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晴看向这幅可怕场面,孟糖顺手捡起木棍,大声质问:“怎么回事,谁家的狗?”
“不,不是咱们村的狗。”周富足抱着小树苗,结结巴巴的回答。
他和小伙伴蹲在地上挖蚯蚓,忽然屁股一痛,紧接着就听见凶狠的狗吠声。
呜呜呜,好疼,他屁股好像流血了,他会不会死啊!
委屈又害怕地抱着小树苗,周富足嘤嘤嘤地小声哭泣。
“你是不是被咬了?”
“嗯,好疼。”
孟糖眼神复杂地看向周富足,心底莫名有些心疼。
这孩子凶多吉少啊!
“你们先别动,我试着把它赶走。”
孟糖随手捡起石头砸向野狗,并故作凶狠的呵斥。
“汪汪汪!”
野狗却不按套路,不仅没有离开,反而更加凶狠的靠近小孩们。
见此,孟糖再次捡起石头砸向野狗头部。
哐当一声,石头砸中野狗头部,紧接着听见野狗愤怒的嘶吼声。
气呼呼地竖起耳朵,野狗疯了一般向孟糖冲去。
瞪大眼睛看向朝她冲来的野狗,孟糖当机立断从拐角处跑走,并不忘大声叮嘱:“你们赶快跑!”
跑到拐角,孟糖立定藏在拐角,高高举起棍子,屏息等待野狗出现。
呼哧一声,野狗的脚步声逼近,孟糖高举棍棒,用力砸向野狗。
野狗脑子虽然不清醒,但身体十分敏捷,在棍棒疾风冲击下,快速躲开,但因躲避不及时,臀部被重重打伤。
汪汪两声,野狗卧倒在地,疯狂的嘶吼。
吼声有愤怒还有痛苦。
孟糖望着倒在地上的野狗,站得离它远了些,生气的呵斥:“别怪我心狠,谁让你欺负小朋友,你知不知道自己牙齿上有病毒,一旦咬中人,他很有可能会得狂犬病死掉。”
人命对她来说是世间最值得珍惜,单说人命只有一条,可它带来的价值却不仅于此。
每个人降临在人世间,皆是不易,成长更是一件不易的事,可能曾经在医院见惯了生老病死,所以她对于生命格外珍惜。
野狗也是一条命,它的命也很珍贵,但两者不同,它扮演的是施害者。
“孟糖,我会死吗?”
猛不迭被周富足的声音吓一大跳,孟糖疑惑地问:“你怎么还没走?”
“你救我,我怎么能没义气把你一个人留下。孟糖,你刚刚说野狗牙齿有病毒,还说被它咬会死,是真的吗?”
“呃~”
按照二十一世纪的说法,被野狗尤其是疯狗咬过,必须打狂犬疫苗,而且是五针。
低头看向龇牙咧嘴,一副极为凶悍模样的野狗,孟糖已然判定它的性质,可她要怎么和他解释?
狂犬疫苗的研发是从十九世纪开始,国内应当也有研究,可偏远的小山村,怎么可能会有狂犬疫苗。
但被疯狗咬了,如果不做治疗,他很有可能会感染病毒,并被病毒扰乱脑神经疯掉。
这是可以说的吗?
“孟糖,我是不是快死了!呜呜呜,我头好疼,好晕,好难过!”周富足嘤嘤嘤地抱住孟糖手臂。
“这么快就发作了?”
“难受,我好难受!”
瞧着周富足苍白的小脸,孟糖一时有些慌乱,着急吩咐:“你先回家让家里人往伤口涂上白酒和黄酒消消毒。等会,我先帮你把毒血给挤出来,伤口呢,在哪?”
“在屁股上。”
“呃~好像不太好挤。”
孟糖尴尬地挠挠头,眼神不经意瞥向周富足破洞的裤子,催促他赶紧回家。
汪汪汪!
“你又鬼叫什么?该怎么处理你呢?”
