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刚巧被门外的韩源止听见,他猛得推开门,一身寒气,“赵小璐你什么意思?不过才交往半年?我这颗心真是喂狗了!”
“你说谁是狗呢?”
“说你呢,怎么了?”
眼见气氛剑拔弩张,姜柔拽了拽韩源止的衣袖,打圆场,“她在生病,还发烧了,你能不能小点声?”
听到对方病了,韩源止愣怔一瞬,随即脸色和缓,语气仍然不算太好,“你去医院没?平时也不懂得照顾自己,就你这样的还招上门女婿呢?”
“我哪样了?你别跟我说话,我嗓子疼。”
见两人没那么生气了,姜柔默默退出广播室,想留给他们独处的空间。
走在回食堂的路上,忆起刚刚的播报,她觉得还挺有意思的。
就在这时,头顶的大喇叭“滋啦”一声响,有点刺耳。
很快喇叭里传出韩源止的声音,句句铿锵有力,“赵小璐,你不看我写的信是吧?那好,我念给你听,有能耐你就把耳朵堵上。”
“韩源止,你能不能别发疯,一会儿让其他同事看见不好。”
很显然,两人都不知道,广播的开关被无意间打开了……
不止是姜柔感到震惊,周围人也和她有着同样的表情。等反应过来后,她立刻往广播室跑,希望还能抢救一下。
可惜,韩源止的语速惊人,一封信诉衷肠,让全体吃瓜群众在几分钟内了解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
原来,韩大厨和厂花好半年了?!
妈呀~厂花让他当上门女婿,他还不干?要换我,我一定要好好考虑一下再决定。
这俩人现在是什么情况?闹分手呢?
不过,他俩是怎么好上的?藏得挺深呐!
等姜柔到达广播室时,韩源止已把信念完了,赵小璐双眼通红,他站在她身前轻哄,眼见两人就要亲上了,姜柔赶紧上前阻止,她捂住韩源止的嘴,并指着麦克风对赵小璐疯狂使眼神。
“……”赵小璐立马反应过来,整个人都麻了,她赶快关掉开关,脸上只剩气急败坏。
“韩源止,这都怪你!现在全厂人都知道咱俩的事了!”
韩源止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他沉思一瞬,心中有了决定,“让我当上门女婿肯定不行,我妈非得气死不可。要不咱俩打个商量,一三五在你家住,二四六在我家住,过年过节两家人一起过,你看这样成不?”
赵小璐轻咬嘴唇,倒不纠结这个,“如果结婚,必须有个孩子随我爸姓,你要是能同意,咱俩就和好。”
这个年代的男人多少有点大男子主义,她觉得没哪个男人会答应自己的孩子不随自己姓,所以才想招上门女婿。
韩源止被气笑,“你就是因为这个才非得让我当赘婿?还闹着要分手?”
“嗯,我爸不是我亲爸,却为了让我在这个家安心住下去,一辈子都没要孩子,所以我想有个孩子随他姓。”
“好,我答应你!不管生几个孩子都可以随你姓。”
反正他有两个兄弟,不差他一个。
赵小璐惊诧地看着他,万万没想到困扰许久的问题,就这么轻松解决了。
“你把广播打开,我有话要说。”
“你要干嘛?别乱来。”
“放心,不会乱来,是好事。”
韩源止来到麦克风旁,在开关打开后,通过广播对所有人说道:“不好意思,刚刚让大家看笑话了。我韩源止和赵小璐是未婚夫妻关系,国庆节之前会把婚事办了,到时候请大家吃喜糖哈!”
等他讲完这些话,赵小璐已羞红了脸,再不复之前凶巴巴的样子,看韩源止的眼神也变得含情脉脉。
一场闹剧就这样落下帷幕,虽然他们是未婚夫妻关系,但依然被厂领导狠狠批评一顿,并写千字检讨书贴于厂门口的公告栏里。
听说韩源止要结婚,受刺激最大的,当属陈艾兰。
她来到陈爱荷这里抱怨着,儿大不由娘,到头来她是最后一个得知消息的。
“我听小柔说,那姑娘不错还是厂花,源止当时宣布结婚也是情有可原,像那种情况,你让他怎么办?他也是为那姑娘的名声着想。是个有担当的男人。”
其实陈艾兰能理解,只不过没那么快适应。
“星期天,那姑娘和她父母来家里吃饭,你和德山也上我家来呗,多几个亲戚在,算是对人家女方重视。”
“行,没问题!”
