家。”
艾叶子小手忽地攥紧,心骤然揪起来!
原来刘秋水说的“坏了她的事”指的是这个!
她居然想用苦肉计,拖艾丽梅下水!
贼心不死!
艾丽梅脸色刷一下变了,冷而郑重地说:“绝对没有这回事!我没有和刘秋水说过类似的话!”
“行,我们相信你。”陈书记点点头,走到艾丽梅身边,语重心长地补充说,“我们相信你,可是你自己也要小心一点。我们能帮你的都会帮你,村里唯一一个有机会上文工团的,多好!多有面子!小心不要被人搅黄了,你说对吧?”
“对的,陈书记说的是。”艾丽梅一边勉强笑着,手心早就汗涔涔的,又惊又怕地看了眼艾叶子。
好险,要不是艾叶子及时把她拉出来,鬼知道会出什么事!
“书记!立轩!你们要给我做主啊!”就在这时,刘秋水捂着红肿的半边脸,哭着喊着跑出来,扑通一声给刘书记跪下了!
“哎哎哎起来,起来!”陈书记皱着眉头说,“都什么年代了,跪什么跪!像什么话呢。”
刘秋水一动不动,哭着耍赖:“不行!书记不主持公道,我不起来!”
陈书记没办法,放缓了语气,温和地问:“出什么事了?你慢慢说。”
刘秋水极其快速地轻蔑地瞟了艾叶子一眼,又愤愤地看着艾丽梅,一只手指着自己肿得像个馒头的脸颊,一只手指着艾丽梅:“她打我!”
“我没有!”艾丽梅不假思索地说,冷笑,“好啊你刘秋水,自己给自己一耳光,就污蔑说是我打你?”
艾叶子在心里忍不住叫了声好!
不愧是反派家的三姐!
反应够快!
“丽梅说的有道理。”陈书记笑眯眯地说,“秋水啊,真不是我不帮你。只是你看,现在除了你,没有人亲眼看到艾丽梅有没有打你,你说对不?凡事讲究一个证据。退一步说,要是她真的打了你,你为什么不还手?”
“还、还手?”刘秋水磕磕绊绊地说,半晌才反应过来,红着眼,“你们想包庇艾丽梅。”
“哎你怎么这样说话啊,多难听。”陈书记啧啧叹气,“你看丽梅,全身干干净净,哪像是打过架的样子?还是说……”
陈书记眯着眼,上上下下打量了刘秋水一通:“你故意引我们来,想给我们演一出戏?”
刘秋水心一惊,咬牙:“书记……”
“陈书记。”就在这个时候,王知青忽然开口,说,“陈书记,我和刘秋水一起生活过一段时间,所以我知道……”
“哦?”陈书记饶有兴致地问,“你知道什么?”
“刘秋水她脑子不太正常。”王知青扶了扶眼镜,诚恳地说,“她一直以来,总是说一些奇奇怪怪的话,做一些我不能理解的事,我就是因为这个和她分手……书记,她说的一些话,不能当真的——”
“王立轩!”刘秋水暴起,恶狠狠地破口大骂,“你怎么能这样对我!你真的很过分!你说要爱我一辈子,你说无论发生什么事你都会相信我!你忘了吗!你都忘了吗?!”
王立轩不动声色,继续说:“陈书记,这件事真的不能当真。可能是刘秋水的癔症又犯了。”
艾丽梅、艾叶子两个人都心中一惊。
没人想到王立轩会忽然反口来帮艾丽梅。
陈书记也有些诧异,缓了一会,笑呵呵地打圆场:“既然都是误会,那就都散了吧。刘秋水啊。”
听到有人突然叫她,整个人都处在呆滞状态的刘秋水慢吞吞地回过神,木讷地看向陈书记。
陈书记温和地对她说:“不该说的话不要说,不该做的事不要做,知道了吗?”
刘秋水一动不动,整个人好像是一块木头。
陈书记顿了顿,继续说:“你不是去了生产队食堂吗?好好干啊!民以食为天,吃饭很重要!做一行,精一行啊。”
刘秋水的心,瞬间被人抓了一下似的,钻心地疼。
她想去厨房!做梦都想!甚至最开始惹怒艾丽梅,都是想让她一怒之下把自己赶食堂去。
但绝不是以这种方式!
