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诺说“那现在是否可以申请调查令了”
凉婵当然知道聂小封没死,还活着的事。
但是现在的问题并不是他活着,而是他为什么假死之后,参与了抛尸的活动。
这些尸体究竟是从哪里来的?仁一制药还是西南精神病研究院。
她总觉得这后面的牵扯甚至广,且桩桩件件都指向了那个看上去很诡异的疯人院!
程风说“不可以,名义上讲聂小封已经死了,再说搜查令是搜查哪里?仁一?还是聂小封家?仁一一定会矢口否认聂小封的存在,而聂小封的父母那里也不会找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所以,没有什么比抓住他更直接了。”凉婵说。
“不错,抓到人,DNA数据对比……”
许诺说“只要证明这人是聂小封本人,我们就可以找到仁一制药的端倪。”
程风双手交叉放在桌上,目光沉沉的看着屏幕。
一偏头,看见凉婵桌上画的乱七八遭的几个人际关系图。
过了一会,他忽然拿起笔来,在零乱的笔记上画了几个箭头。
然后递给了凉婵,“这只是我猜测,具体的证据还是要倚靠你们。”
凉婵看着上面画的东西,瞳孔狠狠一缩。
那个可怕的猜想,她曾经也想到过,但是很快否认了。
没想到,程风的猜想竟与她一样。
上面写着,西南精神病院—>病人—>仁一。
箭头上只写了两个字,试药!!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么一切就可以解释的通了。
周良做为西南精神病院的医生,在体检的过程中,发现了这个问题,他一定做过某项调查,以至于被人发现,将谋杀伪装成了自杀。
而聂小封抛尸的正是在试药过程中,死于肝中毒的那些精神病人。
很显然他并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否则也不会弄出一个假死事件。
这样即使在以后抛尸的过程中被抓,也不会有人查到一个已死人的头上。
凉婵问“还有一个问题,如果这些流浪汉是西南精神病院的病人,那么为什么死了那么久,没有家属于报案?我们排查了周边几个地市的报案情况,并没有找到一起相似的!”
程风看了她一眼,露出一个看白痴的目光,“西南精神病研究院,每年收容全国的无家可归的精神病人高达上千人,为社会解决了多少负担,你认为,那些早就被家人遗忘,甚至成为负担精神病人,他们能有多少存大感?”
她被讽刺一通,出奇的没有生气,那些被社会边缘化的人,早就成了某些不法商人眼中的猎物。
以至于在死后不知多久,依然没有人发现他们的消失。
更何况是伪装成自然死亡呢?
如果这个想法成立,那么西南精神病院和仁一制药的罪名,可就不止经济犯罪那么简单。
而屠夫上将给她看的那份绝密资料上显示的,也正是仁一的问题。
周良死后,没多久,仁一制药的财务以各人名义向周良父母转了五百万元。
屠夫早在十年前,便已经怀疑了这个制药公司在研发和生产上有问题,甚至有人因服用了仁一制药生产的药品而死亡。
当年也费了很大的力气在调查取证,但一直没有证据,后来仁一换了好几茬老板,被洗的干干净净。
而现在这条鱼,已经被越喂越大了。
凉婵叹了一声,“你说的对,这些社会边缘化的人,失踪,或是死亡,都极难被人发现,更不会有人报案,这是社会监管体制的问题!而他们正是利用了这一点,才会这样肆无忌惮!”
程风有点意外她的反应,看样子,那个大胆的猜测,她似乎也想到过。
“所以在还不能证明聂小封与仁一制药之间的关系时,先抓到他,才能找到下一步的突破点。”
凉婵点头,“布控,抓人!”
