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咒术回战同人)平等爱世人—— by吱枝七
吱枝七  发于:2023年07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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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说什么莫名其妙,也别敷衍我哦。”
一小时后即将死去的女孩笑嘻嘻,对恋爱话题怀揣好奇的天内理子洋洋得意:“妾身看见了!怪刘海你刚刚那软乎乎的恶心表情,空气里都是粉红泡泡和狗粮啦~”
说着年轻人新潮词汇的她自信满满:“绝对是在想喜欢的人吧!电视剧都这么演的!”
“妾身啊,等会儿就要和天元大人融为一体了哦。”女孩强装不以为意心甘情愿地抿唇,在冲绳沙滩上捡海参、吃特辣拉面会泪流满面的星浆体抬手整理头巾,眼珠飞快垂下扫过夏油杰的腿,不自然的眨眼把眼眶温热逼回。
“妾身就只能再活一小时了,都说世界上死人是最能保守秘密的。”
天内理子抬头,盯着那张初次见面时被自己评价为【长着一张骗人的脸】的夏油杰,理直气壮地说。
“说一说吧,你喜欢的那个人,这可是女孩子人生中货真价实的最后一个请求哦!”
“爸爸在一个月前就失踪了。”
手腕伶仃到可怕的孩子隔着铁栅栏。
禅院惠脸色煞白,在你因禅院奈奈的死讯而失神站在原地时,用那昔日清澈的绿眼睛看着你。
他消瘦的惊人,比起你三个月前所见的、会费尽心思让你休息片刻还有婴儿肥的男孩,此时的禅院惠死气沉沉,无限接近你记忆中的幼年【伏黑惠】。
“妈妈…去世了。”
有什么鲜活的事物自年幼孩子的躯壳里抽离,随之补充的是你无比熟悉的气息,是你自以为绝不会见到的东西。
大脑还没有反应过来,听觉神经传递外界信息,你呆滞地低头,盯着男孩翘起的发尖。
禅院奈奈死了。
奈奈——惠妈——
会冒失把儿子托付给初次见面的陌生人,总是毫无理由的怀着一腔善意,让你时常担心会不会被骗、又想着有天与暴君在估计骗到她的人才是倒霉蛋的人——
已经…死掉了啊。
你以为自己会哭的,毕竟你那么爱哭的一个人。
遇到虎杖悠仁的时候就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狼狈到五条悟嘲笑了你半个学期,打趣你以后出门必需品估计是可重复利用的手帕。
可你哭不出来,木头似直愣愣站在陌生人的门前,手还按在对方的门铃按键上傻乎乎没有放手。
聒噪嘶哑的门铃叫喊着控诉,你只觉得后脑中被塞了颗炸弹蓬勃跳动。
此刻,血管里流淌的绝不是供人生存的血浆。
它定然是结了簇簇寒冰,冰渣子混着血用最尖锐的棱角撕裂你的内部皮肉。
巨大的悲怆如同刀刃自你的胸膛贯穿过后背,再一鼓作气向上劈断骨骼撕裂血肉,折断喉咙连带着舌苔也一并撕成两半。
一定是这样,必然是这样。
不然,你为什么说不出宽慰惠的话,你为什么不敢看那与禅院甚尔一模一样的绿眼睛?
