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咒术回战同人)和最强分手之后—— by一叶煎鱼
一叶煎鱼  发于:2023年07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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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日遥沉默片刻。
在多数人眼中, 除了幼年时期那短暂的几年,五条悟在整个咒术师群体中都属于情绪很丰富的那一类,对熟悉的朋友和同学们通常表现得搞笑和脱线。如果有需要, 他甚至可以展现出少女般的娇羞……但这些丰富的情绪中显然不包括恐惧,五条悟和普通人类个体之间的实力差距比人类同蝼蚁之间的更大,神子怎会对蝼蚁感到恐惧?要他对某个靠祖上余荫才能走到现在地位的人表现出自己的恐惧的确是强人所难了。
但同时春日遥也有点好奇,能让五条悟这样纡尊降贵来寻找的东西是什么?
“那这个东西……”
“你知道宫村家的产业是什么吗?”
宫村就是弥美夫家的姓氏。直到看到请柬,春日遥才知道弥美到底要嫁给哪个世家大族。
“好像是医药行业吧。”春日遥在来的路上搜索了一下, 相关资料不多, 春日遥将网页翻到底, 也只看到某条当地新闻提到大型医药生产株式会社的宫村社长携其妻子参加剪彩仪式,而且那也是十年前的老新闻了。
媒体公布的照片里,面色冷肃的男人和他娇美可爱的妻子挽着手站立在铁碑般高耸入云的大楼前, 面对镜头,他们的眼睛里同样盛满了柔光。这条新闻之所以让春日遥留下印象, 是因为即使是在这样正式的场合里, 宫村社长的一只手还紧紧握住他妻子的手, 这对普遍大男子主义的日本男人几乎不可想象。
作为延绵数百年的世家, 仅仅靠着祖上遗留的一点浮财是无法保有如今的富贵生活的。事实上, 早在日本全面西化之时,眼光长远的公卿贵族就利用自己在政界和军界的势力插手进他们看好的新产业中赚钱了。手中掌握权力的人赚钱远比普通商人更容易,短短几十年时间,宫村家就重新积累了海量的财富。
“当年宫村家利用进口药物原材料的便利, 同时开辟了另一条倒卖文物的走*私线,这条暗线曾给这个家族带来了数不尽的金钱和消息。直到现代, 上任宫村家主认为在如今的法治社会再做这些灰色的勾当是对宫村家名声的玷污, 当然也有他们被警视厅盯上的缘故, 于是这条暗线被封存,直到最近几年,被现任宫村家主重新开启,他们在全世界范围内寻找某样东西。今夜这东西已经随着他们运输药物的轮船抵达了仙台。”
“这么大费周章,就是为了几件文物?”春日遥皱眉。
“准确的说是明器。”五条悟说,明器就是古代的陪葬品,也是全世界现存流通文物中的大头。“来自埃及国王谷被盗掘的金字塔,是某位法老钟爱的早夭小女儿贴身佩戴的饰品,据传有令人死而复生的效果。”
“那……他们还带回来一位几千年前的美少女木乃伊?”春日遥说。
这当然是个冷笑话。长生不老和死而复生是全世界范围内所有达官贵人墓葬永恒的主题,他们用数不尽的金银珠宝做陪葬,甚至有些地区还有用妻子和奴仆“活殉”的传统,就是为了等墓葬主人醒来的那一天,他们还能享受和生前同等的极致尊荣和泼天富贵。
但很显然,无论是在哪个地方,这些豪华的墓葬群都没有等来他们死而复生的主人。来光顾墓穴的只有前赴后继的盗墓贼,这些出身低贱的人将尊贵主人的骷髅随意丢进下水沟把色泽绚烂的珠宝搂进怀中,而后扬长而去。
他们在东汉末年甚至还有了官方建制。
日本游戏永远的大热题材三国中,麦田践踏者、汉帝国的拯救者和丞相、挟天子以令诸侯的男人、阵中穿红袍之人魏王曹操正是摸金校尉的创始人。这位仁兄一辈子挖了那么多坟墓,却好好活到寿终正寝,死前还能头脑清晰地设下七十二疑冢为自己的小老婆们计划谋生的办法,也没见哪位复活的死者过来拿刀一下把他咔嚓了。这人甚至还安然无恙地在土里埋了将近一千八百年,直到考古专家宣布发现相关重大成果。
“如果资料无误的话,那东西同时还是件咒具。”五条悟说,“最开始它落入了一位牧师的手中,他凭借着这件咒具,在短短的几年时间内,在异教徒聚集的国度拥有了大批信徒。”
“这咒具可以蛊惑人心?”
