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皇上,虽然还小,但母后还是要告诉你,这世间不是所有的事情都是有道理的。”
苏程曦说:“若是遇到不讲道理之人,或是一些无伤大雅之事,不讲道理又如何?你身为皇帝,并不需要考虑所有人的感受。该让他们如何,便让他们如何,你有差使他们的权利。”
为君者,不能罔顾民意,但也不能谁都要顾及。
否则,何来君威?
萧予桓眨眨眼,随后眼睛一亮,试探着小声问道:“所以,儿臣不喜欢师父,也可以说出来吗?”
“你当然可以说,但不能随便说。”
苏程曦想了想,低声说:“我们并非所有的不满都要表现出来,你不喜欢景涧这事,我认为他是清楚的,你说或者不说,区别不大。”
萧予桓有些脸热,耷拉着小脑袋说:“其实师父也挺好的。若不是他靠您太近,儿臣也不会讨厌他。”
“桓儿,你师父他……并非靠母后太近。”
苏程曦牵强地解释道:“而是,职责所在。他武功高强,有他在你和母后身边保护,母后才会放心。若是将他调离你和母后的身边,便再难寻到像他一般武功高强的侍卫了。”
萧予桓歪着脑袋,沉思片刻后,心有不甘地问:“这么多御林军,就挑不出一个合适的吗?”
武功高强之人,肯定是能挑出来的。
但谁让景涧是你亲爹,且是随时都有可能黑化的疯批大佬,要是不将他放在眼皮子底下,随时盯紧了,掌控了,我又怎么能放心呢?
苏程曦沉吟道:“挑是能挑出来,但知人善用乃是咱们都应该做到的,不能意气用事。目前为止大概没有谁比景涧更适合留在咱们母子身边了。”
她眸色认真地望着儿子,轻声说:“虽然母后知道你不喜欢景涧,但母后必须要告诉你,在母后心里,你永远是最重要的,景涧只是你的师父,是保护咱们母子的侍卫,仅此而已。你莫要担忧,也不要想太多,你如今最该做的事便是好好读书,努力习武,快点长大,早日掌控皇权。”
萧予桓闻言,抿了抿唇,耷拉着小脑袋,有些愧疚了。
苏程曦眸色柔和了些,轻声说:“母后只是给建议,但无论你如何决定,母后都会支持你。”
萧予桓想了想,觉得自己确实太过意气用事了,便小声说:“那……还是让景涧在身边伺候吧!”
“你想清楚了?”
苏程曦眯着眼,提醒道:“你若是想清楚了,便不能再更改。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你身为皇上,绝不能朝令夕改。”
“嗯,儿臣想清楚了。”
萧予桓抬眸望着自己的母后,认真地点头道:“儿臣不将师父调离母后身边了。您重用他,是因为他能力卓越,他关心母后,也是职责所在,儿臣想明白了。”
“你想明白就好。”
苏程曦知道小孩子心思敏感,对于自己重要之人总是有很强的占有欲,她是十分认同的。
也知道孩子是需要哄,需要给他足够的安全感,苏程曦将一块糕点递过去,笑着说:“你只要记住,无论到什么时候,你在母后的心中都是最重要之人便够了。这世间,只有你一人能让母后心甘情愿付出所有,再无人能比你更重要了。”
萧予桓听得心花怒放,糕点都来不及接过,小跑过去抱住苏程曦的腰,眸光闪亮地仰头望着她,咧嘴笑道:“母后,在儿臣心中,您也是最最最最重要之人,这世间无人能及。”
他想了想,又小声地补充道:“便连父皇也比不上。”
苏程曦笑得眉目弯弯。
确定自己才是母后身边最重要之人,并无人能及之后,萧予桓对景涧的抵触情绪瞬间消弭。
再次见到景涧的时候,他雄赳赳气昂昂地说:“师父,你不必调离母后身边了。朕想明白了,你确实武功高强,具有保护朕和母后的能力,朕也不是不通情理之人,暂且将你留下吧!”
反正就算你在母后身边,也永远比不上朕。
萧予桓傲娇地想。
第134章 你替哀家看看奏章
景涧见儿子这副恨不得将尾巴翘到天上去的嘚瑟样,眼眸闪了闪,淡声应道:“是,属下多谢皇上。”
萧予桓摆手道:“不必谢,朕要去歇息了,你好生守着母后吧!”
