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灏天说“记过可能不会,我觉得最多可能写一万字检查。”
叶深深无语望天,“我宁愿扣年底奖金!!”
凉婵一出来,就看见那几个家伙的脑袋凑在一起哼哼唧唧的唉声叹气。
她大步走了过去,猛的一拍桌子,声音大的吓人。
“干什么呢,一个一个都和个蔫儿葱似得!”
凉婵的目光落在叶深深脸上,抬头撩起她额头前的碎发,“没留下疤,不影响找男人就成!”
叶深深“……”
第80章 一只人手(六更)
凉婵脸上笑意渐收,“念在你是第一次犯错,看在受伤的份上,记过免了,但是检查不能少,一万字,明天早上发我邮箱!还有你们!!”
许诺立马说“我手上还有点资料没整理完。”
说完就像兔子爹一样跑开了。
吴灏天接上,“哎,许哥我帮你!”
两人一前一后,撤离了火拼区。
办公室只剩下了她和叶深深两个人。
凉婵叹了一声,把叶深深的资料往桌上一放,“屠夫知道了,但这事儿我给你担了下来。”
叶深深的眼里骤然划过一丝惊恐,“老大,我……”
凉婵拍拍她的肩膀,“他做的事虽然荒唐,但还没有到非死不可的地步,虽然方法不对,但也不能全部否认他的贡献,你不用慌。”
叶深深咬了咬嘴唇,“老大,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凉婵说“干咱们这一行的,直觉有时候比眼睛看的更准,你我同事多年,你是什么性子,我自然知道,这件事屠夫给压了下来,纪检那边应该也不会追究你什么责任,但是叶深深,你在顾念父女之情的时候,别忘记了你头上的警徽,你头顶的国徽!!”
叶深深眼眶红了,声音有点哽咽,“是,我会亲手抓到那个疯子!”
凉婵说,“这十几年的时间,他一直有悄悄的往你母亲账户是汇款,我知道你一定是因为这点,才给了他机会,只不过,安仁弋被抓是早晚的事,你要想清楚。”
叶深深咬着嘴唇,“我知道,我已经做好了准备!”
凉婵见她情绪不高,也没再说什么话,安慰了几句,便去了鹿云非那。
刚一出门,便听见吴灏天喊了一声,“老大,有情况.”
“老大,出事了,沅江公园西北池塘附近发现一包碎尸!”
急促的警笛声在沅江公园附近响起。
周围已经拉起了黄色的警戒线。
凉婵看着已经被围起来的池塘叹了一声。
这里离着她家挺近的,这片荒废的池塘已经两次成为抛尸地点了!
春末,池塘边上的水草长的丰泽茂盛,池塘深处的野芦苇,冒着白色穗子,水泽碧绿,生满苔癣。
还未入夏,傍晚这里已是蛙声一片。
那些旧迹斑驳的木质桥上,早已站满了围观群众。
个个伸着脑袋,向池塘方向看着。
看热闹这种事,在国内屡见不鲜。
痕迹科和法医组的人已经在做现场鉴定,特案组的人都在外面等着。
凉婵目光扫过人头攒动的人群,目光锁定了一个人影身上。
她知道,犯罪心理学上有一种说法,一些心理变态的凶手会出现在案发现场,看着警方忙碌查案,来满足自己变态的欲望。
她目光冰冷的扫了过去,脚步利落飞快,只见那人偷偷的拿出什么东西,黑乎乎的,悄悄的举在了肩膀上……
一阵极短促的光闪过,凉婵已经飞快的拨开了人群,悄无声息的冲到了那人身后。
“咔嚓……”
人群里发出一声惊呼。
“别动!!”
凉婵一把将那个按在地上,手双反剪,坐在那人身上,空出一只手来将那黑色的包裹一拉,黑布被扯掉。
里面露出了长筒相机。
被按在地上的男人伸着脖子叫唤,“你干什么?我,我是某报记者,快放开我,快放开……”
凉婵蹙眉,站起身来,但没有将那人放开。
掏出手拷将他拷住。
丢给身后跟上来的民警。
“这个人说他是记者,和他单位联系一下,还有相机里的东西,做下处理!”
“老大,那人什么情况?”