为难地看向冲她低吼的野狗,孟糖不知所措地原地转圈圈。
按理说,但凡是野狗,都有伤害人的风险,尤其是咬过人的狗风险性更大,一般遇到这种情况,则是当机立断,直接把狗打死。
可看向野狗阴狠的双眼,孟糖怂的一批。
不管是人还是狗,都是一条命,若让她直接一棍打死,她又有些不忍心,而且她害怕野狗会报复她!
山间野兽,通灵性,尤其是动物之类。
为难地拄着木棍,孟糖小心翼翼地拿棍子戳了戳野狗的肚子。
野狗突然凶狠大吼,而后不知怎地,拖踏着双腿,凌空一跃跳到孟糖面前,紧接着张开血盆大口。
一时不察,被野狗扒住裤子,孟糖惊慌失措地拿棍子胡乱打向野狗。
尖利的爪子死死抓住裤子,刺痛袭击着神经,慌乱之中,孟糖毫无章法的对野狗一通乱打。
哎呦喂,幸蒙老天爷眷顾,重活一世,可若是死于狂犬病,也太太倒霉了吧!
心中涌起强烈的愿望,孟糖在一阵慌乱之中,终于挣脱出来。
气喘吁吁地捂着受伤的腿,抬头看向野狗,却发现它全身是血的倒在地上,双眼外翻,舌头拖拉在地上。
鲜红的血流得到处都是,浓重的血腥味充斥着鼻翼,孟糖惊慌又害怕地看向死透的野狗,不由得浑身颤抖。
她打死了一条命!
一条命!
心中凄怆悲凉,无措又慌张,她真的没有想杀死它,她只是想保护自己不受伤害。
目光看向满是鲜血的木棍,身体一抖,木棍随之跌落在血泊之中。
呜呜呜,她害怕!
大滴大滴的泪水落在地上,孟糖忍不住闷声哭泣。
挎着篮子准备去菜园的周良听见孟糖的哭声,慌张地跑过来:“糖糖,怎么了?”
“良哥,我把它打死了!我不是故意···打它,是它咬我,我害怕,才···打它!”
瞥见孟糖被撕烂的裤脚,再看向沾血的木棍,周良心疼地抱住孟糖,温声安抚:“没事,疯狗而已。”
“呜呜呜,我不是故意!”
一条鲜活的生命戛然而止,还是出于她的手。
平时连鸡都不敢杀的孟糖陷入内疚的情绪,久久不能自拔。
她感觉自己就像刽子手,残忍地害了一条生命。
“别怕,疯狗咬人,你若是不打死它,它还会咬别人。”
“可是我没有想杀它?”
腥臭,凶猛的庞然大物如巨石一般压在身上,孟糖惊慌地睁开眼睛。
疯狂的野狗死死固定肩膀,凶狠的眼神似乎要将她吞噬,尖利的爪子刺破衣服,疼痛传入神经,孟糖剧烈地反抗。
“滚开!”
粗哑的声音从喉咙溢出,恐惧地看向趴在她身上的野狗,泪水情不自禁地流出眼眶。
害怕又恐慌,那双残忍的眼眸似乎要将她整个灵魂撕碎,纵然野狗只是牢牢抓住她身体,但孟糖却觉得神经在慢慢崩溃。
腥臭的口水流到身上,散发出糜烂的气息,透过野狗凶悍的眼神,孟糖似乎看见弱小无能,濒临死亡深渊的自己。
活下去,必须要活下去!
挣扎中,双手碰到一件硬物,孟糖随手拿起用力砸过去。
嘭得一声,野狗嗷呜一声倒在她身上。
浓烈的血腥味扑面而来,孟糖低头看向濡湿的胸口,视野所致,鲜血淋漓。
“啊啊啊啊!”
尖叫着从睡梦里醒来,一抬头看向晴朗无云的天空。
长叹一口气,孟糖掀开盖在身上的衣服。
两天了,只要睡觉,就做噩梦,怎么感觉像是进入循环?