男女七岁不同席,先帝萧见谨还在的时候,萧予桓的房间是在苏程曦寝殿的偏殿。
而今他身为皇上,又即将七岁,寝殿便搬去了承乾殿。
即便他再不愿跟母后分开。
时辰到了,也得回去歇息。
景涧拱手将儿子送走。
苏程曦端坐在案台后,借着明亮的烛光批阅奏折。
一字一句看得十分认真,遇到难题便皱眉沉思,等想到解决之法后,才谨慎地落下批注。
景涧抬脚走进来,见到的便是这样的情景。
他是知道的。
苏程曦性格懒散,最喜欢享受,看奏章这种枯燥乏味而又需要谨慎思考的东西是她最怕的,但如今,形势所逼,她不得不认真地做着自己不喜欢的事情。
他有些心疼。
抬脚走过去,还未出声,苏程曦便抬眸望向他,眼眸微闪,嘴角勾起一抹笑来,调侃道:“景涧,你可会批阅奏折?”
自然是会的。
他作为太子的时候,便开始参与朝政,刚满十二岁便被父皇留在承乾殿批阅奏章,后来又做了多年皇帝,批阅奏章是他生命中最为熟悉的一件事。
但他不能说会,他摇头,一脸凝重道:“禀太后,批阅奏章乃是朝政大事,属下不曾做过。”
“说的也是。”
苏程曦将手中的奏折放下,有些头疼地轻叹道:“哀家从前也从未做过这种事,但如今皇上还小,不具备批阅奏章的能力。有些事,哀家又不能全然放心交给旁人。你读过一些书,不若来替哀家看一看,有几样棘手之事,哀家一时拿不动主意。”
景涧的眉头一皱,沉声道:“太后娘娘,属下一介武夫,且身份低微,只怕是不能逾越。”
“哀家让你看你便看,废话这般多做甚?”
要是可以,苏程曦恨不得把这些让她头疼不已的事情全都丢给景涧来做。
“哀家知道你在顾忌什么,但这里只有你和哀家,只要你不说,哀家不说,便无人能知你看过奏折,参与过批阅。”
苏程曦头疼道:“哀家只是个妇道人家,有些事不如你们男人看得透彻,这案台上便有几件事让哀家头疼好几日了,若是再不妥善处理,只怕是牵连甚广。如今朝中鱼龙混杂,哀家都不知道该信谁,该听取谁的意见。你若是再不给哀家一些建议,哀家真的无路可走了。”
景涧见苏程曦如此为难,心疼得无以复加。
什么规矩,什么不合礼数,什么身份低微,他全都管不了了。
他只想让自己心爱之人能过得轻松一些。
他上前一步,拱手道:“属下虽未涉及,但可以一试,如有不当之处,还请太后娘娘指点。”
“好,你过来。”
苏程曦眉目弯弯地拍了拍身边的位置。
眸光闪亮。
只要有景涧在,以后她大概都不用苦哈哈地埋头苦干了,作为一个倒霉社畜,加班加点还没工资且随时还有生命危险的高危工作,不是她的理想状态。
第135章 国舅爷定会安然无恙
景涧走到苏程曦的身边坐下,拿起让她头疼的奏折来看,上面上报之事,确实棘手,但也不是没有解决之法。景涧并没有第一时间给出意见,而是低声问道:“太后娘娘看完这个奏折之后,有什么想法吗?”
这奏折乃是苏程曦的亲哥哥苏程渊上奏的。
他如今身为夔州太守,在夔州任职已有三年之久,三年内从未回过京都城,跟京都城内的家人们联系也并不紧密,一直以来恪守本分,将夔州一个偏远荒芜之地打理得稍见起色。
如今却流寇土匪横行,打家劫舍,拉帮结派,集结的乌合之众竟有数千人之多。
苏程渊虽出生将门之家,却因为苏家战死沙场的男丁过多,且掌握云盛皇朝三分之一兵权,受皇族忌惮,故而弃武从文,在考中状元之后便自请前往偏远的夔州任职。
苏程曦沉吟片刻后,认真说:“流寇土匪众多,且打家劫舍,无恶不作,按理说是该一网打尽的,但夔州兵马加起来也不过五千余人,且地形复杂,流寇土匪多为本地人,若说围剿并不现实。可若是派兵前往,又路途遥远,且不熟悉地形,只怕是会吃大亏。”
景涧点头应道:“太后娘娘所言不错。但流寇土匪横行,若是不将他们瓦解,日后夔州便会演变成他们的欢乐场,百姓们无法安居乐业,朝廷官员形同虚设,国舅爷也会有生命危险。”
这还用你说?