陈书记看她毫无反应,叹气,招了招手:“王知青,走了。”
王立轩点头,和陈书记一起往外头走去,拐弯时,还回头对艾丽梅笑了一下。
艾丽梅避开王立轩的眼神,拉着艾叶子,既没有看他,也没用回头和刘秋水说话,快步往学校走去,扬起一阵尘土。
“姐姐……姐姐!”艾叶子要跑起来才能赶得上艾丽梅,吃力地喘着气,拉了拉艾丽梅的衣角,“姐姐你跑的太快啦!”
艾丽梅忽然停下,又是拽得艾叶子一个踉跄。
艾叶子心里哀叹,这个身子真的是小的可怜,总是被人抓来拽去的!
“你觉得王知青是什么样的人?”艾丽梅忽然问,就像自言自语。
“咦?”艾叶子愣了一下,谨慎地想了一会,小心翼翼说了很符合她现状的话,“有点傻?”
艾丽梅没有理她,一个字一顿地说:“我觉得恶心。”
“叶子。”艾丽梅忽然蹲下身,紧紧抱着艾叶子,“你说的是对的,我不该被自己的情感绕住,不该和这群人混在一起……我只管好好跳好自己的舞!我们全家人要好好的,都要好好的……”
艾叶子乖乖地窝在艾丽梅怀里,轻轻说:“好好的,当然好好的。哥哥姐姐好好的,叶子也会好好的!”
刘秋水正在宣传队收拾东西,这次是真的收拾东西,而不是像上次那样,只是做做样子。
衣服、被子、枕套、毛巾……一个都不能少。
发绳、发绳……发绳找不到了。
宿舍门轻轻一响,刘秋水猛地回过头,警惕地低声道:“谁?!”

是艾叶子。
女孩又白又嫩,穿着件浅蓝色尼龙布棉袄,下边配着同色的阔腿裤,布料都很新,一看就知道不是艾丽梅穿剩下的。
艾叶子头上黑色的发绳嵌着一枚玻璃丝蜻蜓,是当时流行编玻璃丝时艾丽梅编的。
刘秋水记得很清楚,那时她们这么大的女孩会从城里头工厂弄来玻璃丝,会编五瓣的喇叭花已经算是手很巧的。
艾丽梅更厉害,倒腾两天,自己用三种不同颜色的玻璃丝编了一小只蜻蜓,拿去宣传队把玩,所有宣传队的都跑来围观,连宣传队主任都惊动了。
艾丽梅宝贝的很,只准看不准摸,就连主任想碰都死死揣怀里不让动。
没想到转头就给自家幺妹别发绳上了。
吃全家最好的、穿全家最好的,一家六口,五个人拿工分。
整个秋水洲上的女孩提起艾叶子,哪个话里话外不带酸意。
刘秋水心里涌起一层又一层的难受,看着艾叶子的眼神是掩不住的妒忌。
前世艾叶子死了也就罢了,这一世她好好的活着,带给刘秋水一种很难受的感觉。
好像自己怎么努力,都只是冲上了艾叶子的起跑线。
艾叶子把刘秋水眼神的变化尽收眼底,想了想,歪了歪头,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刘秋水,你脑子是真的有问题吧?”
语出惊人。
刘秋水冷冷地看着艾叶子,咬牙切齿地说:“你在说什么?!”
艾叶子走近刘秋水的宿舍,绕过积着灰生锈的脸盆架,轻巧地跳到她的木板床旁,自顾自地说:“三姐和我说,你脑子没有问题,这话是王知青说着玩的。可我觉得我不是,我觉得你是脑子真的有问题。”
“你要是脑子没有问题,怎么会去做陷害我三姐……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情呢?”艾叶子说,蹲下身,手捧着下巴,歪着头看她。
刘秋水冷笑:“这关你什么事?你来干什么,羞辱我吗?”
“羞辱你?”艾叶子讶异地看着她,头摇的和狂风里的芦苇似的,“你误会啦,我才不想羞辱你。我只是想好好过日子而已。”
“有人伤害姐姐,我就帮姐姐处理她,仅此而已啦。”艾叶子认真地看着刘秋水,轻轻地说,“所以你要是不再招惹我的家人,我们也不回来折腾你。毕竟来这里,不就图一个平安喜乐嘛?”
“我算算看啊,你干了什么,又得到了什么。”艾叶子掰起了手指头。
“推艾叶子入水。我可以告诉你,原本的艾叶子已经死了,你害死了一条人命哦。”艾叶子严肃地说。
“你利用王知青挑起姐姐的怒火,结果被我二哥发现你偷梯子了哦。”艾叶子歪着头问,天真地笑了笑。
“你是不是觉得,我一直阻止姐姐和你掐架,是因为我讨厌你,不想让你如愿……哎其实不是的,我只是单纯不想让姐姐花太多时间在恩怨情仇上,多去跳舞搞事业。”
艾叶子小手一摊,苦恼地说,“这件事是我处理不好啦,但我要是早点找你商量,你不听,你反而告发我,说我说的这些话不像是一个小孩子说的,我该怎么办?”