一遍又一遍,不断削弱她的思想和意志力,到底什么时候才结束?
抬手抹去额头的汗水,孟糖虚弱地闭上眼睛,梦里一片猩红,浓重的血腥味即使不在梦里,似乎也能闻见充溢全身的味道。
周良端着韭菜蹲在孟糖身旁,轻声询问:“糖糖,又做噩梦了?”
“嗯,只要睡着,就会梦见全身是血的野狗。”
“糖糖,你没错,错得是它,要不是它乱咬人,你也不会出手打她,不要记挂在心上,你已经好久没笑了。”
“你说得我都懂,但我摆脱不了脑海闪过的画面。”
道理谁都懂,但是人脑不是机器,它有思想,有自由发挥的空间,每当她想要克制,可一幅幅血腥的画面便会在脑海不断闪现。
她控制不住不让自己思考!
望着情绪低落的孟糖,周良意有所指:“糖糖,与其被折磨,不如主动出击,你想不想知道野狗是怎么来咱们村?”
“该不会是被人特意扔到咱们村吧!”
“嗯,周富足不是被野狗咬了吗,他妈特别心疼,在村里骂了一圈,然后从村民嘴里得知野狗是被人刻意扔到咱们村。”
孟糖气愤地叫嚷:“谁啊,心眼也太坏了!”
明知是野狗,会咬人,居然还带到村里,这不是蓄意谋杀吗?
“扔狗的人,你认识,常玉红!”
“她不是回娘家了?”
去年家里闹矛盾,常玉红一度想要杀她而后快,计谋不成,嚷嚷分家,但分家之后,她怂恿着二叔闹得家宅不宁,可她不是带着二叔回娘家了吗?
莫非仇恨在她心底放大,她恨着全村的人,故意把疯狗放进村,预谋害全村的人?
呦呵,疯了吧!
“不清楚,但周富足他妈和他奶已经扛着锄头去隔壁村找她去了!”
“良哥,你还记得去年常玉红把我摁水缸不?”
“嗯!”
咋能不记得,要不是因着救命之恩,他咋能厚脸皮待在孟家不走,又怎会遇见这么好的一家人!
“良哥,我后来想了很久,发现一个问题。阿财年纪比我大,而且他是家中宝贝蛋,当时我和他关系并不好,为何我会和他相伴去池塘?”
后来的很多夜里,她做了无数次关于那天的梦,可梦里并没有详细的细节,但是明明之中她觉得有无形的幕后黑手在后操纵!
比如那次溺亡事件,也许就是早有预谋!
“你记起来了?”
“没有,但是其中必有蹊跷,阿财的死可能另有他因。”
“嗯,我也有这种怀疑。你们俩结伴去玩,从家到池塘有很长一段距离,但并没有人在路上看见你们俩,要不是小杰恰好经过池塘,你怕是会······”
“是村里人干的吗?”
不过是两个孩子,害他们会有什么好处?
魑魅魍魉,鬼怪横行,到底是谁想从中获利?
脑海闪过村里人一幅幅面孔,孟糖摇摇头拒绝。
近一年的相处,虽不敢谈与村民相处甚欢,但至少没有仇恨,依着父母老实本分的作风,谁会和他们过不去?
“糖糖,自从在你家山上发现那么多尸骨,有些事情似乎就复杂了!”
“是啊,谁能想到会发生残忍暴虐的事。良哥,你说阿财的死会不会和尸骨的幕后之人有关?”
得于周良提醒,孟糖突然醒悟,震惊地瞪大双眼。
她重生之时,冥冥之中似乎和‘孟糖’灵魂浅浅交流过,但由于当时深陷困境,并没有怎么沟通,可事后想想,‘孟糖’是不是想告诉她一些什么,不过年纪太小,懂得不多,便错过了!
越想越觉得可疑,孟糖一脸严肃地看向周良,脑海的各种思绪在奔腾。
“良哥,我去隔壁村看看,中午你做饭吧!”
