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西瓜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减少。
三人背着书包重新站在土路上,饱腹感极强地伸着懒腰。
好撑,但是好爽!
三人结伴往家的方向走去,说说笑笑,好不快乐。
忽然一个不注意撞在一堵肉墙上,孟糖还没来得及抬头就听见焦灼的声音。
“糖糖,出事了!”
“良哥,出什么事了?”心里猛一咯噔,孟糖着急地抓住周良的手。
他手心好凉!
“是孟叔,他在砖厂上工时,不小心被砸了,刚拉去镇上。”
“我爸怎么会被砸?”
“不清楚,我只看到他全身是血的躺在地上,然后村里人就把孟叔还有其他村民一起送镇上去了!”
孟糖紧紧地拽住周良的手,追问:“受伤的不止我爸一人?”
“嗯嗯嗯,除了孟叔,还有三位村民也被砖头砸了。婶拿着钱也跟着去镇上,我见你好久没回家,担心你出事。”
“良哥,谢谢你。宋雨,满意,你们先回家,我要去镇上看我爸!”
周良急忙拉过孟糖手臂,一脸担心:“糖糖,婶特意嘱咐让你待家里。”
“不行,我必须得去。”
镇上的医疗条件并不是很好,如果受伤非常严重的情况下,必须得去县城甚至送到市里。
她必须得亲眼看看受伤情况,不然她不安心。
为什么会突然发生这种事?
“糖糖!!!”
见周良再三阻挠,孟糖目光灼灼地盯着他:“良哥,我必须得去,你懂!”
“那···我陪你一块去!”坚定的眼神打动内心,周良点头。
孟糖脱下书包递给周满意,两人牵着手往镇上的方向跑去。
周满意踉跄着将书包搂在怀里,意有所指:“宋雨,你有没有觉得他俩背影特别配?”
“关你什么事!”
“你瞧,他俩像不像私奔?”
“就你话多!”
宋雨不悦地翻个白眼,气鼓鼓地往家的方向走去。
满头大汗地奔跑,汗水混着泪水不住地往下流淌!
老天爷,拜托拜托,她好不容易体会家庭的温暖,不要对她那么残忍。
听着孟糖沉重的喘息声,周良沉声安抚:“糖糖,你别着急,他们估计正在治疗中。”
“跑快点,我要再跑快点!”
剧烈的运动对心脏造成沉重的负担,仿佛快要跳出体内。
紧绷的嗓眼刺刺地疼,每咽下口水,都像是吞尖刀!
两人狂奔着跑到镇上的卫生所,火急火燎地冲进去。
跑到护士站,看见记录信息的护士,孟糖急促地追问:“护士,我爸呢?就是刚从宋寨送过来的伤员!”
“送过来好几位,你指哪一位?”
抢在孟糖前面,周良理智地追问:“他们在哪?”
“三楼,张医生正帮他们处理伤口。”
得知信息,孟糖转身就往楼上跑去。
粗重的呼吸音在楼道间流转,周良望着孟糖慌张的背影,眸光微闪。
刚出楼梯,看见瘫坐在地上,满手是血的李桂英,孟糖慌张地追问:“妈,我爸呢?他怎么样!”
“糖糖,你爸他····”
失神落魄,神志恍惚的李桂英在看见孟糖,崩溃的内心彻底得到释放,死死地抱住孟糖,闷声啜泣。
见妈妈只顾抱着她哭,话也说得不清楚,孟糖着急地催促:“我爸怎么了?伤得很重吗?怎么会突然被砖头砸,妈,我要进去!”
说着挣脱李桂英的怀抱,就要往手术室里闯。
周良赶忙拉住孟糖:“糖糖,你冷静!”
“糖糖,万一你爸出个什么事,咱们可咋办?”
鲜红的血从丈夫身体不断溢出,嘀嗒嘀嗒落在地上,仿佛要把她的一颗心踩得稀巴烂。
她第一次见丈夫苍白的脸已经毫无血色的嘴唇,刚把人送过来时,大夫一直摇头,要他们把人转到县城或者市里,还是她跪下哀求大夫,大夫才决定收下。
心底抱有强烈的期盼,但隐藏在深处的担忧更是藏都藏不住。
医生断言,又如何与阎王抢人?
“爸不会有事,一定不会有事!”
说着,孟糖跑到一旁洗干净手,不等众人反应,灵活地闯进手术室。
做手术的医生听着手术门突然打开,不解地看过去,待看见孟糖,厉声道:“出去!”