刘秋水眼中的光闪了又闪,哼了一声:“你现在又不怕我告发你了?”
“不怕啊。”艾叶子笑眯眯地说,“王知青说啦,你的脑子有问题。就算你去告发我,大家都会觉得你是胡说八道,不会再信你了啦。”
刘秋水嘴角抽动一下,深吸一口气,一动不动。
“不错,你的理智恢复了。”艾叶子冲她竖了个大拇指,“你要是在这时打我,要被发派到边远农村啦。”
“你……”刘秋水忽然睁大了眼睛,整个人僵在原地。
“嘘……”艾叶子吧手指放在嘴唇边,眨了眨眼睛,“考虑一下吧,把一切拨乱反正。”
“你做你的事业,我过我的日子,我们两不干涉,怎么样?”艾叶子轻轻地说,“你也不找我麻烦,我也不找你的,这件事就这么结束。你看,虽然你现在在生产队食堂,但是谁知道呢,指不定过不久你做的菜好吃被调走了……”
“行。”刘秋水吸了口气,说,“我按你说的去做。不过你要管好你的哥哥姐姐们,要是他们来找我,或者找我弟弟的麻烦……”
“你说的什么话呀,都是我哥哥姐姐管我,哪有我管哥哥姐姐姐姐的份?”艾叶子睁大了眼睛,无辜地说。
“你想反悔?”刘秋水咬牙。
“不是啊。”艾叶子摇摇头,笑出两个可爱的笑涡说,“凡事总有意外嘛。要是出了意外,各退一步,怎么样?”
刘秋水盯着艾叶子,艾叶子也淡定地回看回去。
不就是一杯普洱!谁怕谁!
两个人大眼瞪小眼瞪了半天,刘秋水率先移开视线,说:“可以。”
“一言为定。”艾叶子一蹦一跳地跳出刘秋水的宿舍,到了门前,回头看着刘秋水,乖巧地笑了一下,“你不准反悔哦,不然谁知道会不会有第二个王知青……”
刘秋水忍无可忍:“你凭什么这么和我说话?”
艾叶子小手插着腰,理直气壮地说:“凭我有一个姐姐三个哥哥,你只要一个哥哥!”
刘秋水使劲忍着才没有一头栽下去。
日子一天天过去,秋水洲的寒冬渐渐走向严冬。
大寒一过,秋水公社开始给家家户户发起了肉。
一人一块,一块三两,艾家除去艾叶子这个闲人,其他一人领到了一块,一家就有五块肉。
艾丽梅一合计,一块肉当天煮来吃,剩下四块挂烟囱里做腊肉。
艾叶子每天眼巴巴地盯着那块腊肉,就等着哪天艾丽梅一声令下,扒下腊肉炒来吃。
热乎乎,香喷喷,撒上一点滋滋滋的干辣椒……
还没等到那天,肉就险些被猫咪叼走了一块。
大橘来叼肉的那天,艾叶子爬上自家天台,拿着张小板凳坐着,怀里抱着本小人书,晒着太阳,偶尔盯着烟囱发一会呆,掰着手指头数过年。
忽然一道橙色的影子闪到烟囱边上,艾叶子惊的小人书都掉在地上,眼睁睁看着胖乎乎地大橘猫矫健叼起一块腊肉,四只胖腿撒开了跑,蹭地一下就窜到天台边缘——
艾叶子边冲过去边扯开嗓子叫:“救命啊——大橘偷肉啦——”
楼下立刻乒乒乓乓,艾丽梅操着鸡毛掸子,大哥二哥两个人一人一把扫帚,艾子年手里拿着根打狗棍,冲上天台,“哪哪哪”的声音喊成一片。
趴在天台边上的艾叶子抖着手指向对面的榕树,五个人同时看见一只橙白相间的橘猫叼着一大块肉蹭蹭蹭在树上跳跃。
所有人:……
就在这时,一根竹竿啪一声利落地打到了橘猫的肚皮上,橘猫“吱”地惨叫一声,叽里咕噜从树上滚了下去。
陈虎子悠哉悠哉地拿着打知了的棍子,走到橘猫旁边,在大橘晕乎乎又愤怒的目光下,从他的牙齿下拔出了那块肉。
艾叶子飞快地跑了过去,喜滋滋地抱过了那块肉,笑得像一只餍足的猫咪:“谢谢你呀,虎子!”
