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后,他们就自带资源宝库了喂!
虽然跟浮生妖界相比新生的忘川妖界小得可怜,可这?里独属于秦池,是秦池的?后花园。
秦七弦:“走?,咱们试试遁入虚空!”
现?在的?忘川妖界,就等于一个巨型浮空岛,又可以当做一个超大的仙域飞梭,能够在无?尽虚空里恣意穿行。
孤悬灯:“去哪儿?”
秦七弦:“浮生妖界!”
镇妖关,雨一直下?,三天三夜仍未停歇。
城墙上的裂缝越来越大,眼看即将穿透整个城墙,只不过现?在已?无?人关心。
大家都在修炼,不少人在雨中顿悟、进阶。
如果妖魔能给大家一条活路,好像……
投降也没什么关系。
毕竟,他们在修真界里活得也足够艰辛。大家都是被抛下的人,谁是老大有什么关系,跟谁活不是活呢?
是,大家都有亲人朋友死在妖魔手中。
可仔细想想,死在人族手里的?亲人朋友其实更多。
大家所?求不多,只想好好活着而已……
镇妖关下?,秦九青仍在寻找夏云岫。
他的?身边,站着的?是封印了神?魂力量的东池宴和天芽、天惑。
实力强悍的?天妖过来,必须自我?封印,将神?魂力量不断削弱。这就导致,秦九青身边三个都不太?靠谱。
比如他爹,这?会儿满脑子都想着见娘。
若不是他一直提醒着,爹都会在同心佩上写些肉麻的话。
不愧是天蜃魅影!还好他和二宝都是妖神树上长出来的?小果子……
天芽姨姨则到处寻找好看的?事物,这?会儿正蹲在一朵花旁边看花上的?小精魅。
至于天惑姨姨,她躺在血色花瓣床上,身边无数妖魔围着她大献殷勤。
总之?,长辈们都不太?靠谱,只有他一边用爹爹画的破阵符破镇妖关,一边用神?识寻找救命恩人夏云岫。
三天了,还?是没能发现一点儿蛛丝马迹。
秦九青小声祈祷:“你一定要活着啊。”娘说天血妖皇是上天眷顾的?气运之?子,他愿意将自己的气运分给夏云岫,希望他能活下?来!
生死擂台之?上。
夏云岫倒在擂台边缘,他面?色苍白,周身的?鲜血好似都流干,彻底润湿了衣衫。
他双腿尽断,整个右手也被捏碎,现?在,唯有左手还能使出一点儿劲儿。
眼看着东厉风一步一步走过来,夏云岫用仅剩的?左手撑着地面?,一点一点地挪动位置。
一开始的?时?候,他还?能占据上风,随着时?间流逝,狂性大发的东厉风实力越来越强。
在疯魔状态下的东厉风不知痛苦、不知疲惫、而他身上每添一道新?的?伤口,都能刺激到东厉风,让其变强……
现?在的夏云岫已经虚弱到了极点。
他快撑不住了。
如果他死了,灵域消失。杀了他的东厉风心魔得到满足,十有八九会直接清醒过来,然后,他想离开妖魔战场没人拦得住他。
他暴露了本性,也不会被天下人唾弃。因为他足够强!
人族唯一的化神期巅峰!
虽敌不过八大天妖,可要逃命却没有问题。诸天万界这么大,总有他的?藏身之?处。
辛辛苦苦谋划多年,最后关头功亏一篑,后悔吗?
他不愿去深想。
夏云岫挣扎着往后挪,然而,用尽全力,他也只是挪动了一小步……
夏云岫大口大口地咳血。
充血的眼里满是绝望。
在这?化凡的?擂台上,他连燃烧寿元、自爆元神都做不到……
他要死了吗?