手不自觉地抖,对于你一个偏近战的咒术师来说这属实是个不正常的现象,这执掌武器的手祓除过邪恶的咒灵、救起过无辜的人类、编织过简陋的花环,此刻却连打开手机翻盖都哆嗦。
【14:23】
另一半冷静的灵魂推动思维。
已知五条悟一行人在飞机上下午三点抵达高专,禅院奈奈死亡。
假设禅院甚尔接下了星浆体任务,按照原著剧情他会在大家进入东京高专结界内部——所有人以为安全的情况下,利用五条悟一路以来始终释放术式的麻木与骤然放松的心理漏洞,以特级咒具天逆鉾破解六眼隔绝一切的无下限术式。
拨打电话。意料之中的飞行模式无人接听。
原来人在强撑着行动的时候,真的会不受控制地咬紧后槽牙。
你茫然地感知身体向铁栅栏另一边的女人鞠躬,耳边嗡嗡作响好像有人放了台大型蒸汽机,导致你根本听不清自己说了什么,只知道是拜托对方再照顾两天禅院惠的客套话。
你没有看惠。
本能地,你说不清惧怕看见的是他身上属于禅院甚尔的那部分,还是属于禅院奈奈的那部分。总之你明白,只要落下那么一眼,自己岌岌可危的理智就会轰然坍圮。
奇怪,宿醉的女人为什么这么慌张地看着你,为什么结巴地问需不需要给你拨打医院电话?
你很好,好的不得了。
豪华小区的街道就是不一样,按照路标迅速寻找社区可以让车辆进入的大门,止不住战栗的手使你无法快速按下那个熟悉的联系人。
用力甩动汗津津的手,不知何时出的冷汗粘腻。你随意抹在衣服上再重新握合,夺得被感性支配的肢体控制权。
按下拨出键,有骑车的路人迎面而来惊慌按铃示意你避让。
突出的、橡胶包裹的金属把手狠狠捅进你腰侧,顺着巨大的惯性钩住衣服拖拽,本就脆弱的软肉被这么一捣疼的你直抽气,失了骨头的身体和自行车一同倒下,袖口也卷进旋转的车轮,绞着小臂内侧。
天大的笑话,咒术师被自行车撞倒了。
天地旋转,你狼狈的不行连滚带爬起身,手腕贴着柏油马路凹凸起伏的纹路,路人的道歉声被你弃之身后。
“喂?”
电话接通了。
耳鸣微弱,这场轰轰烈烈的浩劫中你终于听清外界的声音。
心脏咚咚咚地咆哮,有个女声哑着嗓子报了串有些熟悉的地名。
她的声音极轻,比起说是话语还不如说是悲痛之后大张着嘴,开始发不出声,最后从喉咙深处泄露的短促尖叫,一小节一小节,拼凑出这么串尖锐的变调。
这听起来很难过,难过地你都想回头张望哪里出了意外,像极了小动物被开膛破肚伤害后气息奄奄地呜咽。
茫然地回头后,你意识到。
——啊,原来是你呀。
【14:38】
渡边茂几乎要疯了。
摸鱼惯了的辅助监督急打方向盘,他发誓这是他这辈子、甚至可以说两辈子加起来开车开的最快的一次。
坐在驾驶位上的男人几乎能真切感觉到屁股底下旋转摩擦至生烟的轮胎,滋滋声像极了今早单身汉给自己煎培根时的油花迸溅。
为了不因极速飙车引得一串警车乌拉乌拉到咒术高专,一举攻破咒术届的存在。他不得已给自己的老爷车下了帐,天可怜见他从业那么多年第一次干这种在市区违规用咒术的事。
但不能拒绝。
也不是说这是渡边茂对你的偏爱。
社畜男人曾义正言辞地和同事们辩解,只不过是大数据随机搭配让你在三个月里次次任务的辅助监督都是他,都是阴差阳错上天注定。
黑客技术满点的他也曾对两个臭小子——啊不对,是两位前途光明的未来特级咒术师八面玲珑,打着圈把小姑娘原本露的跟筛子式的任务地址保护好。
用同样的义正言辞解释自己只是按照规矩办事,才没有成为你的专属辅助监督。
可现在,被工蚁努力维护的你沁了身冷汗,袖口撕裂小臂带血,鲜红液体凝成血痂裂纹般刻在皮肤上,蜷缩成一小团。
像一具刚打捞上岸,冬日溺毙于水下、浑身冰凉佝偻尸僵的浮白女尸。
接到你电话,以为自己小心护着的孩子在外头受了什么伤,一路风驰电掣赶来的渡边茂,在见到你时差点以为你被什么咒灵附体,才会把自己搞成这副样子。
你身上发生了无可挽回的事。
东京咒术高专地址偏僻藏于深山老林,半小时内从东京繁华市区到咒术高专这种事,除非他瞬间觉醒什么瞬移的术式,否则就是痴人说梦。
