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信都不信!
大家原本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见老大?如此镇定,所有人也跟着松了口气。
肯定没事!
然而攻击并没有落到城墙上,就见远方飞出一团黑影,与那血蝙蝠撞到了一处。
“那是什么?”
秦七弦:!
艹,是师父!早不来,晚不来,重塑灵相的?师父怎么这时候跑到苦星岛来了?
黑影, 正是觉醒了饕餮血脉的胖鹤。
它?依旧是一只鸟,浑身羽毛漆黑,张大嘴时?口中好似有一个黑洞, 仿佛能将世间一切都吞入腹中。
此?刻,它?就一口咬住了血蝠的蝠翼, 并奋力将个头比它大了数倍的血蝠往嘴里塞。
血蝠尖啸不断,声音如同一根根尖锐的长针,刺入胖鹤的身体和神?魂。
胖鹤血脉力?量强大,对灵兽有天?生压制。然?而,面前的血蝠乃是鲜血凝聚而成的邪物,它?根本不惧胖鹤的血脉压制, 很快,它?的攻击就让胖鹤浑身渗血,黑羽乱飞。
即便遍体鳞伤, 它?也不肯松口。
哪怕是孤悬灯的命令, 它?也不肯听。
胖鹤:“好吃, 死都不松!”
孤悬灯:……简直恨不得把胖鹤吊起来打!
无奈之?下?,她只能抢先攻击血蝠主人。
孤悬灯身形藏匿于黑暗内,灵气运转,好似裁暗夜为利刃,刺向了黑衣人背心。
灵相重塑后,她以往掌握的攻击法术也大都作废, 以前灵相是凤凰, 故而她擅长的是火系法诀,如今, 却是擅长暗中偷袭。
脚下?这门藏匿身法,还是从秦七弦的身法中得来了的灵感, 本以为可以杀他?个出?其不意,哪晓得,黑衣人一跺脚,她所在的阴影好似变成了泥沼,能在阴影里来去自如的孤悬灯只觉得四周变得潮湿松软,她的行动受限,双脚好似陷入淤泥,每走一步都费尽力气。
威势层层压下?,万屠哂然?一笑,“在我面前玩暗影身法,班门弄斧!”他五指成爪,凌空一抓。
不曾想?抓了个空,万屠看着自己空落的手心,脸上露出?讶色,“哟,滑不溜秋的,还挺难抓。”
他将手掌放到鼻尖轻嗅一下?,“女人香,既是女子,那我便对你温柔些罢。”
城墙上,何钍看到了万屠的动作,一脸嫌恶地道:“那万屠是个色中恶鬼,修真界被她糟蹋过的女子数以万计,外?面的人怕是危险了。”
果然?,下?一刻就听万屠道:“我最喜欢这种你躲我抓的游戏,等?我抓到你,定要好好尝尝滋味儿。”他?控制的那群人快速变幻阵型,形成了一个圆圈,每人脚下?的影子诡异的扭曲起来,连成线,又围成了圈!
他将孤悬灯困在了圈里。
万屠:“等下再陪你好好玩。”
说罢,又抬头看向城墙上的一众修士,目光最终锁定在秦七弦身上,他?厉声道:“现在投降还来得及!再给你们最后一次机会,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声音隆隆,如雷鸣,如山崩。
他?曾一人攻下?混元城,城内人的鲜血,凝聚出了现在这只可以与渡劫期一战的血蝠。
而现在,这里的城墙还不如混元城高。
他?在混元城下?,不过说了几句话?,就让城墙上的修士两股战战,面如金纸。
而这苦星岛,他?来时?便打听清楚了,岛上修为最高的也只有金丹期,境界压制下?,这群人,压根儿翻不起任何风浪。
一句话?说完,城墙上的人脸上均无惧色,这让万屠惊诧不已,什么时?候,他?的威压对一些低境修士都不奏效了?