躺在手术台上的男人惨白着脸,双眸紧闭,嘴唇发白。
几名医术紧张地围在手术台旁边,商谈着策略,并无人关注孟糖。
“我知道手术室不能有病菌,也不能有细菌,我已经洗过手,也换了衣服。”
“出去!”
不顾医生的训斥,孟糖哀求道:“他是我爸,我会医术,你们让我看一下他的伤情,说不定我有办法。”
“陈医生,把她弄出去!”
穿着白大褂的医生上前拉住孟糖,就要把她往外推。
孟糖死死抱住墙壁,大声说道:“他是被砖头砸伤,但刚砸伤就被送过来,所以时间来得及,如果只砸伤腿部,止血接骨即可;如果砖头砸到胸腔,需要看它有没有实质脏器损伤,有没有空腔脏器损伤,最关键是千万要注意血气胸。”
“陈医生,放开她。你真懂医术?”
七八岁的小姑娘,能懂啥?
虽说她讲得很专业,但敬畏生命是医生的本能,刚才有那么一刹那,他差点同意请求。
为医者,当尽心竭力,而不是歪门邪道!
“陈医生,把她拉出去!”
“有志不在年高,有才不在年少,你们既然毫无办法,为何不同意让我试试?他是我爸,我不会害他!”
主治医生板着脸喝道:“小姑娘,你连手术台高都没有!这是手术室,如果不想耽误抢救时间,你尽可胡闹。”
手术台上的每分每秒都是黄金时间,她耽误一分,患者就危险一分,要不是穿着无菌衣服,他早早把她扔出去。
机器不停响起嘀嘀的声音,搅得一屋子人心烦气躁。
受伤严重的男人皱着眉头睁开双眼,余光瞥见不远处熟悉的身影,颤抖着嘴唇说道:“大夫,让我女儿看看!”
见患者似有清醒,主治医生不满地质问:“胡闹!陈医生,麻醉剂量是不是太少?”
还没开刀,人就醒了?
“我再加点。”
孟糖小跑到主治医生面前,反驳:“不行,不能再继续加麻醉药。我爸前段时间吃了氯吡格雷,还没有一个星期。他本身失血量已经极大,若是再继续加入麻醉药,很可能会导致大失血。”
“陈医生,怎么还没把她拉出去?”
卑微陈医生:“主任,她好像听懂,要不让她看一眼。”
反正也无药可医,还不如死马当活马医!
伤患是四人中受伤最为严重的一位,但因抬来得时间比其他人要晚,导致耽误黄金期治疗,他们刚在正在讨论是采取保守治疗还是激进方式治疗。
患者是活动状态下被重力砸倒,四肢以及胸骨皆有不同程度骨折,除此之外,患者头部枕叶和脑干区域也受到挤压。
四肢骨折可采取保守的复位修养治疗,但胸骨不行,刚才用仪器探查,发现患者八九十肋骨骨折,并且是粉碎性骨折,若想清楚干净,必定需要麻醉开胸,但是·······
环境不行,机器设备也不行,条件设施也达不到,总之,做起来很难!
枕叶负责语言、视觉、运动感知和抽象概念等,脑干区域负责温度调节,万一手术过程中,患者高烧不退,药物又无法使用,说不定会直接死在手术台上,所以他们才有很多顾虑。
按理说手术室不该有外人,但小姑娘是患者亲生女儿,既然已经闯入,又知晓一些医学知识,说不定会有不一样的看法呢?
主治医生厉声喝道:“闲杂人等不准进入手术室,出去!”
陈医生见主治医生面色发黑,一脸不悦,着急催促:“小姑娘,快出去!”
冷着脸打开陈医生的手,孟糖冷静地吩咐:“他面色发青,四肢略扭曲,约莫供血不足,四肢轻微骨折;瞧他嘴唇发抖,额头冷汗淋漓,应当是伤到脑干,处于失温状态。先处理大脑伤口,挂消炎退热药,同时开双层静脉通道,若是出现心率血压下降,及时加入升压药。”
“胸部起伏缓慢,似略有塌陷,需开胸清理,对胸部进行加压包扎,最重要的事立刻从给他输血。”
“他病情危急,撑不了很长时间,麻烦你们快点手术。如果手术中出现状况,你们大可以主症为主,保命为主。”
手术室的医生们:······
八十年代医疗设施不健全,卫生所能有手术室已是幸中大幸,她刚刚观察爸爸的精神状态,发现病情危急,而且以他此时的情形,并不适合往市里转院,不然很可能会死在途中。
没重生之前,她在医院的手术室工作几乎每天都有三四台手术,磨砺之下,她的医术至少比他们有经验。
抬头看向神情严肃,眉心深皱的主治医生,孟糖露出小臂。
“镇上没有血库,但可以直接采血输入,我是他女儿,可以直接把我的血输进去!”