若是别人,这职场社恐早就甩下一句干不了扬长而去,就算是五条家六眼他也敢摆烂。
可说的人是你。
也没什么长篇大论,你只是脸色苍白的站在那,手里机械性重复拨号。见有人靠近才缓缓抬头,伸手拉住渡边茂的衣角。
“我要回去。”
你颤抖着求。
…他第一次见你这样。
永远温柔对待所有人的少女面无表情,明明什么都没有做,明明连亲密地叫一声名、这种传统让别人帮忙的手段都没有,只是这么一句话。
渡边茂受不了。
作为发觉你异常的成年人,他一开始寄希望于与你同期的天才们。
随便是六眼还是咒灵操使,再怎么样那个同为女生的反转术式,总有一个人能发觉你的自毁倾向和毫无求生欲,用什么小孩子之间的友情力量把你掰回来。
可是,没有。
没有人救你。
辅助高专学生执行任务非常常见,身为成年人的辅助监督,看着未成年学生去和咒灵拼命这种事也很常见,出发两个人回来一个人更不是没有。
咒术师的折损率极高。
可是啊,社恐咸鱼社畜想。
——让小孩去搏命、去送死这种事,也许他不能阻止。
——但掰一掰心理上的毛病,守护一下祖国花朵的心灵……这种事,大人总应该能做到吧?
渡边茂再度踩下油门,仗着有帐胡作非为直接闯过红灯路口,裹挟的劲风刮地他眼睑生疼,握住方向盘猛打轮。
后排的人在打电话,从五条悟到夏油杰,再从家入硝子打到夜蛾正道。
男人额头迸出青筋,他想着这几个月好不容易捏造出个【咒术师受伤过多影响辅助监督成绩】的借口,哄得你在任务里有了点保护自己的意识。
想着他守着当女儿养的小花苗没有被臭小子连盆端走,反而不知道遭遇了什么被人撕烂叶子,扯开花骨朵,扔到脚下踩得遍体鳞伤。
整日温暖笑着的你被打断了脊梁,拉住他衣角时的话更像哀哀地乞求,濒死的小兽。
渡边茂看不了这个。
他家倒霉孩子十天有八天在外面做任务,在同窗面前温柔无害,后辈面前靠谱有担当。
在照顾人这方面有一百个心眼,连学弟刚升学无法适应咒术届任务这点都能想到,每个辅助监督对你都是好评,织了层光鲜亮丽的壳。
内里却对自己不管不顾,把自己搞了一身伤只为了他人安然无恙。无父无母连个家都没有放假还得租房子,所有事都围着高专打转,硬生生把自己活成根劳模蜡烛。
哪天为救别人死在了任务里这种短暂流传的悲壮故事要是和你扯上关系,渡边茂必然是第一个相信的。
因为他家小孩——不,他碰巧负责的咒术师绝对做得出这种事,活得就是他妈的无私奉献,对自己的态度和看待可回收垃圾差不多。
……没有人能说,你不是个好孩子。
枝条疯狂击打挡风玻璃,春意盎然的绿倾倒砸向飞驰的车辆。
渡边茂脑子里翻滚过这些日子他好不容易教着你保护自己,想着寒冬里你蠢乎乎的“新年快乐”,想着你抱住人质自高楼一跃而下——
【14:42】
支离破碎的小孩发抖了。
靠谱的成年人把车开进丛林,摒弃了职业操守开始不折手段地抄近道。
【14:53】
思维陷入卡顿。
奈奈死掉了。
为什么、这是怎么发生的、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太突然了凶手是谁等等…都已经是无用的追究。
没有意义了。
禅院奈奈,惠妈,禅院甚尔和惠的家,那场冬日的餐桌闹剧……
已经、没有了,不存在了啊。
坐在座位里,你难以控制地佝偻蜷缩,指尖深陷手腕处堪堪结痂的伤口,猩红液体渗出。
晴天霹雳的噩耗压垮了脊背,唯有悬崖勒马的理智死命拉扯着你,告诉自己现在最重要的是联系上五条悟和夏油杰。
第九十三次拨打五条悟的电话,未接。
你脑中一片空白不敢去想禅院奈奈死去的意义,心中这份鼓胀的哀恸——你抑制去细想,强行控制思维只为一个熟悉的人死亡而悲伤。
你不敢想。
禅院奈奈死去的背后,一切重回正轨的指向,那么多那么多你曾自信满满不会发生的悲剧、死亡、尸体。
你用尽一切,鼓足勇气才触及的世界、才去爱的人们,会遭受什么——
不要想,不是的,不是这样的。
别…别这么对我……
你在乞求谁呢?