从现场过来的许诺看着被扭送上警车男人问道。
“他说是某报记者,偷偷摸摸的拍照,给他点教训,没什么问题就给放了。那边怎么样?”
许诺说“周围的监控录像吴灏天正在排查,深深那边正在和目击证人做笔录,技术组那边已经提取完了痕迹,宋法医说,尸检难度困难极大,怕是要费些时间了!”
他说到最后,不自觉得的蹙眉。
“怎么?”
“去看看就知道了,不过已经吐了两个了,你可忍着点!”
她瞪了许诺一眼,反问道“我有那么废?”
接过手套和脚套离开。
尸块被装在一个黑色的塑料袋里。
就是平常的那种黑色垃圾袋,宋连愁眉苦脸的从袋子里面挑什么东西。
远处池塘里的皮划艇上,几个侦查员正在打捞。
“老宋,什么情况?”
她刚一说完,一股刺鼻的恶臭味扑面而来。
夹杂着某种发酵过的酸味,甚至还有一点茴香和花椒煮过的味道。
宋连说“如果不是有一只手,这怕是又要成为一件无名冤案了”
他将黑色袋子打开。
里面露出了一团粉白色的东西。
隐约可以被切成了一片一片的,外皮有的地方是焦黑,有的地方还有白霜。
因为天热,又是煮熟的东西,上面已经生出了蛆虫。
更恶心的是,被切成片的肉上面还有撒的花椒。
而刚才宋连往外挑的正是残留在袋里的花椒!
远远看去,确实像平时家里煮的猪肉……
旁边放着半只被剁开的手掌。
从中指劈开,剩下的三个手指,半只手掌。
如果不是因为这块象征着人体的器官,或许正如宋连所说,怕又要成为无头冤案了。
凉婵觉得胃里面的东西,正在往外翻腾着。
她强忍着上前,逼迫自己忽略那种强钻进鼻子里的臭气。
“这是什么部位,能看出来吗。”
“应该是大腿和臀部的肌肉组织,被高温煮过,DNA已经破坏掉了,半只手掌我也看过了,皮肤筋膜溃烂严重,无法提取指纹,残留的骨头还行,碰碰运气吧!”
凉婵点点头,“辛苦你了!”
宋连苦笑,他车祸住院一个月,刚休息好,从家来上班不到两天,就遇见这么件棘手的案子。
单单是拼尸体怕是又要不眠不休连轴转了……
法医这工作真是又脏又累。
凉婵看着陆续又有几包被打捞上来的黑色袋子,眉头皱了起来。
这案子很明显的是变态杀手所为。
林市已经好几年没出过这种案件了。
报案者是沅江公园的保洁员。
她负责这一带垃圾的清理。
她说,她昨天晚上收工的时候就发现了池塘里飘着的袋子,但是池塘那边没有路灯,也黑,不太方便,就想着今天一早再去。
今早一看,已经被冲到了池塘边上。
臭气熏天的,苍蝇嗡嗡的围着转。
她以为是谁家的死狗或是死猫呢,结果打开一看,顿时吓傻眼了。
那不是一只人手吗?
就报了警。
每天人来人往的,她根本没有注意到是谁丢的。
凉婵从头到尾看了一遍笔录,摇摇头,心想目击证人这一点,怕是不太好找了。
这一带确实人流量很大。
她以前下班的时候,就常常见到很多人去沅江公园遛弯,一直到晚上十点左右,人依旧很多。
池塘那位置比较偏僻,又没有路灯,周边的芦苇长的也高。
路况四通八达。
再说,池塘并不是全封闭的,与沅江活水,在地下留有一个通道。
当年据说是要建一个景观带,所以挖了这么一个连通的管子。
池塘的水一干,沅江支流那边就会有水补充过来。
如果是被冲过来的,也难说。
看来这一点,不太好。
吴灏天远远的坐在树下,手指飞快的在键盘上操作。
在查周遭监控。
“头儿,过来!”
他远远的喊了一嗓子。
凉婵飞快的走了过去。
吴灏天的脸色有些不太好看,他指着屏幕上的几个红点,“头儿,我在调附近监控录相的时候,发现了一点问题。”
凉婵看不懂他布满代码的页面。
“什么问题?”
