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府日常—— by笑月亮
笑月亮  发于:2023年07月2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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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国公府门口的马车。
百里羲浑身散发不爽。
百里彦缩了缩肩膀,试探道:“哥,桑娘子今儿穿得真好看。”
闻言,百里羲第一反应是桑梨赴宴穿得这么好看做什么?
第二反应是屈指,敲敲大腿,半晌,百里羲闷闷的胸口瞬间开朗了。
是啊,桑梨打扮得这般漂亮,不正是想引起他的注意吗?
她先是冷淡,勾起他的不快,让他把注意力集中在她身上,继而又用美色悄咪咪勾引他,先抑后扬,这样会使他愈发在意她。
原来是这样,还好他发现了。
百里羲半眯眼眸,不自觉翘起唇。
好罢,他承认桑梨的小心机又成功了。
他注意到了,她今日是很好看。
百里羲闭目,耳廓慢慢飞上薄红。
某个梦乍现,他忽然觉得手脚不知道往哪放,低下头有些心虚。
百里彦火眼金睛:呵呵,我说得没错,明明就是哥喜欢桑娘子,还装一副不自知的样子。
死鸭子嘴硬!
马车行驶,抵达皇家园林。
放眼望去,山峦如聚,树木蓊郁,花草葳蕤,姹紫嫣红,桂殿兰宫,楼阁巍峨,美不胜收。
桑梨下马车后,便要进园林,没理后面英国公府的马车。
宴会在曲江畔,还未开始,桑梨可以在园林里好好溜达。
桑梨本来准备带着她弟的狗子过来的,左思右想后觉得不妥,遂放弃这个想法。
进去时,身后远处走来几位成群结队的新科进士,几乎个个神采飞扬,玉树临风,皆为青年才俊,匡扶社稷的栋梁。
打趣欢笑声连绵,喁喁私语声起。
桑梨扭头,饶有兴趣地打量他们。
她既然要选个合眼的夫婿,新科进士们亦是她选择的对象。
其中一位走在前面的青年面如冠玉,气质清冷疏离,与旁的进士隐有隔阂,孤傲寡言,鹤立鸡群。
有同榜进士和青年说话,青年只是颔首,并未多言。
西瓜小声道:“娘子,走在前面的这位便是新科状元陆韫,出身寒门,却连中三元。”
桑梨惊讶,不由多看两眼,目露欣赏。
还挺厉害。
桑梨生得美,又经一番精心打扮,她静静站立,便可吸引所有人的目光。
新科进士们看过来,俊俏的状元郎也感觉到桑梨的视线,不由自主望来。
桑梨好整以暇,嫣然一笑。
美人眸如碧波清澈,春光不及,薄薄嘴角勾起月牙似的弧度,洋溢着愉悦,甜美到冰雪消融,浑身散发出不容忽视的亲和力。
惹得新科进士们呆住,脸红心跳,情不自禁将桑梨的笑容烙在心里。
有人小声道:“她,她是哪位贵女?”
“她好像是在看陆兄。”
“她是冲陆兄在笑吗?陆兄,你和这位娘子认识吗?怎地从未听你提起过?”
话落,众多视线一下子汇聚在状元郎身上,其中不乏艳羡、酸涩、妒忌......
陆韫默然。
“看来陆兄和柳兄一样,都得了一门好姻缘啊,着实令人羡慕。”有人酸溜溜道。
陆韫面不改色:“不认识,慎言。”
探花郎柳自笙笑着摇头,紧接着柳自笙站出来,朝桑梨见礼:“在下柳自笙,见过桑娘子。”
桑娘子?哪个桑?
长安城中还有哪个娘子姓桑?
武安侯之女桑梨。
众人如梦初醒。
桑梨一惊,眨眨眼,柳自笙?
西瓜:“探花郎,被寿安郡主一眼相中,如今二人已定了亲。”
“什么?”
