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程曦笑了,笑得眉目弯弯,看得出来她的心情十分愉悦,勾唇低声问道:“可是,这里都是御林军,哀家在此处,应当是极为安全的吧?”
所以,你站在这里保护哀家,是在防备谁呢?
姜浩有那么一瞬间,似乎察觉到了苏程曦的恶趣味儿,却又有些反应不过来,他沉吟片刻后,说:“禀娘娘,无论在何处,属下的第一职责便是保护娘娘和皇上。只要娘娘在,属下便会在。”
苏程曦闻言,愣了一下,随后笑出了声,眸光中闪烁着只有她自己知道的光芒,她原本就长得好看,声音清脆悦耳,一笑起来便宛若烂漫山花瞬间绽放,呈现出最迷人的姿态。
看得姜浩几乎是下意识屏住呼吸,呆愣了几秒之后急忙低下脑袋,耳朵尖尖儿泛红。
景涧见状,眸色一沉,负在身后的手紧握成拳,浑身散发着冰冷而又强势的气息,让姜浩瞬间察觉到了极致危险和压迫,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他脸色骤变,刚要上前挡在苏程曦身前。
苏程曦便笑着温声道:“姜统领,能得你如此忠心耿耿面面俱到的臣子,真是哀家之幸。”
姜浩被夸得一愣,别说耳尖尖儿,脸脖子和脸都瞬间变红,他眸光闪烁着莹莹光亮,十分慎重而又神情激动地突然半跪在地上,行礼道:“太后娘娘,能为您效命,才是属下三生有幸!”
“哀家知道,哀家一直都知道,姜统领请起!”
苏程曦笑靥如花地俯身,准备将姜浩亲自扶起来,身侧突然响起一道惊喜的声音:“母后,您什么时候来的?”
苏程曦刚俯下去的身体一僵,儿子便笑呵呵地跑过来抱住她的腰,将脑袋埋进她怀里,欢喜笑道:“若非师父提醒,儿臣还不知道您来,您来了怎么都不给儿臣说一声啊?”
尾音带着些许委屈。
苏程曦抱着儿子直起身,转眸望向面无表情的景涧,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不见。
前后表情,天差地别。
景涧心底瞬间滋生出嫉妒而又暴躁的情绪,他了解苏程曦,他知道苏程曦是故意的,但心里就是不可抑制的生出了极度负面的情绪,让他的眼神瞬间变得阴沉可怖。
但仅仅一瞬,他垂下了眼帘,克制住心中的暴躁,在苏程曦无声的质问下低声说:“皇上若是知道您来,会很高兴。”
苏程曦:“……”
她是太后,是高高在上的太后,又没有义务去在意一个小小侍卫的情绪。
她轻哼一声,垂下脑袋望向抱着她腰身的儿子,轻轻地拍了拍儿子的肩膀,低声说:“方才母后见你看得认真,不忍打搅,你若还看,便继续看,母后与你一起。”
“好。”
萧予桓瞬间喜笑颜开,拉着苏程曦跑到高台的围栏前,往下一看,兴致勃勃道:“母后,他们比剑十分好看,儿臣都看了半个时辰了,许多招式是儿臣从未见过的。待儿臣学有所成,也要跟他们一起比试!”
他眼底闪烁着奕奕光彩,内心充满了渴望和向往。
他是崇尚力量的,因为父皇武功就很高,还会轻功,曾抱着他轻轻一跃便跃到了宫殿顶上去。在他模糊的记忆中,母后在中秋佳节的宫廷宴后,便会让父皇带着他们母子一起跃到宫殿最高处,一边观赏月亮,一边聊着天吃着月饼,再喝上一壶香醇的桂花酿。
因为他年岁还小,母后并不允许他喝酒。
但父皇就十分纵容他,觉得男孩子就该从小练酒量,何况有父皇在,就算他喝醉了也没事。
每当这种时候,他便会多喝一些,喝醉了便乖乖躺在父皇的怀中呼呼大睡。
他很想念那个时候。
但他似乎也意识到父皇的离去对母后来说也是一件十分伤心之事,故而……他就算再想知道父皇的下落,也不敢再问母后了。
苏程曦见儿子脸上雀跃的表情渐渐变得失落,眸色微闪,担忧地摸了摸儿子的小脑袋,俯身凑近些,温声问道:“怎么了桓儿?怎么突然就不开心了?”
