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息一阵后才去?揭开丹炉,就?见里头躺了十颗圆溜溜的丹丸,其中?三颗白玉无暇,其中一颗上还有彩虹眼,竟是?道?纹丹!
这次的五星好评没白给啊。
道?纹丹秦七弦留了下来,她给师父送过去一颗极品丹,说明作用后,就?让师父闭关安心渡劫。
剩下的红尘渡厄丹就好好收着,现在?没人用得上?。
总不能奢侈到突破个金丹或是元婴都用红尘渡厄丹,要知道?,这丹可是?化神境都能破。没准道纹丹都能直接破道,一举长生。
想了想,秦七弦还是将那颗彩虹眼取出递给了东池宴。
以前的彩虹眼都是他拿走了。
与其等他自己拿,不如她主动送。“这丹对你有用处吗?”
东池宴微微颔首:“嗯。”
他接过来,随意放在桌上,屈指一弹。
丹丸咕噜噜地滚了几圈,在?即将落地刹那?,又被?他捞回手中?。
秦七弦:……总不会是道纹丹弹起来手感更好?吧?
送都送了,她也懒得多想,便道?:“我出去看看外面的情况。”
渡川界最?近不太平,外面随时都在?山崩地裂,界河河水翻腾,原本苦星岛四周的河水最深处也就?到人小腿,城里那?个天赋不错的灵植师还将水边的芦苇滩给清理出来,弄出了一片水田,培育出一种变异灵稻,眼看?着要收成了,结果河水漫上来把稻子都淹了大半。
秦七弦在?炼丹一直没出现,众人找不到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灵稻被水淹没。
没有老大的允许,大家都不敢出这城门,更别说去抢收灵稻了。
秦七弦:!
听到消息的秦七弦心疼不已。
然而她现在也不敢出去?,只能站在?城墙上?往外看?。
外界变化太快,她都有点儿不敢认。
一会儿高山崩裂,将江河填平,一会儿又突兀冒出一座光秃秃的奇异山峰,还没站稳呢,又被?无形的力量削成了平整的一片。
整片天地好似被一股强悍的力量搓来揉去?,天地中?的生灵,自然也无处藏身。
秦池处于界河边缘,本身受到的压力较小,又有阵法?保护,暂时还没有遇到太大危险。
即便如?此,阵法?也有多处破损,昨日城内还出现一条裂隙,若不是?千翠紫藤提前提醒,并?用枝条圈出了一个禁行区域,城内不少人都得遭殃。
这次裂变,受伤最深的当属千翠紫藤。
它延伸在外的根须断了大半,这会儿见秦七弦出现,没别的事要忙了,才开始嘤嘤地喊疼。
秦七弦在?城墙上?看?了一眼就赶过去照顾千翠紫藤,就?这么忙活到了后半夜的时候,东池宴突然说话了。
东池宴:“最近虚空裂隙的力量增多,阴阳灵桃即将成熟。”
秦七弦:“啊?哈,我去?看?看?!”
阴阳灵桃能炼制虚空穿梭的核桃舟,有艘灵舟保底,更加安心嘛。
毕竟,谁会嫌保命的手段多呢?
不过?是一天?一夜未见, 阴阳灵桃的果子便将细软的枝条压弯了腰。
果子像颗粉嫩桃心,也就她拳头?一般大,看起来娇小可爱。
随着?秦七弦靠近, 枝条一颠一颠地晃,看得秦七弦心惊胆战, 生怕那桃子被甩到地上。
桃树也不小,就只开了一朵花,结了一颗果?,可不就是个大宝贝。
青木化灵一施展,就明白阴阳灵桃还很饿,秦七弦施展春风化雨, 又将前几日剩下的噬灵草灵露兑灵泉洒在树下。
桃树立刻不喊饿了。接着枝条晃得更厉害,像是拼了命地想将果?子给摇下来。
终于,果?子落地, 秦七弦正要去接, 手即将触到刹那直觉不对, 立刻缩回?。
就见桃子落地后将大地都砸出了个大坑,裂纹往外延伸,竟是从?山脚一路裂向了山巅,把好好地一座匣中?山都给砸出了一条深沟!