是求上天怜悯,求命运放手,还是求天与暴君不要那么做,乞求他让你的少年平安回来?
被夺去一切的暴君,又要摧毁你的什么呢?
【14:55】
【14:56】
【14:58】
“干什么啦打那么多个电话,哇呜我手机差点打不开啦,还以为中病毒了,杰那里也是这样。”
恍如隔世的少年音自手机里传来,语气是抱怨和宠溺。
…打通了、打通了!
是五条悟!!
“停下!!五条悟!!”
你听见自己声音出奇的稳,□□疼痛令大脑清醒无比,四指深陷手腕那处伤口,你用无比惨烈的方式保持自身的冷静。
血涌出来,你只觉得冷。
在渡边茂怒气冲冲的‘住手!’中,你提高调门孤注一掷地大喊:“你现在听我说!!”
“诶?我都进结界了,你……”
【噗呲——】
电花火石的刹那,你亲耳听见坚硬兵刃捅进□□时那令人胆战的割裂声。
你知道那是什么。
天逆鉾。
多米诺骨牌倾倒。
势不可挡。

“喂,我说。”
黑发男人将匕首捅进白发少年额头,俯身对失神的【最强】开口,像是在战斗中突然想到什么便顺口说出。
“你不会,真的是吃草莓冰淇淋才长那么高的吧。”
生与死的战场上,禅院甚尔语气略带感慨和调侃。
这么说着的他紧握刀柄的手攥紧将利器捅地更深了些,柄与刀身连接的平面都死死嵌入五条悟的眉心,砸出个血淋淋的红印。
天与暴君一边杀死他,一边提及那个埋藏于过去、不可追回的盛夏海滩。
“我家那小子,可是记了很久啊。”
禅院甚尔伺机等待机会时,有想过这么做的后果。
听力极佳的天与暴君当然听见了两个小鬼充满爱与救赎的对话,要是按照惠的绘本故事走向,现在就是喜闻乐见的各回各家欢乐HE的大结局时间。
女孩和她的女仆隐姓埋名逃亡国外幸福生活,少年和自己的挚友为抵抗意图夺取无辜少女性命的恶势力——也就是他本人并肩作战,意气风发取得胜利。
多么真善美的故事,简直可以再做一个该死的睡前故事绘本,只希望这回幼稚园老师布置的作业不会再是让家长朗诵,外加读后感。
许久没有打理的黑发发尾戳着男人的眼皮,重出江湖的咒术师杀手虽是在杀死五条家六眼时、头也不回的做出了恢复手感的傲慢宣言,但拥有最强□□的禅院甚尔并不是鲁莽的肌肉笨蛋。
相反,他如同毒蛇般狡猾且心思缜密,层层削弱五条悟敏锐度的布局,对人性心理的把控更是如火纯青。
所以在这等待猎物卸下心防踏入陷阱的时刻,禅院甚尔心神涣散到其他地方这件事,是十分少有的。
奇迹般地,他开始思考、开始假设那个被自己托付惠的咒术师,在知道她的朋友都死在自己手里后,会是什么反应。
是崩溃大哭大闹,抱着友人的尸体不撒手,把怒火仇恨归咎他身上。
还是会压抑着毁灭挟持惠,做一些电影里以孩子威胁心狠手辣的父亲的蠢事?