“去护士站,我们要开始手术!”
“好,谢谢!”
孟糖弓着腰道谢,随后小跑着离开。
手术室的医生们望着深吸一口气的主治医生,焦急地追问:“孙医生,接下来怎么做?”
患者的呼吸越来越微弱,血压也不断在下降,不能再耽搁下去。
若是再不手术,他会死在手术前头!
手术们慢慢关上,安静的手术室瞬间热闹,孙医生有条不紊地吩咐:“陈医生,你给他再开一条静脉通道;小张,你去储藏室拿两块冰隔着毛巾放在枕边;小王,你去消毒室拿开胸的手术刀,另外通知护士站的护士采血,必须备足两千毫升。”
“好!”
医生们得到吩咐,并不多说废话,纷纷执行任务。
孟糖刚出手术室就被眼睛红肿的李桂英拉住,急促地追问:“糖糖,你怎么就进去了!看到你爸没有,他怎么样,医生有说啥时候结束手术没?”
“妈,你别担心。好人有好报,爸老实忠厚,他肯定福深命大。”
“你干什么去?”
手臂突然被拉住,抬头看向妈妈惶恐不安的眼神,孟糖心中一颤,温声解释:“医生让我去楼下护士站,妈,你先去洗把脸,我一会就上来。”
瞧着孟糖慌里慌张,心中似乎藏着事,周良温声安慰:“婶,我陪你在门口等。”
“良哥,有劳你陪着我妈!”
蹬蹬蹬跑下楼,半个小时之后,两人看见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拿着两大血袋进入手术室。
周良目光灼灼地看向血袋,脑海似乎有什么炸开,忽然从椅子上站起。
“小良,怎么了?”
“婶,我想去上厕所。”
“去吧!”
扭头往楼下跑去,哒哒跑到楼下护士站,周良着急地询问。
得知孟糖在最里面的屋子休息,周良满头大汗地跑过去。
推开门,娇小的女孩面色苍白地窝在椅子上,凌乱的头发软趴趴地贴在头皮,瘦小的手臂缠着白色的纱布,纱布上隐约可见鲜红的血渍。
女孩似乎累极,闭言休憩,听见开门声,颤抖着睁开眼皮。
“良哥,你来了,我妈呢?”
虚弱的声音飘飘忽忽,似近在咫尺,又若远隔天涯。
周良小心地走进房间,难受地看向笑容辛酸的孟糖。
“糖糖,你要抽血,怎么也不同我说?”
“没事,护士见我年纪小,只抽了六百毫升,我休息一会就好!”
周良心疼地握住孟糖的手,眼神怜惜地盯着她:“糖糖,疼不疼?”
“夜色难免黑凉,前行必有曙光,只要爸没事,我不疼!”
第136章 齐齐整整的一家人
瞧着孟糖这般模样,周良语气坚定地安抚:“糖糖,孟叔不会有事!”
“嗯,他不会有事。”
话虽如此,但回想起宛若血人般躺在手术台上的爸爸,内心凄怆而悲凉。
她见识过那么多躺在手术台上的患者,又怎么会看不出来爸爸病情如何,抢救情况如何?
若是在二十一世纪,爸爸的伤情算是中等,依靠精密仪器,抢救很容易,可这是八十年代!
八十年代,那个贫穷而又无可奈何的年代!
能碰见优秀的医生已算是老天爷开眼,但好的医术和精密设备相辅相成,缺一不可。
仰头看向悬在头顶的白炽灯,孟糖心里宛若刀割。
为什么善良的人得不到老天爷悲悯呢?
各种思绪在脑海奔腾,忽然,孟糖想起一件非常重要的事!
爸怎么会突然被砖头砸伤?
前些日子,她不是叮嘱他们,工作时一定不能三心二意,而且砖头堆得板板正正,规规矩矩,怎么会倒呢?
思虑千千番,但摸不着任何思绪,孟糖眸光含泪地拽住周良衣袖,小声地追问:“良哥,你知道砖头为什么突然倒吗?”