萧予桓摇摇头,脸上重新扬起笑容,说:“没怎么,儿臣只是想儿臣会的招式还不多,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比得过他们。”
“不要担忧,你还小,只要你足够用功,母后相信你以后一定能比得过他们。”
苏程曦笑着安慰道:“毕竟,你可是皇上。”
萧予桓乐滋????????滋地拍着胸脯说:“母后说的不错,儿臣可是皇帝,以后一定会比他们强。”
只是不知道那一日,他还能不能见到父皇。
景涧敏锐的察觉到儿子在说谎,但究竟为何,他不得而知,虽然他足够聪明,也足够了解自己的儿子,但对小孩子瞬息万变的心思,却有些难以琢磨。
不过,这不是最要紧的。
他微微侧头,宛若寒冰的眸子锐利地落在了姜浩的身上,若非他知道姜浩对苏程曦忠心耿耿,又还有些用处,就冲他方才看苏程曦时眼里惊艳的光彩,就足够景涧杀他百八十次。
他是一个男人,很清楚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露出惊艳目光背后代表着什么。
他很介意这一点。
让他几乎压制不住心底的暴戾因子,想瞬间让这个碍眼的姜浩在苏程曦的身边彻底消失。
姜浩毫不畏惧,但脸色难看地跟景涧对视上,眼底满是警告和防备,咬着牙无声说:“我会一直盯着你。”
景涧嘴角勾起嘲讽的弧度,冷笑声从喉咙里溢出。
阴沉的眸色宛若地狱里的冥火,跳跃着诡谲而阴冷的气息。
仿佛在说,你算什么东西,你也配?
第96章 让你讨人厌,被儿子针对了吧?
姜浩脸色十分难看,一口气憋在嗓子眼,恨不得把景涧拉到一边去,两人痛痛快快地打上一场。
他能成为保卫皇宫的御林军统领,武功高强,沉稳睿智。
但这一刻,他却如何都按耐不住心里那股想要将景涧弄死的冲动。
将一切危险排除在外,乃是他的职责所在。
而景涧,无疑是十分危险的。
若是眸光具有形状,只怕他们的眸光已经凝成最锋利的刀剑,将对方大卸八块了。
无形的硝烟在两人毫不示弱的眸光中越来越浓。
苏程曦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扭头往后一看。
什么都没发现。
景涧和姜浩宛若两座大山,就这么面无表情地站在她身后,连一个余光都没施舍给对方,仿佛她方才的感觉只是错觉。
苏程曦慢悠悠地收回视线,嘴角微微勾起一个浅淡的弧度。
连续练剑将近一个时辰,萧予桓依旧热情高涨,苏程曦也不觉得厌烦,就这么默默地站在他身边,陪着他观看他感兴趣的剑术比拼。
“母后,他们已经持续一个时辰了,有些人虽然出现疲态,却有人越挫越勇,儿臣观察到一人,武艺高强,能以一敌十,且一直未落下风,儿臣想将他叫到跟前来可好?”
萧予桓指着高台之下一身材魁梧,看不清面容的御林军,一脸期待地说:“儿臣想认识他。”
“既然想,将他叫到跟前来便是!”