“不,据说握住这件咒具的人可以看见自己的结局。”五条悟说,“这位牧师最开始传教的地方是当地贫民窟,连基本生理需求都无法满足的贫民还能有什么好结局?他们看到了自己冻饿毙于泥土的死状,他们感到绝望,再加上牧师的三寸不烂之舌,他们相信只有信仰上帝才能改变自己的结局。而达官贵人,无论结局是好是坏,他们总是要更珍惜自己的生命,也愿意将大量的金钱奉献给这位上帝的代言人。”
“真是神奇的咒具。”春日遥淡淡地说,“但这和死而复生又有什么关系?而且宫村家拿到这件咒具是要做什么?难不成他们有意登上政*治舞台所以先要凭宗教信仰拉拉选票?”
“也许你可以看看这个。”五条悟摸出一个文件夹递给她。春日遥翻开看了一眼,硬壳文件夹上贴着两片纸条,显然是从很老的报纸上剪下来的。一片上登着一条讣告,是宫村夫人因病不幸逝世的讣告;而另一条上则刊着宫村社长决定将夫人进行人体玻璃化冷冻的消息,这个中年丧偶的男人决定等到医疗技术足够发达的那一天再将夫人唤醒。
所谓玻璃化冷冻,就是指通过人体内注入高浓度冷冻保护剂来保护细胞组织,这样即使在零下196摄氏度的液氮环境中,也可以实现器官的无冰化高保真保存。是非常昂贵的人体保存技术,也只有宫村家这样的豪门能够负担得起。
“宫村夫人去世已经是七年前的事了,在此期间宫村夫人的遗体一直保存在阿尔科生命科学研究室里,但最近几个月,雇主命令他们将遗体送走。顽固的老头子们才不会随意改变自己的主意,必然有人向他承诺了什么。”五条悟说,“顺着这个查下去,还发现了一件事……宫村夫人在出嫁之前的姓氏是佐野,她在佐野家被灭族前就去世了。而你要成为新娘的同事,她也出自佐野家族,只是他们一家都只是没有咒力的普通人,在大家族内受人排挤。于是在她婴儿时期家人就搬出来到别的城市居住,她随母亲姓,所以一开始没有人把她和佐野家联系起来。”
“……”春日遥只感觉无数翻飞的线索在脑海中翻飞,但却难以连成一条线。她艰难地吞咽了一下,神色里是难得的茫然。五条悟倒是被她这幅样子逗笑了,俯身在她额头上弹了一记。
“鬼知道背后的人为了这件事筹划了多久,想不明白就别想了,既然他们想要做点什么,那宫村夫人的遗体和那件咒具都是必不可少的,我让冥冥盯着遗体那边的动静……哇哦,来得真快。”
他指的是警卫去请示的宫村家高层,即使为了贵客的安全计,他们也必须过来确认。何况,今晚对于整个宫村家都是非常重要的日子。
“需要我做什么?”春日遥低声问。
“不需要做什么,只是事先说好,不许生气。”
“……说得我好像真对你发过脾气一样。”
“不告而别和冷暴力都算。”
“……好。”
这会儿连春日遥都听到了在木地板上匆匆的脚步声,比起之前沉重的厚底靴子铿锵有力的踩踏,这次脚步的主人大概穿着软底鞋,哪怕步履匆匆,在樱木地板也只留下了“沙沙”的轻微摩擦。
“悟。”春日遥忽然问,“如果你拿到了那样咒具,会想要看看自己的结局吗?”
“不会。”五条悟说,“想要做的事很多,看到那种东西,说不准会影响自己的决心啊。”
“我的话,大概是会想看一看的。”春日遥略微迟疑地说。
“为什么?”