夏云岫想要坐起来,他已?无?法站立。此刻,只能尽力直起身,想保持最后的?体面?。
一旦他死,灵域就会消失,到时候尸骨不至于被继续虐待。
外面?有他的外孙和女婿……
还有已经不记得他的秦诗。
他想维持最后的体面。
夏云岫手撑着地,用尽最后地力气坐起,后背靠在灵域的结界上,他左手稍稍抬起,想要放在腿上,结果袖中咕噜噜滚出一物。
那是东池宴塞给他的丹药。
东池宴说它是红尘渡厄丹。
红尘渡厄丹,是他这一生痛苦的源头。如果不是那张丹方、如果不是夏家的?那株变异苦叶草,或许这?个时?候,他的亲人尚在人间。
他下意识排斥红尘渡厄丹。
也不相信这颗看起来光芒内敛、毫无?灵气的?丹会是红尘渡厄丹。这?天底下?,怎么可能有真的?红尘渡厄丹,还?是拥有彩虹光眼的道纹丹。
不管它是什么丹,都是秦七弦炼制的丹。
它不像是一颗丹药。
更像是一颗糖果。
一颗女儿熬的?糖。
在生命尽头,夏云岫很想尝一尝,它到底甜不甜。
夏云岫左手抓起那颗丹丸,艰难地放入口中。
丹药入口即化,一点儿也不甜,酸甜苦辣合着鲜血一起涌入喉咙,呛得他剧烈咳嗽起来!
而这?时?,东厉风已经走到他面前,一脚踹向他头颅。
夏云岫偏过头躲开,左手抬起往侧一挡。
他原以为这次左手也会断裂,却没想到,左手手臂与东厉风的?脚碰撞在一起后发出嘭的?一声响,而他先是一愣,随后猛地反应过来:他体内有灵气了!
炼气一层!
这真的是能够帮助破境的?红尘渡厄丹。它是仙丹,境界超过他的?灵域神?通,故而依旧能起到作用,只不过他现?在是凡人,所以破境就从凡人境破到了炼气一层!
一颗能突破化神、甚至更高境界的仙品道纹丹,竟然被他用来突破了炼气一层。
然而,炼气一层,足以逆转战局,反败为胜!
炼气一层,夏云岫便能驱使本命灵植,施展出低阶法术!
下?一刻,一截藤蔓直接飞出,缠住了东厉风的脚踝。
他将藤蔓用力一拉,东厉风被拖倒在地,摔得哐的一声响!心魔作骨,坚硬如铁。
紧接着,藤蔓化作利刃,洞穿了东厉风那颗头颅……
只要碾碎了他的?头,自元神内生出的心魔自会溃散!
第206章 消灭
“噗”的一声响, 藤蔓锐利如?剑,从?东厉风的眉心处刺入,后脑勺内钻出, 又直接缠绕上他几乎折断的脖颈。
幽冥血藤能迅速分株繁殖,缠上血肉后立刻长出根须, 密密麻麻的根须上长满钩刺,扎入东厉风的血肉,钻进他的颅骨,试图绞碎他的大脑!
这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快到东厉风来不?及反应,只是下意识地用双手撕扯藤蔓, 然而……
扯不?断!
脖颈上的藤蔓,越扯,缠得越紧!
东厉风的心魔瞬间扭曲变形。
他喉咙里发出刺耳的尖啸, 声音尖锐又庞杂, 不?像是一个?人的声音, 而是无数道充满怨气的声音凝聚在?一起,痛哭嚎叫、嘶吼咆哮。
体内疯狂乱蹿的灵植根须终于让东厉风感觉到了轻微的疼痛、神魂上也有了一丝颤栗。
他低头?,所有的目光都被缠绕在身上的绿藤牢牢擒住!
东厉风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些藤蔓,好似从?神魂深处发出低吼,“夏云岫!”
在?生死攸关的时刻,东厉风找回了一丝残存的理智, 他意识到, 此时此刻想要扯断藤蔓已经来不?及了!
最好的防守就是攻击。
东厉风用尽力气往前一扑,与?此?同时, 右手断骨如?剑,直接刺向夏云岫的眉心!
他是剑修!