吴灏天说“你家附近的监控录相突然多了几处,那几个地方之前是死角,因为无足轻重,并没有安,现在基本是已经全面覆盖了,但是……”
凉婵听他罗里吧嗦的说一堆废话有点烦,“说重点!”
吴灏天看了她一眼,深吸了一口气,语速飞快,“那些无足轻重的地方,照的都是你家的位置,而且我还发现,最近半个月内,有人曾入侵过你们小区的监控,留下的痕迹显示……嗯,显示都是你下班回家的时候……”
凉婵的心猛的一跳,像是被大锤敲了一阵胸腔一般。
“你什么意思?有人在监视我?”
吴灏天想了想,“给我你的手机”
凉婵掏出手机扔给他。
吴灏天动了动屏幕,然后把手机插在电脑上。
过了一会,拔了下来。
“你手机和车载蓝牙有连接吗?”
“密码给我”
“******”
吴灏天输完,漆黑的屏幕上显示一个正在闪烁的红点。
“我破解了给你设置跟踪的ID,它们实时输送到这个位置上的,老大,你,你确实被人监控了!!”
凉婵看着屏幕上闪烁的点,心倏的一疼。
她已隐隐想到了什么,耳朵嗡嗡的。
“把这个地址给我!”
她语气冷的吓人。
吴灏天不敢再多问,将那个地址发给了她。
凉婵拿过来看了一眼,便把手机放进了口袋。
“吴灏天,这件事,不许对任何人提,知道吗!!”
吴灏天咽了咽口水,看这样子,老大像是知道是谁在监视她。
他有种多此一举的感觉。
“……呃,老大,你放心,我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永远不会出卖你,你让我上刀山不绝不下火海……”
他一番剖白,让凉婵哭笑不得。
狠狠拍了下他的脑袋,“油嘴滑舌,干活!”
吴灏天嘿嘿一笑,继续干苦差事。
凉婵有些失神,顺着池塘外围向沅江大桥上慢慢走去。
中午的阳光有些晃眼。
她看着那些川流不息的人群,看着远处汹涌而过的沅江,看着随风鼓动绿浪的法国梧桐。
午后的温度有点高,有点热。
她却莫名觉得有寒冷。
从他的再次出现,步步为营,又哄又逼。
从林市,到千江,不远千里。
当时她怎么就没想过,他怎么会这样……怎么可能会这样呢。
凉婵想到他英俊而深邃眉眼,想到他搂着她说的那些话,想到他……
他在万里无云的西南边境的古镇里,在碧蓝的倒映着雪峰白云的苍山洱海湖畔,说,不论发生什么事,都要相信他……
相信他……
她怎么那么蠢。
他没有公安系统权限,怎么能查到她会去什么地方,住在哪里呢?
她当时怎么就没想到,会是这种情况。
她太相信他了。
相信,他即使不再像当年的赤诚少年一般纯粹,也不会用这种方式来对她。
凉婵不知道的事,有的男人,天生就是一匹狼,一旦锁定了目标,就没有后退的路。
头顶的日光,照的她有些眩晕。
她站在宽阔的大桥上,看着绵延至天边的沅江,第一次有种想跳下去的感觉。
那种愤怒被酸楚覆盖,再浇上辣椒粉的感觉,让她想骂娘……
“真是个大傻逼……”她骂了一句脏话,也不知道是骂的自己还是别人。
藏在心底最深处的那些东西,正慢慢浮了上来。
那天在她家小区外,那个跟踪自己的黑衣人。
在酒会上聂小封身边偶尔出现的一剪侧影……
凉婵想,难道她爸爸真的没有死,而是去执行特殊任务吗?
她不敢想象,如果真是那样,那么程家当年的案子……
手机铃声响起。
她拿起来一看来电人的名字,想关掉手机扔进江里。
她面无表情,等着响了很多声铃声之后,才接了起来。
“宝贝,在干嘛?”
他低沉的声音带着隐隐笑意,从电话那头传来。
“查案……”
她深吸一口气,压抑住了心里想要质问咆哮的冲动。
她想要问问他,为什么会在她家附近安装那些东西。
为什么在她手机和车里装上那些跟踪定位……
电话那头的程风怔了怔。
他是学心理学的,自然也能从语言上听出来她语气的变化。
“怎么了?”