“作为一生握刀的人,总是想要看看自己的结局啊。即使看到了杀死我的人也无所谓,毕竟事物是不断发展变化的,内部矛盾发展到一定程度就会引起质变。也许……还有机会改变那个结局。”
她接下来的话没能说完,五条悟这次把她连人带着毯子抓了过来,她的脸颊和鼻子猝不及防地撞击到他分明的腹肌上,靠着膝盖和手肘的支撑才没有整个人滑落下去。这实在是个羞耻的姿势,但……确实可以避免她的脸暴露出来。
“菅原少爷,我现在可以进来么?”从说话的声音来看,来客是个老人,不像之前撞门而入的警卫,他甚至很有礼貌地敲敲门。
“可以,进来吧。”五条悟拉了拉毯子,遮住春日遥散落出来的红发。

宫村白今年已经五十五岁了, 他和现任宫村家主同岁,在宫村家工作也有整整三十五年的时间。在他接受教育的年岁里,还无所谓“合同”这种东西, 当然也没有退休的说法。宫村白的父亲为宫村家工作到自己死去的那天,送葬的时候宫村家的少爷亲自为他抬棺。这是无上的殊荣,也是宫村白所渴望的人生结局。为此他比年轻的下仆更兢兢业业。
明天就是少爷结婚的好日子,虽然各种活动都已经被提前排演了好几次,但作为管家, 要更谨慎地检查好几遍。
天空西北角一声巨响, 宫村白以与年龄不相符的敏捷冲出去, 疾言厉色地喝问:
“是怎么回事!”
很快就有人快步小跑过来回报:
“只是几个小贼……他们身上有些自制的土炸*药和交易来的弹丸,被我们发现之后他们擦枪走火闹出了点动静,现在局势已经被我们控制了, 也和警视厅那边打好了招呼……”
宫村白点点头。他不负责直接管理宫村家的生意,但作为管家, 对宫村家暗中涉猎的几项生并意不陌生。有些小蟊贼想要趁着少爷大婚的好日子捣乱也不是什么稀奇事, 没必要表现得一惊一乍。
“婚礼结束后我会亲自去见远山警视正, 感谢他对我们宫村家的支持……少爷还在泡温泉么?”
“是。”
“哎……如果那样他心情能松快些就好了。”宫村白说, “加强温泉附近的警卫, 确保少爷和贵客们万无一失。”
这桩婚事是宫村家主亲自安排的,新娘既不算绝顶美貌也没有对等的家族支持,也难怪他会心生不满在新婚前夕和女人在温泉别院厮混。但家主的安排是任何人都无法违逆的,因此宫村白只能对少爷的荒唐举止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以安抚他的心情。
“在菅原少爷那也发现了来路不明的女人……”很快又有人过来汇报。
宫村白皱眉。
菅原家是宫村家的大客户, 也是婚宴上邀请的重要嘉宾。但在两三天前,本应赴宴的菅原社长夫妇不巧病倒了, 参加婚宴的人就成了素未谋面的菅原少爷, 悟。
昨天他就听到侍女在小声地议论这位富家公子的英俊, 这倒不是什么稀奇事。菅原家是传承千年的世家,经过无数美女的基因改良,很难生出不好看的孩子。
他明白所谓来路不明的女人是什么意思,这位少爷来的时候除了司机谁也没带……而为了维护这座庞大的建筑群的运行,宫村家的侍女就多达百人,大多数都是妙龄的女孩,更别说不在女宾名录上的随行秘书、助理和侍女了。如果滚到他床上的女人只是那些想要攀高枝的侍女也就罢了。如果是其他贵宾的女儿、助理和秘书,宫村家还要对这件事引申开的麻烦做好预案,如果是心怀不轨的刺客……
他决定过去亲自确认一下。
经过允许后宫村白走进精致的和室,菅原少爷正懒懒散散地倚靠在榻榻米的大靠枕上,一派春睡刚醒的慵懒。他腰上盖着薄被子,被子里鼓鼓囊囊的一大团,很明显是个修长窈窕的女孩。
就伪装来说真是糟糕透了。但菅原少爷的无论是身体动作还是眼神都很坦然,蓝眼睛闪闪发亮,就好像他不是被外人撞见了一场隐秘的情*事,而是有人在他吃餐后甜点时请求觐见。
很真实的贵族少爷做派。
宫村白在心底赞叹了一声。据说以前皇室为了保证公卿大臣们送过来的都是真正的大小姐们而非什么鱼目混珠的赝品,会安排入选的小姐们在众多侍女的服侍下洗浴。从小娇生惯养的贵族少女们会坦然地在上百人的注视下褪去衣物,而没有类似体验的假货则会因此面露羞涩。
自成年起就有数不清女人投怀送抱的贵族少爷们对这种事也有差不多的体验,要不是网络时代针孔摄像机之类的高科技无孔不入,这些小公子们还得玩的更花一点。
“很抱歉打扰您的兴致,但听闻您这次过来并未带来女伴。”
“是啊。”菅原少爷点头,“到新的地方就是要吃本地特产的新鲜食物,都到了仙台却没吃上毛豆奶油味的喜久福不是件糟糕的事么?”