两人正聊得欢时,姜秋雨来了。
陈艾兰撇撇嘴,随便找个理由走了。见屋子里没外人,姜秋雨组织一下语言,开口道:“妈,我和钟放就快结婚了,但是现在连住的地方都没有,您看能不能先把嫁妆钱给我,我想找个房子住。”
“他怎么不掏钱?是他让你来要钱的?”
“当然不是,我只是想帮衬他而已。”
姜秋雨故意轻抚小腹,那样子有点可怜。
陈爱荷把她的举动看在眼里,淡淡说道:“咱们院里嫁女儿,娘家要做两床新被褥,顶多再陪嫁五块钱,我和你爸商量了,给你陪送十块钱,我这就去给你拿钱。”
“十块钱?”姜秋雨惊呼出声,这个和她心里的数额严重不符。
“您当初不是说要让我风光嫁人吗?”
“连喜宴都没有,你让我怎么办得风光?”
姜秋雨被怼得哑口无言,同时发现对方的转变,“妈,您是不是因为什么事跟我生气呢?还是说,连您也瞧不起我,只因为我无父无母,现在还被婆家嫌弃?”
听到这样的指控,陈爱荷紧皱眉头,问:“你无父无母,那这些年,我和姜德山算什么?是为了让你有钱买呢子大衣的摇钱树吗?”
姜秋雨脸色一白,眼底只剩震惊。
星期天,风和日丽。
今天是韩赵两家人见面的日子。身为两位当事人的爱情见证者和婆家人,姜柔穿着新买的长裙,早早等在胡同口,迎接赵家人的到来。
沈城东陪着她,目光时不时落在她身上,迟迟挪不开眼。
姜柔被看到脸红,忍不住问:“你总看我干嘛呀?我又不是妖精。”
“你比妖精还好看。”
“……”
见他夸得这么清新脱俗,姜柔很想锤他两下。
不过还没等锤呢,赵家人已朝他们这边走了过来,赵小璐看见姜柔,笑着打招呼。
如今这样的关系,姜柔改口管她叫二嫂。
这时,走在众人右方的妇人忽然问向赵小璐,“这就是你曾经提过,声音特别有天分的那个姑娘吧?”
作者有话说:
本章50个红包哦~还有一章晚上九点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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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 就是她!”
姜柔闻声看过来,只见赵小璐正跟一个气质出众的女人说话,他们的谈话内容好像是自己?
随着距离拉近, 赵小璐上前一步挽住姜柔的胳膊,笑吟吟道:“小柔,我来给你介绍一个人。”
他们来到女人面前,姜柔仍没搞清楚状况,却依然礼貌微笑。
赵小璐为两人介绍——
“姑, 这是我小姑子姜柔, 你看她很漂亮吧?”
“小柔,这是我姑,在广播电台工作,我经常在她面前夸你。”
见是长辈,姜柔轻声问好。那落落大方的样子,让女人露出一抹欣赏之色。
“我叫赵洁, 你以后跟小璐一样,管我叫姑姑吧。”
对方不愧是广播电台的工作人员,声音不疾不徐, 很有磁性。
姜柔听在耳朵里,感觉如沐春风。第一次对这个职业产生了一丢丢好奇心。
大家走进大杂院, 陈艾兰笑呵呵地出来迎接, 身后还跟着一身军装的韩元上和陈爱荷。
赵小璐悄悄环顾四周,小声问姜柔,“我男人呢?”
“他应该在做菜吧?本来我大姨是想请厨子的, 但他非要做, 说是你父母还没吃过他做的菜, 一定要好好露一手。”
对于这样的回答, 赵小璐心很甜。她羞涩地垂下头,就像一个待嫁新娘。
这时,韩源止听到动静,也从屋子里走出来,在面对娘家人的前一秒,还不忘把湿手往裤子上擦一擦,再抬手整理一下发型。
“爸妈,老姑老姑父,你们来了?”