这到底是有多沉?难怪枝条那么用力地想要把桃子给抖落下来,这分明是它不愿再承受的重量啊。
果?子一落地,桃树就奋力地抽芽, 生叶, 不多时就长得郁郁葱葱,从秃头变成了满头秀发的美少女。
秦七弦跳到坑里去捡果?子, 想尽办法都没拿起来,太沉了, 压根儿拿不动。
最后还是东池宴道:“先让胖鹤把果?肉吃了,再用金乌火小火煅烧,这是炼制核桃舟最简单的方法。”
胖鹤是饕餮血脉,现在已经具有了很强的吞噬能力,吃颗灵桃果?子问题不大。
如果?没有饕餮,要除去阴阳灵桃的果肉还得费点儿功夫。
他如今钓起的记忆碎片,大都是她需要的。越想要什么?,越能得到?什么?。
秦七弦:“我们吃不可以吗?”她还挺喜欢吃桃子的。
东池宴淡淡道:“你试试。”
秦七弦弯腰,轻轻刮了一小块果肉放到鼻尖闻了闻,一股清淡的桃子香,香甜诱人。
神识注意到?东池宴一直盯着自己仿佛正等着?看笑话,她将果?肉给扔回?坑内,“算了,不吃了。”
他的袖子底下,遮着?一片镶金线的银鳞,像是一片裙摆。秦七弦飞速移开神念,遭了,刚刚偷瞄识海,没有敲门!
东池宴:“为何?”
“你不让我吃,肯定是为我好。”有些心虚的秦七弦情深意切地道:“我相信你。”
东池宴这才露出笑容,“算你识趣。”
秦七弦松了口气,继续问:“胖鹤跟师父一起闭关了,等等再处理没问题吧?”
“嗯。”
得到?肯定后,秦七弦也放了心,她坐下来打坐调息,等到?神识恢复后,照例给剑域锁补上了几道庚金剑意。
如今的她一次斩出五六剑都不成问题,不过?她每次只施三剑,结束后休息个三五天?,就又能继续。
补完剑后,秦七弦闭眼休息,睡得迷迷糊糊时,耳边好似听到了一丝呓语。
窸窸窣窣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不是很吵,却让她睡不安宁,然而又仿佛被梦魇住,无法清醒,秦七弦眼睛闭着?,眼珠却快速转动,脸上疤痕底下有什么东西在蠕动,好似想要从?皮肤底下钻出来。
剑域锁内,那四处冲撞的黑气变得异常安静,黑影逐渐凝聚成了一块墓碑,隐约可见一人坐在墓碑上,嘴唇翕动,仿佛在念动冗长的咒语。
识海内,正在炼制法衣的东池宴猛地抬头?,视线落到?剑域锁内,层层金光里有人正襟危坐,口中?吐出的每一个字都好似刀锋剑芒,不断撞击四周剑气。
不多时,剑气的金光就黯淡下来。
黑气里的声音从细微到响亮,犹如一道黑色的锁链,缠上了秦七弦的身体,并试图锁上她的元神!
秦七弦站了起来,她缓缓睁开眼。
一双眼睛里没有眼白?,漆黑的瞳孔里赫然倒映着墓碑和黑衣人。墓碑后是一道巨大的沟壑,一棵狐尾树长在沟壑边缘,垂下的枝条如同一条狐狸尾巴,正有一下没一下地清扫墓碑,仿佛在给墓碑扫去灰尘。
那是……
凤血原上的大裂缝!
秦七弦眼里没有别的东西,她只看得见墓碑和黑衣人。
她直勾勾地朝前走,仿佛被神秘的力量勾走了魂。
东池宴心蓦地一沉,厉声喊道:“秦七弦!”