相当人渣的发言,而且说得理直气壮。春日遥如果听到了没准会吐槽一波,但她现在感觉头脑异常昏沉。被子里空间狭小,仅有的一点氧气在数次呼吸后已经消耗殆尽,修长有力的手掌按在她的后脑勺上,逐渐上升的体温毫无阻碍地在相贴处传递。春日遥本能地挣扎了一下,却被按得更紧。
年轻咒术师的皮肤干净润泽,甚至还散发一点甜甜的草莓味沐浴露味道。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成年男性蓬勃的、贲突的、坚硬的肌肉,腹外斜肌和腹直肌之间性感的沟壑蹭过她的额头,摩擦过她的脸颊,厮磨着她的嘴唇。
作为体术系咒术师,春日遥也有漂亮流畅的身体线条。可在比拥抱更近的距离下,她被迫以从所未有的直观方式体会男女之间身体的差异。
被锻炼得恰如其分的八块腹肌闷死,听上去真是个扯淡中又透着丝纸醉金迷的荒淫的死法。在沉重的窒息感中,春日遥苦中作乐地想。
五条悟也好受不到哪里去。
一边要应付喋喋不休的唠叨老头子看似无意实则一环接一环的盘问,一边要忍着春日遥带一点潮气的清润皮肤在腰腹间蹭来蹭去……
他隐约记得高专时期的教材里有些教导年轻咒术师抵御诱惑的内容,但夜蛾正道像大部分正派的老师那样快速照本宣科这一块,五条悟又是在上课的大部分时间都用来打瞌睡和出小差的类型。
总之,即使用上六眼处理信息的强大功能,五条悟对那部分的印象仍是一片空白。何况想来教材编写者也不大可能考虑到面对自己喜欢姑娘对心理的加成作用。
咒术师又不是柳下惠。
五条悟排除掉“对春日遥开无下限术式”这个最优选项,伸手扣在春日遥后脑勺上。在最强咒术师的控制下,她果然没法动来动去了。但过近的距离又导致她略显急促灼热的呼吸喷在皮肤上,着实让人有点想入非非。
五条悟叹了口气,把另一只手伸进被子里。
因为一直暴露在空气中,这只手的温度比春日遥脸颊皮肤上的温度要低不少。也因此带一点薄茧的指腹从耳垂、下颌边缘游移时春日遥没有第一时间作出反应。最后手指轻缓地按在了春日遥的嘴唇上。过度的缺氧凝滞了她的思维,春日遥做了件若干年后想起还会觉得羞耻并为之后悔的事。
她张嘴咬了下五条悟的手指。
“菅原少爷?菅原少爷?”
“噢,抱歉啊,”五条悟回过神,毫无歉意地说,“刚刚走神了,你在说什么?”
春日遥在黑暗中瞪大了眼睛。
两根指甲修剪整齐的手指只略微停顿,随后就用力摁进了她的口腔,屈起的指节压过舌头,微冷的指尖轻柔地搔刮上颚。
春日遥急促地吸了口气,浑身难以遏制地抖了一下。如果不是五条悟另一只手转而按住她的后颈,她几乎要当场连滚带爬地坐起身来。
而手指的主人似乎觉得这样恶劣的举动很有意思,试图向更深处摸索。
“确实……不太方便。”五条悟笑笑,把拴在银链子上的小名牌扔给宫村白,“不过这个可以做证明吧,本来想要留作纪念物的。”
“那不打扰您休息了。”宫村白的目光在轻轻颤动的被子上略一停留,鞠躬后离去了。
“好啦出来吧,那个老头子走掉了。”五条悟有点遗憾地掀开毯子把春日遥拎起来。
春日遥顾不得说什么,她粗重地喘息,同时因为喉头的异物感而剧烈咳嗽,直到面色潮红眼尾都泛出了一点绯色和水光。
“要喝水吗?”五条悟去拿了水杯递给她。“说好了不生气吧。”
春日遥接过水杯喝了一口,并不抬头。
五条悟重新在春日遥身边蹲下,眼神明亮清澈又无辜地看着她,就像只刚在家里上蹿下跳把整个屋子弄得一团糟又摇着尾巴示好的大型动物。他抓住她的一只手放到自己唇边,锋利犬齿在细白手指上略微下陷。
“要是还生气的话,”五条悟叼住春日遥的食指和中指在齿列间滑动,含糊不清地说,“大不了可以让你也戳一下嘛,可以保证绝对不反抗。”
“刚刚你给了什么东西?”春日遥把手指抽回,不理会对方近乎无赖的发言。
“侍女的工作证。”五条悟说。虽然是古老的世家,但有些地方也与时俱进,比方说给侍女们配备了指纹识别的工作证。“挂在手腕的银链子上。”
“不是很快就可以核实么?”春日遥不解。
“噢她正在隔壁工作。”五条悟说,“他们没办法这么快确认的。”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似有若无的呻*吟又从木制板壁间飘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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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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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眼’此刻正在宫村家?”