因为案件的复杂,凉婵直接将此次的抓捕任务交给了许诺来完成。
这个小子平时看上去吊儿郎当,论起追踪抓捕,算得上了市局拔尖儿的人才。
像条猎犬一样,一旦被他盯住了,就成了网里的鱼,瓮中的鳖。
凉婵带的小分队,虽然整体偏年轻化,但战斗力和执行力却是个王者级别。
她是武力值的担当,许诺擅长追踪抓捕,吴灏天计算机系的天才,顶级黑客,而叶深深是图侦技术。
这样的一个年轻组合团队,已经为林市警局破了无数大案。
许诺拿了钥匙出去,准备对聂小封进行收网抓捕。
凉婵站在电脑屏幕前。
呆住了。
就在刚刚,她看到顾之炎给程风传送的那张有聂小封的图片里,有一个身影,或是一个侧脸,让她很熟悉……
她一度以为自己眼花了,反复了看了好多遍,才死心。
那个本就不应该存在于这世间的人,竟然出现在这样一场宴会上。
她没有说话,很淡定,尽管此刻内心已经波涛汹涌的像是沸腾的江河一样了。
众人都以为她站在那里不说话,是在思考案情。
只有一个人,站在她身后,看到了她的失态和眼底的情绪。
程风垂下了眼眸,修长有睫毛,将眼底的讳莫如深掩盖住。
她究竟知道多少?
又参与了多少呢?
两人明明隔的那么近,却像隔着一层万水千山一样。
他有他的心事和筹划。
她亦有她的防备和秘密。
凉婵不知道自己这样呆站了多久,直接有人拍了拍她的肩膀。
“头儿,周良的这份工作日志,能否做为搜查的证据!”
叶深深问道。
“冒然去查仁一说不定打草惊蛇,不如先去西南精神病研究院,那里是给他们输送的源头!”
众人又开始仔细的研究周良的工作日志。
叶深深去查当年火灾的事件。
两个小时后……
急促的电话铃声传来。
“头儿,出事了……”
急促的警笛声响彻云霄。
三辆警车停靠在路边。
路边上已经拉起了黄色的警戒线。
吴灏天脸色苍白的跑了过来,“头儿,我们抓捕聂小封时,他劫持了一个人质还带着个孩子,许哥把那对母子换了回来,现在在聂小封手里,就在仁一制药那个废弃的厂房里……”
后边的警车里,一个年轻女人抱着孩子吓的瑟瑟发抖,辖区民警正在安抚。
凉婵声音冷的吓人,有点咬牙切齿的味道,“都布下天罗地网上也能让他钻出空子来!你们两个的也真是笨到家了!!”
吴灏天气喘吁吁,额头上都是汗。
“他手里有枪,身上有炸药!我们没办法硬来,这小子就像是知道我们要来抓他一样,一直有防备。当时他身边有一对母子,那小子就是个疯子!!”
“他从进去说了什么?”凉婵语速飞快。
“他说他让负责这个案子的人来和他谈,要说话管用的!!”
废弃的厂房已经被团团围住。
狙击手和武警已准备就位。
空出了近一百米的安全区域。
周围很安静,安静的让人心烦!
这一附近一带是效区,一部分早期发展留下的旧楼正在拆除,因为环境恶劣,租给了一些外来务工人员,人口流动性较大。
聂小封假死之后,估计就住在这里。
仁一制药的废弃工厂其实是一间烂尾楼。
早期不知是什么原因,建了一半,就停工了。
后来场地重新划分,主厂区搬到了沅山郊区,离这里也不算远,五公里的范围。
因这一块地本就被仁一买下来了,所以烂尾工程也没人管。
屠夫接到通知的时候,差点没跳起来骂娘。
他一下车逮住凉婵劈头盖脸一顿臭骂。
瞪着大眼,像是要吃人一样。
“你是怎么给老子办事的,他妈的抓个人也能出这么大幺蛾子,你还想不想干了!!!不想干趁早给老子滚蛋,别他妈在这里给你爹丢人!!!”
凉婵被骂的一声不吭。
身后几个人把聂小封绑架后说的话原封不动的给他说了一遍。
然后屠夫气急败坏的穿上防弹衣,骂骂咧咧的就要往里走。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
被凉婵一把抓住,“您不能去!”
屠夫嗓门本来就大,“老子怎么就不能去,老子去把许诺那小子换出来!让他劫持老子!”
凉婵看着他斑白的鬓角,忽然鼻子有些发酸,这个快要退休的老刑警,即使岁月将他的磨砺的沧桑如许,却依旧热血不改。
凉婵知道,早年屠夫的一位搭档,因为救他被匪徒劫持,最后牺牲了,他心里一直过不去这个砍。
所以每当有这种僵持的情况,总会挑起他的那些旧伤!