“醒来!”
眼看她失魂落魄的往外走,东池宴顾不得许多,直接施展威压。
然而,威压释放,依旧无法镇住秦七弦。
就见秦七弦体内爆发出了极其恐怖的力量,她顶着?威压艰难地爬起来,哪怕浑身渗血,骨头?被压得噼啪作响仍不觉疼痛,喉咙里发出宛如兽吼般的声音,继续往前走。
东池宴不敢继续施压。
他只能显出兽身,将她的身体紧紧缠绕,又侵入她的神念,用黑夜将她包裹。
她的挣扎被永夜吞没,就好似落入沼泽,挣扎得越狠,陷得越深。
神念才是受到?蛊惑的关键,此?刻神念被包裹,她肉身的反抗力度就变弱了许多,被一圈圈缠住后,秦七弦仿佛四周都是墙壁,她哪儿都去不了,只能睁着?那双无神的黑眸,像一具不知疲惫的傀儡,不断以头撞墙。
黑衣人的呓语逐渐减弱,许久之后,彻底消失。
秦七弦瞳孔恢复正常,她眼睛闭上,头?一歪,继续睡了过?去。
她倒是睡了,东池宴蹙起的眉头却始终没有松开。
每一个被妖腐之气所伤的修士都是祭品。
祭品受到召唤,只有一个可能。
妖腐天血妖的灾厄秘境,出现了!
帝王血脉的天血妖被斩杀后、肉身必形成灾厄秘境,提到?它,都有可能成为言灵秘匙,被卷入其中?。
灾厄秘境不可消灭、只能被封印。能够消灭灾厄的,唯有漫长的岁月。
灾厄秘境的形成需要一段时间,长则数万年,短则千八百年。这是修真界,关于灾厄秘境的全部认知!
那只具有妖腐之气的天?血妖死亡时间并不算久,故而大家都未担心过?它的灾厄秘境,没想到?,它竟然快要形成了!
那些被它所伤的修士,都会以朝圣的心态奔向它,助秘境彻底稳固。而等到秘境完全形成,日后那些提到?它名字、触碰到它曾用过物品,甚至于想到?它的生灵,都将被卷入灾厄,融于腐朽。
他阻止得了她一次,却心知肚明,下一次,未必有这次轻松。
日后的每一次,她都会越来越疯狂!
天?下书院。
一间普普通通的竹舍里,一女子正在收拾东西。
她打开兽环,将里头的一只白兔给唤了出来,“我这次去了,就不回?来了。你可以重新选个主?人,喜欢谁,直接找他去。”
白?兔看似普通,体内却具有上古神兽白泽血脉,只是她擅长的是音律,故而从?未将白?兔当?灵兽养,连契约都没与其缔结。
没结契,她也不懂兽语,平日里一人一兔很少交流,早些年,她还能抱着?兔子抚摸,后来,妖腐之气将她折磨得苦不堪言,她一碰兔子,身上的血污都能将雪白的兔子弄得脏乱不堪。
她就不肯再抱了。
她一直养着这只兔子。
因为,这是师兄送给她的兔子。
如今,她要去的地方是渡川界,听说师兄也是葬在了那里,能与师兄死在一处,倒也不错。
“怎的,不舍得走?”女子难得笑了一下,“那我带你去渡川,一起死?”