“是。”佐野玲奈恭敬地在妩媚华艳的女人面前低头, “虽然已经让宫村家的人严防死守,但五条悟利用了菅原家的假身份光明正大的进入。而我们这边按您的吩咐躲避在六眼的观测范围之外,没法进行阻挠。”
“阻挠?”女人很轻地笑了一声, 她不算很年轻了,身材虽然纤细,但也明显留下了生育过孩子的痕迹。此刻她眼波流传,深色瞳孔中轻缓地显露出几丝云山雾罩的妩媚。
“玲奈你在六年前曾和五条悟短暂地交手吧?以他当时的实力作为标杆。如今的你们一起上,有几成的把握能拦住他?”
玲奈沉默几秒。
“面对当代最强的咒术师, 不敢谈把握, 唯有尽力而已。”
“好吧, 说的真委婉啊。其实就是‘会死’,所有人一起上没用,让普通人顶在前面也没用, 最多只是能死的慢上几秒罢了。”
“那……您的意思是说他在这里一定会干扰您的计划么?”
“如果他在的话。”女人说,“但五条悟这个人最强的时候就是他独自一人的时候。责任、梦想、保护普通人, 这些多余的感情都会让他束手束脚。恰好, 咒术界被他动了奶酪却忌惮于他强大实力不敢轻举妄动的人数不胜数, 而想要他从世界上消失的人同样也不在少数, 甚至不用对他们透露来意, 只要丢出一点诱饵,他们立刻会像见了血的鬣狗一样扑上来撕咬。仅仅只是生下指定术式孩子就已经能让他们冒着与五条悟为敌的风险同我合作了,何况掌握世界这样巨大的诱惑?他们自然会想法设法地替我引开‘六眼’。”
“那……春日遥呢?”佐野玲奈说起,“这一番布局始终有太过做作的嫌疑, 春日遥未必没有猜到您真正的目标就是她本人。如果她愿意向五条悟求助……”
“玲奈,你对这位同门师妹还是不够了解啊。”女人微微一笑, “她和五条悟是什么关系?”
“青梅竹马, 重要的、值得信任的同伴……”玲奈犹豫了一下, “五条悟还是她少女时期喜欢的人。”
“别的都没说错,但‘信任’这件事很值得商榷。”女人说,“一个人性格形成最关键的时期是童年和青春期,但这两个时期,五条家没有任何人教过她如何信任他人这件事,也没有人给过她关于信任的正向反馈,她面对的是无数的欺凌弱小和权力倾轧,在那样的情况下,轻信就会死。十六岁之后的学校生活让春日遥短暂体会到了拥有朋友的快乐,让她表现得和一般人类的孩子一样学会了通力合作……可恐怕连春日遥自己都没发现,在涉及自己命运的抉择上,她其实不相信任何人,包括她的青梅竹马五条悟在内。五条悟至今不知道你的存在就是明证。”
佐野玲奈缓缓呼出一口气。
她知道女人的话是对的。就如六年前,春日遥其实看出了佐野理惠身上异常的端倪,只要请求她两位同伴中的一个人留下来,就可以确保安全无虞。但她没有考虑过那么做。
“那……为什么要冒风险让五条悟来宫村家?”
“玲奈,你读过《古事记》中伊邪那岐和伊邪那美的故事吗?”
佐野玲奈点头。伊邪那岐和伊邪那美是日本神话中的创世神,是天皇谱系中的开端。哪怕没有读过这本神话故事兼历史文学的孩童,也对他们的故事耳熟能详。
“伊邪那美因生育小儿子火之迦具土神难产而死,伊邪那岐思念妻子追到了黄泉国,伊邪那美让他稍事等待,但伊邪那岐却因为忍耐不住自己的好奇心,看到了妻子丑陋不堪的腐烂模样。于是他仓皇逃出逃,用千引石堵住黄泉比良坂,原本恩爱的夫妻隔着千引石立下决绝的誓言。”女人说,“那么提问,为什么原本就在黄泉之国安然住下的伊邪那美会这么暴怒和绝望?”