“行,你注意安全,遇事不要激动。”
“好。”
火急火燎的穿上鞋子,孟糖小跑着离开。
隔壁村的大致方位不会错,但常玉红娘家到底在哪片,孟糖却是不晓得,正当她如无头苍蝇般乱撞时,突然听见远处熟悉的骂骂咧咧声,眼睛一亮,寻着声音的方向走去。
两个中年女人叫骂着拽住彼此头发,双脚不停踢打对方,围观的村民不停劝阻,但却没有人上前拉架。
年纪稍长一些的老太太抱着如鹌鹑般缩在一起的孙子,口若悬河地对着紧闭的大门破口大骂。
孟糖望着热闹的大场面,无语地咧咧嘴,悄无声息地躲在村民身后。
“常玉红这次真是粪坑里扔炸弹,闲出屁事!”
“好好的日子不过,整那些幺蛾子作甚。我听小红说,自从她回娘家,常家被她闹得鸡犬不宁,这不,前两天,大儿媳妇还闹着离婚呢?”
“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整天待娘家,脸皮可真厚。”
“咦,且瞧着吧,以后这????????种事多着呢?”
“我怎么听说,自从她儿子死了,她精神就不对劲,有人看见她经常一个人自言自语,该不会疯了吧?”
“······”
躲在角落里的孟糖听着村民八卦的话,诧异地挑了挑眉。
她回娘家过得并不好吗?
二叔和小梅呢?
环顾四周,除了紧闭的大门,并没用看见常玉红亲人的身影,孟糖心里闪过浓浓的疑惑。
去年一家人去爷爷家闹事不是挺团结吗?
目不转睛地盯着同周富足妈妈对打的常玉红,孟糖惊诧地揉了揉眼睛。
半年未见,她怎老得如此之快?
蓬松凌乱的头发隐约可见白色头发丝,眼角横着几条皱纹,消瘦的脸庞皱皱巴巴,仿佛只剩一张皮挂在脸上,明明才三十几岁的年纪看着却像是四十多岁的人。
常玉红虽然泼辣,但周富足妈妈个高体胖,借助优势死死地将常玉红压在身下。
听着常玉红痛苦的哀嚎声,孟糖皱着眉头伸手戳了戳挡在她身前的大妈,小声询问:“婶,怎么没看常家人出来帮她?”
“常家人都快恨死她,咋可能出来帮她忙!”
“她丈夫和闺女呢?”
“小闺女,你看着面生,该不会是隔壁村来看热闹的吧!”
孟糖笑嘻嘻地摇晃大妈的手臂,软糯地撒娇:“嘿嘿,婶子眼力真好。我前两天被疯狗吓得睡不着觉,这不过来看看到底啥情况。”
“她呀,心肠大大的坏!活该被人打,至于她丈夫和闺女咋不出来,估计也觉得她丢人吧!”
“哦。”
二伯为了她连家和父母都不要,怎么可能会嫌弃她?
莫不是其中又发生许多变故,以至于两人感情淡漠,目光灼灼地盯着紧闭的门,忽然,一巴掌拍在肩膀上,孟糖吃痛地回头。
“孟梅?”
孟梅眼神凶恶地盯着孟糖:“果然是你,孟糖,你可真是阴魂不散。”
“你妈正被人摁地上打,你不上去救她?”