“你那嗓门和做派只会激怒他,让我来,我昨天见过他!他的案子从头到尾都是我在查,相信我,把许诺安全的给你带回来。”
说完她将屠夫推到后面,“老鹿,这里交给你,不到万不得已不要开枪!!”
说完她不等着屠夫开骂,把枪扔给叶深深,将防弹衣穿在里面,就跳过警戒线。
向里走去。
废弃的工厂,是个圆锥形的,有点像古时候的城堡。
根据当地人的描述,只有一个出口,上面窗户到是有几个。
凉婵走到废弃的工厂下面,一直在观察着周围的地形,并没有在意身后的动静。
一回头,吓了一跳。
眉头一沉,声音冷了下来,“谁让你来的?”
程风没穿防弹衣,不知何时也从警界线后而走了过来。
“我陪你一起!”
凉婵眉头一沉,“你不能去!”
程风看了她一眼,不说话,径直走到前面去。
门口有几个负责拆除爆破的官兵拿着仪器悄悄的检测。
楼入口两边站了一队武警。
为首的队长陈雁南听到有声响,转过头来,一脸坚毅,看到她两人后,眉心一蹙,“就你们两个?”
他看了一眼凉婵,随即越过她,直接把目光放在程风身上。
“程教授,他现在在三楼,我们做了布控,他跑不了,你现在要做的是稳住他的情绪,保证人质的安全!”
凉婵看着这两人的态度,显然认识。
她也不好在这种场合问,本来是想让这人把他拦在外面,现在只能硬着头皮让她跟着了。
陈雁南说道“凉队,不用担心,会没事的。”
凉婵看了这人一眼没说话。
她现在也没那些心思去教训别人,许诺是她的搭档好友,两人一路从入警考试杀到现在的特案组。
她不可以让他有事,答应帮他找媳妇的事还没兑现!
第48章 对峙(一)
废弃工厂的一楼很宽阔,当初设计的时候是个大厅,但楼梯很逼仄,这也是为什么不敢强攻的原因。
聂小封对这一带很是熟悉,或者说对这个工厂很熟悉。
程风大步走在她前面,身形笔直,他环顾着四周,忽的回头对她说,“二楼后窗那个位置不错,如果谈判失败,你可以从那跳下去。”
凉婵“……”
她的心咯噔一下,有种酸酸涩涩的感觉涌了上来。
过了一会,才反应过来,“你保持沉默!!”
二楼的空间明显较小很多,被分割成了很多间,想来应该是做办公室用的。
楼道里的光线很暗,阴森森的。
不知道是哪一处的水管漏了,滴答滴答的,整个楼层都在回响。
聂小封也没有跑远,就站在二层楼道尽头那里。
两人一上来均是一怔。
聂小封蹲在楼道口的台阶上,坐的很随意。
低头抽着烟,手里还拿着手机。
许诺就坐在他身边不远处。
伸着长腿,靠着墙,没受伤,也没被挟持。
凉婵心里忽然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来。
这种劫持太过反常!
聂小封身前摆着一堆被拆卸下来的枪支零件。
看那样子,像是许诺的。
看到他两人一上来,许诺明显一怔。
聂小封抬起头来,看了她们一眼,将烟头一扔,碾死。
那是一张怎么样的,年轻,空洞,苍白,或者说是没有人气……
“来了……”
他的声音很低,很沙哑。
凉婵想,怪不得那天没听清楚他说的话,因为这人的嗓子本就有问题。
聂小封似乎也看出了她。
随即的指着身他身后那一堆捆绑在一起的炸药。
然后用他沙哑的声音说“你知道,他为什么不敢乱动吗?”
凉婵眼睛瞪的通红,她一上来就看到了许诺身上缠着的炸药,还有那个一闪一闪的红灯。
“你埋了炸药!”
聂小封笑了,点点头,“是阿,引线就在他身上,只要你敢乱动,第一个死的就是他,接着就是这个废弃工厂,和外面那些武警,一个都跑不了……当然,不止这一处,还有很多……”
他伸出手指,若无其事的算了算,“我记住的,大概有五处……”
她努力的克制着自己,但还是无法控制的咬牙切齿。“我是这起案件的负责人,级别比他高,你把他身上的炸药解开,我来当你的人质!!”