陈虎子笑着看她,嘭地把竹竿插地上,耸了耸肩:“你真的是呆死了!要是换了我,这猫咬上肉的那一刻我就会把它捉住,你看看……”
陈虎子蹲下身,拎起大橘的后颈皮,把张牙舞爪扑腾的猫咪拎到艾叶子眼前,一脸嫌弃地说:“喏,挺可爱的,你要不要养?”
艾丽梅几个人走出院门,刚好看到这一幕,疑惑地盯着那只面目狰狞、亮出爪牙的大橘。
……可爱?你确定它不会挠人?
艾叶子惊呼一声:“可爱!我好喜欢!我要养!!”
艾叶子猛地转头,眼睛闪闪发光,盯着自家哥哥姐姐们看,眼巴巴地问:“我可以养吗?”
艾子年看了眼艾丽梅,艾丽梅看向艾南卓,艾南卓看着艾温华……
成了!艾叶子心中一乐。
果然,艾温华面无表情地说:“可以。”
艾老爹也探出半个头来:“养养养,咱们家正缺一只捉老鼠的猫!”
艾叶子欢呼一声,朝着毛茸茸的猫咪扑过去。
陈虎子手一提,把大橘提高来,不让她碰:“你现在抱走,它准挠死你。先放我这,我饿它两天,等它半死不活了我让你去喂它,它绝对乖得不得了。”
艾叶子遗憾地收回爪子,忍不住调侃:“哎,你还挺熟练的嘛。”
“那是。”陈虎子不耐烦地说,“我抓过的猫没有一百只也……”
“你来干什么?”艾子年最看不得陈虎子在艾叶子面前炫耀,不客气地打断他的话。
“子年。”大哥艾南卓皱眉,颇为不赞同地斥责。
陈虎子浑不在意地摆摆手,递给艾南卓一个瓷罐子:“蜂蜜,我爸让给你们送来的。据说是云南那边的紫檀蜜,听着怪高级的,应该挺好喝。算是提前拜年啦。”
艾南卓接过搪瓷罐,笑眯眯地说:“谢谢陈叔叔。子年,去柜子里把魏副团长给的巧克力拿来。这种糖据说从外国来的魏副团长也是别人送的几颗。”
陈虎子接过巧克力,道了声谢。
“进来坐坐吗?”艾南卓问。
“不了不了。”陈虎子连连摆手,“家里还有事,过年忙得很呢,妈又不在,我走不开。”
艾南卓理解地点点头,“叶子,子年,去送一送陈家的小子。”
艾子年立刻垮起个脸,扭头就走,艾叶子连忙上前:“我来送吧。”
两个人一前一后地踢踏着石子走泥土路上。
“这几天你在干什么?”
“躲天台上看书呢。艾子年放寒假,吵死了。”
“嗯,那外边的事你一点都不知道?”
“比如说?”
“刘秋水在年底的食堂厨艺大赛中拿了第一名,我爸想把她调到宣传队厨房。”
“这我知道。”
“盛丹珍在生产队摔伤了脚,回不去舞蹈队了。”
艾叶子停下脚步。
陈虎子继续说:“没有人知道她是不小心摔的,还是故意摔的。”

艾叶子想了想,谨慎地说:“我不知道,或许是不小心吧。”
“我听说,王知青说刘秋水脑子不正常。”陈虎子自顾自地说。
“刘秋水脑子正不正常我不知道,盛丹珍的脑子是真的不正常。她是有病,才和我们两个小孩子说那些莫名其妙的话……你平时见到她,绕着点走哈。”
艾叶子想起那天在劳改所,盛丹珍白的和墙壁一样的脸,疲倦的声音,叹了口气:“知道啦,我会注意的。”
“这可不是开玩笑的。”陈虎子皱眉,“万一哪天她发起疯,把你拎起来丢沟里去——”
“好啦,知道啦。”艾叶子扭了扭被厚重棉袄禁锢住的脖子,苦着脸,“哎,真麻烦。现在就希望三姐的事能顺顺利利的……”
陈虎子哼了一声,略过这个话题,甩了甩抓在手上愤怒的橘猫,另一只手从兜里掏出艾南卓给的巧克力,拿了两颗塞给艾叶子:“喏,给你,在这里悄悄吃了。这东西可珍贵了,你还没吃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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