哪怕成了凡人, 剑势依旧惊人,远胜之前毫无章法的拳打脚踢!
断骨为剑,血液引火,剑气呼啸,如?天火流星重重砸下,灼热的气息化作海浪扑向夏云岫。
此刻的夏云岫伤势极重,他躲不?开,也挡不?住。
他只有炼气一层,体内灵气不?多,全部?都用来催动本命灵藤。
而本命灵藤已经死死地缠住了东厉风的头?颅。
夏云岫眼神一凛,他同样没有选择闪躲,而是喷出一口鲜血,毫不犹豫地施展出燃寿血祭之术!
炼气一层,脱离凡境,可燃寿元,换得片刻实力暴涨。“我以我血祭天,燃寿百载、除恶诛邪!”
东厉风,必须死!
原本青绿的藤蔓仿佛饱食鲜血,骤然变得猩红无比,它的枝条、根须、尖刺、叶片,每一寸血藤都在用力地挤压那颗头颅。
“不!”东厉风心中涌起一片寒意,他无比清晰的意识到:他会?死!
只有他的剑比夏云岫更快,他才有机会?活下来!
此?时此?刻,他的骨剑距离夏云岫只剩下一寸!
再快一点儿,再快一点儿!以骨剑的速度,一寸之距,瞬息可至。他比夏云岫先一步化神,自那之后,他就再未输过。
这一次,他也绝不会输!
生死弹指,剑痕如?电!东厉风清晰地看到夏云岫放大的瞳孔里倒映着他的剑尖儿,他脸上勾起一抹冷笑,然而笑容还未来得及绽开,他就从夏云岫的眼瞳里看到了极为可怖的一幕……
歪着的那颗头颅,炸开了一蓬血雾。
前?行的躯壳刹那定格,如?同暴雨之中鲜妍的画卷,所有生机勃勃的色彩争先恐后退去,支撑他肉身的心魔骨似积雪遇阳,寸寸融去。
他那距离夏云岫仅剩毫厘的骨剑,在?最后的关头?化为乌有,消失得无影无踪。
“夏云岫!”
笑容出现在了夏云岫的脸上,微微勾起的弧度,似寒意凝结的弯刀,冻结了他全部?的意识。
无数道凄厉的声音组成了绝望的尖叫,“不?!”
他怎么可能?死!
怎么能死在夏云岫手中!
然而,身体好似失去了支撑,东厉风眼前?一黑,整个?人化作一滩烂泥,无声无息地倒在了夏云岫的脚边。
擂台不大,遍地鲜血。
脚边的那团血肉还在蠕动……
是幽冥血藤的根须在血肉里来回穿梭,将那具肉身切割得支离破碎,绞成了一团团血泥。
原本就猩红的血藤在吞噬了地上的血肉后红得更加透亮,好似透明的血管即将被撑破。
很快,藤蔓凸出的地方长出肉芽,又迅速钻出一朵朵花苞。
花苞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长大,绽开,像是一串一串的大红灯笼,高高挂在?枝头?上随风摇曳。
每一盏灯上都有一些光影浮现。
那是被吞噬生灵的记忆碎片,即是,东厉风临死前?想到的人和事。
不?愧是东厉风,肉身被吞噬一空,元神都还未彻底消散,人死,灯才会?灭。
每一盏灯都猩红如?血,代表着无尽的杀戮和戾气,那些死在他手中的生灵怨气在灯内冲撞,像是狰狞的鬼爪,在?花瓣上疯狂抓挠出一道道血痕!