兔子耳朵一抖,一溜烟跑了。
它这么?机灵,在天?下书院肯定能活得更滋润。
放走兔子后,她发现自己收拾了半天,也只拿出了一张琴,和一套碧色长裙。
这些年,她一直穿黑衣,头?戴帷帽,将自己从头到脚遮得严严实实?。
若这样穿着?,师兄定然认不出她。
等到?了渡川界,就换上从前的衣裙,再抱着?这张琴。
她的容貌已毁,身体走样,连声音都变得沙哑难听,只能寄希望于裙子和琴身上。
师兄,等到?了碧落黄泉,你可要认出我呀。
“好好,真的要去吗?”窗外,一中?年美妇逆光站立,暗影遮掩了她面上的苦涩,却掩不掉她声音里的难过和不舍。
“师父!”江音好起身,朝着?音圣的方向直接跪下,重重磕头?。
她身体被妖腐之气腐蚀得千疮百孔,这么?一叩首,地上就是一滩污血,血中?还有碎肉,看起来极为血腥。
也让音圣更加心疼,连忙道:“别磕了。”
一连磕了三个响头?,江音好才起身,“这些年,让师父费心了。徒弟不肖,不能替师父排忧解难,反而让师父日夜为我操劳,白?发都多了几根。”
“师父,我已时日无多,与其在这里慢慢腐烂,倒不如前往渡川界,多杀几个妖魔。”江音好声音粗嘎,说话时好似有利刃在刮喉咙,很快就咳出了鲜血。
陪师兄是一个原因,多杀几个妖魔,也是她此?行目的。
她很久没有一口气说如此多的话了。
剧烈咳嗽一阵后,江音好缓了口气,又停顿片刻才继续:“师父,我意已决。”
音圣:“恩,我知道,这次,劝不住你。”她目光落在床头江音好叠好的绿旖裙上,视线好似穿透了岁月,看到?了很多年前,那个身着?绿裙,走路蹦蹦跳跳,如同小鹿一般的天真少女。
天?血妖的妖腐之气,将她折磨得不成人形。
然而即便日日夜夜都在承受痛苦,她依旧有一颗干净温暖,处处为人着?想的心。
还能谱出《孤悬灯》那样的破境曲。
这样的孩子,谁不喜欢呢。
音圣:“你去吧。”
江音好笑了笑,“是,师父!”
然下一刻,她的笑容扭曲,眼神也发生了可怕的变化,直接往外冲,因为速度太快,身体都好似散了架,掉下了腐烂的血肉碎块。
音圣看出不对,立刻出手阻拦,“好好!”
江音好双瞳里有一团黑影。
是一黑衣人,坐于墓碑上!
音圣心头?大骇,这是,天血妖的灾厄秘境!
“灾厄秘境即将出现?, 现?世?的位置疑似渡川!”
镜中天,一袭玄衣的东圣慵懒的坐在首位,神情冷漠地听着底下修士肃然禀告。
“音圣的弟子江音好受到了蛊惑, 暂被压制住,恐怕坚持不了多久!”
“现?在这个时候, 天骄们若继续前往渡川,被卷入灾厄的可能性极大!”
“请东圣施以忘字真言!”
唯有彻底遗忘与妖腐天血妖有关的一切,才能避免被卷入其中。
听到这里,东圣才淡淡扫了一眼那提议的修士,“这么怕死?”
被他盯着的修士也是?渡劫期,然而被东圣眼神扫到, 渡劫期修士就觉得自己好似喘不过气,那冷漠的目光如在冬雪里冰封了千年的冰刃,每一刀落到身上, 都能冷进骨髓, 渗入神魂, 冻得他神识都木了。
渡劫修士从牙缝里挤出一丝声音,“怕!”
以他对东圣的了解,这会儿要?是?回答不怕,他可能就?真的没了。
东圣这才移开视线,他稍稍坐正,提笔写?了一个忘字。
忘字诀的柔光笼罩整个大殿, 又如同涟漪一般不断往外扩散, 妖腐天血妖这一段记忆就?好?似被一只手给强行抹去,很多人都已不记得曾有这么一只天血妖魔, 不记得它造成过多少伤害,更不记得, 是谁斩杀了天血妖。
殿上,元神稍微弱一些的修士完全不知道自己为何站在这里,来都来了,圣尊还在上面坐着,大家自然不敢走,乖乖站着就?好?。
新圣云冬青还记得自己来意,询问道?:“尊上,这次渡川之行,是?否稍作调整?”