因为他已拜访过女方家人,所以在场的人他全认识。
赵母谭慧云脸上扬着笑,对这个准女婿十分满意。
接下来,两家人坐在一起,就结婚问题开始商量细节。
喜宴的日子肯定要在国庆节之前,毕竟韩源止已经把话放出去了,全厂人都在等着呢。
“要不,就定在八月一号吧,日子还具有纪念意义。”
赵小璐说出自己的想法,却换来谭慧云一记瞪眼。心想:这孩子咋不知羞呢?哪有女方定结婚日子的?
韩源止也在此时开口:“我觉得八月一号这日子挺好,就听璐璐的吧。”
陈艾兰当然愿意早点把儿媳妇娶进门,也同意说好。
之后是研究彩礼和房子。
这年头,条件不错的家庭都要准备三转一响。这份钱,她早就准备好了,另外还给赵小璐八十八块钱,出手算是很阔绰了。
这么一比较,姜秋雨找的婆家条件虽好,却根本不把她当回事。陈爱荷和姜德山把这一切看在眼里,心中各有所思。
关于房子的问题,因为韩源止和赵小璐都是机器厂职工,是可以分到筒子楼住的。只需要把房子好好收拾一下就行了。
等把一切都谈妥后,韩源止这才放心去做饭,还把沈城东拽去打下手。
厨房里,两个男人边做饭边聊天。
提到姜柔的性格,韩源止笑着警告道:“我家小柔,别看性格软,但她后头有三个哥哥呢,希望你能一直对她好。”
沈城东听到这些,只是肃着脸纠正:“她是我家的,不是你家的。”
那意思是,别自作多情。
韩源止被怼得一梗,只能拿案板上的蒜瓣出气,好端端的蒜块被拍成了蒜泥。
另一边,身为婆家人,姜柔要留在堂屋继续陪客。
此时堂屋内,分成三拨人聊天。
韩元上陪女方父亲和姑父聊,陈艾兰陪自家妹子和亲家母聊。而姜柔负责陪好赵小璐和赵洁。
赵洁是个惜才之人,她看出姜柔的确是棵好苗子,就起了栽培之心。
“小柔,你觉得广播员这份工作怎么样?”
姜柔还不知道自己入了对方的眼,她回答道:“挺好的,那是人人羡慕的工作。”
像他们厂的人都说,播音室是传递新闻的地方,如果跟广播员搞关系,还能点歌听。又不用干体力活,可比其它工种轻松多了。
不过,姜柔觉得食堂工作也挺好,经常能吃到好吃的。
她思维发散,完全没注意到赵洁在听到答案后,嘴角露出的笑。
反而是赵小璐有所察觉,试探道:“姑,你们单位还缺人吗?你看小柔行吗?”
“广播电台打算九月份招两个新鲜血液,如果能力优异还给转正,小柔可以试一试,我帮她报名。”
姜柔听了,不好意思承这份情,再说她从没想过换工作。
“姑,我什么都不懂,还是别麻烦您了。”
“大家都是亲戚,不麻烦。不如,你跟你家人商量一下,等商量好了就让小璐告诉我。”
姜柔感激对方的好意,只能先应承下来,然后再说。
这天夜晚。
在做运动之前,姜柔窝在沈城东的怀里,提起了这件事。
其实她内心挺纠结,现在食堂这份工作是正式工,福利也好。如果真被电台录用,就意味着一切将重头开始。
不过,她看过书中剧情,知道再过几年,人们将迎来翻天覆地的生活,机器厂也会渐渐走向落末。
而广播电台会如旭日东升,越来越蓬勃。
听完她的诉说,沈城东在她额头亲了一下,“按长远来看,还是电台比较好,你又不会做饭,在食堂能做的事情不多。不如去电台试一试,哪怕最后结果不理想,只要咱们还年轻,可以重头再来。”
想到七七年高考恢复,能多一条退路,姜柔觉得他的话很有道理。
“还是你聪明,那我试试,反正不成功也不会少块肉。”
见其终于想通了,沈城东俯下身,带着媳妇开始运动。
自从知道自己不孕不育后,姜柔多少有点放飞自我,在运动方面,渐渐学会主动。
夜漫长,又是一场酣畅淋漓。
时间一晃而过,到了发放工资的日子。
之前两人约定好,等发完工资就回旺水村看父母。在回村之前,姜柔来到百货大楼,给沈母买了一双凉鞋,托人给沈父和小五买了袋装奶粉,另外送给沈四一件短袖衬衫。
除此之外又买了一块猪肉,肥瘦相间的。
杂七杂八下来,工资已花掉一半。
沈城东是在出发那天才看到这些东西的。他微微一怔,心底有一缕暖流划过……
夏天的客车,怪味重还很闷。
姜柔往手上抹了点雪花膏,想借着香味掩盖怪味。沈城东让她坐在靠窗的位置,手持一把蒲扇,为她扇掉一切不适。
感受着清凉的风,姜柔靠在他肩膀上慢慢睡着了。直到客车快要到达目的地,她才从睡梦中醒过来。见男人还在挥扇子,姜柔以为自己只是眯了一小会儿,于是打着哈欠问:“汽车开到哪儿了?”