它们将灯笼的颜色染得越来越深,最后,红到发紫、红到发黑。
那么多猩红的灯笼花中间,有一盏颜色稍浅的灯显得格格不入。
其他灯笼里都是狰狞的鬼影,而那盏浅色灯笼花里,只有一个?朦胧浅淡的影子,一开始是一只在花丛里奔行的小兽,后来,逐渐变成了一个?女人的影子。
她蹲在?地上,小心翼翼地替倒在?地上的男人包扎伤口。
光影破碎,笼中人影婆娑,如?罩云雾,看不真切。唯有地上繁花似锦,五彩缤纷。
血藤上的灯笼花接二连三的熄灭,那些遍布岁月长河里狰狞、可怖的阴影一一破碎,怨气随着东厉风神魂崩溃而消散,唯有浅色的灯笼花在枝条上摇摇晃晃,忽明忽灭。
生命最后的时刻,东厉风想起了那只天蜃魅影。他曾说过,他与?那小妖魔在?浮生妖界的一个小秘境里相遇。
浮生妖界大大小小的秘境、裂隙繁多,很多秘境里灵气连外界都不?如?,早已废弃。
东厉风口中的那个秘境里没有什么传承和机缘,只是一个?小洞天,里面只有残破的屋舍和灵气流失得差不?多的药田,以及漫山遍野的野花野草。
被妖魔重伤的东厉风逃入小秘境,侥幸捡回了一条命。
在?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有他和那只天蜃魅影知道。
想必,那是他生命里唯一一段干净又纯粹的回忆。
只是,现在想起来又有什么用呢?
当年,东厉风死里逃生,回来与?他们说起那段经历时言语中都满是不?屑一顾,如?今倒成了花团锦簇般的刻骨铭心?
哪怕元神崩溃,依旧不愿彻底消散?
夏云岫嗤笑一声,“她一定很后悔遇见你。”
最后一朵灯笼花仍在枝头上挣扎,夏云岫还想说什么,奈何嘴一张就被喉咙里涌上来的污血呛住,呛得他大口大口咳血,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此?刻的他身体像破了个?大洞,鲜血和生机正源源不断地往外流失。
然而,这还不是最致命的。
最致命的威胁,是那根饱食了鲜血的藤蔓……
地上,幽冥血藤如?同血色巨蟒,朝着他的方向游了过来。无数分枝张牙舞爪地立在?空中,摆出了进攻的姿态,叶片上出现了一张张小嘴,齐齐发出刺耳的尖叫。
那根粗壮的主藤,在他脚边探头探脑几下,倏地缠住了他的小腿。
他的那条腿早已折断,没了任何知觉。
只是根须刺入之时发出的声音,仍是让他微微皱了下眉。
东厉风心魔缠身,他又何尝不?是?
他的本命灵植,最初的样子是羽叶莺萝,开一丛一丛星星一样的红花。现在?,它变成了什么样子?
在?他无数次杀戮和放纵之下,羽叶莺萝被鲜血浇灌成了变异的幽冥血藤。
灵植本就没有什么灵智,被戾气一影响,就只剩下吞噬血肉的本能?。
吞噬了东厉风血肉的幽冥血藤,会?在?这个?时候反噬主人并不奇怪。因为,他已经虚弱到了极点,根本无法再控制它。
在?生命的尽头?,他又会想起什么呢?大仇得报的夏云岫眼前?一片血色,脑子里更是一片空白。
他什么也不去想,不?敢想。
只是用尽力气掸了掸衣摆上的碎肉污血,靠在?结界上,缓缓闭上眼。
血藤枝条上最后一朵灯笼花最后挣扎几下,彻底熄灭……
灯灭,魂灭,万物?伊始灵域随着东厉风的死亡而破开,消失多日的夏云岫终于再次露面,然而第一时间发现他的秦九青整个愣住,“爹、娘,我看?见他了,快想想办法!”
他找了好多天都没找到。
没想到娘一过来,夏云岫就现身了。他战胜了大恶人!他拯救了苍生!
东池宴:“是血藤噬主!”
密密麻麻的血藤缠住了夏云岫,将他裹成了一个?血茧。
血藤是夏云岫的本命灵植,强行攻击血藤,本就命悬一线的夏云岫也绝对承受不?住,此?刻的他状态极差,肉身和元神都达到极限,犹如?风中残烛,随时都能?熄灭!