西瓜低声重复一遍。
桑梨惊愕:“速度这么快?”
她还在挑选,寿安都有未婚夫了。
从这方面来讲,桑梨佩服寿安的效率。
桑梨收敛情绪,了然后冲柳自笙点头,神色柔和,礼貌规矩地回了一礼。
见此,新科进士们又是一呆,未料长安第一美人桑梨竟然如此平易近人,不见半分傲慢。
她行礼的工夫,闯进来一声不咸不淡的嗤笑声。
刚好周围安静下来,众人都清晰听到这一下短促低沉的嗤笑声,腔调嚣张肆意。
众人偏头看去。
桑梨觉得耳熟,引得她有点讨厌。
敞亮的视野中,只见两位面相有几分神似的郎君走来。
走在前头的少年一袭黑袍,身形高挑,样貌张扬,骄矜傲气全写在脸上,步伐踩出不可一世的气势,浑身气度摄人心神。
后一位身着月白襕袍,面带玩世不恭,眉宇积着浪荡劲儿。
二位俱是贵不可言。
正是百里羲和百里彦两兄弟。
百里羲不偏不倚,正好撞见桑梨同光鲜亮丽的新科进士们你来我往,眉来眼去。
方才桑梨冲新科进士笑时,百里羲和百里彦也看到了。
百里彦瞳孔地震:巨型捉.奸现场!
百里彦暗戳戳搓手:怎么办!好激动!

百里彦端详自家兄长渐渐冷下去的神情。
顶着众人交汇的视线, 百里羲视若无睹,亦没看桑梨一眼,一往无前。
在场的人没有不认识百里羲的。
谁人不知, 昔日御街,少年将军带领麾下策马回城, 意气风发, 气宇轩昂, 惊艳了不知多少人。
这是名动天下的天之骄子,家世显赫, 耀眼至极, 高不可攀, 可望不可及。
进士们纷纷低头,不敢直视百里羲, 没忍住生出自惭形秽之感。
其中,状元郎陆韫却挺起身板, 眸光沉静,气息孤冷, 柳自笙垂首, 眼里露出向上爬的勃勃野心。
那声嗤笑来得快, 也去得快。
一时间安静得吓人。
似是不经意间, 百里羲眸色淡漠,眼神冷锐如刀, 一寸寸将在场的新科进士们凌迟。
众新科进士心里一突,后颈发凉:“......?”
百里羲这看仇人的眼光, 令他们纳罕, 他们没和百里羲结过仇怨啊。
百里彦心道,没办法, 他哥得了沉默型的狂犬病,见人就“咬”。
面对一众摸不着头脑,莫名其妙躺着受冷眼的新科进士,百里彦十分懂做人的道理,对他们歉意一笑。
路过桑梨时,百里羲顿足,低头慢悠悠掸了掸衣袂。
过了一会儿,没有意料之中的事情发生。
百里羲收回眺望远方的眼睛,淡淡斜了桑梨一眼。
又是那种古怪的眼神。
桑梨挑眉道:“干嘛?”
百里羲抿唇未言,撤回眼时,瞥见桑梨张合的粉唇,脑中轰然一声,百里羲飞速正首,再不敢看桑梨一眼,拂袖离开。
无人知晓,百里羲耳尖通红,衣襟下的颈面也浮出薄薄绯色。
百里彦眼皮一耸,亦步亦趋跟上,头顶一万匹草原马路过。
他心里有一万句话想和桑梨坦白。
他哥这一身是精心搭配的,停留是想让桑娘子你注意啊!!
还有,他哥吃醋了,因为桑娘子和其他才子打招呼。
桑娘子,你就没发现他哥吃了一大罐的白醋吗?
他可被醋死了。
呜呜,他太难了。
不对,强者从来不会抱怨艰苦的环境。
真想投生成月老,一下子就可以把你们两个的姻缘线给牵在一起。
又或者投胎成你们未来孩子,这样可以省去过去的对立时候,直接奔到未来,美滋滋收获圆满结果,日日夜夜磕死他自己!