苏程曦揉了揉额角,头疼道:“所以,哀家也拿不定主意。兄长这些年好不容易才将夔州带出点起色来,这些流寇土匪便又开始作妖,且不断壮大。据说还有一个邪教诞生,蛊惑民心,作威作福,让百姓们信奉邪教可不是什么好事,必须以最快的速度铲除他们。问题是,该如何铲除?”
所有计划都是因地制宜的。
苏程曦对夔州的了解只来源于书面上。
兵家最忌纸上谈兵。
她向景涧寻求帮助,声音柔和了些,颇有些感慨地说:“景涧,这么多年来,我们苏家已经死了太多人了,兄长在夔州孤立无援,哀家实在担心他,若是能有一个万全之策,哀家希望他和他的妻儿们能平安归来。”
不说远的,就说近三十年,苏家死去的男丁便有二十几人之多。
光是她的上一辈,如今剩下的男丁也不过只有她的父亲苏淮山和小叔叔苏淮北了。
其他的,全都战死沙场。
景涧想到苏家战死的将军,眸色也是一沉,眼底闪过悲痛,他认真说:“太后娘娘放心,国舅爷定会安然无恙。”
苏程渊乃是苏程曦的亲兄长。
无论如何,他都不会让苏程渊有事。
苏程曦眼底闪过笑意,低声问道:“那……你想到什么更好的办法将流寇土匪和所谓的邪教一网打尽了吗?”
“这奏章上所写的只有只言片语,属下如何能拿定主意?”
景涧轻叹着说:“但国舅爷聪慧过人,又出生武将世家,当年虽考的是文状元,但武艺高强,雄韬伟略。如今夔州虽然只有五千兵马,但与夔州相邻的长阳州乃是长阳王的封地。长阳王拥兵五万,若是能向他借调一万兵马前往助阵,应该足够打击流寇土匪。”
长阳州和夔州相邻,却更为富庶。
乃是长阳王萧临的封地。
萧临,乃是先帝堂叔。
与元城王乃是堂兄弟。
若是愿意,那难题就能迎刃而解了。
长阳州与夔州相近,两州地形相似,长阳王的人马会更适应夔州的地理环境,再有熟悉夔州的苏程渊带队,未免不能将流寇土匪一网打尽。
还有邪教之事,也能更快解决。
可问题是,长阳王愿意借兵吗?
景涧闻言,轻笑了一声,淡声道:“长阳王想回京都城想了很久了,但一直被拒,太后在此时有事相求,长阳王巴不得即刻答应。”
“回京都城?”
长阳王早在二十年前就离开京都城前往封地长阳了,现在又想回来是为哪般?
景涧点头道:“对,没错!长阳如今虽然富庶,但跟京都城比起来还是差远了,他曾经生于皇宫之中,就算认清自己无缘皇位的事实,也不想一直守在长阳。何况,我们云盛皇朝讲究一个落叶归根,他近年来身子骨越发不好了,自然是想回来葬入皇陵的。”
回来葬入皇陵,便一直是皇家之人。
若是死在长阳,便会被葬在长阳,对他来说便是魂不归故里。
他又如何甘心?
苏程曦眨眨眼,沉思片刻后,低声说:“你的意思是让哀家以此为饵,让长阳王答应借兵前往夔州?”
景涧笑着说:“属下可没这么说,愿不愿意让长阳王回来,这得看太后您如何考虑了。”
谁不知道长阳王乃是你的人?
苏程曦这才想起来,长阳王此人乃是原文中景涧的支持者,虽然出场不多,但在后期还是起到了不少作用,她对长阳王此人的印象便是一个油尽灯枯但一直撑着没死,却又热衷于找事凑热闹的小老头。
“那你觉得,哀家应该放长阳王回来吗?”
苏程曦眯着眼,沉思片刻后,低声说:“若是只有长阳王一人回来,那倒不无不可,但哀家听闻长阳王世子文武双全,极擅谋略,若是他跟着回来能为哀家所用倒也罢,若是跟其他人有所勾结,那该如何是好?”
“太后多虑了。”
景涧说:“长阳王世子确实有些能耐,但跟镇南王比起来还差得多,太后您连镇南王都毫不畏惧,又何须惧怕长阳王世子,让他回来,有些事说不定他做起来还更方便一些。”
这话,苏程曦听懂了。
就差没直说长阳王和长阳王世子乃是他的人了。
苏程曦盯着眸色淡淡一本正经的景涧看了一眼,随后扬眉笑了:“既然你都这般说了,那哀家便听你的。如此一箭三雕之事,哀家若是还不同意,岂不是显得哀家太过蠢笨?”