东圣揉了揉眉心,略一思索后?缓缓开?口,“让想去的入天衍擂台报名?,经受神魂考验,能通过者?,获得名额。”
云冬青没想到变动会这么大,微感诧异,“之前定下的名单不作数了?”
东圣神情冷漠,高高在上地俯瞰底下众人,“灾厄刚刚形成,元神不够坚韧,离秘境太近的话,会受其蛊惑主动走进灾厄,他们要是非要自家后辈入内,不用拦着。”
灾厄可提。灾厄的具体名?字,属于哪个天血妖,却是?连他也不能再提了。
云冬青躬身行礼:“谨遵法旨。”
变动很快就通过玄音大阵传向了诸天万界。
不多时,侍女就来到东圣竹林外,恭谨道?:“尊上,灵箜求见。”
此时,东圣正站在屋内,静静看着墙上的画像。
画上女子?容貌动人,天生一双笑眼,看起?来妩媚多情,她身上缠绕许多花藤,手里还提着一盏兔子花灯。
画像旁边,缩着一个年轻女子?,容貌跟画像上的女人有几分相似,生了一对?异瞳,此刻被迫仰起的脸上满是泪痕。
“你是?地阶妖魔,为何模仿能力还不如一只玄阶小妖?”
外界惧怕的地阶妖魔,在东圣面前也只有瑟瑟发抖的份儿。
妖魔修神。
一些高阶妖魔,可以变幻身形相貌,可以,长成他想要的样子。
然这么多年过去,只有一个玄阶小妖,能与她有九分相似。
那只小妖,还给他生了个孩子。
地上的妖魔小声辩解,“你说的那只,虽为玄阶,可她叫天魅蜃影,祖上曾出过天妖!”
听到天魅蜃影这几个字,东圣面上笑容瞬间?凝固。
他面色阴沉,目光冰冷,手指朝着妖魔头顶缓缓压下,就?见妖魔的身躯化作齑粉,掉下一颗鲜红的血晶。
他拾取血晶,放在手中把玩。看着这红艳的地阶血晶,莫名?想到了一个人的唇。
侍女还等在竹林外。
东圣淡淡道:“让她进来见我。”
侍女脸上惊诧一闪而逝,随后?道?:“是?!”
外头那个灵箜,学?谁不好?,竟学了那只天魅蜃影,那温温柔柔,眸中含情的样子?,倒是?让她跟那只小妖有了几分相似。
既如此,就?见她一面,听听她有何要求。
灵箜入内后?,规规矩矩地跪在东圣跟前,细声细气的说话,讲完后?一直未听到回答,鼓起?勇气抬眸看了一眼,才发现?东圣似在神游天外。
她不敢打搅,只能继续跪着。
不管跪多久,依旧是?那张面带微笑的脸,只是?外面披的薄纱不知何时落了地,露出了里头曼妙的曲线,明明里头裹得很紧,什么都没露,却又因为裹得太紧,好似将什么都露了。
又跪了一会儿,灵箜听到东圣说:“你跟我以前认识一位故人有些相似。”
灵箜心头咯噔一下。
总觉得自己浑身上下都没有任何秘密,已经被东圣的目光灼穿。
东圣将她拉起?来,淡淡道:“那是一个妖魔。”
灵箜更觉心冷。
“玄阶小妖。”被拉着坐到了东圣膝上,明明是?莫大的恩宠,此刻的灵箜却不寒而栗。
下一刻,她身上的衣服直接破碎,人也以一个扭曲的姿势被用力按在了他冰冷的胸膛上。
“她哭的时候都无声无息的。”东圣的声音,像是?恶魔的低语在她耳边响起?。
“你呢?”
纵然疼痛好?似将身体劈裂,灵箜也不敢哭出声音,她咬紧嘴唇承受着那些在身上肆虐的疯狂,任由泪水蜿蜒成溪。
渡川界有灾厄,她不敢再轻易过去。
但她又不想放弃这次机会,这就?,只能再次求助东圣了。
浮生妖界。
修士们碰面,第一句就问:“报名了吗?”