苏程曦不仅对儿子十分纵容,对能力出众之人,自然也要合理利用。
不仅如此,还要教导儿子能人善用,这是每个帝王或者身居高位者的必修课。
萧予桓立马扬眉笑了,转头望向姜浩,指着高台下还在奋勇挥舞着剑的那人道:“姜统领,你赶紧将那人给朕叫来,朕有话要跟他说。”
姜浩顺着萧予桓指的方向望去,眼底闪过了然的眸光,拱手应道:“是,皇上。”
姜浩很快将人带上来。
众人才看清他的面容,是十分刚毅且硬朗的样子,一看就是硬汉代表人物了。
长相并不算出众,却莫名地让人觉得很可靠。
“你叫什么名字?”
那人上前,正准备跪下行礼,萧予桓便急忙跑上前去,眸光熠熠地问道:“为何朕以前从未见过你?你不在皇宫中巡逻吗?”
赵毅跪下行礼道:“回皇上,属下名叫赵毅,自五年前加入御林军,以前并未在宫内巡逻,而是护卫城东。”
“赵毅?好名字!朕喜欢。”
萧予桓眉开眼笑道:“朕方才瞧你武功比别人都高,剑招凌厉爽快,往往能一招制敌。朕的师父剑术也十分高明,你且休息片刻,跟朕的师父比试一场如何?”
他跃跃欲试,满心期待,扭头眸光熠熠地问景涧:“师父,你可愿?”
景涧一眼便将儿子的小心思看透了,心里觉得好笑,无声纵容,上前一步,拱手道:“属下遵命。”
“那好,赵毅,你且去喝些茶水,吃些糕点,歇息歇息,两刻钟后与朕的师父比试。”
萧予桓负手笑道:“看在你已消耗许多体力的份上,只要你能在朕的师父手下过百招,朕便特许你为朕身边的御前带刀侍卫,日后便在朕的身边贴身伺候!”
苏程曦挑了挑眉,隐晦地扭头望了景涧一眼,差点笑出声。
让你讨人厌,被儿子针对了吧?
第97章 景侍卫快吃啊!
景涧扭头望向苏程曦,苏程曦一愣,嘴角的弧度越发扩大,对着他眨眨眼,随后摆手道:“姜浩,诸位都已经很累了,且歇息片刻,喝一喝茶水,吃些糕点,补充能量,稍后再继续。”
御林军训练许久萧予桓才过来,他们又接着比拼一个时辰,体力消耗确实很大。
姜浩也没反对,拱手道:“是,太后娘娘。”
御林军就地解散,各自寻茶水喝去了。
苏程曦将众人带到高台前的休息区,这里有汝兰准备的茶水喝糕点,她笑眯眯地说:“诸位都辛苦了,且坐下歇息片刻。”
赵毅不敢坐,站在一旁拱手道:“属下多谢太后娘娘,只是……这不合规矩。”
“皇上方才便赐你茶水糕点,你不接受,可是想抗旨?”
苏程曦转眸望过去,赵毅便急忙跪地道:“属下不敢,属下遵命。”
“那便坐下吧!”
苏程曦收回视线,神色淡淡地说:“今日御膳房不仅做了哀家喜欢吃的桂花糕,还做了栗子糕和核桃酥,赵侍卫且尝尝。”
“是,太后娘娘。”
赵毅转身,姿态端正地坐下,很听话地捏起一块核桃酥放进嘴里,表情严肃地吃下,随后神色认真地禀告道:“禀太后,味道极好。”
莫名透着一股憨劲儿。
“既然好吃,便多吃一些。”
苏程曦点头,抬眸望向景涧,勾唇笑道:“景侍卫,你也尝尝吧!”
景涧:“……”
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苏程曦似乎知道了些什么,但他没有证据。
栗子糕和核桃酥,乃是他吃过的所有东西里最讨厌的两种。
无他,就是单纯的觉得难吃。
但今日,苏程曦让御膳房送来的,除非桂花糕,便是这两种。
“怎么?你不喜欢吗?”
苏程曦端起一盘栗子糕递向景涧,拧着眉头,一脸疑惑地说:“还是你觉得,哀家吃得,你吃不得?”