“糖糖,对不起,我当时不在边上,不太清楚。”
“会不会有人从中作梗?”
事故发生的猝不及防,但冷静思考后,却觉得有些事情似乎没有那么简单。
冥冥之中,她就是觉得此事蹊跷!
“良哥,能求你个事吗?”
“你说!”
“外面太黑了,若此事有蹊跷,说不定幕后的黑手会重回现场,我想请你去砖厂查一下。”
周良点头应道:“好,我现在出发!”
“良哥,我的私房钱藏在我床底下的小罐子里,明天能帮忙带来吗?”
目不转睛地盯着周良,孟糖打心底希望她的私房钱能中上用。
“好!”
眸光沉沉地望着周良离开的背影,眼神愈发黯淡。
完完整整的一个家,她拼命想要维系的一个家,要散了吗?
晶莹的泪水在眼眶打转,内心涌现出汹涌澎湃的糟糕情绪。
忽然,手臂的刺痛拉回陷入回忆的思绪,孟糖闭上眼睛咽下喉咙深处的苦水,一把扯开缠在手臂处的纱布,慢慢地捋下袖子。
事情已经很糟糕,还能再糟糕到哪一步呢?
走一步看一步,可以有片刻软弱,但决不能堕落!
走上最后一层楼梯,孟糖用力揉揉脸颊,唇角上扬,露出僵硬的笑容。
“妈,医生出来没?”
李桂英喜极而泣地拉住孟糖的手,满脸欣喜:“没,不过医生说病情已经稳住,待会就能出来。”
“妈,我爸不会有事!”
“对,他是当家人,一定不会有事!”
斟酌良久,孟糖看向情绪已经稳定许多的妈妈,轻声询问:“妈,你能和我讲讲砖为啥会倒吗?”
“让我想想···我记得当时我和宋婶在筛泥土,你爸和其他几个村民在和泥,那时临近放工,大家都在讨论晚上吃什么,然后···好像有人喊你爸去帮忙搬砖,紧接着他没去多大会儿,我就听见有人喊你爸被砖砸了。”
“是谁喊我爸搬砖?”
一般而言,砖厂每个人都有分工,大家只干本分的事,但爸爸心地善良,忠厚老实,偶尔吃亏也不计较。
若是有人仗着爸爸忠厚来陷害他,她一定会让他付出该有的代价!
好人就应该有好报,善良不应该成为受欺负的原因!
眸色一片血红,孟糖心中充满肃杀,忽然,肩膀被轻轻碰了碰,赶忙收敛眼神中的凶狠。
“好像是···是你大伯!”
意料之外的答案让孟糖忍不住皱了皱眉头,环顾四周,孟糖出声询问:“妈,我爸受伤,家里没来人看他吗?”
“你四叔把你爸送到医院后,说家里有事就回家了!”
孟糖愤怒地跺脚:“我爸受伤这么严重,他们都不来看看?”
浑身是血躺在手术室,能不能下手术台还是未知,那么多亲人,居然毫不关心?
他们的血是凉得吗?
气鼓鼓地起身站在手术室门口,抬头看向刺眼的红灯,孟糖心里百感交集,感觉像是有千百只虫子在啃噬。
大伯,四叔他们可是亲兄弟?
转身擦拭泪水,李桂英哽咽地抱住孟糖,轻声安抚:“没事,有咱娘俩在,就行!”
“妈,还有我!”
温情的怀抱刺激着眼睛,听到熟悉的声音,孟糖连忙拭去泪水:“哥,你怎么来了?”
“咱们是一家人,不管什么时候都要齐齐整整。妈,这是爷奶给我的钱,说不管多少钱,都要把我爸治好。”
从口袋掏出绿色钞票,孟杰乖巧地递到李桂英手里。
孟糖问:“爷奶呢?”
“奶听说爸受伤,着急忙慌就要赶过来,但是天太黑,一不小心掉坑里崴到脚,爷把奶扶回家了!”
孟糖继续问:“四叔呢?”
“我来的时候,四叔好像和大伯打架,听说打得很凶。”
“为啥打架?”
孟杰摇摇头:“不清楚,我急着来镇上看咱爸,就没去凑热闹。”
爸是大伯叫去搬砖,然后爸出了事!
爸和四叔关系最好,但四叔只是把爸送到医院就离开,没有留下照顾的意思,说明他有更重要的事。
但他却和大伯打架,莫不是爸受伤是大伯捣鬼?