还是说,是城墙起了作用。
万屠眼睛微微眯起,仔细打量起城墙,他?能感觉到墙上传来的森然?杀意,粗看不觉得能对他造成什么威胁,看得久了,杀气宛如钢针刺目。
这城,果真有点儿意思。城他要,里头的人,他?也要!这群蝼蚁,显然?从未接触过高境强者?,是一群井底之蛙。
无知,才会如此无惧。
他?要让这群蝼蚁知道,在这渡川界,只有听命于他?,才有活下去的资格。“城墙是谁建的,我封他?为副城主,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一人扯着嗓门吼:“您可真会说笑,我们这统共都没一万人。”
万屠:“呵呵。”死到临头,还敢嘴硬,他?瞥向那说话?的炼气期修士,“第一个宰你。”
旬二腿脚发软,却仍叫道:“有本事,你上来?”谁能想?到,他?旬二也能有跟元婴期叫阵的一天?,都是身边的老大给了他?底气。
老大不慌,他?就不惧!
就算老大慌了,她脸上没有表情,他?也看不出?来!
总之就是不慌,不怕,不乱,寸步不让。
城墙上,秦七弦挥了下?手,“继续放箭!”人族搬山、妖魔引星,刚刚是第三次出?现了,而这一次,时?间极短,但东池宴没有提前预测,且躲入识海后还沉在了水中。
秦七弦不仅担心城墙外的师父,还有点儿担心他?。
必须尽快解决问题。
元婴后期强者?对他?们来说都是打不死的小强,就算拼尽全力?将他?重伤,也无法阻止他?逃跑。
不能跟他?耗时?间!
“老大,箭雨射不中他!”
秦七弦:“没关系,继续放!”
火灵箭化作雨幕,铺天?盖地的砸向万屠,然?而他?丝毫不惧,只是挥袖一挡,就将火灵箭轻轻扫开。
像是想要震慑住其他人,万屠挡了两下?后就不挡了,直接在箭雨中漫步,明明步伐缓慢,却能巧妙的避开所有攻击,很快,就出?现在了城墙底下?。
“我与女人玩游戏的时?候,最讨厌外?人打搅!”话?音落下?,万屠身子如离弦之箭猛地蹿上高空,他?于空中俯瞰众生,又悍然?出?拳,拳影如山峦叠嶂,朝着苦星岛重重压下!
只此?一击,便能叫底下的蝼蚁明白,他?们的生死,都在他?一念之?间。
“轰隆”一声巨响,如山拳影落在了结界上,空中的万屠后退一步,被反震得血肉模糊的拳头直接藏于袖中。他?冷笑一声,“啧啧,还挺不错!我看你们这结界,受得住几拳!”
话?是这么说,他?却没有再出?手,而是左手摇铃,召出?了元婴期傀儡混元城主。
混元城主生前用的是一对铁钩,此?刻铁钩不断攻击城墙,刮擦出?极其刺耳的声响。
也就在这时?,万屠注意到城墙上那个发号施令的女修消失了。
他?心神一凛:她是何时消失的,为何,他?都没能察觉?
难不成,刚刚的漫天?箭雨,只是为了迷惑他的视线,方便女修行动!
她是逃跑了,还是……
万屠神?识铺开,仍是没能发现女修踪迹,他?冷哼一声,再次摇铃。空中血蝠一分为二,分开的血蝠化作无数血雨,从空中急速坠落。
万屠:“你也尝尝我的雨!来……”血雨之?下?,任何人都无所遁形。
如果城墙上的女修下来,必会暴露雨中。
即便没下?,也能直接揪出?还困在圈内的那个元婴期女子。
狠话?被欢快的鸟叫声给盖了下?去。就听头顶那只黑鸟一个劲儿叫唤,声音越来越急,显然?是撑不住了。
万屠总不能抬高音量跟鸟比嗓门,他?索性不再管其他?人,而是瞥向圈内,冷冷道:“还要藏到什么时候,你的鸟要死了。”
血水在圈内汇成了一汪猩红的泉水,宛如一口池塘。
然?而,被他?锁在圈内的人仍没露面。
万屠凝神细看,什么也没找到。
怎么回事?