“哼,你且等着。”
孟梅狠狠瞪孟糖一眼,气势汹汹地对周富足妈妈又打又踹。
左一脚,右一拳,小孩出手毫无顾忌,拳拳到肉,疼入骨髓。
周富足瞥见妈妈被打得直叫,恼怒地挣脱奶奶的怀抱,捡起石头砸向孟梅,但准头似乎不太好,拳头大的石头笔直地砸中常玉红额头。
锋利的石头划破皮肤,滚烫的鲜血顺着眉毛流入眼睛,常玉红颤颤巍巍地从地上站起,癫狂地伸开双手捉周富足。
刺眼的鲜血倒映在眼睑,周富足懵逼地楞在原地,恰好被常玉红抓住,只见她用力扣紧周富足肩膀,用力扇巴掌。
“贱妇,放开我孙子。”
老人家见孙子如小鸡仔一般被人拎在半空中,啪啪的巴掌声如雷声般响,气得她拿起拐杖打向常玉红后背。
后背受击,常玉红吃痛地踉跄,扭头看向老人家苍老的面容,阴笑着一脚将她踢倒。
老人家身子骨弱,被猛劲一踹,压根承受不住重力,扑通一声摔倒在地。
被孟梅缠着的王大妞瞥见常玉红手提儿子,脚踹婆婆,恼得她一拳打倒孟梅。
“儿子,婆婆!!!”
“常玉红,打小孩打老人,你还要不要脸?”
听到这话,孟糖扭头看向倒在地上灰扑扑的孟梅。
事闹到这种程度,和解似乎不太可能,但也不能任由她们继续打下去。
热闹是热闹,但万一弄出人命可就糟糕!
随手捡起石头,孟糖趁着众人不注意,一个用力将石头扔到院子里。
常玉红并不搭理恶毒诅咒的王大妞,表情阴狠地盯着周富足,眼神里满是憎恶。
鲜血顺着眼睛流到脸颊,猩红的血腥气浓烈异常,周富足害怕地望着凶神恶煞,宛若阎王的常玉红,吓得只打嗝。
稚嫩的脸蛋被啪啪打得作响,但他却仿若毫无知觉。
重重的巴掌声仿若打在心尖,王大妞双目通红地举起拳头砸向常玉红后背。
“啊啊啊,常玉红,我弄死你!”
嘭得一声,拳头重重打在脊背,常玉红不堪受力摔倒在地上,而周富足也随之倒在地上。
屁股撞击地面,周富足情不自禁发出闷痛声。
野狗牙齿锋利,硕大的牙齿咬中肉,这两天屁股又肿又疼,本就无比难受,又被重重一摔,周富足真是想死的心都有。
早知道会受这么一遭,他绝不会跟着妈妈和奶奶前来闹事。
哎呦,疼,好疼!
周富足越想越委屈,忍不住大声痛哭。
瞧着儿子哭得稀里哗啦,王大妞心疼地将儿子抱在怀里:“儿子,你怎么了?是不是摔疼了,妈替你报仇!”
孟梅一瘸一拐地走到常玉红面前,警惕地盯着王大妞,小声劝解:“妈,咱们快进屋。”
“滚开,没用的东西。”
一把推开扶她的孟梅,常玉红眼神阴狠地看向王大妞,咬着牙伸脚踹她。
千钧一发间,孟华国打开大门,厉声呵责:“玉红!!!”
王大妞抬头看向眼神躲躲闪闪,不敢直视她的孟华国,阴阳怪气地叫骂:“哟,缩头乌龟出来了,有本事躲就有本事一辈子别出来呀!大家快来瞧瞧,就是他们一家人,心肠狠毒的哟,故意把疯狗扔到我们村,害得我儿子被咬。”
常玉红瞅见孟华国铁青的脸,瑟缩地颤抖着肩膀,大声厉喝:“王大妞,你闭嘴!”
“你有能耐做,我凭什么不能说。上梁不正下梁歪,父母不做好,坏事就报应在孩子身上,活该你们没儿子。”
“王大妞!”
温柔地将儿子递到婆婆怀里,王大妞双手叉腰,泼辣地叫骂:“孟老三,你个没出息的男人,张狂个什么劲?为个女人,爹娘都能不要,不忠不孝的玩意跟我横什么?我宝贝儿子被狗咬是她故意为之,赶紧掏钱赔偿,不然我要你们一家永无宁日。”
纵使走路那么多路,见过那么多人,但上赶着做上门女婿,少见!