“报了,试试嘛,没准就通过神魂考验了呢!”
“你呢?”
“一样一样,我?也报了!”
不多时,就?到了天衍擂台开?启时间?,灵霄门的弟子再次重聚在了镜湖面前。
上一次,他们站在天衍擂台外,争夺的是藏剑秘境资格。
而这一次,他们要争的是返回渡川。
“这次我?要?是?能通过考验,回去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找到小师叔,她一定还活着。”说话的是?阮怡宁,她个头较小,修为也就?金丹初期,话音刚落,四周就有人嗤笑道:“就你也想通过?”
阮怡宁倒是没跟人争论,现?在的她,已经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渡川界的天骄们,到了浮生妖界,真的什么也不是。若非小师叔那些丹药,他们的处境只会更加艰难。
宗门内高高在上的刑殿范长老,在浮生妖界也说不上什么话,那些丹药,反而被蓝花楹用来打通了一些人脉,将他们这群人聚在一起?,跟了个不错的团队,避免被分配去那些送死的任务。
她静静站着,不多时,就?看到身边出现了个熟悉面孔。
“蓝花楹,你怎么也来了?”蓝花楹是生意人,她不该出现?在这里。
谁都知道?,现?在的渡川界有多危险。
原本?还说利益大,所以第一批的名额紧俏,结果出了变故,任何人都可以报名?,这就?说明,现在的情况更为复杂。
被选中的先锋营,宛如一批探路者?,俗称敢死队。
蓝花楹淡淡道:“来看看,反正……”她顿了一下,“我?不觉得我?能通过。”
她身边照常跟着段有灵,段有灵则道?:“也不知是怎样的考验?”
片刻后?,又多了个意想不到的人。
“彭霄,你最怕死,怎么也来了?”
彭霄无奈道?:“难不成真要当那缩头乌龟?”
除了灵霄门的,渡川界其他宗门也有修士露面,其中能让大家记住的就是断潮和乌怀雪。
到最后?,当初在藏剑秘境里一起?种过地的渡川界弟子竟然来了一大半,其中还有人道:“若是杜兄还活着,肯定也会来。”
是?的,他们已经有不少人死在了妖魔战场上。
若还活着,必然也想返回渡川,看看那人是生是死。
“肃静,神魂考核即将开?始,坚持到最后?仍能保持清醒者?,将前往新生的妖魔战场一探虚实。”
修士直接进入天衍擂台。
进去就?被幻境笼罩,各种绝望的气息扑面而来,生机断绝,死气沉沉,仿佛身体都在腐烂,爬满蛆虫。
很快,就?有修士承受不住直接崩溃,更多的人仍在苦苦支撑,就?连天下书院那些天骄,也有很多陆续被踢出天衍擂台。
原本?拥有名额的周落铃便是其中之一,她连十息都没撑住,直接哭着退了出来。
在外面等了足足一炷香的时间后?,她才看到了面色苍白的白执鹤。
周落铃:“你竟坚持了这么久?”
白执鹤没有说话,抬头看着擂台上的水幕。
他在天下书院登的灵网,四周都是?书院弟子?,这会儿留在擂台里的人还有近百个,他的排名?并不算差。
却是不知道他拜托的那几位,到底有几人还能前往渡川?
一直到傍晚,通过考核的弟子名字才出来。
看到那些名?字,白执鹤直接愣住。
阮怡宁、彭霄、蓝花楹、段有灵……
这些,不都是他同门?
他们,都通过考验,能返回渡川界寻找小师叔了?
除了灵霄门弟子?,还有断潮等人,白执鹤怔了怔,随即反应过来,这群人,都是藏剑秘境里的幸存者?。
他们在小师叔的带领下,阻止了邪剑出世?,在绝境之中种出了生机。
在绝望之中迎来希望。
难怪,他们能通过刚才的神魂考验。
白执鹤突然有些后?悔,若是?他没有来天下书院,现?在,这里的名?字是不是就会有他了?