表面上默不作声,内心却百转千回,孟糖扭头看见哥哥冲着她挤眉弄眼,心中不禁涌起疑惑。
“妈,爸估计还要等会,要不你先去护士站把钱交了,咱们一家四口今晚在医院待。”
“对,去缴费!”
妈妈的背影从视野里消失,孟糖直白地追问:“哥,你想和我说什么?”
“我来的时候遇见良哥,他买了些东西让我交给你。”
左右环顾,孟杰小心翼翼地从鼓鼓胀胀的胸口掏出一大把红枣放在孟糖手里。
“妹,爸不会有事,你也不会有事!”
明明他才是哥哥,但他却被糖糖保护着!
天知晓他从良哥嘴里听到妹妹被抽那么多血,心里又难受又愧疚。
“嗯!”
拿起红红的大枣放在嘴里,甘甜涌入胃口,孟糖哽咽着点头。
她真的真的好喜欢孟家,老天爷,如果这是一场梦,能不能让梦久一点,再久一点!
咚咚!!!
手术们打开,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满脸疲惫地走在最前面。
孟杰激动地冲上前:“医生,我爸呢?”
孙医生疑惑地看向陌生的男孩,抬头扫向一旁眼巴巴的孟糖,沉声道:“你···他暂时没事,如果能平安度过今晚,命就保住了!”
“谢谢医生!”
孙医生目光锐利地看向孟糖:“不客气!小姑娘,你学过医?”
瞅见爸爸气息平稳地躺在床上,孟糖点头回答:“皮毛而已!”
“不止吧,小姑娘,要不是有你提醒,你爸他···危险!”
手术过程中,患者血压一度下降到低值,要不是静脉通道建两条,再加上升压药提前准备的多,说不定人在手术中就没了!
手术时的每分每秒都是黄金期,尤其是手术中间,任何一点差错都会导致患者丧命,除了患者血压过低以外,手术过程中,患者心率和脉搏一度接**线,要不是轮番进行心肺复苏,人啊,怕是保不住。
就这,还不止呢!
手术过程中,各种小意外层出不穷,要知道手术过程中随便一个小意外都会导致患者丧命,得亏小姑娘早早提醒,不然真发生意外情况后,他们再去准备药物,人怕是已经归西。
孙医生看向孟糖清澈的眸子,一脸严肃地叮嘱:“患者眼下生命体征平稳,但你应该清楚,今晚才是关键,如果他能挺过去,日后身体会慢慢恢复,但若是挺不过去,轻者‘活死人’,重者···你清楚!”
“嗯,谢谢医生。”
望着女孩斑斑泪痕的小脸,孙医生眸中闪过一丝异样:“陈医生,今晚我值班,你回家休息。”
“啊?”
孙医生不是从不换班,今晚怎么很好说话的样子?
陈医生摸不着头脑地脱下戴在头上的一次性帽子,嘴里直嘀咕。
“谢谢医生!”孟糖弯腰致谢。
“不客气,如果晚上无事,可以去医生办公室找我。”
望着孙医生离开的背影,孟糖心里十分不解。
“妹,你快去楼下喊妈。”
“嗯!”
一番折腾,众人将浑身绑满白色绷带的孟华庆抬到床上。
李桂英交完住院费,眼神凄凄地望着昏迷不醒的丈夫,泪水哗啦啦往外流。
孟糖和孟杰陪在她身边劝解,但李桂英沉浸在医生告知的信息,哽咽的哭声怎么劝都止不住。
见此,孟糖无奈地叹口气。
“妈,我去外面买点饭。”
“妹,我和你一起去。”
拿着妈妈给的钱走在大街上,望着黑漆漆的夜色,孟糖惆怅地吐出胸中的浊气。
孟杰左转转,右看看,除了巷口的白炽灯,并未瞅见其他光亮,忍不住嘟囔:“这附近好像没有饭馆。”
“哥,咱等会再回去!”
“好。”
两人瘫坐在地上,静默无声地看向天空。
微风吹拂面孔,但孟糖总能闻见空气中漂浮着血腥味。
须臾,孟杰哽咽着问:“妹,咱爸一定能挺过今晚,对吗?”
“嗯!”
“他要是挺不过去,咱们怎么办?”眼圈发红,孟杰干裂的唇不自然地颤抖。
低声的啜泣仿若小刀牵扯神经,孟糖叹息着:“哥,咱们还是回病房看着吧!”
步履沉重地走到病房门口,孟糖探头看向病房里情绪已经稳定的李桂英,默默握紧拳头。
家一定不会散!