“并非。”
景涧十分不想吃。
但被苏程曦这般直勾勾的盯着,他便有些手足无措,浑身发热,头脑不甚清楚,别说只是吃让他讨厌的食物,就是苏程曦让他吞刀子,他也别无二话。
“属下这便吃。”
景涧从苏程曦的手中接过栗子糕,表情正常地拿起一块便塞进了口中。
还是讨厌的味道,甜腻地让人觉得齁。
实在让人难以下咽。
他想喝水将糕点给咽下去,苏程曦便摆手让汝兰给他倒茶,汝兰迟疑一瞬之后,倒了一杯茶递给景涧。
景涧接过喝下,又是一愣。
茶水是冷的,且煮的是他从未喝过的茶,像是馊的一般,且有茶渣,味道十分怪异,让他差点一口喷出,却对上了苏程曦似笑非笑的眉眼。
他瞬间明白了,苏程曦是故意的。
心底颇为无奈,但还是将茶水混合着栗子糕给咽下去了。
苏程曦挑了挑眉,睁着眼睛说瞎话:“哀家瞧景侍卫似乎蛮喜欢吃的,这里还有一碟核桃酥,一并赏给你了。”
尊者赐,不敢辞。
景涧就算不愿意吃,也只能收下,并且道谢:“多谢太后娘娘。”
“不客气,哀家就喜欢看你们吃好喝好,尽心尽力在哀家身边尽忠。”
苏程曦笑着说:“景侍卫快吃啊!”
景涧:“……”
他望着堆得满满的栗子糕和核桃酥,一个头两个大。
他已经确定了,苏程曦一定是故意的,或是发现了什么端倪,想从他的身上得到验证。
但他,还不能暴露。
第98章 赵毅也很厉害啊!
见景涧将他不喜欢的糕点一块一块伴随着粗茶一并咽下去,苏程曦嘴角的弧度便呈现出一个愉悦的弧度,眼睛微眯着,就像是一个狡黠的狐狸,在心里憋着坏主意。
萧予桓拿起香软可口的桂花糕往嘴里一塞,笑得眉目弯弯:“母后,桂花糕真好吃,儿臣好喜欢。”
“来,喝口茶,别噎着。”
苏程曦倒了一杯香气四溢的热茶递到儿子的嘴边,微笑着喂给儿子,萧予桓浅酌一口,混合着糕点咽下去,嘴里都是茶水和糕点混合之后清香而又细腻的味道,让他整个人美滋滋的。
“母后,真好吃,茶也好喝,您也尝尝。”
萧予桓很懂事,拿起一块糕点就喂到了苏程曦的嘴边,苏程曦张嘴咬了小小的一口,殷红的舌尖轻轻地滚过糕点,伴随着浅淡的香气就这么撞入了景涧的眼底。
让他的眼神瞬间火热起来。
就连吃下最难吃的糕点和茶水带来的郁闷都一扫而空。
脑子一片空白。
眼里只能容下苏程曦面带微笑,表情愉悦的模样。
吃饱喝足之后,赵毅站起身来,朝着萧予桓拱手道:“皇上,属下已经休息好了,比试可以开始了。”
赵毅是一个行动力很强的人。
也很忠实憨厚。
萧予桓见赵毅主动提及比试,很是满意,笑着站起身来,扭头望向景涧,笑着说:“师父,赵毅方才已经消耗了很多体力,稍后比试您若是赢了也是胜之不武,不若您让他一只手如何?”
景涧刚要答应,赵毅便皱着眉头,严肃道:“不可。”
“哦?”