“还有五分钟就到了。”
“啊?!”她脑子瞬间清醒,望向外面,果然是乡村景象。
“我怎么睡这么久?你一直在帮我扇风吗?”
“没有,刚刚歇了很久。”
姜柔转过头,定定看着他,分不清话的真假,但心里依然盈满感动。
距离上次一起回村,时隔两个多月。如今正是村里农忙时节,村口没什么闲人。
沈城东拎着大包小裹,带她一路回到家,除了沈四以外,其他人都在。
见他们回来了,苗玉珍心情激动,“你们怎么突然回来了?快进屋坐!我去给你们摘桃吃。”
在沈家院子里有一颗桃树,结的果实不大,却又甜又脆。
沈城东怕她抻到腰,主动爬上树去摘。他身手矫健,姜柔站在一旁,仰头看着,一颗心都快提到嗓子眼儿。
“你慢些,摘不到大的就算了。”
见她如此紧张,沈五默不作声来到她身边,安慰道:“我三哥不会有事的,咱村的树,他全爬过。”
姜柔意外挑眉,很难想象他以前竟然那么淘。
“小时候穷肚子经常饿,山上的树有野果,有榆树钱,反正能吃的东西,他都会摘回来给我们吃。”
再望向沈城东,姜柔眼底划过心疼,“那他没摔伤过吗?”
“一次都没有过,所以三哥很厉害的!”沈五一脸崇拜。
很快,沈城东爬下树,捧着一堆桃子走过来,气息平稳,“小五,去给你嫂子洗几个桃子吃。”
沈五接过那些桃子,去水缸那边舀水清洗。
姜柔随沈城东进屋,然后拿出送给大家的礼物。
见自己的礼物是一双凉鞋,苗玉珍受宠若惊:“买这么贵的东西干嘛?村里都是土路,穿它浪费了。”
沈兴旺看着奶粉,也是手足无措,他这辈子从没喝过奶粉。
“我都这么大岁数了,用不着喝这个,你们拿回去留着自己喝吧。”
最后,是沈城东帮他们把礼物全部收好,并告诫对方,不能让沈一沈二把东西拿走。
苗玉珍连忙点头答应,说那两人已经很久没来过了。
“老四呢?他的婚事怎么样了?”
提到这个,苗玉珍一脸愁容,“说不准,我问他,他啥都不告诉我。村里都在传一些不好的话,说……”
接下来的话,还没等出口,就被沈兴旺硬生生打断了,“孩子刚回家,你跟他瞎说啥?快去做饭吧。”
苗玉珍抿了抿唇,没再多话。
这时,沈五端着装桃的铝盆走进屋,先是递给姜柔两个。
“嫂子,你尝尝,如果觉得好吃,明天回城多拿一些。”
姜柔接过桃子,咬了一口,确实很甜。
沈城东见状,也从盆里拿出一个桃子,并揽着沈五的肩膀走到角落里,小声问:“村里都在传什么呢?老四他怎么了?”
沈五先是往沈兴旺那边瞄了一眼,见他在跟姜柔唠嗑,便快速答道:“四哥的亲事可能要黄,村里都在传他不是咱家亲生的,是个野种,也不知道是谁传的,真缺德!”
听完这些,沈城东沉下脸,眼露寒光。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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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总感觉有事发生?心里有点慌。
没过一会儿,沈城东冷着脸走回来, 对着她勉强扯出一抹笑,“小柔,你跟爸妈在家里呆着,我出去一趟。”
姜柔点头说“好”,想了想实在不放心, 便小跑追了上去。
“你去干嘛?”