还是带有腐臭味的污血。
她睡着时做了个梦,梦到自?己好似死?了, 被?埋在地下,逐渐腐烂,无?数蛆虫在体内爬来爬去,将她一点一点蛀空。
身体烂了,神识还没消散,能清楚地感觉到四周一切。那样?的?噩梦, 她再也不想经历第二次。
好像最后她彻底沉入黑暗,什么都看不见,听不到了, 那噩梦才消失。
如今醒了, 秦七弦隐约意识到——她说遭遇的不单只是一个噩梦。
梦醒, 意识回笼,秦七弦这才打量四周,入目一片银光晃眼?,竟是东池宴的?兽身。
东池宴盘起了身体,在她四周圈起了一道银亮城墙。
匣中山的草木被毁坏了不少,就连凉亭都缺了个角, 显然是被?东池宴的?兽身给砸坏的?, 不过她注意到,东池宴蜷得很紧, 尾巴特意避开了几丛花,特别是尖尖儿不自?然地翘起, 搭在了青石上。
青石底下,就是他当初差点儿养死的?那盆竹心兰。
“醒了?”
注意到秦七弦的视线一一扫过那些被毁掉的?灵植,东池宴将头扭向一边,龙爪稍稍抠紧。
毁了她这么多灵植,不得哭成个泪人!
秦七弦:“发生什么事了?你怎么出来了?”她觉得自?己被?缠得有?点儿紧,特别是胸口位置呼吸都有些困难,一说话更费力,胸前?起伏更大,如翻涌的?浪潮,一下又一下地推挤着缠绕着她的银色墙壁。
明晃晃的?质问!
东池宴冷呵一声,正欲说话,就听秦七弦继续问道:“你出来没事吗?会不会被?发现?”
偏到一侧的?头转回来,他淡淡道:“想出自然就出来了,就算被?发现又如何?”
秦七弦都无?语了,谁前几天一直躲在识海最底下都不敢冒头的??
她现在早就不怕这妖魔了,手上掐诀施展春风化雨治脸,嘴上则嘟囔道:“你全身上下,就嘴最硬。”
话音刚落,就见东池宴龙眼?一瞪,长长的?胡须都抖了几下,颇有些极其败坏的样子。
东池宴:“胡说八道!”
声音还是原来那个声音,可发声的是漂亮的银龙之后,也就丝毫不显得阴冷凶煞了,反而?意外的?有?些蠢萌。
种花家的人,天生喜欢龙。
龙的传人嘛!一脸骄傲!
刚骄傲得挺胸抬头,就听东池宴继续道:“我别的地方更硬。”
秦七弦:“……”呃,这话很容易叫人想歪。
然后,她就看到东池宴不晓得从哪里?摸出来一片巴掌大小的?龙鳞,“喏,刀枪不入的?鳞甲。”
对上那双清亮的?黑眸,秦七弦立刻放弃发散思维,她那只掐诀的?手直接往外伸出,想去拿那片银鳞,“给我?的?吗?”
结果手即将触到鳞片时,鳞片却嗖地一下飞远了。
东池宴一脸戏谑地道:“嗯,给你……”
稍稍停顿,才将话说完整。
“看看。”
秦七弦:“……”她顺势夸了一句,“是挺好看的?。”
东池宴微怔,旋即点了下头,“那是自然。”也不看看是谁的?鳞。
施展过春风化雨后,秦七弦将东池宴的鳞片当镜子照。
“好像没什么效果?”她这脸现在是真的?有?点儿难看了,如同寸寸溃烂的?伤口,看起来极为血腥刺目,春风化雨也未能缓解,无?法让伤口愈合。
“怎么突然就这样了?”秦七弦脑子转得也快,她依稀记得当初灵霄门长老们提及过天血妖,这会儿也反应过来,“难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