凉婵趴在沅江大桥的栏杆上。
身后是川流不息的车辆,身前是奔腾汹涌的江水。
声音很大,很吵。
但此刻电话声里的安静,将两人仿佛都置身于空旷的原野。
“没什么,回去说吧,先这样!”
电话那头的程风,没说话,看着屏幕上通话结束四个字。
心底隐隐生出些不好的预感来。
他点开手机屏幕,上面的闪烁的红点,此刻已漆黑一片。
他转身站在蓝色的玻璃帷幕下,看着午后的暖阳一点一点的坠落。
心里有什么东西,正在缓缓下沉。
顾之炎电话打进来的时候,他正发呆。
“老程,有人侵入了我给你设置的追踪信号,而且我检测到你被反向定位了!”
程风长舒一声,按了按眉心,将手里快要烧到尽头的烟,按在了烟灰缸里。
“知了道。”
“卧槽,不会是被你家菜青虫发现了吧。”
“那你打算怎么解释?”
程风停顿了几秒,“不解释。”
“不解释?以她那性子,能饶了你?”
“如果她不信我,再解释都是徒劳。”
顾之炎叹了一声,“那怎么办,你哄了这么久,好不容易才回来的美人儿,就这样跑了?要不我说是我给她装的那东西?”
“不用”
“为什么?”
“她又不傻,你又没有监控她的动机。”
顾之炎在电话那头哀嚎。
“可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你们两个人的事,我一个外人在这里瞎操心。愁死老子了!!”
顾之炎最后以一声长叹结束了对话。
程风站在那久久不动。
有人推门而入。
“程总,十分钟之后,股东变更大会,其他股东成员都已倒齐了。”
“嗯,好。”
她很累,忙碌了一整天,一点线索也没有找到。
她站在小区楼下,一抬头便看见那一层里还留着一盏灯光。
凉婵想起今天的事,心里就像梗着一块鱼刺一样难受。
她挺烦的,不想面对这件事。
她低头头,踢踢踏踏的走了进了电梯。
他家里的门没有关,还像上次一样。
凉婵站在门口停顿了很久,终于走了进去。
他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身边不放着笔记本,还停留在邮件的页面上。
他微微靠着沙发,闭着眼,很疲惫的样子。
凉婵走过去的时候,他都没有察觉到。
凉婵看了一眼他放在桌面上的手机。
不说话,缓缓拿了起来。
他睁开眼睛,见见她安静的坐在对面。
还是白天走的时候的那身衣服。
脸色有点疲惫。
手里正拿着他的手机。
似乎察觉到了他的注视。
她缓缓抬起头来,“你要不要解释一下?”
他定定的看着她。
最后目光落在她的手上。
手机屏幕上正显示着监控画面。
红点正闪烁着。
他静静的望着着她,许久之后,缓缓开口。
声音点低沉,“你想听什么解释?”
她倏的一声站了起来,脸色冷到了冰点。
“我想知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查当年的真相……”
“砰”的一声。
她恶狠狠的将他的手机扔在了地上。
她力气大,手机屏幕恰好砸在茶几上,摔的粉碎!
玻璃渣子崩了一地。
冷笑一声,“这他妈的就是你说的爱我,要重新和我在一起的理由?嗯,我还像个傻逼一样的相信你说的鬼话,真他妈的可笑至极……你重新接近不我不过是为了查清当年的案子,你监视我靠近我,搬到我家隔壁来住,只是因为怀疑我爸爸没死,怀疑我们父女两人联手来蒙骗你们……嗯??你他妈的这个骗子!!”
程风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
目光却牢牢将她锁住。
听着她一句一句的话,狠狠的往他心里戳。
她觉得不解气,猛的上前一步一把将他面前的茶几掀倒。
桌面上的文件和笔记本,哗啦一声全砸在了地上。
“我他妈的真是个傻逼!!”
“姓程的,我们彻底完蛋了,完蛋了!!”