但血藤的根须已经完全扎进了他的身体,正?在?啃噬他的血肉!
不?攻击它的话,一时根本想不到办法阻止它噬主!
“强攻不?行!”秦七弦抬手施展春风化雨,吊住夏云岫的命,接着运转青木化灵,将自身灵气强行灌注给血藤,“血肉有什么好吃的,来吃这个?!”
磅礴的绿意如海浪扑打在?血藤身上,直接将它给拍懵了。
幽冥血藤叶片簌簌抖动,上面的小嘴叭叭叫道:“建木、建木的气息……”
幽冥血藤立刻停止啃噬血肉,所有的枝条迅速松开,并飞快地爬向秦七弦,一边爬还一边喊:“建木妈妈!”
东池宴:……
父女还没相认。
灵植先认了个?妈!
第207章 认识
云雾翻涌如潮, 一艘华美的画舫在虚空穿行,所过之处,云层好似被利剑劈出一道伤痕, 久久难愈。
画舫上,两个老人正在对弈。
左侧老人一袭竹文白衣, 手持白棋。
他须发皆白,面容苍老,身子弯成?了弓,持棋的手臂枯瘦还布满黄褐斑点,此刻正颤抖不停,宽大的袖子垂落棋盘上, 险些拂开了几粒棋子。
对座的也是一位老者?,他身着素袍,下摆上面绣满山川河流, 仿佛在宽大的衣摆上画了一幅诸天万界堪舆图。
手持黑棋的素袍老者坐得端正, 脊背挺直, 满头银发用玉冠竖着,大把美髯梳的整整齐齐,看起来?精神抖擞,只是双目浑浊,眼中隐隐透着灰白色。
“别抖了!”黑棋老者?不满地道,“我记着位置。”他伸手, 将一颗被大袖偷挪了位置的白棋轻轻推回原位。
白棋老者?顿时不依, 伸手去拦:“这原本就是那的,你才?换了位置!”
两人均看向站在身后的年轻人, 同时道:“小铃,子书, 你们说这?棋原本在什么位置?”
周落铃正要说话,对面的年轻人用眼神制止了她,同时笑着道:“前面几步棋我都还没吃透,刚才?一直在脑海中推演,没能注意到新落的这几步……”
书圣瞪他一眼,口?中骂骂咧咧:“反正这颗白子就该在这儿,谁挪我跟谁急!”一边说话,一边用手去捂棋子,奈何他手抖得厉害,按得整张棋盘都在抖动,以至于,很多棋子都偏离了原本的位置
画圣无奈地摇了摇头,“臭棋篓子。”他缓缓站起来?,撇嘴道:“不下了。”
说完又?抬头看向远方?,问:“还有多久到镇妖关?快到了吧?”
周落铃:“嗯,快到了。”她在心中暗想,原来?画圣真的伤了元神,这?会儿,连神识都难以施展。
书圣也想站起来?,只是他身体虚弱到了极致,双手撑着棋盘也难以借力,反倒是将棋盘彻底打?翻,黑子白子滚落甲板上,发出叮叮当当的脆响。
周落铃想扶他,可他不让。
听得满地落棋声,书圣愣了愣,随后叹了口?气,“也不知师姐走了没有?”
周落铃知道祖爷爷说的是音圣。
这?天底下,能让祖爷爷喊一声师姐的,也只有音圣了。
音圣原本就寿元将近,前些日?子还将本命灵器都赠给了新收的小徒弟鱼小满,修为境界直接跌落,据说至多还能活上一月。
很多人都不知道音圣去了哪儿。
但周落铃知道。
樱姑说秦七弦是域外天魔。
周落铃心想:若是域外天魔都是这个样子……
那这样的域外天魔,越多越好!