景涧眸色柔和地笑着说:“太后并不蠢笨,在属下看来,太后娘娘是最聪慧过人的女子。”
“油嘴滑舌。”
苏程曦嗔了一声,又从案台上拿过几本奏折递给景涧,眉目弯弯地说:“这里还有几本,你都给哀家好好看看,给个意见。”
景涧垂眸展开奏折,一本一本地看过去,引导苏程曦想出解决之法。
遇到她实在无能为力,景涧再将解决之法娓娓道来。
不过短短一个时辰,苏程曦便在景涧身上学到了不少东西,这让苏程曦越发钦佩景涧了,将难题全都解决之后,苏程曦意犹未尽道:“景涧,没想到你还有这等能耐,有你在,哀家做事都顺畅多了。”
第137章 若哀家不是太后,你还会心悦哀家吗?
景涧眸色柔和地望着眉目飞扬,一脸崇拜地跟自己对视的女子,心底被狠狠满足。
他忍不住伸手将苏程曦拉到怀中来,紧紧地抱住,垂眸望着窝在他怀中异常乖巧的心爱之人,勾唇轻笑着说:“能为太后分忧解难,是属下之福。无论太后让属下做什么,属下就算不会,也会在最短的时间内学会。”
只要你需要,我愿意什么都为你做。
此时此刻,苏程曦觉得景涧的怀抱十分温暖宽阔,窝在里面就会有满满的安全感,仿佛只要有他在,什么都不用怕,什么困难都会迎刃而解。
就像他耐心的引导和帮助一般,让她千思万绪都被顺开。
她轻轻地将脑袋挪到景涧的肩膀上,蹭了蹭,声音很低很低地说:“景涧,你真的很好,好到让哀家自行惭愧。”
苏程曦并非圣母,更没有所谓的圣母心。
但此时窝在景涧的怀中,既叫她放松,又让她难受。
毕竟,她和景涧之间,永远隔着一个原主。
她借着原主的躯壳,享受着原主的人生和景涧的关心爱护,她良心不安之余,又觉得膈应,深吸了一口气,她从景涧的怀中坐起身来,盯着景涧看了半晌,突然出声道:“景涧,若哀家不是太后,你还会心悦哀家吗?”
景涧毫不犹豫地回答:“自然,属下心悦太后并不是因为你的身份,而是因为你是你。”
“哀家的意思是……若是哀家并不是苏程曦,你还会心悦哀家吗?”
苏程曦纠结了好几日,最终还是觉得把话说清楚最好。
如果景涧心悦的是她本人,她可以坦然接受跟景涧在一起这件事,若景涧心悦的依旧是原主,那她便再做打算。
“太后不是苏程曦,太后还能是谁?”
景涧抬手揉了揉苏程曦的后脑勺,眸色是从未有过的温柔,他嗓音低沉地说:“在属下眼中,无论太后是何人,都是属下的心上人。”
苏程曦眼眸闪了闪,直直地望进景涧的眼底,沉默半晌之后,才小声说:“哀家的意思是,若是你日后发现,哀家跟你所爱的大相径庭,甚至是毫无关系,你还会心悦哀家吗?”
苏程曦已经暗示到这个地步了,她不信景涧听不出来。
景涧确实听出了苏程曦话中的意思,他轻笑了一声,眸光熠熠地说:“属下只知道,从属下第一次瞧见太后娘娘的时候起,娘娘便是如今的模样了。属下喜欢的是原原本本的你,无论你是何人,无论你变成什么模样,只要是你属下都会喜欢。”
“你从第一次见我时,我便是这样?”
苏程曦眨眨眼,心跳如雷。
景涧这是什么意思?
这是在说,她跟原主十分相似,已经到了他都难以分辨的程度了吗?
“对,属下第一次瞧见太后之时,太后不就是这般模样吗?”