百里彦自我感动自己的英勇献身,并发出痴汉般的微笑。
“笑什么?”百里羲牛头,满脸不耐。
百里彦立马装白痴耸耸鼻子:“我笑了吗?我没有啊。”
另厢,百里羲和百里彦的声音逐渐模糊,桑梨不解,随口怼道:“吃错药了吧。”
又讨厌起来了,桑梨心想。
还是那个蹲在地上洗衣的脱俗样子好啊。
至于,郑郢针对百里羲的阴谋,桑梨也不想说了,让他自己受去吧。
“走吧。”桑梨道。
西瓜和葡萄点头。
到杏园后,她坐在曲江畔的一座凉亭,此处僻静人少,地势颇高,站在凉亭里,可将曲江大致风光一览无余。
日光挥洒,江水浩淼,波光粼粼,恍若明镜,美轮美奂。
迎面江风拂面,桑梨好不畅快,心情美妙。
桑梨让西瓜和葡萄都坐下来。
桑梨问:“叶子牌呢?”
时辰尚早,西瓜拿出叶子牌,葡萄拿出用锦袋装的瓜子摆在石桌上。
“好了,来打牌。”桑梨活动活动手腕,再搓搓手,搓出好手气。
西瓜:“娘子手下留情。”
葡萄咬唇:“我不想输得太惨。”
桑梨无辜:“我怎么可能会欺压你们呀。”
桑梨和自己两个侍女乐呵呵打牌。
眼看着西瓜和葡萄输得什么都不剩下时,一道声音响起,尽显傲慢。
“桑梨!”
桑梨扔下叶子牌,拿瓜子磕,转头看去。
西瓜和葡萄则是松了一口气。
寿安郡主怒气冲冲跑过来,发髻上珠钗碰撞。
“寿安郡主?怎么了?”因寿安叨扰,桑梨打牌的兴致都被扫光了,不由耸拉下小脸。
怎么又是她这个烦人精?
桑梨小声嘟囔,咬碎瓜子肉:“又找我干嘛呀。”
寿安见桑梨这副吃瓜子的样子,更气了。
寿安眈目:“你知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还那个、那个......要不要脸?”
桑梨一面把瓜子壳放在袋子里,一面轻声道:“郡主,你什么意思啊?”
寿安快步上亭,指着桑梨的鼻子,不顾青红皂白就开始骂桑梨:“你,你简直太那个、那个、太可恶了!!”
桑梨脑壳顶冒出:“?!”
疑惑之间,柳自笙从后面追上来,及时拉住了意气用事的寿安,他微微皱眉,但脸上仍旧带着清润笑容。
“郡主,你误会了,莫要再胡闹了。”柳自笙道。
说完,柳自笙对桑梨道:“抱歉,桑娘子。”
话音一落,寿安火气更大,什么都听不进去,质问桑梨:“方才你对柳郎笑,你是不是看他这般优秀,所以嫉妒我,就厚着脸皮想把他抢走?”
“我告诉你,柳郎是我的,你休想抢走!”寿安揽紧柳自笙的胳膊,趾高气昂宣示主权。
桑梨懂了,原来是因为这个,她一时无语。
桑梨从容,并未生气,压下轻微不耐,好声好气道:“郡主,你先冷静冷静,此事并未你想得那样,我哪里可恶了?”
桑梨不满。
柳自笙听到桑梨的声音,微微一怔。
寿安高声:“你就是坏姑娘,不许觊觎柳郎!不许看他。”
寿安把柳自笙拉在身后,遮住他的身影。
“那个、那个,要看也是看我!”抢我才对!!
桑梨:“?”什么意思?
桑梨呐呐:“嗯......你和这位......”