她扔下最后一句话,又狠狠的踩了一脚地上的手机,听到碎裂的声音,方才离开。
哐当一声巨响。
门被她狠狠关上。
一室空寂,
程风坐在那里,久久不动。
周遭的空气仿佛跌入了冰点。
程风面对着这一室的空寂,只觉得那种久违的钝痛正缓缓侵袭而来。
这种感觉很像那年,两人在一夜放纵之后。
他满心以为自己得到了全世界,满心欢喜的准备迎接全新的生活。
然后,失窃的保险柜,慌乱的程氏老宅院。
一夜间消失不见的程家人……
是由云端跌至谷底的感觉。
许久之后,他缓缓起身,行至窗前。
目光里有什么东西在闪烁。
他看着这窗外浩瀚的星海,缓缓开口。
“我们,才刚刚开始。”
…………
凉婵回到家,锁上了门。
眼眶热热的,鼻根有点酸。
她觉得自己越来越没出息了,不就是睡了两次吗,有什么割舍不下的。
那个大傻逼竟然敢监视她的行踪!
竟然敢监视她!!
她是谁?
她是特案组的头儿,破获无数大案,立过无数功劳,打起架来像抽风,彪悍的像铜墙铁壁一样,刀枪不入的女警察。
面对最穷凶极恶的毒贩都没皱过一下眉头的人。
怎么能因为失个恋,就成了一根蔫儿葱!!
她冲了个澡,又在屋里找了半天睡衣。
才想起来,自己的衣服拿到对面去了。
“妈的!”
她骂了一声,随便套了一件短袖倒头呼呼大睡。
好几年没有做梦了。
梦里她看见程大傻子手里拿着一个遥控器,而她拼命的往前跑,头顶始终跟着一个无人机。
无人机上面镶嵌着一个大屏幕,屏幕上显示程大傻子笑的像个地主周扒皮,阴恻恻的说,“你跑,你就是跑断了腿,能跑的过无人机?”
她怒了,停了下来,等着那无人机靠近的时候,一个扫堂腿过去,咔嚓一声,无人机上的屏幕裂成了无数玻璃渣子。
程大傻子依旧笑的的阴恻恻的,“你以为把我变成玻璃渣子,我就会消失,没门?”
最后他忽然往外一钻,竟然从那碎裂的屏幕里跑了出来。
浑身是血,身上肉都被煮熟了,还沾着花椒……
他满脸是血,手里还握着遥控器,直愣愣的站在自己面前。
一开口,嘴里还往外冒血,他说,“你不要我,我就去死!”
这话一说完,头就掉了下来。
凉婵一下子惊坐起来。
才发现自己竟然做了一个梦。
闹钟显示还有五分钟开启叫醒任务。
她烦躁的揉揉头发,蒙头躺了下去。
五分钟也是时间阿。
对于她这种长年缺觉的人来说,分秒必争。
倒头就睡,是她这些年练就的最实用的一项本领。
哪怕只有五分钟,四分五十九秒的时候也不一定会睁眼。
但是今天,怎么就不一样了呢。
她翻来覆去的想着梦里的场景。
睁眼睛望着天花板,听着秒针一下一下划过表盘。
最后她哀叹一声,坐起身来。
她看了一眼空荡荡的屋子,看了一眼透进窗纱的阳光。
突然就觉得心里某个地方空落落的,像是少了什么。
睡醒一觉之后,她奇怪的发现,自己竟然没有想像中的生气。
关于被监控跟踪这件事……
嗯,好像,可能,也没有她想像的那么严重吧。
而且昨天她看吴灏天找出来的数据,那也仅限于两人并没有和好如初之前。
她怀疑他别有目的。
怎么就不能让人家也有疑心呢?
再说了,那天的事,她不是也亲眼所见?