今日,她既然来了,就没打算空着手离开。
大庭广众之下,一番言语犹如巴掌甩在他脸上,赤裸裸的羞辱令孟华国气红了双眼。
恼怒地攥紧拳头,孟华国威胁道:“王大妞,你再胡搅蛮缠,小心我报警抓你。”
“来呀,来呀,你要是不报警你就是孬种。”
被王大妞毫不留情的回怼,孟华国憋屈地闭上眼睛,伸手从口袋掏出纸票。
“不就是要钱吗,二十块钱够看病了吧!”
一点小事要真是闹到警察局,他的名声怕是···
“二十块钱,你打发乞丐呢?”
王大妞双手叉腰,露出不屑的眼神。
对上王大妞鄙视的眼神,沉沉地吸口气,孟华国眼神憎恶:“你想要多少?”
“两百,少一分都不行。”
手猛地一颤,孟华国将纸票装进口袋,直接拒绝:“不可能,最多五十。王大妞,这不是宋寨,你若是逼急了,小心一毛都拿不到。”
贪心不足蛇吞象,不过是被狗咬了一下,也敢狮子大开口,她咋不去抢钱呢?
“泼妇!”
眼神锐利地看向常玉红,孟华国皱着眉头示意她进屋。
干啥啥不行,做恶倒是挺在行,哼,等会进屋看他怎么收拾她。
孟糖不解又疑惑地看向低头怂肩的常玉红,内心闪过无数问号。
二伯家不是一直常玉红当家,可怎么感觉她有点怕二伯?
眼珠骨碌碌乱转,定晴看向孟华国鼓鼓的口袋,王大妞眯着眼睛说道:“一百,你若是一百块钱都拿不出来,我就每天都跑门口骂。”
“七十,这是我的底线。”
“不行,最少九十,我儿子屁股现在还肿着呢,你若是连九十都拿不出来,索性报警,让警察来断断是非黑白。”
憋屈地看向叉腰张狂的王大妞,孟华国恨得咬牙切齿:“王大妞,八十,你爱要不要。”
“拿钱!”
成交了?
不再讲讲价?
孟糖和一众村民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们,内心是浩浩荡荡的情绪在奔腾。
她本以为王大妞是为了孩子讨公道,没想到着落点居然是钱,可真让她大开眼界。
“不能给。”
孟华国从口袋拿出八十块钱递给王大妞,王大妞笑眯眯地望着绿色大钞票,心里乐翻天,指尖刚碰到钱,还没拿到手里,就被常玉红利落地抢走。
“常玉红,把钱给我。”
“我家的钱,凭什么给你。有能耐,继续打啊,我非拔光你的牙不可。”
王大妞气鼓鼓地瞪着常玉红,跳过去和她扭打在一起,可常玉红的力气似乎突然变大,王大妞累得气喘吁吁,也没能从她手里抢到钱。
喘息着站定,王大妞叉着腰,气呼呼地看向孟华国:“好呀,耍我是不是!”
环顾四周,发现围观的村民乐呵呵地看笑话,并没有人上前帮她,王大妞索性一屁股坐在地上,哭天喊地。
“真是小刀划屁股,开了眼,一家子人坏良心!”
“老天爷啊,请请好吧,我可怜的儿子!”
“天杀的丧良心啊,我诅咒他们生不出来男孩!”
“呜呜呜,苍天啊,大地啊·····”
不重复的脏话从王大妞嘴里不断溢出,孟糖忍不住咧咧嘴。
农妇的口才相当精彩,长见识!
骂骂咧咧的话就像刀子争先恐后捅入胸口,孟华国脸色发青地怒视王大妞,但王大妞像是察觉不到,依旧上嘴唇一碰,数不清的脏话喷涌而出。
见王大妞毫无顾忌,气得孟华国用力攥紧手掌心,眼神嫌恶地看向常玉红,厉声呵责:“玉红,把钱给她。”
“可是····”
孟华国忽然加大声音,厉声吼道:“我让你把钱给她。”
厉声的暴喝吓得常玉红浑身一抖,眼圈发红地看向王大妞,常玉红咬牙切齿地将钱扔到地上。
“给!”