西瓜小声提醒:“柳。”
桑梨:“对,柳郎君,你和他是天生绝配,我可没有那种心思呀,我可不认识他,想来是你误会了。”
“你真不喜欢柳郎?”寿安稍稍平息心绪道。
桑梨摇头,眸子装满盈盈秋水,“我可没有夺人所好的习性。”
寿安却皱脸,来一句听不懂的话:“怎么可以这样?”
明明解释了,说开了,可寿安瞧着气没消,又急了起来。
桑梨这下困惑了。
寿安:“你、你,你好......”
此时,桑梨眼中的寿安是看着不太聪明的样子。
桑梨心里接话:那个。
寿安有个毛病,只要真急起来,就容易说不清楚话,只会“那个那个”。
“我当时笑只是心情好呀,没其他意思,你未婚夫与我素未谋面,我不可能对他有非分之想,就算有,那也不是他,而是你啊,毕竟我和你认识。”桑梨柔声道。
话落,桑梨弯起嘴唇,笑容甜润。
闻言,寿安瞪圆眼睛,似乎不可置信,脸上燥火。
“你、你,怎么.....”
“啊!”寿安跺跺脚,待不下去了,火急火燎来,急急忙忙掩面而去。
来去匆匆。
桑梨对柳自笙道:“你还不去追吗?柳郎君。”
柳自笙拱手:“多有得罪。”
说完,柳自笙转身去追。
终于都走了。
桑梨摆平插曲后,打了下哈切,神色怠懒,转而摸摸肚子,心道吃了瓜子后竟然越来越饿了。
西瓜:“娘子饿了?”
葡萄:“奴婢这有云片糕。”
“先等等吧。”桑梨柔声道。
太子什么时候来啊!
她前些日子暗中给太子送了帖子,约了太子在这见面。
约莫是等了一刻钟,太子才来,身边还跟着百里羲。
“桑娘子,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太子面带歉意。
桑梨:“无妨。”
桑梨没看百里羲一眼,百里羲也没什么反应,只是冷着脸,眼里倒映出层层叠叠的绿丛花朵。
太子踌躇道:“魏娘子没有来吗?”
凭桑梨多年写话本的经历,她一听,便知稳了。
“她没有来。”
“嗯。”太子声音淡下去,神色隐约间透出失落。
“太子殿下,我有要事想同您细说。”桑梨开门见山,屏退西瓜和葡萄。
太子了然,让百里羲在此等候,他进凉亭。
“下来的话会有点唐突,还望太子殿下原谅。”
“桑娘子直言便是,本宫洗耳恭听。”
桑梨懒得绕弯子,单刀直入,正色道:“太子殿下,我记得上一回你说你想找一位太子妃,不知你现在可找到了?”
太子一怔,随即道:“尚未。”
太子以为桑梨现在反悔了,他想了想,婉拒道:“本宫已心有所属。”
桑梨:“太子殿下误会了,我依旧没有当太子妃的想法,这次曲江宴,太子对此有何看法?”
这次宴会,有诸多长安贵女参加,其中定然也有让太子选妃的意思。
得知误会,太子尴尬,片刻后道:“娶太子妃,皆是本宫做主,圣上和皇后不会过多干涉。”
桑梨进入正题:“不知太子是否对魏蝉有意?”
太子顿时呆住了,结巴似的道:“桑娘子,你怎么知道本宫......”
桑梨端正道:“太子殿下,请给我一个确切的答复。”
在桑梨灼灼目光下,太子咳嗽,脸红道:“本宫的心上人便是魏娘子,自那日一见后,本宫对魏娘子念念不忘。”
“嗯,很好!我很满意太子殿下的直率,值得尊敬。”桑梨粲然一笑,不禁拍了拍太子的肩膀,眼里俱是赞赏欣慰的意味。
得到桑梨的肯定,太子高兴,没有去较真桑梨略显放肆的行径。
“不知......魏娘子对本宫......”