许诺忽然一笑,是那样放肆不羁,却让她的心狠狠一疼。
“头儿,有你这句话,今天就是死在这里,也值了!”
凉婵咬牙低吼一声,“你闭嘴!!”
聂小封笑的很无害,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他就那么坐在那里,一副闲适的样子。
凉婵忽然就想,这个人,怎么和资料上显示的不一样呢。
难道他不是高中辍学,三进宫的小混混。
凉婵忽然想起在聂小封家里看到的场面,还有叶深深拿回来的那张全家福。
这样一个看上去文化水平不低的家庭,会养出来一个不孝子?
聂小封说“我说你怎么眼熟,昨天才见过面。”
凉婵见他一点也没有劫持匪徒的急躁,索性也不再着急,学着他的样子,坐在了她他对面不远处,目光却一直在许诺身前挂着的那块红灯上来回转。
“是。”
聂小封低头,伸了伸腿,脖子里的项链露了出来。
他看了一眼,又塞进衣服里。
一直在凉婵身边没说话的程风,忽然开口。
“她是个不错的女孩吧!”
聂小封的手忽的一颤,他一抬头,笑了,“是,很好很好的……”
程风上前走了过去,直接坐在了他和许诺之间。
“是因为她吗?”
聂小封的身体紧绷着。
他偏头看着这个不怕死的男人,“你竟然敢坐过来,不怕被炸死?”
程风笑了一声,“你都说了,这里都埋了炸药,一个也跑不了,我又不会飞,坐哪里不一样。”
聂小封有些警惕的看着他,看了一眼他递过来的烟,默默的接了过去。
四个,静静的坐着。
聂小封吐了一口烟圈,对他说,“你不是警察,为什么来?”
程风说“你怎么知道我不是警察”
“呵,我三进宫,知道警察是什么样的,你一进来我就知道,你不是。”
“嗯,不错,我只是个挂名顾问。”
聂小封指着凉婵“是因为她吧。”
“是阿”
聂小封忽的笑了,“所以,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那条项链是女式的”
“就这么简单?”
“是,就这么简单”
“那你再猜猜,我为什么会来这?”
程风想了想,“你说你在五个地方埋下了炸药,但是却同意用一对母子换一个刑警做人质,我猜,你并不是想报复社会,你是想……”
他忽然停了下来,看了凉婵一眼,又转头看向聂小封,“你是想证明什么?但是没有人相信你……”
聂小封笑了弹了弹烟灰,“你可比那些家伙,聪明多了。”
“过奖。”
聂小封笑了笑,“我不想伤害任何人,只是想证明一件事……”
“证明什么?”
聂小封抬头,看了一眼尽头处的小窗户,目光极是哀伤。
“再等等……”
程风的瞳孔狠狠一缩,他目光随着聂小封的方向看过去,只见此时的午后的光正慢慢的从狭小的窗口照了进来。
时间大概是下午三点半。
他心里隐隐生出些不好的预感来。
一抬头,与凉婵四目相对。
而彼时一阵爆炸声响起。
从那扇小窗里,远远的便看见一朵黑色的蘑菇云,从仁一制药的厂区的上空飘了起来。
屠夫焦急的站在外面,只觉一阵地动山摇。
“发生了什么事?”
“好像是哪里发生了爆炸了!!”
几分钟之后,有消息传来,仁一制药的董事长的车,在实验楼门口那发生了爆炸。
事发时,车上只有她自己一人,车毁人亡!
聂小封转过头来,“你听……”
然后他默默的拿出手中的遥控器,看着那朵蘑菇云升起的地方,就要按下。
说时迟那时快,凉婵像一只猎豹一样,向他扑了过去。
聂小封没想到这个女人动作竟然如此彪悍。
他猛的向旁边一滚,错开了方向,同时也避开了狙击手的位置。
而此时,程风看着许诺身上绑着的那些雷管,浓眉紧蹙。
许诺说“程老师,别费力气了,这是重力炸弹,一动,所有人都得死!”