这么想,把孩子托给被自己残忍杀死友人的小姑娘这事实在有些不靠谱,或者说简直是送了个发泄的最佳沙包给可怜受害人。一目了然的悲剧故事,和送入虎口没啥差别。
禅院甚尔敛眸,视线从那个咒灵操使的古怪刘海转移到星浆体眼泪汪汪的眼,脑子里晃过因为给儿子读绘本而知道的各种童话故事虐待手段,沉甸甸的绿碾过天内理子的头巾。
……奈奈也有那么一条。
是什么季节呢,春日还是酷暑?
禅院甚尔干涸的身躯深处挤出点可怜巴巴的记忆,这感觉像是再度咀嚼一遍已经吐出的甘蔗渣,妄图从中再品味出点甜与水分。
无果后,男人漫不经心地决定放弃给那段记忆定义具体时间,总之就是什么都没发生之前的某一天。
在禅院奈奈死去后,天与咒缚的时间观念就成了简单明了的【那之前】和【现在】,明明白白截断成泾渭分明的两块。
短发女人拿着根头巾对自己的头发比划,苦恼得出炸开短发绑头巾不好看的结论,再哀嚎着纠结要不要试试养长头发。
至于然后,他好像躺在沙发上看一场记不清输赢的转播马赛,自己记忆力一向不好,自然记不清那女人后来做了什么。
思绪回转,禅院甚尔继续思考你这个远远比不上禅院家的选项。
你会伤害惠吗,你会利用那还未生成的术式吗,你会将悲伤与歇斯底里发泄于惠身上、从他人痛苦中汲取点优渥慰藉吗?
【因为感觉那孩子和甚尔很像。】
怎么会像他呢。指腹按在扳机上的咒术师杀手想。
自肮脏泥沼爬出来的禅院甚尔是理解不了你这种、奈奈这种人的,他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人天生就对他人抱有难以想象的善意。
高贵御三家没教会他这种情感,逃出家族后流浪的普通人社会也没有指引他学习这不可理喻的行为。
在咒术界是异类,普通社会中也是异类的天与咒缚挑眉,在喊出求生宣言的天内理子泪水凝聚眼睫末梢、饱满水滴摇摇欲坠的档口,露出幸福笑容的那一刻,禅院甚尔得出了答案。
无论如何,你这种人都不会伤害禅院惠的。
禅院甚尔一瞬间发觉自己恶毒的本质,他像是死死咬住猎物的兽,獠牙深陷血肉引得猎物哀嚎地悲鸣,咬定了那与妻子相似的善意,心知除自己之外不会牵扯到任何人。
没啥道德观念的暴君都情不自禁感慨自己的卑劣,再果断将这推到禅院家的‘悉心教导’上。
不是所谓恶俗电视剧里原谅一切的圣母,而是更深层次的、会让年轻时刚跑出禅院家的天与暴君看一眼都打心里厌恶惶恐的陌生怪物。
一如当年把血淋淋陌生男人拖回家的黑发女人。
奈奈,这种蠢货怎么会像他呢。
男人忍不住在心里反问妻子,当然,这永远得不到回复。
那年轻的咒术师、邻居小姑娘、善意与爱浇铸出的蠢人、一无所知的可怜虫…
明明就更像你啊,奈奈。
——都不会有好下场。
禅院甚尔毫不犹豫扣下扳机,子弹撕裂空气。
——都不得好死。
天内理子没有倒下。
一只鸟挡在她身前。
这场面十分诡异,夏油杰几乎悚然地盯住突然冒出来的白鸟,子弹于枪管内爆炸冲出的气流撞开它的胸脯,一时间纯白翎羽乱飞。
这鸟很大,它张开双翅时足以遮蔽咒灵操使的视线。羽毛白的晃眼,尖锐纤细的羽尖掠过夏油杰衣袖,慌乱之中他只能瞥见白鸟布满伤疤的脚爪蜿蜒下赤色溪流,勾起的脚趾尖滴答滴答垂着血。
奇怪的鸟箭一般急速飞来,也不知之前潜伏在宫殿的哪个角落,悄无声息挡在了原本贯穿天内理子太阳穴的弹道上。
它几乎和突然射出的子弹一同出现在夏油杰的概念里,他拉住惊呆的天内理子急退,咒灵自主人身后扭曲的空间浮现,狰狞庞大的利爪拢住想活下去的星浆体。
“这是、什么?”