萧予桓扭头望去。
赵毅便拱手道:“战场之上从来没有相让一说,就算是比拼也没有相让之理!若属下侥幸赢了,那只能说明景侍卫太弱,并不足以担任皇上的师父一职。若是属下输得太过难看,那更能证明景侍卫武功高强,能力卓绝,属下会输得心服口服。”
萧予桓闻言,眼睛一亮,随后笑出了声:“赵毅,你这番言论,还真是有趣,让朕刮目相看。既是如此,那便开始比试吧!朕很期待你的表现。”
“是,皇上。”
赵毅点头,抬眸望向景涧,客气地拱手,做出了一个请的姿势。
景涧见他是个讲究人,便也拱手回礼。
两人走到了空旷的练武场。
萧予桓担心看得不够清楚,连忙拉着苏程曦的手蹦蹦跳跳地跑到了不远处围观,他双目炯炯有神地盯着对立着站在两边的赵毅和景涧,兴致勃勃地问道:“母后,您觉得他们谁更胜一筹?”
他知道景涧很强,但方才,据他观察,赵毅也不弱。
不然也不会这么长的时间内,跟这么多人对打过,依旧不落下风。
苏程曦望着兴奋得恨不得跳起来的儿子,沉吟片刻后,实话实说道:“我觉得景涧更胜一筹。”
毕竟是男主,武力值超群,魅力值爆表,疯批指数天花板,就算现在他还没黑化,但能力还是在的。
萧予桓撇撇嘴,随后小声说:“但儿臣觉得赵毅也很厉害啊!”
虽然景涧是有亿点点厉害了,但他还是想找个人来杀一杀景涧的锐气。
不能让他太得意!
不然,母后眼里都只能看得见景涧一人了。
比试即将开始。
赵毅手中握着一柄长剑,乃是御林军中常用的普通长剑,虽然锋利,杀伤力却并不是很强。
景涧没有用别人武器的习惯,跟着萧予桓过来的时候也没拿剑,便随手在旁边的树枝上掰下一根细长的枝条。
赵毅看得眉头一皱,觉得景涧这是蔑视他。
既然是比武,无论武功高低,尊重对手乃是他刻在了骨子里的教养。
景涧仿佛从他严肃的表情里窥到了他的情绪,好心解释道:“我不习惯用旁人的武器,你不必在意,正常比试便是。”
赵毅依旧皱着眉头,心中顾及着皇上和太后都还等着,便没有再过多纠结,朝着景涧拱手道:“既是如此,那便请景侍卫赐教。”
“你请。”
景涧点头,将树枝指向赵毅。
赵毅嘴角一扯,握着剑柄,力道极大,速度迅猛地朝着景涧猛地跃过来。
宛若迅捷的猎豹,爆发力极强,极具攻击性,看得萧予桓急忙拍手叫好,苏程曦也不免高看了一眼。
很多人的剑武得极富美感又有杀伤力,但他不一样,他舞剑乃是速度和力度都极其强大的,阳刚而又刚毅,力量惊人。
景涧眉头一挑,脚尖一点躲过赵毅的攻击。
两人瞬间气势汹汹地对上了。
萧予桓在一旁看得眼睛一眨都不眨,不敢错过任何细节。
赵毅和景涧速度极快,一眨眼的功夫便已经过了好几招,错身而过的间隙,景涧勾了勾唇角,轻哼着夸赞了一句:“你武功不错,但想留在皇上身边做贴身侍卫,还得再练几年!”
赵毅闻言,眉头一皱,咬着牙说:“别得意,我会胜过你!”
只是简单的几次交锋,赵毅已经明显感受到景涧的强大,但这并不妨碍他想要超过景涧的决心。
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
他加入御林军,也并非只想做一个小小的队长,每日带着二十个队员在城东的周边巡逻。
那不是他的追求,他是有野心的,他希望他卓越的能力被看到,他渴望着被重用。
所以今日,他绝不会退缩和认输。
男人之间的较量,有时候仅仅一个眼神,便能让对方窥到彼此磅礴的野心和冲劲儿。
景涧勾唇嗤笑了一声,眼底流露出怜悯,淡声说:“真可惜,你太弱了!”