怎么自从这家伙出现,她的生活就开始变的好无头绪可言,乱七八糟。
凉婵从床上爬起来,拉开窗帘,在屋里转了几圈,才想起来今天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做。
洗漱完匆忙换了衣服,就出了门。
她有些心虚,走进电梯的时候,背对着门,也不敢看。
1502的门紧闭着。
凉婵看着电梯里的镜面上反射出来的影子,想,那家伙这么骄傲,被自己昨天骂成那样,怎么可能还会主动再联系她。
她今天去的早,刚一进门,便接到电话,说是在沅江大桥下,又发现了尸块,让她抓紧去现场勘测。
凉婵将手里啃了一半的面包一扔,调转了方向盘一脚踩下油门就奔了过去。
这些年她早已经习惯了这种生活。
忙到没时间吃饭是常态。
等她到的时候,现场的时候,法医和技术科的人已经到达现场了。
凉婵看了一眼同样的黑色塑料袋,露出了煮的发白的肉。
早晨的温度较低一些,那种令人作呕的味道并没有那么重。
宋连的表情看上去要好一些。
她戴上手套走上前,看着袋子里的尸块,“还是和昨天的一样?”
宋连点点头,“现在的变态都这么重口味,竟然还用上了花椒,我昨天拼了五个小时,才完成打捞上来的尸块。”
“男的女的,多大年纪,现在能看出来吗?”
宋连说“男的,从骨龄判断二十岁到二十五岁之间,身材均匀,身高根据已知的常规系数判断,应该在170-175中间,还没找到头,身份无法确定。”
凉婵叹了一声,“年龄二十岁到二十五岁,身高170-175的男性,身材均匀,身上无明显特征,dna又被破坏了,光每年的林市失踪人口里就能查出上百个来。”
宋连一边拍着照,一边哀叹,“谁不说呢,都说确定了死者的身份案子就相当于破了一半,但现在看,机会渺茫阿。”
“肢体被切成这样子,也不知道头会变成什么样。”
宋连说“头骨很硬,想要破坏没那么容易,而且即使面部肌肉毁坏了,一样可以根据骨型做出复原来,只不过需要时间。”
宋连说到一半,忽然想起了什么,“对了,在另外的袋子里,发现了一根头发,不过不能确认是不是死者的!”
“死马当活马医,先验了再说。”
凉婵看着沅江之上,几条警用船只正在江里打捞,心是升起一股烦闷之气来。
按照传统的刑侦手法来查,确实有些难度阿。
尸体打捞工作一直持续到中午,还是有点成效。
躯干部位基本上已经拼接出来。
大腿骨和头骨还没有发现,身体的其他部位,已经算是拼全了。
凉婵站在解剖台前,看着被艰难缝合起来的尸体,胃里隐隐有东西在翻涌。
不得不说,当法医除了医学解剖知识过关,还得是一个好裁缝。
已经煮的发白的尸块被他一点一点的缝合在了一起。
许诺拿着近期报案人口失踪的材料过来,看了一眼解剖台,“头儿,这是三个月来的人口失踪报案的材料,我刚过滤了一遍,发现其中五人是身高170-175之间,身材匀称,失踪时间与死亡时间吻合。”
凉婵拿开文件夹,仔细的看着里面的档案。
“好,辛苦了,联系一下这失踪五个人的家属,过来做个对比。”
许诺说“可是死者不是被高压锅煮过,DNA破坏掉了吗?”
“在袋子里发现了一根头发,生的!”
许诺咽了咽唾沫,这形容,可真是够倒胃口的!
“好我马上去办!”
到了下午,dna结果已经出来。
头发的确实不是死者的,是属于一个女的人。
并且失踪者五位家属做了比对,没有一个能对的上的。
原本已经找到了突破点的碎尸案,又进入了瓶颈期。
会议室里,屠夫的脸拉的很长。
“在老子林市竟然会发生这种性质恶劣的碎尸案,上面极其重视,这件案子已经引起了全国人民的关注,必须给我限期破案!!”
凉婵抬了抬眼皮,看见屠夫今天身边坐着一位戴着老花镜的男人。
看上去约五十岁上下,一副老学究的样子。
屠夫说“忘记给大家介绍了,这位是M国FBI犯罪心理研究中心的顾钟鸣教授,是之前在咱们这里驻勤的程风的老师,程风的业务能力大家有目共睹,顾教授自然是技高一筹,大家欢迎!”
顾钟鸣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显然一副并不买账的样子,“我说老姜,这里没有外人,你就不用给我戴高帽子了,你是什么样的人,我心里清楚的狠,若不是有求于我,话都懒得和我说,还会拍我马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