桑梨:“我是婵儿最好的朋友,我今日约殿下过来,太子殿下,你还不理解吗?”
太子欣喜不已。
桑梨:“但介于你们二人相互之间还不熟悉,所以接下来我会给你们两个牵线搭桥的。”
太子:“那就有劳桑娘子了,今后桑娘子有任何事,皆可同本宫提,本宫会竭尽所能帮助你。”
太子虚心请教:“不知本宫该怎么做?魏娘子似乎很怕生人。”
上一回,太子都没和魏蝉说几句话,懊悔不已。
“婵儿生性内敛,太子殿下既然对婵儿有心思,便试着主动同她联络,可以先通过写信来增进感情。”
太子认为可行。
桑梨和太子交流细节,信笺先交给她,再由她送给魏蝉。
讨论完,太子有事在身,先行离开。
桑梨不知,她和太子交谈时,在百里羲看来有多亲密。
百里羲介意得要死,也在意得要死,心中燃烧出一团郁火,他恨不得借这把火奔过去,把桑梨和太子拉开。
桑梨不是说不喜欢太子吗?
她莫非是在欺骗他?还是另有隐情?
百里羲胡思乱想。
桑梨怎么可以这样!
明明喜欢他,却当着他的面同太子亲近。
百里羲讨厌这种刺激的方式。
他都主动靠近桑梨,给她机会了,只要她和他说话,再坚持坚持,说不定他就——
百里羲骤然清醒,照旧心乱如麻。
离开前,百里羲回首凝了桑梨一眼,面无表情,欲言又止。
旁人不知,百里羲的牙嘎嘎酸。
桑梨察觉到一反常态的百里羲。
他想干嘛?
桑梨挽着鬓角的碎发打旋儿。
奇了怪了。
“你们觉不觉得他像个怨妇?”

江风飒飒, 花团锦簇,流水潺潺。
杏园,陆陆续续的人都聚集在此, 珠围翠绕,花花绿绿, 色彩斑斓。
宴会即将开始, 宾客纷纷入座, 许是无聊,不少人与身边人窃窃私语, 热闹不已。
桑梨姗姗来迟, 裙摆花纹轻晃, 浑身散发出动人心魄的美,生生将这满园春色压得黯淡, 沦为陪衬。
其他精心打扮的小娘子在她面前都失了颜色。
桑梨丰韵娉婷,面若桃花, 艳压群芳。
她一入宴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桑梨心里毫无压力,颇为享受这种注视。
忽地触景生情, 桑梨思念起过去引来的饱含各种意味的视线, 艳羡、妒忌、倾慕、惊艳、憎恨、恼怒等等。
无论在哪, 她都是人群中心。
自被郑郢缠上, 桑梨有好些天没去长安城的宴会了,今日是桑梨久违地参加宴会, 别提有多雀跃了。
哎呀,长安第一美人的美果然是藏都藏不住呢。
桑梨心里笑开了花, 面上则带着得体的微笑, 找到自己的位置,款款坐在席位上。
虽说桑梨琴棋书画样样不通, 但礼仪还是学了进去,有模有样。
至少在外人眼里,她自认为礼仪不错,都是为侯府颜面。
此时,大多数人已经别开眼,只有少数人,仍旧在不动声色地注视桑梨。
桑梨自顾自高兴,没察觉到什么。
不料的是桑梨刚坐下,屁股还没坐热,一个抬眼,瞧见左前方百里羲扫过来的沉沉眼风。
桑梨笑容微滞。
百里羲侧身,挑起眉梢,面色冷漠。
桑梨不自觉地眨了眨眼:“?”