景涧轻叹了一声,望着脸色变得复杂诧异的女人,有些心疼地将她捞入怀中,脑袋凑到她的脖颈耳畔,轻轻落下一个吻,声音低哑地说:“别想太多,你就是你,独一无二的你,你要相信,在属下这里,你的魅力无人能及。”
苏程曦心情十分复杂,甚至有一种可怕的想法从脑海中窜出。
让她恨不得即刻去追溯那段她从未去了解的过往。
第138章 你无论何时寻我,我都会在
苏程曦在景涧的怀中沉默着,突然感觉到脖颈传来温热柔软的触感,她浑身一颤,伸手抵住了景涧的胸膛,胸腔起伏不定地抬起头来,眼眶泛着娇媚的粉红,低声说:“景涧,今日所言,哀家信你。”
景涧低笑了一声,声音低沉悦耳,富有磁性。
听得苏程曦心脏砰砰直跳。
美男的诱惑,没有几个人能抵得住。
苏程曦亦是如此。
她嘴角微动,下巴便被景涧的大手抬起,他眼睛像是钩子一样勾着她,低笑着垂头轻轻地在她唇上印下一个浅浅的吻,随后又喜不自胜地将人抱进怀中,愉悦地笑出了声:“曦儿,能得你片刻真心,我十分高兴。”
曦儿两个字,缠绵悱恻,又带着深情宠溺。
明明是如此普通的两个字,却让苏程曦连骨头都酥了,她红着眼眶将下巴搭在景涧的肩膀上,低声喃喃:“哀家也十分高兴。景涧,哀家给你说过的,哀家失去了一些记忆,不记得自己曾经经历过什么,不记得曾经爱过谁,但哀家第一次见你时,便觉得你给哀家的感觉十分熟悉。哀家没由来的就是相信你一定会保护哀家,对哀家忠心耿耿,绝不会辜负哀家。”
这话是哄骗景涧的。
但她说得十分真挚。
语气中带着些许迷惘和怅然,但又很是欢喜。
听得景涧心都要碎了,他伸手轻抚着苏程曦的脊背,将人搂紧在怀中,声音温柔地安慰道:“没事,没事了,那些事都过去了,不记得就不记得了。只要太后娘娘相信属下,属下便会一直守在太后娘娘身边,你无论何时寻我,我都会在。”
有这么一个千好万好的人为她付诸真心。
说不感动是假的。
但再感动,也改变不了苏程曦勾引景涧最大的目的是想要利用他的事实。
她用下巴蹭了蹭景涧的肩膀,像是一只慵懒的猫咪乖乖地窝在他的怀中,小声在他耳边说:“景涧,哀家知道你对哀家的赤子之心,无论如何,哀家都会信你。”
“嗯,多谢太后娘娘。”景涧笑了声。
苏程曦太乖了,也太会说话了,娇滴滴的声音紧贴着耳郭传入耳朵里,温热的气息萦绕在他的脖颈周围,让他再也控制不住猛地抬起头来,二话不说一手掌控着苏程曦的后脑勺,一手握着她的纤纤细腰,便低头狠狠地吻住了她的唇瓣。
苏程曦瞳孔一缩,下意识想要反抗,但在目光触及到景涧满脸通红,表情迷离的样子时,心尖尖像是被戳了一针般,泛滥着密密麻麻的酸痛酥麻之感,让她脚尖缓解就绷紧了。
手上一点力气都使不出来,只能任由景涧为所欲为。
“太后娘娘,可以吗?”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苏程曦觉得自己就一叶扁舟浮游大海,迷茫得寻不到方向,突然一道低哑得过分的声音将她唤醒,她迷茫中睁眼,对上了景涧红得不像话的眸子。
眸中闪烁着璀璨的光芒,倒影着她迷乱娇媚的红脸蛋,让她羞耻心瞬间就涌了上来,眼眶都红了,急切地推嚷着景涧,声音娇软地说:“景涧,你不可以这样,你放开哀家!”
第139章 属下就恨不得黏在你身上,跟你永不分开
“太后娘娘,你现在才让属下放开你,是不是太迟了?”
已经到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的地步,却突然喊停,是个男人都受不了。
尤其是怀抱着心爱女子的男人,最是煎熬。
景涧身体紧绷着,浑身得肌肉都在颤抖,紧咬着后槽牙才没有将人直接丢到床榻上去。
现在还能出声问一句,已经是足够尊重了。
苏程曦对这种事没有经验,一时间被景涧猩红得仿若要将她吞吃入腹的眼神给吓得一哆嗦,挣扎着就要从景涧的腿上逃开。
但景涧是谁?
他是武功高强的侍卫,便连御林军统领姜浩都不是他的对手。
一只手扣住苏程曦的腰身便让她动弹不得半分。
苏程曦挣扎不开,眼神闪躲,抬起微红的眼眶,小心翼翼地望着景涧,有些后怕地咽了咽口水,小声说:“景涧,你也知道,最近哀家身子不适,到现在也没完全好起来,你怎么忍心对哀家做这种事?”