玲奈思索片刻。
“因为伊邪那岐违背了他们的誓言……”
“如果说是‘永远一起’的誓言,在伊邪那美死的时候就已经结束了。伊邪那美真正不能接受的,是唾手可得却最终失去的希望和幸福。”女人神色淡淡,“农夫不会为了阿弗洛狄忒的金苹果动容,却会因为自家庄园中收获季节前坠地的苹果哭泣,因为后者才是他唾手可得的东西。春日遥会发现,原本只要她放弃她可笑的自尊自傲请求她青梅竹马帮助就能避免的悲剧,却因为她性格中存在的缺陷发生了。那时她才会陷入更大的绝望之中。”
“仅仅只是为了让她的……”佐野玲奈咬住下唇。
“没错,让她的术式觉醒。咒术师的能力来自于自身丰沛的感情,六年前就试过,虚拟的幻境对她没用。唯有名为‘绝望’的锤子能把她桃核般坚硬的外壳锤开裂缝。迄今为止,包括她自己在内,都以为我们觊觎的是她可以独立滋养指定术式胎儿的肉*体。但实际上,觉醒术式后的春日遥才有资格作为棋子在棋盘上粉墨登场。布置的差不多啦,接下来,我只需要期待你们的表演了。”
佐野玲奈在女人面前恭敬地跪伏下来,女人转身推开了和室的门,清冷的夜风撩起她额前的碎发,也暴露出她皮肤上蜈蚣般狰狞扭曲的缝合线。
“玲奈,付出了这么多努力,也只能被我如马前卒般在棋盘上驱使,而你的同门小师妹,什么也没做就天然占据了重要的位置。会不会偶尔觉得不甘心呢?”
“能为大人冲锋陷阵,是我的荣幸。”佐野玲奈说。她没有抬起头来,女人也无从观察她的表情。
女人很轻地笑了一声,纤细的身影随即消失在夜色中,就如同被从画布上擦去的铅笔印那样。
春日遥打了个寒颤。
五条悟瞥了她一眼,起身拉开橱柜的纸门,在把里面收纳整洁的内容物翻得乱七八糟后,终于找到了叠成花朵样子的干净毛巾。他盘腿坐在春日遥身后,开始正正经经地给她擦头发。
“要好好擦头发啊,不然会感冒的。”
“咒术师不容易感冒吧。”以春日遥的记忆论,她好像没见过哪个咒术师以感冒为理由请假过。
“咒术师也是人,感冒也很正常,不如说只有笨蛋才不会感冒。”他用很平静的语气说着胡搅蛮缠的话。
这实在是新奇的体验,谈不上很舒服,因为五条悟哪怕竭力控制自己的力道,偶尔还是扯到她头发。但鉴于尊贵的大少爷是第一次做这样服侍人的活计,生疏一点也很正常。屋子里暖融融的,春日遥渐渐感觉一点困意涌了上来。
“悟……为什么想要做老师,明明是很怕麻烦的类型啊。”
“我没说过吗?因为讨厌咒术界高高在上的烂橘子,希望新一代优秀正直的年轻咒术师能取代他们。”
“……从个人的角度呢?”
“真严格啊。”五条悟想了一下,“大概是因为不擅长回应感情吧。过去尝试过的感情链接,最后都是失败的结局,无论是你还是杰……如果是学生的话,只要为他们提供足够的空间和养分,自己就能茁壮成长啊茁壮成长。”
他开始哼唱些奇奇怪怪的旋律,胸腔共鸣顺着脊背的接触传递过来。春日遥困得更厉害了。
“如果那个时候我好好回应了你的感情,你会愿意留下来吗?”
“大概……不会。”
“欸!为什么?”
“因为我会害怕……”
“害怕什么?”五条悟追问。
这次春日遥没有能够给出回答,她的呼吸清浅绵长了起来,纤长睫毛在素白脸颊上打下一片阴影。
她睡着了。
“真狡猾啊,遥,说话竟然只说一半。”五条悟一边小声地抱怨着,一边像准备做坏事的小学生一样四处张望。在确定四下无人后,二十二岁的最强很快地俯下身,在睡着女孩子的眼角落下了极轻的一个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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