虽然百里羲回长安后,她和他之间发生了一些干戈,但是都过去了。
照往昔经验来说,二人没什么恩怨时,都是互不搭理,视对方为空气的。
然而,百里羲频频的冷视让桑梨费解。
不过,现在桑梨心情美,有这层加持的滤镜在,她看什么都是好的,便没心思去思考百里羲的奇怪之处。
桑梨以德报怨,冲百里羲甜甜微笑。
百里羲猝不及防,眸光几乎要被桑梨的微笑撞碎。
他一愣,漆眸窜出呆滞,口中冒出丝丝缕缕的蜜味,像个不知所措的木头。
桑梨环顾百里羲周围,相较其他人相谈甚欢的气氛,百里羲像个画地为牢的孤寡,散发出不可接近的气场,格格不入。
百里彦还没和百里羲坐在一起。
另外,有许多情窦初开、被百里羲色相所迷的小娘子偷偷看他,却没有一个小娘子敢上前同百里羲搭话。
蓦地,桑梨想起自己也是个孤寡处境,魏蝉不来,桑梨便没什么说话人,桑梨无端对百里羲生出惺惺相惜感。
鬼神神差,桑梨想,如果她和百里羲没有恩怨,就凭二人邻居关系,肯定会是好朋友,关系不错的青梅竹马。
可惜现实十分残酷,那种和和美美的青梅竹马压根不可能,就是下辈子也不会可能!
这人和她八字不合!
桑梨拍散脑海中不切实际的幻想。
美美的心情加上剩下一丁点的相惜感叫桑梨可怜百里羲,也同情百里羲,再赏他一个堪称友好的眨眼。
少女眸光灵动清透,浮光闪烁,似一片平静干净的湖面,有几尾活泼小鱼跳跃而上,荡出粼粼水纹。
刹那间,百里羲又被打得措手不及。
风驰电掣间,百里羲生硬别脸,忍住去揉发痒的眼睛。
见此,桑梨遂收回目光了。
心情好是一方面,可她也没有热脸去贴冷屁股的喜好。
桑梨游移着眼,记起自己来的另外一个目的,遂不露痕迹,有一搭没一搭四处梭巡。
她看到下方的进士席位。
正襟危坐的状元郎穿着红色吉服。
虽说这陆韫亦是一副清清冷冷的模样,可与百里羲那欠揍似的的冷脸对比,立马顺眼不少。
还别说,这状元郎长得挺周正。
像她某个话本中的主角,脑瓜子还聪明。
桑梨灵光一闪,要不要......
也就悄悄多看陆韫一眼的工夫,桑梨收到四道不一样的目光。
第一道是回望的陆韫。
桑梨保持善意纯粹的轻笑,面上完全没有被抓包的心虚。
陆韫脸上没什么表情,像是淡定地点了点头。
第二道是纠缠不清的寿安郡主。
其实从桑梨过来,寿安便暗戳戳盯着她看了,像个蜜蜂似的在桑梨跟前晃悠,生怕她不知道。
感觉到寿安郡主含怒含怨、还含了好多说不清的情绪的眼神,桑梨选择爱答不理。
第三道出自阴魂不散的百里羲。
他星眸斜睨,面无波澜地轻嗤。
好欠打。
前几日清新脱俗洗衣的样子跳过桑梨脑海。
若非是桑梨亲眼所见,都差点以为做出这两件事的不是同一人,有着天壤之别。
桑梨白他一眼,唇角笑弧不变。
桑梨:又变成讨人厌的家伙了。
桑梨心道,百里羲你这臭小子可别再招惹我,最好识点抬举,不然休怪我无情!
她已经捉到百里羲的弱点了。
现在的百里羲在她眼中不过是个披着老虎皮的臭猫。
第四道源自远处百里彦,由于太过火热黏腻,导致桑梨不得不在意,回眸过去。
百里彦的桃花眼在百里羲和桑梨两个人之间来回穿梭,神色呈现痴态,笑容灿烂。
桑梨觉得这笑不仅不值钱,还猥琐,她不慎起了点鸡皮疙瘩。
怪、怪、怪。
还邪门。
百里彦和百里羲这两兄弟是被鬼上身了吗?