天内理子瞠目结舌,还没反应过来视线就被身边人召唤出的咒灵骨爪占据,躲过一击的她被夏油杰护的严严实实。
这鸟来的快坠落的也快,子弹于白鸟的身体炸开后它一声不吭倒地,血液潺潺流出汇聚成一小摊湖泊。
“啪。”
这是它唯一发出的声响,尸体沉沉坠落,砸在宫殿的地板上。
夏油杰眼睁睁看着突然出现救了天内理子一命的鸟死去,第一个念头是拥有【黑鸟操术】的三年级学姐冥冥赶来支援,可死去鸟儿纯白的品种又告诉他这不可能是那位前辈的术式。
他匆匆一瞥,只注意到白鸟伤痕累累的红爪。
见远程射杀计划失败的禅院甚尔鬼魅般逼近,凶悍地一击劈裂咒灵牢笼般的爪。
咒灵操使知道敌人出现在这里的意义,平时表面谦逊的优等生错愕,刚刚那份大意完全是基于对挚友的信任。
可现在,敌人出现在这里。
这代表着——
“啊,这地方怎么会有鸟啊,召唤系就是麻烦。”
把挡下致命一击的白鸟当作夏油杰术式产物的禅院甚尔举枪,站在拱形圆门入口处,倒着枪管敲了敲脑袋,头疼蹙眉嫌弃道。
有了可怕猜想的夏油杰目眦欲裂,将天内理子护在身后:“你,为什么在这里。”
“为什么……”天与暴君重复关键词,略微品味从中得出少年人的不可置信,再刻意展开笑颜踩碎了那份自持【最强】的傲慢,“哦,这个意思啊。”
“五条悟被我杀了,这么说就能理解了吧。”他一脚踢开染血白鸟的尸体,脏兮兮的鸟儿双翅折断,以古怪畸形的姿势折叠滚到墙根,雪白的羽毛也污浊脏乱。
它小圆豆般的眼睛睁着,鲜血糊住的紫色眼球倒映出缠斗的二人,与瑟瑟发抖的天内理子。
白鸟的脖颈处有一圈与白羽格格不入的红,乍一看像极了根锁住咽喉的红线。
无人在意它,翅膀皆断的鸟蜷缩成小小的、湿漉漉的一团,掩埋于因打斗隆起的地砖泥壤中,石子尖锐的角刺破它紫色的眼,血水缓慢流淌,折射出的咒灵操使身影也一并融化扭曲。
血液凝固。
它悄无声息死去。
“看在我欠了那个小鬼人情的份上,我就先干掉你,再解决星浆体。”禅院甚尔降下恩赐,呕出藏于身体的毛毛虫咒灵,“感恩你的父母和朋友,咒灵操术。”
男人勾唇,自蠕动盘踞腰身的咒灵口中抽出咒具,慢吞吞做出了昔日天与暴君不会摆在明面上的事。
“虽然有点麻烦,但我不杀你。”
“感恩戴德吧。”
从东京市区到咒术高专,两个小时的车程被渡边茂压缩了一半。车子急刹停下,轮胎高速旋转卷起高专结界外泥地的尘土。
浓烟滚滚,因一路飙车而无法立刻停下的轮胎尖锐嘶鸣响彻云霄,也一把将浑浑噩噩的你拉下了车,跌跌撞撞于结界入口站定。
咒术高专的结界有判定陌生咒力的能力,一旦发现未登记的咒力就会释放警报,以提醒全校师生敌人来袭做好准备。
入学一年的你也不是没听过这震耳欲聋的警报,五条悟不止一次吐槽这刺耳铃声的难听,再被忍无可忍的夏油杰抄起扫帚一路追一路砸。
两个大男孩舞着扫帚跑过栽种银杏的小道,你和硝子在树下谈论哪片叶子适合做书签,以及上回去的奶茶店出了什么新产品。
“我知道哦!它出了个节日限定,叫什么【芝芝莓莓白桃抹茶酪酪】!”