彼时凉婵已经抓住了聂小封。
那小子也不知从哪学的身手,猛的向前一划,直接冲到了对面的一处楼梯口。
那一面铁制的大钢门,应该是隔离辐射用的,锈迹斑斑,上面还能隐隐的看出来,禁止入内的四个大字样。
她想不到,为什么那小子会突然向着这个方向跑,虽然在她看来,聂小封进了这里,这块死胡同,插翅也难逃。
不过是困兽之斗,但很显然,跑到这个位置也非明智之举。
她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心中生出一点不好的预感来。
聂小封忽然停住了脚步,猛的回头,他的目光里竟然透着视死如归的决绝。
他飞快的按下了那铁门上的按钮,只见那扇巨大的铁门一角。
然后他猛的按下了手里的遥控开关,就在他按下开关之际,一颗子弹几乎是擦着她的耳边传来的。
她眼看着聂小封的手手腕被打了一个血洞,遥控开关掉在了地上。
他闷哼一声,“我只想给你们证明一件事,我不是疯子!!”
而聂小封根本没有要去捡开关的意思,他身后的那扇大铁门已经缓缓开出了一人宽的缝隙。
凉婵大喊一声“不要开枪……”
最后那个字还没有落下,嘭的一声,聂小封已经从那扇门口掉了下去。
凉婵飞快的跑过去,拿起聂小封掉下的开关一看,已经开始了倒计时。
凉婵像是想到了什么,飞快的向许诺跑去。
她看着遥控开关上的数字,心已经提到了嗓子里。
而程风已经将他身上的炸弹全部解了下来,但是还没有找到与他重力等同的物体,他同样是跑不了。
几乎是在顷刻之间,她飞奔过来,一把抓过那两人也不管那重力炸弹,向前重重一扑。
与此同时,身后一阵巨大的轰鸣声响起,是从聂小封掉下去的那扇大铁门后发出来的。
火光四射,爆炸引起的冲击力,将许诺身下的炸弹点燃。
却也只是发出“呲呲”的响声。
三人连滚带爬的冲到了对面的楼梯口。
被顶上掉下来的尘土和碎石砸的满身都是。
那声音好像从地底下传出来一般,整个废弃工厂都在跟着颤抖。
预想的坍塌和连环的爆炸声并没有传来。
爆炸声很快停止了,废旧的工厂里只剩下了浓烟有焦糊的味道。
有惊无险。
许诺看着他曾坐过的地方,烧的一片焦黑,有些后怕,“头儿,你怎么知道那不是个重力炸弹?万一是,咱们三今儿可就撂这了……”
凉婵喘着粗气,拿起手里的那个遥控器给他,“这是个遥控炸弹,他设计了一个重力按扭,可能就是让你老实蹲着!”
许诺骂了一声“槽,老子被耍了!”
他看了一眼一直没有说话的程风,“程老师您没事吧。”
程风摇摇头,若有所思的向着聂小封跳下去的地方走去。
被凉婵一把拉住,“你活腻歪了,如果还有炸弹怎么办,跟我走!!”
不由分说的拉着两个灰头土脸的人冲了出去。
一个小时后,排爆专家将整个工厂检查完毕之后,得到的结论是,聂小封自己掉下去的那一处房间内安装的炸弹,而许诺身上那个装的只是沙子。
凉婵想不明白,聂小封搞这一出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拒捕,绑架,炸弹威胁,遥控炸掉了唐心怡的车,最后竟然自杀了。
这一切当她走到聂小封自杀的那一处地方时,才找到了答案。
那铁门后面,并不是一间普通的房子,而是像一个电梯井一样的空间。
外围的墙体被炸开,裂出了几条缝隙,却因为里面浇铸了一层钢板,依旧固若金汤。
他为什么要跳下去?
凉婵站在那一片被炸的一片狼藉的黑洞前,脑子里一直在回想聂小封最后那个眼神,还有他最后那一句,他说他不是疯子那句话。
“尸体找到没有?”