万屠心中不安,抬头看向城墙,就见刚刚消失的女子再次出现在了城墙上,她的身边,还站了一个形貌昳丽元婴期女修。
秦七弦救回了师父,现在心跳还有点儿快。
金丹期后,鬼影迷踪施展起来威力更强,这是一门天?阶身法,能克制其他?同类功法。
秦七弦利用箭雨做掩护,悄悄施展鬼影迷踪出?去,以往她施展时?不能带人,但现在有了匣中山,直接抓起师父往匣中山内一丢即可。
将师父顺利带回来,秦七弦仍有几分后怕,只是心跳越快,她面色越冷,更显刻板严肃。
她看向胖鹤,淡淡道:“别吃了,赶紧回来。”
胖鹤才不是要死了,而是欣喜若狂,一直喊的是:哇擦,变小了,好吞了,谁都别拦我,我一定要把它?吞下?去!
听到秦七弦的声音,眼角余光又瞄到那张脸,胖鹤直接翅膀都猛地一颤,本来已经张到极限的大嘴突然?再次扩大,将缩小了的血蝠一口吞下后身体缩小,瞬移回了孤悬灯的识海空间。
它?现在是孤悬灯契约的本命灵兽,可以回到孤悬灯识海里躲起来,这样,秦七弦就奈何不了它?了。
胖鹤:你敢凶我,你还能冲进你师父识海里凶我不成?嘎!
万屠脸上从容不再,煞气凝结在他?眉宇之?间,衬得他?面色青灰,一脸阴森,“你,把我的血蝠弄哪儿去了?”
那只血蝠,耗费了他无数心血才凝聚而成。
现在,直接少了一半。偏偏,他?完全感觉不到损失的那一部分到底去了何处!
却又清楚地感应到,剩下?的血蝠实力?大降,已经跌到了元婴初期。
几百年的辛苦炮制都化作了泡影,此?时?的他?,如同被断了一臂,实力?大受影响。
万屠认起真来,阴风阵阵,他?的灵域施展,黑暗宛如活了过来,从他?身后钻出?,往前方蔓延。
众人就眼睁睁地看着四周的一切都失去色彩,黑暗逼近城墙。
天地失色,万物噤声。
大家终于感受到了来自于顶尖强者?的威压,沉重压抑,叫人心跳都好似停滞,呼吸逐渐急促,仍旧喘不过气。
旬二:“你瞎啊,刚难道没看见,被鸟吃了啊。”
紧张压抑的气氛因这一句话得到了缓解,不少人回过神?,也跟着?呵呵笑了起来,学着旬二说:“对啊,你瞎啊!”
对,别害怕,旬二都不怕!
可不能让他一个人在老大面前挣表现。
秦七弦:“城墙还是不能阻挡全部威压。”她顿了一下?,“哦,忘了,你们都站在墙上,下?去就行了。”
见没人动,秦七弦侧头看旬二,“旬二,把人都叫下?去。”
旬二立刻道:“走走走,别添乱!”
“什么?不放心,我看你是想?偷懒,赶紧下?去,砖搬了吗?谷子浇水了吗?还愣着?做什么,走啊!”