还被咒灵操使追着打的白毛DK操纵术式还原了哈利波特里飞天扫帚的壮举,骑在扫落叶的扫帚上对无能狂怒地挚友做鬼脸,见缝插针道出自己知道的情报。
“还有杰,不会飞就不要再挣扎了,你现在可追不上我哦哈哈哈哈哈。”
夏油杰脸上先是浮现了【这人在说什么奶茶咒语吗】的生无可恋表情,随后又因白猫大猫猫这句欠扁的话太阳穴蹦出青筋,实在无法忍耐大喊。
“到底是谁跟我说学校结界有了自动识别功能,让我把新收复的咒灵给他看一看啊!”
“不知道哦,但肯定是个大帅哥吧。”
五条悟摘下眼镜对你眨眼睛比了个wink,你熟练地鼓掌夸赞,却得到一个堪比 算了,我娇艳给谁看呢.jpg 的表情。
家入硝子从身后探头,丧系少女迅速伸手捂住你的眼睛:“有脏东西,别看。”
“……我是在场的吧,我听得见哦硝子!”
白毛蓝眼睛大猫猫委委屈屈,骑扫帚在距离地面三米的高度控诉同期们的冷酷无情——其中尤其点名批评了兢兢业业扫叶子的你,然后就被夏油杰拍苍蝇似的恶狠狠一扫帚拍回地上。
“给我下来!夜蛾老师说不扫完这条路就不准吃饭,我绝对不会把泡面给你的,悟。”
“xx!杰欺负人!”
“欸?那我把我那份给你吃?”
“重点才不是这个…我要吃芝士奶油味的哦,你给我泡!”
“啧,两个人渣。”
“硝子,悟就算了,为什么要把我包括在里面?”
“……杰你什么意思!看我树叶一击!”
“等等啊五条君、这是刚扫出来的!”
不受控制翻涌的记忆沸腾,充斥钻心警报的高专让你止不住胆寒。
大脑不自觉放映过去的残影,像是这遥远的幸福、虚假的火焰,能够在这一刻慰藉瑟瑟发抖的□□,让你不至于连进入都不敢。
铺天盖地乌压压的蝇头拍打翅膀,渡边茂惊呼大喊着什么。
他抓住你的双肩,用的力气很大,凑上来盯住你双眼的气势几乎要鼻尖相抵。
你麻木听着男人神情严肃地让你在这里不要随便走动,他去联系其他咒术师赶来支援。
蝇头,咒灵中最低级的存在,伤害力也就是让普通人腰酸背痛的程度。
你知道它们存在的意义,不是以量取胜的劣质攻击手段,而是扰乱那人敏锐五感的最佳干扰项。
不,不用救援了,渡边先生。
你想这么说,想告诉这位一直照顾你的辅助监督一切都已经尘埃落定,现在不管来了谁,不管来了多厉害的咒术师都无能为力,都不管用了。
已经,没有用了啊。
你站在咒术高专的结界边缘,天元布置的结界范围极大,所以所谓【边缘】笼罩了大片荒芜茂盛的野草,它们及你的腰一般高,风吹过会顺从倾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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