深夜,孟糖翘着腿坐在小板凳上眯瞪,突然一声巨响,孟糖咻得睁开眼睛,慌张地跑向病床上的父亲。
紧张地测血压量体温,查验生命体征!
趴在床旁的李桂英听见动静,瞬间惊醒:“糖糖,怎么了?”
“没事,我爸情况好着呢!”
“乖,你休息会,妈看着就好。”
“嗯!”
乖巧地坐在椅子上,孟糖抬头看向乌漆墨黑的窗外。
窗外电闪雷鸣,风声萧瑟。
茂盛的树枝疯狂摇摆,下一秒似乎要折断枝丫,静静地观看着仿若末世降临的窗外,嘭一声,一个天雷炸响,紧接着大雨倾盆而来。
时至深夜,困意席卷,但孟糖却异于他人,精神兴奋异常。
危险要来了,她得守住!
夜半三更时,患者的鬼门关。
管它什么魑魅魍魉,都不能越过一步!
微微侧头看向躺在床上,气息匀称的父亲,孟糖轻轻地挪动椅子。
小手覆盖大手,朝着虎口位置用力按揉。
平稳期已经度过,接下来只要熬到天明,父亲便能安然无恙。
不知是小鬼夜半三更勾人的传说,还是人身体的免疫机制会在深夜降低,很多患者会在深夜慢慢死去。
爸,千万不要发烧!
轻柔地按揉着穴位,忽然,躺在病床上无声无息的孟华庆轻微地扭动身体,嘴巴似乎也无意识地嘟囔。
第一时间察觉异样,孟糖一边扶着孟华庆身体,一边大喊:“妈,快去喊医生!”
“哦!”
“爸,你能听见我说话吗?我是糖糖,你身体不舒服,不能乱动!”
三秒钟都没有,孙医生着急地拿着听诊器进入病房:“人醒了?”
“孙医生,我爸可能要发烧了!”
听诊器置于孟华庆胸口,二分钟过后,孙医生将体温计放在他腋下。
“三十九度!小姑娘,去护士站拿两块冰。”
“不行,外面下大雨,大环境体温在下降,我爸等会一定会烧很高,如果只是冰袋,达不到降温效果。孙医生,我可以去护士站借点酒精吗?”
“可以!”
从护士站借来酒精,孟糖用手蘸酒精揉搓孟华庆脚心,手心以及腋下。
高烧不退的情况,尤其是温度飙升到三十八度五以上,尽量采取物理降温,保险方法是用温水擦拭患者手心、脚心、腋下以及肘窝、大腿根等部位,但酒精也有降温效果,且功能性更强,不过它存在一定风险。
酒精在不停地揉搓下发烫,每个部位揉两三分钟左右,十五分钟之后,再次测温,高温已下降在三十七度五左右。
孟糖抬头看见眼底一片青黑的孙医生,真诚劝阻:“孙医生,您先回去休息吧,等会估计还得喊您。”
“嗯!”
不多时,孟华庆身体再次滚烫,孙医生来来走走,一晚上折腾好几趟。
其中有一次最为危险,孟华庆从昏迷中醒来,眼神呆滞地盯着他们,要不是孙医生发现他瞳孔变化,并及时诊断治疗,说不定真迈不过难关。
病房里的温水端了一盆又一盆,李桂英的哭声一茬接一茬,直到大雨初歇,朝霞万里,几人才放下心来。
可不过吃个早饭功夫,昏迷不醒的孟华庆突然难受地呕吐。
刚换了衣服准备离开的孙医生皱着眉头质问:“怎么回事?”
第138章 奉之信念
扶着呕吐不止的父亲,孟糖一脸紧张:“孙医生,是不是多次高烧引起脑疝?”
“有可能!”
急促地穿上白大褂,孙医生拿着小电筒照在孟华庆瞳孔。
不慌不忙一番查看,发现他情况十分危急,但大部分医护人员都在隔壁房参与抢救,还有小一部分医护人员正在处理早上刚过来的火伤事故,孙医生面有难色。
余光扫向孟糖,上下打量着她,孙医生板着脸吩咐:“小姑娘,医生和护士在忙着抢救隔壁房的一位老人,你来当我助手。”
“好!”
心中虽有一丝忐忑,但内心更多的是责任!
熟悉到的工作以及指令,从灵魂慢慢演变现实。
“去护士站拿甘露醇、棉签、碘伏、纱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