“你!”
赵毅瞬间被激怒:“莫要猖狂!”
在御林军中,他的武功已经算是佼佼者,他也有心要在皇上和太后面前表现,不然方才也不会那么拼,非要将队友给比下去。
他从不认为自己弱。
所以,此时此刻,他觉得自己被羞辱了。
他眸色一沉,攻击更为强势,速度更快,力度更强了。
然而越是如此,越是容易露出破绽,景涧眼神十分锐利,目光精准,很快抓到了漏洞,树枝宛若锋利的剑锋一般,带着凌厉的寒光猛地刺向了赵毅的喉咙。
赵毅瞳孔猛地紧缩,想要后退避让已经来不及,便只能一咬牙,将闪烁着冷光的剑锋快速刺向景涧,就算输了一招,他也要从景涧的身上割下一块肉来。
但事实上,让他意想不到的事,在下一瞬发生了。
景涧以一种诡异的弧度身体一转,在他还没反应过来的短暂瞬间滑到他的身后,完美避开他的攻击,干枯的树枝宛若锋利的剑一样冰冷的抵在他脖子最脆弱的地方,无声的提醒他究竟有多无能。
就在他倍感羞辱时,耳边传来一道寡淡的声音:“九十九招,你输了。”
赵毅瞬间呆愣住。
一百招,只要他没输,就算是赢了。
但景涧就卡在九十九招的时候轻松击败了他,让他深刻的意识到景涧的强大。
但这明显至极的羞辱比打他一个响亮的耳光更让他觉得屈辱,他瞬间咬牙,眸中充血,阴沉沉地盯着景涧,怒道:“士可杀不可辱,你莫要欺人太甚!”
“我并没有欺负你,我比你强就是比你强。”
景涧将树枝收回来,随手扔在一旁,眸色寡淡但极具压迫感地冷声道:“你若是想在皇上身边贴身伺候,只有这点能耐如何配得上?心性如此浮躁,我不过是胜过你一招,你便如此愤愤不平,日后也难成气候。”
沉不住气之人,容易暴躁,更容易被人利用,牵着鼻子走。
所以,为自己的儿子挑选能放心差遣之人,他必须亲自把关。
忠心耿耿、性格沉稳、聪明睿智、武功高强、文武双全,缺一不可。
赵毅闻言,因为愤怒而爆红的脸上露出一丝错愕,随后脸上快速闪过一丝类似于羞耻的表情。
随后低下了脑袋,他醍醐灌顶般觉得景涧说得有道理。
想要在皇上身边贴身伺候,光是有武功和忠心是远远不够的。
何况他引以为傲的武功在景涧的面前不堪一击。
他必须具备在任何情况下都能保护好皇上的能力,像铜墙铁壁一般无坚不摧,更需要为皇上抵挡住狂风暴雨,而不是被三言两语就刺激得完全失去理智。
他抿了抿唇,上前一步,有些羞耻,但谦卑地拱手道:“多谢景侍卫提点,方才是我之过,我向你道歉。”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景涧淡声说:“你有些天赋,可以再练练。”
“是,景侍卫。”
刚刚冷却的心像是得到了鼓舞一般,赵毅瞬间满血复活,眼底闪烁着坚毅的光芒,郑重道:“我会好生练剑,来日还要再跟你重新比过!”
输一次不算什么,输十次,数百次都不算什么。
最重要的是,他能认清自己的不足,并且为之奋斗努力,找准方向,提高自己的能力、
萧予桓心里说不上失望,但情绪肉眼可见的变得失落,苏程曦伸手揉了揉儿子的小脑袋,温声说:“怎么?你师父赢了,你不高兴吗?”
“儿臣只是觉得,他赢得也太轻松了吧?”