“哦,对了,还有个人。”秦七弦又丢出个人。
地上的人伤得不轻,已然?昏了过去。
旬二见人有些眼熟,有些不确定地问:“难道是,徐银山?”徐金山的弟弟,徐银山,这两兄弟,长得有八成像。
这时?,孤悬灯才开了口,“对,他说他叫徐银山。”
“我闭关出来后就打算摸回灵霄门,结果老远就看着?不对劲儿,在路上遇到这浑身是伤的徐银山,将情况弄清楚后,我就带着他过来找你。”
“哪晓得正好遇上底下?那人想要攻击你。”
孤悬灯摸了摸秦七弦的头,一脸欣慰:“小七啊,几日不见,你就如此?威风,结丹了不说,还当了城主。”
孤悬灯:我收的徒弟一个比一个厉害,压根儿用不着?师父,都能自学成才。
秦七弦:“师父重修得也很快。”前后也才一年?,她就回到了原来的元婴期。
话?音刚落,就见孤悬灯周身气息再次一变,她一脸古怪地道:“呃,又进阶了。”
胖鹤刚刚偷吃的那东西果真有点儿厉害,竟能让她跟着?受益,修为直接突破了一层。
虽说她原来曾达到过元婴期大圆满,重修没有瓶颈进阶很快,但这……
孤悬灯打了个嗝,灵气都从喉咙里喷涌而出?。
她修为又涨了一层。
现在的她,直接突破了元婴期七层,此?刻再对上底下?的万屠,她也有了六成胜算!
孤悬灯美眸微眯,冷声道:“我去杀了他。”顿了一下又道:“他?擅长暗影法诀,遁逃极快,难以留下?。”万一说完下?去,人没留下?来,她这个当师父的脸往哪儿搁。
秦七弦:“浪费那力?气做什么?”她瞥一眼底下疯狂攻击城墙的万屠,“让他?砸,砸破算我输。我们走!”当初她就清楚,元婴期修士破不了城墙防御,如今一看,果然?如此?。
等?下?了城墙,秦七弦才传音道:“师父,我这城墙能吸收伤害,他?的攻击都能被城墙吸收,通过根深蒂固传递到月阵当中,淬炼整座城的大阵。蚊子再小也是肉,阵法现在升级很难,资源稀缺,免费的打手咱们不能浪费了。”
孤悬灯:“……”
这阵法,可真损。
不过用得好,我喜欢。
识海内, 东池宴恢复龙身,沉入江河河底一动不动。
秦七弦一边听师父说话,一边分?出?神识钻入水底, “东池宴,你怎么样?了?”
东池宴没吭声。
他?不想说自己在躲避其他天妖窥探。
若说了, 岂不是显得很无能。他?的妖仆会不会觉得别的天妖更加强大,而?他?,在面对?其?他?天妖时,只能暂避锋芒、藏于河底。
他也不屑说谎,故而?沉默。
“东池宴?”秦七弦手抚上了他?的龙角,一脸担忧:“你到底怎么样?了?是不是刚才的白日星现有问?题?”
东池宴算起来只能说是天妖宝宝。
上次他?教她阵法, 利用月阵截取星辰之力,算计了那个大天妖,现在是不是遭报复了?
毕竟这次时间间隔很短, 那颗星辰耀眼夺目, 突兀出?现在了苦星岛上方?, 在它出?现之前,东池宴都毫无察觉。
而?且天地异象也只不过出现了三秒,仿佛不是为了引星,而?是为了……
找到东池宴!