绿色的钞票扔到脚边,哭声骂声戛然而止,王大妞笑着捡起所有的钱,挺直腰板看向不服气的常玉红。
“丧门星!”
“你·····”
皱着眉头看向轻轻松松就被挑起怒火的常玉红,孟华国不耐烦地训斥:“玉红,进屋。”
她到底要闹到什么时候?
分家得来的财产被她短短几个月败干净,她到底还要作到何时?
为了她,他抛弃爹娘,抛弃村子,来到她的娘家,可她呢?能不能也为他着想一点。
他不是没听见村里人吆喝他主动当上门女婿,可他是为了谁?
“儿子,婆婆,咱们走!”
捏紧得来的钱,王大妞领着儿子和老人离开。
围观的村民见热闹已无,纷纷说着风凉话离开。
孟糖瞅着一家子不好看的脸色,正打算偷偷摸摸离开。
“孟糖,你给我站住!”
衣领被用力拽住,孟糖无语地翻着白牙。
热闹固然好看,但把自己赔进去就得不偿失了!
孟华国看见稍稍长高也长胖了些的孟糖,皱着眉头质问:“你怎么来了?”
“我······”
还没来得及说话,余光瞥见气势汹汹朝她跑来的常玉红。
“小贱人,我不去找你,你主动找过来,我要让你不得好死。”
布满泥垢的指甲近在咫尺,孟糖心中大惊,连忙把一旁的孟梅拽到身旁。
亲闺女,总不至于·····
下一秒,孟糖震惊地后退两步。
常玉红此人,心狠手辣,名不虚传!
锋利的指甲刺破稚嫩的皮肤,滚烫的鲜血从脸皮流到脖颈,凹陷的眼珠潺潺流着泪水,孟梅哀嚎着大声哭泣。
“常玉红!”
瘦弱的闺女满脸是血,痛声哭泣,孟华国小跑到孟梅身旁,双手无措地伸在半空,双目猩红地看向常玉红,厉声呵责。
愧疚地看向哀嚎痛哭的孟梅,孟糖呶动着嘴唇,小声解释:“二伯,我没想到她真会下狠手。”
女孩家的脸面何等重要,若是知晓常玉红疯魔如此厉害,她定然不会让孟梅代她受伤,当然她也能有其他办法躲过去。
“孟糖,这儿不欢迎你!”
“二伯,我来只是想告诉你阿财的死也许不是意外,我后来回忆许多次,并没有和阿财去池塘的记忆,我怀疑其中有蹊跷。前不久,很多警察去我家山上弄走许多人的尸骨,嫌疑人已经跑了,我猜想阿财是不是看到了什么?”
孟华国不知有没有听见孟糖说的话,只见他轻柔地拭去孟梅脸上的鲜血,生硬冷淡地说道:“小梅现在不想看见你,离开!”
“对不起!”
“小梅,别怕,爸等会去镇上给你拿祛疤的药。”
“乖,不哭!”
走得老远,还能听见身后温柔的哄声。
经过拐弯处,孟糖不禁对头看向两人,眉眼间闪过浓浓的疑惑。
他们的感情,何时变得如此之好?
垂头丧气地走在回家的小路上,孟糖用力抠着手指。
隔壁村的村民似乎不待见常玉红,她到底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坏事?
冥思苦想,但隔壁村不比本村,八卦的信息并未听见多少,所以孟糖两眼一抹黑,啥啥都不清楚。
早知晓她应该常去村头走动走动,就不会置于这般境地。
“啊啊啊!”
什么声音?
似哭诉,似悲哀,似痛苦!
踮起脚尖寻找声音来源,但不知是人为掩饰还是怎么,并未再听见吼叫声。
继续垂头往家的方向走去,隐约听见闷闷的鞭打声,好似木棍打在身体上。
该不会有人在家暴吧!
惊诧地抬头环顾四周,因着晌午,家家关着门,并未瞅见异常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