萧予桓郁闷地撇撇嘴,小声嘟哝:“若是父皇还在的话,一定三十招之内将他拿下。”
苏程曦的神色一顿,随后笑出了声。
萧予桓疑惑地抬眸望她,狐疑道:“母后,您笑什么?”
苏程曦收敛笑意,在景涧走过来的时候,眸色认真地说:“母后只是觉得你说得很有道理,若是你父皇在的话,便没有人能比得上他。”
景涧的脚步有一瞬间的停滞,心口猛地一跳。
他明明已经跟苏程曦是许多年的夫妻,连孩子都有了,但此时此刻竟像是情窦初开的毛头小子一样,听到心爱之人的夸赞,便手足无措到差点连路都不会走了。
“师父,你受伤了吗?”
萧予桓注意到景涧的靠近,眨眨眼,迷惑地望着他同手同脚的怪异步伐,发出直击灵魂的声音:“朕见你方才游刃有余,莫非是装的?”
第101章 无论别人如何强大,跟父皇比起来便不值一提
景涧面色一囧,随后耳朵泛红,他急忙轻咳一声,调整了自己的动作和表情,摇头道:“没,皇上看花眼了。”
垂下的纤长睫毛在眼睑上投下淡淡的弧度光影,衬得他颇有几分纯情,苏程曦看得眉头一挑,竟有些想逗逗他,便垂下脑袋对萧予桓说:“别人再怎么强,在母后心里都是比不上你父皇的。你父皇不仅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玉树临风,最重要的是对母后情深义重,在母后心中简直是这天底最完美的男人。”
萧予桓听得眸光闪亮,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理,他朝着景涧的方向抬了抬下巴,很是骄傲地说:“母后说得没错,父皇才是这个世界上最完美的男人。无论别人如何强大,跟父皇比起来便不值一提。”
所以,就算母后将梦曦送给了景涧,对景涧另眼相看,如今更是让景涧能近身保护他们母子,也跟父皇没得比!
苏程曦余光扫到景涧一向严肃的表情变得微妙起来。
想笑,却又压抑着不笑,若是仔细看,便能看见他的眸中流淌着名为欢喜的流光,萧予桓就在这时叫他,很刻意地问:“师父,您觉得朕说的对吗?”
景涧心底掩盖不住的喜悦瞬间溢出来,让他脸上的表情变得极为温柔,他点头,给出了肯定回答:“属下认为太后娘娘和皇上所言极是,先帝确实是不可多得的完美男人。”
这么夸自己,他还是颇为羞耻的。
略微有些不自在,让他脸颊的温度瞬间上升,隐隐有爆红的趋势。
明明是秋天,他却觉得自己置身于炎炎烈日下,浑身燥热得让他喉咙发干发涩。
萧予桓更得意了,笑呵呵地说:“你知道便好,在朕和母后心里,这世间无人能比得上父皇。”
他必须强调父皇在他和母后心中之重。
免得以后景涧得到母后的信赖和重用便得意忘形。
他还只是个孩子,表达占有欲的方式就是这般直接而幼稚,但也最戳人心窝。
景涧脸上的表情更柔和了,心底不免生出些许愧疚,但并不后悔。
若是他没有以命为赌注而冒险,他的爱人永远都不会回来,如今他死去又重生,他的爱人失而复得,他能每日看见她,便已经是曾经梦寐以求的画面了。
他本该知足,但他不愿知足。
对儿子,他是愧疚的。
让儿子年仅六岁,便担负起他难以承担的责任。
“属下知道。”
景涧点头,眸色柔和地轻笑了一声,说:“在先帝心里,你和太后,大概也是无人能比的。”
萧予桓心底的怪异之感更甚。
他觉得今天的景涧很不正常。
他往后退了一步,抓住了母后的手,扭头望去,像是寻求同伴一样,小声说:“母后,您有没有觉得,师父今日有些不同寻常?”
温柔过了头。
笑得瘆人。
苏程曦却是知道原因的。
她有些想笑,却又不能太过明目张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