这个猜测,让秦七弦心惊肉跳,握着龙角的手不自觉用力。
东池宴抬眸, 又大又圆的黑亮眼珠转了一圈, 将她整个人映入瞳内,也将她的反应都看在眼里。
此时她与他挨的极近, 他?能看清她眼里的担忧,眉宇间的忧郁。在识海里, 她脸上没有疤,表情生动,蹙起的眉心有个小褶皱,让他?想要伸手去抚平。
她的容貌,跟肉身仅有五分?相似,区别不仅仅是疤痕和僵硬。
眼睛分明不太一样,嘴唇……
识海里的嘴唇如花瓣,又娇又艳。
她是他见过的最好看的人族,眉若远山、目似寒星。
即便是垂钓起来的那些碎片内出现的人,也不及她半分?。
一个面容僵硬,脸上有疤的人,都从未有人说过她丑,足以说明一切。
而她这幅昳丽出尘的样?子,只属于他?。
心脏噗通乱跳,好似要撞出身体。东池宴突兀扭头,将龙角从她手心里抽出?。
像极了一只不愿让主子抚摸的猫。
秦七弦手落了空,倒也没继续去抓,而是道:“你不想说也没关系,有事记得叫我。”
说完,正要离开,就听到东池宴声音响起:“你师父回来了。”
秦七弦:“嗯。”
东池宴:“河面上我扔了片悟道茶,给她。”
秦七弦眼睛一亮。当初白执鹤送过来的悟道茶被东池宴收走了,没想到他?竟肯拿出?来给师父用。
师父灵相重塑,所?有术法都得重修,御兽峰传道阁都搬空了,整个渡川界的上层都跑了,这就导致她难以弄到合适的功法玉简,只能自己琢磨,现在掌握的法诀不多。
悟道茶可真是及时雨。
秦七弦:“谢谢你。”说完,不管东池宴是否抗拒,再次摸上龙角,还凑过去,吧唧给了他?一口。
东池宴:“……”
他?一脸别扭地将头扭向一边,“你不要一而?再,再……”话没说完,就感觉身边的气息消失,扭头一看,秦七弦果然跑了。
她捞起水面的茶叶,一阵风似地飞出识海。
东池宴将脑袋搁水底,被她摸了好几次的龙角微微泛红。
“小七,小七……”
师父的手伸到秦七弦眼前晃动,掌心拂动时还有一阵淡淡香风。
秦七弦:“在呢。”她本可以一心二用,刚刚注意力全在东池宴身上,以至于短暂出?神片刻,引得师父担心不已。
“刚找东西去了。”秦七弦摸出那片悟道茶叶,“师父,你用这个泡茶喝。”
“这是什么?你种的茶?我不喜欢喝茶呀,有酒吗?”很久没喝酒了,她好馋。
孤悬灯嘴上说着嫌弃的话,手已老实伸过去接了。徒弟种出来的茶,哪怕味道不好,做师父的也只能一口闷了。
秦七弦:“悟道茶。”
孤悬灯愣住,手腕一翻,翻手往外推,“你哪弄来的好东西!我不需要,你自己喝。”
秦七弦:“白?执鹤送的。”她将悟道茶塞到孤悬灯手里,幽幽道:“师父,你觉得我需要喝悟道茶吗?”
孤悬灯:“……”
可恶,竟被徒弟给装到了!她这个师父颜面何存?
孤悬灯不再推辞,在身上摸了摸,也没找到个合适的容器,最终只能小心翼翼地塞在了酒葫芦里,一边塞一边嘀咕:“这可是悟道茶,就被你这么随手拿着,也不找个存灵玉匣装起来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什么普通树叶。”
“白执鹤给你送这么贵重的东西,难不成……”
秦七弦头皮一麻,这可不兴乱说啊。她连忙打断师父,将师父死遁后发生的事情详细说了一下。
“传道阁能随意进出?,结果传道阁都搬空了。天下书院有个记名弟子身份,也没多大用处。哦,这是你的花,他?们?挖走了长生碑,没有带走幽冥陀罗花。”秦七弦主要提了一下后面得的那些奖励,“灵石啥的能用的都用了,现在也没剩下什?么。”
孤悬灯瞥一眼花道:“你养着吧,我养几天就会养死。”
这花珍贵是珍贵,可没多大用,就是收集残魂,留个念想罢了。
秦七弦:“嗯,就给了些虚名?,大头在那破境曲,可惜现在都不能进入灵网,根本不知道赚了多少!”
“我要是一直不出现,玄音阁会不会当我死了,把灵石给我占了?”
孤悬灯道:“这要取决你当初留的是神魂印记,还是一缕神念。”
神魂印记的话,可支持一百年。
需要在百年期限到期前续印,才能保证后续收入。
神念的话就没有这么麻烦,神念可以确定一个人是否活着,宛如一盏魂灯。
秦七弦:“哦,我留的印记。”经历了东池宴和师父的死遁,秦七弦觉得不要给别人留把柄,若是当初师父在灵网上留有神念,她也假死不了!