桑梨不知道的地方,百里羲沉着脸打量陆韫。
陆韫从百里羲居高临下的目光中感知到敌意,他莫名其妙,压力不小。
好在百里羲很快不在看他。
百里羲想,算了,这只是桑梨的手段而已,她是想藉由别人气他,激发出他的醋意,又或者是在意识到喜欢他后,感觉不好意思,故而要利用别人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他既然要给桑梨机会,那他就等等吧,等桑梨彻底认清自己的感情。
何况陆韫长得根本没他好看,无须在意。
这点自信,百里羲还是有的。
且桑梨又不眼瞎。
百里羲没那么烦躁了,心里依旧堵着一口气。
总之,他……应该还不错吧。
思及此,百里羲不露声色瞄桑梨一眼,眼尾徐徐洇红。
少男少女们心思各异。
不久,“圣人至!”
宣帝驾到,身后跟着太子以及其他皇子公主。
众人行礼。
宴会开始,宣帝发言褒奖今年的新科进士,与在场的人畅谈。
桑梨可不管其他,她饿了,便自顾自吃起来,填饱肚子再说。
宣帝有好几次扫过桑梨和百里羲,笑而不语。
他是有心干坏事,但是,顾忌两个重臣,宣帝暂时把想法压在心里。
宴会散去,宣帝便带着人登上紫云楼,欣赏磅礴江河。
氛围融洽,宣帝有感而发,作了首诗,气氛热起来。
机会难得,不少新科进士们为获取宣帝青睐,绞尽脑汁作诗,歌颂曲江风光,分享登科喜悦。
宣帝在楼阁上待了一会儿,便转身离开。
他让人去把太子和百里羲召过来。
宣帝为儿子终身大事操碎心,询问道:“太子,今日宴会上可有中意的?”
太子沉吟道:“父皇,此事不急,万事讲究一个缘法,儿臣自有打算。”
宣帝:就知道是这样。
自有打算,自有打算,那要打算到什么时候喔!你母后天天在朕耳边唠叨。
你现在母后不催你了,朕就遭殃了。
宣帝不想管,可耐不住妻子操心啊,他耳朵罩上再多隔音的东西,仍旧抵不住皇后喋喋不休的魔音攻击。
皇后太强,宣帝忍辱负重,甘拜下风。
太子年纪不小了,已经二十有二。
见太子一副“我完全不急”的孤傻样,宣帝来气了。
宣帝转而问百里羲:“大郎,你呢?”
百里羲不紧不慢道:“陛下,臣暂时没有成家的想法。”
两个人如出一辙的不急。
宣帝自暴自弃,变脸速度快到像见了鬼,无所谓道:“哦,那行,随你们便了。”
谁知道他们是看不上,还是真的不近女色。
都去当孤寡人家罢!
罢了,他真不管这些小辈了,给自己找什么麻烦,无事一身轻松,何乐不为?
闻言,太子正要说话,宣帝忽然就改了口吻,正色强硬道:“大郎十八,还可以胡闹两年,可是太子你二十二了,今年无论如何你都得给朕成家,不然休怪朕乱点鸳鸯谱逼迫你,届时,强扭的瓜甜不甜,都是朕说了算。”
这种伤神又伤身的事,宣帝不喜欢,他还是喜欢他的江山、静静看他的臣子们吵架,喷唾沫星子。
可宣帝没办法,必须要管。
可若是逼急了他,他就给自家儿子找个貌丑无盐的太子妃,让不孝子不听话!
听说长安有四大奇女,国色天香和闭月羞花,到时就让太子自个挑选吧,抓阄也行,抓到谁谁就来当太子妃。
太子知道宣帝来真的,思前想后,郑重道:“父皇,其实儿臣已有心上人,只是......”
说着,太子低头,羞涩了。
宣帝愣了,自家不开窍的儿子竟然心里有人了?
惊喜来得太快,宣帝差点被冲昏了头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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