景涧盯着心虚且闪躲的苏程曦看了半晌,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心有不甘地咬牙道:“太后娘娘当真是好打算,这般撩拨属下,却又不管不顾,实在是让人……”
实在是让人恨得牙痒痒!
苏程曦也知道自己有些不厚道,但明明方才是景涧先动的手啊?
她羞红了脸,纤长的睫毛垂下,底气不足地说:“那也是你先抱的哀家,也是你先亲哀家的,不管怎么说,也算不得是哀家撩拨你吧?”
“难道太后娘娘不知道,只要你在属下身边,便是撩拨吗?”
景涧一脸认真地说:“只要看到你,属下就恨不得黏在你身上,跟你永不分开。”
“唔。”
苏程曦觉得景涧一看严肃地说出这样的话,听进耳朵里简直会烫人,烫得她浑身都快烧起来了,便连声音都变得娇软,跟她平日里一点都不像,她说:“照你这么说,哀家只要呼吸,便都是撩拨你了?你还不赶紧放开哀家?”
“别动,再让我抱一会儿。”
景涧突然将臂膀收紧,紧紧的,紧紧的抱着苏程曦,将脑袋埋进她的脖颈,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温软清香的味道瞬间传入鼻息,安抚他躁动的情绪和感官,他低声喃喃道:“乖一点,别动,让我抱一会儿就好。”
苏程曦感受到了景涧的异样,一动都不敢动,像是一个木偶一样,恨不得自己都不会呼吸。
景涧一直抱着苏程曦,直到将她抱得浑身僵硬,再也撑不下的时候,才开口小声询问道:“景涧,你到底还要抱多久?哀家很难受,哀家想歇息了,夜深了。”
他们在一起批阅奏折,已经批阅到深夜。
苏程曦这些时日身体不舒服,积累了好些事,都在今夜一起处理完了。
景涧深深吸一口气,将脑袋从苏程曦的脖颈处抬起,往后退了一步,拉开了彼此的距离,眸色柔和地盯着她看,眸光深邃地说:“好,属下放你歇息。”
苏程曦抿唇不语,伸手撑住景涧的肩膀,轻轻地从他的腿上下来,一眼都不敢看他,急忙往后退了两步,这才松了一口气。
景涧坐在案台后,苏程曦脸蛋红扑扑的,小声说:“哀家先去歇息了,你自行离去。”
第140章 下旨准许长阳王回京
景涧笑了一声,无奈地轻叹着说:“太后娘娘,您莫不是忘了,属下是您的近身侍卫,需要守在您的身边保护您的安全,您且睡吧!属下一会儿便歇在软榻上了,一直守着您。”
苏程曦离去的脚步一顿,扭头望向轻笑着的景涧,眉头一挑,轻哼着说:“哀家还真没见过能歇在软榻上的近身侍卫。”
景涧眉目微扬,煞有其事地点头道:“太后娘娘所言不错,属下也从未见过可以跟太后娘娘搂搂抱抱亲小嘴的侍卫。”
苏程曦:“……”
苏程曦瞪圆了眼,呵斥:“流氓!”
原本就红的小脸瞬间滚烫,转身疾步离去。
景涧见状,爽朗的笑声从喉间传出,笑得苏程曦浑身都在发烫,落荒而逃。
翌日一早,苏程曦便传达下让长阳王回京都城祭祖的懿旨,朝中大臣都有些不明所以。
元城王上前一步,拱手道:“太后娘娘,长阳王上禀回京已经有些年头了,先帝在时从未应允,您为何现在突然便答应了?”
苏程曦沉吟片刻后,一脸同情地轻叹着说:“元城王叔,您有所不知,长阳王上奏,说他近年来身子不适,长阳州气候潮湿,让他浑身难受,总是被病痛折磨,便想回京都城养病,顺便让太医好生诊断。他离开京都城也有二十来年了,这些年也不曾回来过,十分怀念故土,且长阳王妃的母亲如今身子骨不太好,只怕是……”
说着,她摇摇头,喟叹道:“思乡思亲乃是人之常情,长阳王和长阳王妃孝心赤城,哀家如何忍心拒绝他们的合理请求?”
元城王和长阳王年幼时一起长大,对彼此还是有些了解的。
长阳王此人早年间乃是三皇子党派,参与皇子之间的皇位之争,在天运帝五皇子上位之后,便将他发配去了长阳州,如今都换了三朝天子了,那些陈年旧事计较的也没几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