许诺“还没有,这下面这么黑,爆炸威力那么大,承重墙忽严重损坏,随时都有坍塌的可能。”
“好不容易找到的线索,又这样断了……”
她有些烦躁,蹲在铁门边上,盯着漆黑的深渊。
许诺一回头,见程风双手插在口袋里,不知什么什么站在她身后。
他赶忙找了个理由撤退,这两人之间的猫腻,他老人家早就看出来了。
也替他家老大高兴,这么美的一个妹子,偏偏生了这么一种性格,彪悍的让人只敢远观,现在好了,有个能收拾的了她的了……
他打了一声招呼就跑了出去。
或许是因为铁门被炸到,引起了空气对流,一股味道缓缓的传了出来。
她动了动鼻子,仔细的闻了闻,“你闻到什么味儿没有?”
程风声音有些哑,有些低,“嗯”
凉婵“这墙里有东西!”
程风戴上手套,拿起被炸开的一块碎砖,“这些砖块,颜色有点特别……”
凉婵回头看了他一眼,随即要来物证袋,将地上所有碎石全部装了起来送到了实验室。
有一个猜想,下在她脑子里慢慢成形。
天黑的很快,效区的夜有些冷,有些凉。
技术痕迹组那边检查完毕后,已经到了晚上九点。
凉婵坐在车里,随意的扒了几口盒饭,一回头,见程风还在那里,手里也端着和她一样的饭盒。
他本来就是市局请来的顾问,甚至能来这里也只是为了查当年的案卷。
原本不需要和她们一样,在这里耗着的。
想到这里,今天上午他对自己说的那句话,她心里有点酸酸的暖意。
她拿了瓶水,递了过去。
“今天这件事,你什么看法?”
程风回过头来,低头看了一眼,她递过来的水,嘴角带一丝浅笑,“你是说唐心怡的车被炸,还是这个工厂?”
凉婵也不知道他是什么心理,唐心怡是他后妈,虽说他很讨厌她,但终究是一家人,就这么死了……
他竟然一点反应也没有。
转念一想,也不对,他本来就不和唐心怡母女生活在一起,相比之下,唐心怡对他而言就是一个陌生人。
还想要求他有什么反应。
程风自然不知道眼前这女人,短短片刻时间的心理活动。
“聂小封假死,运尸,绑架,自杀都是他有预谋的,我想他的目的应该就是把警方的注意力引到这里来,所以,这个废弃的工厂里,一定有什么东西,是他想让我们看到的。”
凉婵冷冷一笑,“他想告诉我们,为什么不直接说,绕这么大圈子!”
“如果一个人在没有任何证据的情况下,指控另一个人的杀人罪名,没有尸体,没有凶器,没谋杀时间,没有动机,你会信吗?更何况这还是一个有过前科和案底的人生有污点的人?”
“我……”
凉婵竟然答不上来,她当然不会信。
她第一时间会反应,这个人极有可能是来报复,或是来捣乱的。
市局每天那么多案子,人数有限,已经有案卷的都查不完,怎么可能去听一个什么都没有,甚至连尸体都找不到的凶杀案!
“传统的刑侦和你们犯罪心理的天马行空的猜测不一样,我们更看重实质性的证据,拿证据说话。”
程风忽然笑了,好像知道她会这样说一样,“所以,才有了今天的事。”
程风忽然笑了,好像知道她会这样说一样,“所以,才有今天的事。”
他声音里带一点纵容,带一点宠溺,带一点无奈。
他眼睛都是流动的光,好像很多年前,两人在讨论一个案例时,他总是能从某刁钻古怪的角度出奇制胜的赢过她一样。
晚来的风,凉凉的,风里有桐花的芬芳。
郊外的夜安静的出奇,虫鸣阵阵,她甚至听到不远处那片池塘里,鱼跃出水的声音。
他就那么定定的看着她,目光灼灼的,热热的,有点烫。
挺拔而英俊的身姿,漫不经心的笑意,如出一辙的少年情怀。
有那么一瞬间,她以为时光倒流了回去。。
凉婵脸一热,别了过去,不看他的目光。
“你说的对,先主为入是大忌。”
程风见她脸色有些不自然,耳朵露出一点可疑的粉,一种暖暖的甜涩之意缓缓在心里蔓延。
他忽然就伸手在她头顶揉了揉,“不错,有进步!”
修长而温热的大手,在盖在她头顶上,她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那人就收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