在院门外, 沈城东转回身,犹豫一瞬,选择实话实说,“我去找人算账。”
瞧他一身戾气,姜柔担忧不已,“发生了什么事?你不许冲动, 有话好好说。”
“放心,只是想了解一些情况。”
随即,沈城东把小五那些话重新讲述一遍, 眉头紧皱。
姜柔听完有点蒙圈,“怎么会这样?难道老四才是捡来的?”
沈城东被她逗得轻笑, “你没见过老四, 其实他和妈长得很像。你先回去吧,我马上就回来。”
“嗯,好吧。”姜柔乖乖留在原地, 没再跟去。
另一边, 沈城东来到村西头的一处平房。刚想上脚踹, 忽然想起姜柔的嘱咐, 便抬起右手,用力敲响院门。
“来了来了!这是谁啊?门都快被你敲坏了!”
院子里的人很不耐烦,待打开门看到沈城东的那一刹那,表情有瞬间龟裂。
“你,你怎么回来了?”
沈城东淡淡瞥他一眼,径直走进院子,“村里那些话,是你传出去的?”
沈二一听,急了,“你可别冤枉好人,我没有!”
怕他不信,又补充道:“我和老四是亲兄弟,怎么可能害他?”
“你知道是谁干的?”沈城东目不转睛地看他,给人一种无形的压力。
沈二不自觉地猛咽口水,还悄悄往后退了一步,“有一次,大哥跟别人喝酒,不小心说了些不该说的话,估计是那人传的。不过我不知道,他为啥要说老四是捡来的?”
“他是谁?”
“是沈树林。”
沈城东收回视线,沉思两秒,转身就要走。沈二见危险解除了,赶紧笑嘻嘻地凑上去,“我听说你现在是城里运输队的司机?可真能耐!看在兄弟一场的份上,你能不能也给我找个活儿干啊?啥活都行,我不怕吃苦。”
“不怕苦就好好种地吧,别竟想些没用的。”
沈城东冷着脸离开,把沈二气得牙痒痒。
随着日头渐渐升高,很多村民干了一上午农活,准备回家吃饭午休。
有人见到沈城东,便热情地打招呼,那态度犹如见到亲人。
毕竟,他现在是运输队司机,这在整个村子都算是光宗耀祖的事。
和他们一一打过招呼后,沈城东来到沈树林家,刚巧碰见干完农活的他。
沈树林眼底闪过心虚,笑着问:“城东,你啥时候回来的?”
沈城东捕捉到对方的反应,直接问道:“你为什么要传那些谣言?”
“?!”沈树林看着他逐渐握紧的拳头,下意识想跑……
一个多小时后。
在姜柔的惦念下,男人终于回来了。
她连忙迎上前,拽起他的衣袖检查有没有打斗过的痕迹。见其毫发无伤,这才放心。
“怎么样?知道是谁在传谣吗?”
“知道,已经问清楚了。”与其说是问清楚了,不如说是打明白了。
有些伤,表面看不出来,对付小人就得用恶人的方法。
沈城东看着单纯的她,不打算告诉她这些糟粕事。
姜柔把他拉到一边,好奇地问:“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那人看上了老四没过门的媳妇,想用这损招把两人的婚事搅合黄了。谣言这玩意,没有实质证据,是解释不清的。”
只要沈家拿不出实质证据,就没人会愿意嫁给父母不详的人。
“到时候他再趁虚而入,没准真能把人抢过来。还有就是,他看我不顺眼,想通过这件事让老四和我变得生分。”
“这人真是坏透了!”姜柔听得很生气,恨不得找对方踹他两脚。
见她这么气愤,沈城东愉悦地勾起唇角,“走吧,咱们进屋去,那人不会再使坏了。”
“那老四的婚事要怎么解决?”
“只要把我的身世传出去,老四就没事了。”
姜柔还想问更多细节,却被男人转移话题道:“隔壁李叔家的大黑生了一窝小狗,你想看看吗?如果喜欢,咱们买一只回去养。”
看出他不愿多说,姜柔也就顺着话题问:“狗崽几个月大了?我还没养过太小的狗。”
“好像才一个多月,先去看看,如果有合眼缘的,让李叔给咱们留着。”
到了晚饭时间。
沈四拖着疲惫的身子回来了,见到沈城东他们,他愣了一下,随即嘴角上扬,顿时精神百倍。
“哥,你啥时候回来的?我差点又和你错过了。”
“小柔,这是四弟。”
“老四,这是你嫂子。”
看着眼前像仙女一样的三嫂,沈四不禁羡慕三哥的好福气。
很快,一家人围坐在一起刚要吃饭,就听门外传来沈二的声音。
“爸妈,我们回来了!”