说到渡川界如今局势,孤悬灯就头疼起来,“就是现在渡川界变成这样,你师兄他?……”
她神色肃然,目视远方?,喃喃道:“他肯定会想办法赶回渡川。”
可现在,上面的人又怎会让外界修士靠近渡川?
他?可千万别做傻事啊。
雁荡界。
鲁道仁脸色铁青地看着面前这个沉默的年轻人。
他?已经掏空了自己的储物袋,桌上摆放了几颗血晶、一堆灵石、法宝、半瓶上品玄灵丹,身上的法衣都脱了,只剩下件单薄的里衣。
即便这样?了,鲁道仁还是冷漠地道:“不够。你走吧。就凭这么破烂玩意儿,想换走我的阴阳桃核舟?听说你嗜睡,不如多睡一会儿,梦里什?么都有。”
年轻人正是涂檀。被拒绝了,仍没有走,他?手刚一动,鲁道仁就不耐烦地挥手道:“去去去,你身上什?么法宝都没了,难不成还要脱光了站到老子面前,别忒么污了我的眼!”
他?是元婴期,本以为这么一挥手能将金丹期的涂檀给扇出?门外去,哪晓得一阵风掀过去,涂檀只是微微摇晃了一下,竟瞬间就站稳。
鲁道仁:现在的年轻人,一个比一个离谱。
涂檀将一团黑乎乎的东西摆在了方?桌上,“这是我的本命灵兽,加上它的话,够了吗?”
黑云扭曲几下,身下渗出了几滴雨水,像是在哭。
鲁道仁气笑?了,“难不成你还能把本命灵兽挖出来?”
涂檀:“嗯。”
鲁道仁愣住。他这才认真地打量起涂檀,这个年轻人迄今为止脸上都没有什?么表情,他?看起来十分?平静,然而?,这份平静底下,掩藏的是难以想象的疯狂。
在现在这样?的局势下,他竟然想倾尽全部换一艘虚空灵桃舟,返回渡川界送死!
鲁道仁:“既然这样?,我也不瞒你,我这艘小舟穿梭虚空时出了点儿意外,破损了许多地方?,现在还没修好。”
涂檀点点头,“我知道的。”
鲁道仁一脸惊诧,“你怎么晓得这么清楚?”他?就很奇怪,为何这年轻人能千里迢迢地从妖魔战场赶到雁荡界,直接找上他?买桃核舟。
涂檀:“若你不卖我,迟早也会被你徒弟偷走。他也想回去。”
鲁道仁瞬间反应过来,“乌怀雪告诉你的?”他?防那孽徒防得紧,没想到倒霉孩子居然还没死心,还想回渡川。
那个秦七弦究竟给他灌了什么迷魂汤!让他?连死都不怕了?
哦,不对?,乌怀雪从来都是疯子,一直不怕死。
他?下意识问?:“你也是为了秦七弦?”
一直面无表情的涂檀这时脸上才有了细微波动,他?皱了下眉头,回答道:“一点点儿。”
真的只有一点点,全部的心神都被师父一人填满。
留给师妹的,不多。
鲁道仁:“渡川界到底什么情况,现在咱谁也不清楚,唯一清楚的是,现在他?们?说整个界面消失,附近都设了结界,你就算得了灵舟,进入虚空,也找不到渡川界的存在。”其?实,涂檀桌上的东西换一艘半损的小舟已经够了。
但他?并不想卖。
他不愿意孤悬灯的徒弟再回去送死。
孤悬灯一生只收了两个徒弟,现在,这唯一的火种,他?怎么都想替她守住。
涂檀:“会出现的。”他也没有隐瞒,“书院的天骄正在遴选,会有一批胜出?的弟子前往新的……”
涂檀顿了一下,“妖魔战场。”这也不是什么秘密,远在雁荡界的鲁道仁不知情,然而?,涂檀前日?便已知道。
白?执鹤的实力,想要取得资格很难。
涂檀只能自己想办法。
桌上的黑云缓缓蠕动,梦境的灵域悄无声息地铺开。
鲁道仁打了个哈欠,莫名觉得有点儿犯困。
涂檀凝视着鲁道仁,最后问?了一句,“卖吗?”