“说不准我们会比师姐先走一步。”书圣又?道。
此次前去镇妖关,生死难料。然人族都到了这?一步,不去,也不行了啊。
周落铃眼睛瞬间就红了,“祖爷爷。”
书圣摆摆手,一脸嫌弃地看向画圣,“你这?画舫,也太慢了一些。”他折腾许久总算是站了起来,只是依旧站得不稳,身子摇摇晃晃,好似随时都要摔倒。
明明都站不稳了,书圣仍不让周落铃扶,轻轻推开周落铃的手。
他将毛笔变大直接当拐杖杵在手里,这?才?稳稳站定。
画圣则道:“怪得了谁,你这?身子骨,破碎虚空做不到、传送到近一点儿的地方?都不行,若不是因为你,我早到了。那小子从前就与我不和,若非如此,我来?请你做什么?”
谁能想到,妖域新皇竟是东池宴。若不是他到了妖魔战场后自己登录灵网表明身份,谁也不会往他头上想。
当?年东池宴学什么都快,唯有画道一窍不通,他去教了东池宴一段时间,劝也劝过,骂也骂过,罚也罚过,然而东池宴就是不开窍,气得他火冒三丈,还骂过东池宴蠢驴!
现在,妖魔势大,人族一盘散沙,镇妖关防守不住,他们早已无力抗衡。老周当?年?受过重伤一直在祖地闭关,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他家后人都没打?算唤他出来?,还说什么反正他要不了多久就能醒了。
而自个?儿……
画圣幽幽叹了口?气,他到底是不如老徐啊。只希望东池宴能顾及一点儿旧情,给人族一条生路吧。
沧海一粟。
秦七弦将命悬一线的夏云岫直接带回了秦池。
随着她一块儿进入沧海一粟的还有她那一家子,江音好和四?尊大天妖。
经过救治的夏云岫伤势已经稳定下来?,暂时没了性命之忧,但他生命力透支、元神也受了重创,不知道何时才能醒过来。
夏云岫的本命灵植幽冥血藤现在依旧是血红色,只不过藤蔓变得很细,在屋子角落里缩成?了一个?小小的藤球。
藤球被挤在墙角的位置,两根细嫩的枝条宛如双手一般挡在上方?,俨然是双手护头的标准姿势!
“啪”的一下,是千翠紫藤甩了一鞭子,抽在墙上,距离藤球只余毫厘。
幽冥血藤登时一抖,身子缩得更紧了一些。
灵植之间的对话,其他人都听不懂,唯有秦七弦知道,千翠紫藤正在给幽冥血藤上思想品德教育课,把幽冥血藤喷得不敢还嘴。
一开始幽冥血藤还很倔,呲牙咧嘴地想反抗,被千翠齐藤一通收拾后,现在已经认怂了。
千翠紫藤:“你看看你,乱吃东西?,长?得这?么磕碜。”一截枝条扒拉起幽冥血藤的叶片,“叶片上长?嘴,还有牙!”又扯它藤蔓上的蠕动的小须子,“密密麻麻的肉须上一股子血腥气!”
“最重要的是!”千翠紫藤指着那些须须里的碎肉道:“你连这些都没清理,我们秦池怎么能有你这?么脏的灵植!外面的野草都比你干净!”
幽冥血藤:……
秦七弦也瞥了一眼幽冥血藤,她怀疑当?初初禾门那个堕魔就是受了夏云岫的蛊惑,藤蔓变异都有点儿像。
毕竟,夏云岫是堕魔头子。
千翠紫藤训话时,旁边一盏石灯走?过来?,将本来?黑乎乎的角落照得灯火通明。
使得幽冥血藤叶片须须都无处安放,它恨不得立刻藏到地下,奈何屋子里地面硬得很,钻都钻不进去。
“走?,我带你四?处去转转,看看别的兄弟姐妹是怎么长的!”