这一声让所有人脸色一沉,沈城东站起身去开门,沈四见状也跟着起身。
见大家都在吃饭,沈二咽了下口水,他把老大沈一往前推了推。
“城东,大哥是来……”
还没等他把话说完,就被沈城东警告道:“爸妈都在,你想说什么?”
沈二立刻收回话,变成了,“我们听说你回来了,特意来看看。”
其实他们是来道歉的,不过倒是忘了,父母并不知道内情。
这时,沈一露出讪笑,不复以往的嚣张跋扈,“老三,以前的事,你别跟大哥一般见识,咱俩以后还是好兄弟。”
沈城东没说什么,而是搬来两张凳子叫他们坐下来吃饭。
这一举动在两兄弟眼里纯属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他们吓了一跳,忙推辞不吃,扔下带过来的礼物,随便找个借口溜了。
大家虽懵,却没挽留。
饭后,姜柔偷偷问:“他们为什么要来赔礼道歉啊?那事也不是他们传的。连饭都不吃就走了,真逗。”
沈城东没告诉她:因为他们怕挨揍。
这一夜,两人留宿沈家。相拥而眠,特别安分。
第二天,苗玉珍往布兜子里装了不少小咸菜和桃子,还有菜园子种的应季蔬菜。
说是城里菜贵,他们这里的菜不花钱。姜柔收下这份心意,和沈城东拎着两兜子东西回城了。
等他们走后不久,旺水村都在传,原来沈家老四是亲生的,沈城东才是捡来的,难怪他跟沈家人长得都不像……
从沈家带回来的桃子,姜柔分出一些给父母送去,来到三进大杂院,陈爱荷正坐在院子里洗衣服。
唐家刘美凤坐在她对面也在洗衣服。两人时不时对视一眼,空气中充斥着浓浓的火/药味。
怕他俩又掐架,姜柔拉着陈爱荷进了屋。
“你拉我干嘛啊?是我先在院子里洗衣服的,她要是敢找茬,我就踢她!”
姜柔把一兜桃放到桌子,颇为无奈,“妈,你俩加一起都快一百岁的人了,吵了二十年难道不累吗?”
“这能怨我吗?是她小心眼儿。”
话说当年,陈爱荷和刘美凤从出生就是邻居,因为性格不同,两人的关系一般般,可以说是井水不犯河水。
后来,有个媒婆先是给陈爱荷介绍了对象,那男人正是刘美凤现在的丈夫唐广安。
陈爱荷嫌唐广安个子矮就没相中,但唐广安相中她了,追了好几个月才彻底放弃,转头娶了刘美凤。
好巧不巧,两人结婚后依然住在同一个大杂院。自那以后,刘美凤就像得了心病似的,什么都要跟陈爱荷比。
比男人,比家庭,比工作,比子女。
姜德山是机械厂的八级钳工,父亲又是军人出身,人人敬重。
无论是家庭还是工作,她都比不过陈爱荷,只有子女方面略胜一筹。
平时,陈爱荷懒得和她一般见识,除非对方蹬鼻子上脸,才会狠狠干一架。
“对了,你去婆家怎么样?亲家的身体还好吧?”
“他们都挺好的,对我也好。”姜柔犹豫一瞬,没把沈城东的身世说出来。
“你们晚上在这儿吃吧,你爸这两天心情不好,让城东陪他喝点儿。”
姜柔多少能猜到一些,“姜秋雨又怎么了?”
“她最近没来,是你爸自己想不开。”陈爱荷不愿意多谈她,又转移话题道:“你和城东结婚都快三个月了,你肚子没什么动静吗?”
“什么动静?”姜柔微微一怔。
“就是有没有想吐反酸之类的?”
她这才明白过来,母亲指的是什么,于是勉强笑道:“怀孕哪那么容易啊?你看后院玲姐,结婚一年多才怀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