鲁道仁叹了口气,说:“本命灵兽就算了。”他将黑云团拨开,把桌上其?他?东西扒拉进自己袖子里,“就这些了。”
接着掏出阴阳灵桃舟递给涂檀,“这是天生天养的虚空舟,故而?损毁后只炼器师能修的也不多,最好的方?法就是放在那,等?它自己恢复。这个时间就说不准了,长则成百上千年,短则十天半月都有可能。”
“你现在就去的话,真的,十死无生。”
“多谢。”涂檀将小黑云团夹在了胳膊底下,转身就走,灵域瞬时消失,仿佛从未出?现过。
鲁道仁摇摇头,没再说话。
等?他?走远,才端着茶壶出去吆喝了几句,“碰上个冤大头,哈哈哈。”刚还有点儿困,摸出?茶水想喝两口,这茶壶嘴儿还没搁嘴里呢,人都精神了。
有人看到后道:“鲁扒皮,你可真狠,那人来的时候还穿着法衣一身灵光呢,走的时候,只剩件里衣?”
鲁道仁嘿嘿一笑?,“天王老子来了我这儿,也得扒了一层皮再走。”
他?用力咂吧嘴,满口都是茶的苦涩味儿。
慈、悲、喜、舍皆无,修行只余恶,方?求……
求个锤子的长生!
东池宴在识海里泡了十天才出来。
出来后也没离开识海, 至多在河面上钓钓鱼,或是将他蜕下的鳞片翻来覆去地看,也不知道在看些什么。
又过了几?天, 他才稍稍释放了一点儿神念,跟在了徐银山旁边。
徐银山的确擅长炼器, 尤其擅长炼制女修喜欢的装饰物。本来以?为到了苦星岛这些都用不上,他得炼制更多实用的东西?,比如灵地锄、割谷镰等等,哪晓得刚炼了没几天就收到了老大的命令,让他做自己擅长的事即可。
徐银山只能重?新?干起了老本行,在苦星岛上炼起了各种漂亮的发簪、法衣……
原材料稀缺, 如何搭配才能既好看又不废材料,也得费些心思。
跟以?前的生活相比,苦星岛的生活可太好过了, 不用每天提心吊胆, 不用跟凤血原上越来越嗜血的凶兽厮杀, 不用时刻提防着身边的修士,更不用担心自己闭眼后就?无法再睁开,看不到明天的太阳。
唯一不好的是每次炼器的时候总感觉四周凉飕飕,也不知道是?从哪儿刮来的阴风!
元婴期的万屠在外面已经守了十天。
一开始从早到晚都在攻击城墙,后面又藏匿在阴影里,估计是?想装成已经离开, 诱骗人出城。
没有人上当受骗, 这些天,苦星岛连只蚂蚁都没爬出去。
万屠也不肯走, 外界有噬灵草,苦星岛四周可没有。他在一棵大树底下简单布了个阵法, 就?打算就在这树底下硬耗着,看谁耗得过谁。
如此?又过了半月,四?周有了黄阶妖魔出现,他接连应付了三只,身上的伤是?小,元神有点儿疲惫不堪了。
妖魔都擅长神魂攻击。
黄阶小妖也不例外。一只黄阶小妖,对万屠来说,比数十个金丹期散修难缠得多。
他太阳穴突突地跳,看向城墙的目光更是阴狠无比,仿佛眼里淬了毒。
等到第?二天,大地剧烈摇晃,头上双星灼目,一股无形的压力如波纹一样向四处荡开时,万屠就?知道,最?大的危机已然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