幽冥鬼藤枝条抠紧,每一根绷紧的藤蔓都明确地表示着拒绝,它恨不得立刻缩回主人体内,奈何主人现在身体千疮百孔,元神也脆弱不堪,它这?个?刚刚噬主过的藤蔓被剥夺了回归主人身边的权利。
“你还不乐意?那以后青木化灵没你的份儿,建木妈妈才?不会喜欢你。”
幽冥血藤明显一愣,叶片簌簌抖动,掉落了好几片叶子。
见将幽冥血藤吓唬住了,千翠紫藤一片叶子变大,把墙角的藤球直接裹起来?,往自己身上一放,出了房门才道:“小七,我带它去外面玩啊。”
秦七弦:“好。”
天地间灵植无数,但有灵智、能够简单交流沟通的却少得可怜。
其他的大都只有在她施展青木化灵后能传递出一些呓语,而幽冥血藤不同,它明显有灵智,只不过灵智很低,基本交流都够呛。
现在的它就好似一个叛逆期,不受控制、只想吞噬血肉,连主人都想啃的熊孩子。
正好主人透支了身体和神魂陷入沉睡无法控制它。
就让千翠紫藤带着它玩,争取把长?歪了的苗子给掰回来。
等千翠紫藤出去后,屋子里就剩下秦七弦一家人了。
床上躺着的夏云岫是原身的父亲。
他在生死擂台上献祭了寿元还被吞噬了血肉,现在须发皆白满脸皱纹,瘦得只剩下了皮包骨。即便如此,他与秦七弦的眉眼五官依旧能看出几分相似。
女儿一般都会像爹。
原身也不例外。
秦九青抱着小青果坐在夏云岫床头,他看一眼夏云岫,又?看一眼娘,脑袋晃来?晃去,不停地问:“真的吗?真的吗?”
小青果从他手中挣脱出去,跳到他鱼尾上后嗖地一下往下滑,滑到尾巴尖儿上后,秦九青就顺势尾巴往上一抬,将小青果拍打到空中后又接住,直接玩成?了循环滑滑梯。
秦九青一边哄小果子,一边叨叨:“原来是姥爷啊。”他崇拜的大英雄,竟然是他的姥爷!他要守在姥爷身边,等姥爷醒过来?!
东池宴小心翼翼地取出一个纸人,“这?里,有秦诗的残魂。”
小纸人出来?时,手里还提着一盏花灯。
秦七弦看向小纸人,她已从东池宴口?中得知秦诗的身份,只不过,目前还不知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小纸人站在东池宴手心?里张望,在看到秦七弦后,它手里拎着的灯啪嗒一下掉在了地上!
东池宴目光一凝!
他心?里清楚,这花灯对小纸人有多重要。
现在,它丢下灯,直接从他手心?里跳了出去,轻飘飘地贴在了秦七弦的脸上。
东池宴:“是她为你点的幽冥陀罗花灯。”
秦诗现在元神力量极其虚弱,她连夏云岫都不记得了,唯一记得的,便是幽冥陀罗花。
而现在,她竟然会扔下那盏从不离手的花灯。
这?是否说明,她还记得秦七弦呢?
秦七弦以前脸上有疤,面部僵硬,从前的脸跟现在很难联系到一起。
难不成?,她记得的是秦七弦的神魂!
承载了秦诗残魂的小纸人紧贴着秦七弦, 伸出一只?去抚摸秦七弦的脸颊。
她抚摸的位置,正是秦七弦以前剑疤所在,现在, 那?里已经?白皙光滑,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小纸人的双手剪得细长, 纸张冰凉柔软。细长的手认真地抚摸那一处地方,来回摩挲,反复多次,动作越来越轻柔。
小纸人五官画得简陋,脸上的两团红晕随着它手上动作缓缓扩大,像是朱砂被蘸水的毛笔一点点晕开, 将深红揉成了浅粉。
浅粉爬满小纸人整个脑袋后仍没停下,不多时,它从头到脚都变成了绯色。
最近这段时间都是东池宴在养她, 他?知道胭脂晕染开意味着什么。
东池宴在一旁解释:“她记得你, 见到你, 她很开心。”
秦七弦心跳有点儿快,她僵在原地,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她求助地看向东池宴,“你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