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最好的妹妹,而自己却不是个好哥哥。最终没能护住她。
他记起以前妹妹犯错,自己罚她背诵大周法律。
小姑娘望着天,一脸不服不忿,说律文只是为了约束平民百姓不犯事。
那些贵族老爷可不会遵循。等日后到了衙门,还不是任由当官的随意解释。
他摸着妹妹的头,笑着说不会的,因为他会考取功名,为官一方。
会是个讲道理的清官,只要妹妹不触犯律法,兄妹俩就能一生平安。
那些计划都变成了泡影,妹妹已经不在了。
还是为他而死。
何持让一直严格要求自己,因为他妹妹太聪明了。
如果他有行差踏错,妹妹一定会钻空子,变本加厉去模仿。
他也不能理直气壮教导对方。
替他从军的妹妹不会再回来,一切都没有意义。
仿佛心口插了一根针,呼吸便会有凌迟版的痛。
世道不公,动摇了他一直以来的坚持。
若是能换妹妹平安,他愿意做任何事情。
何持让把自己关在家里一个月,未曾出门,也不和人来往。
其他考子都在感叹,他遭到这么大的打击,会试大约都不会参加。
没想到他去了,虽然整个人瘦了一圈。
等成绩出来,出乎所有人所料,竟是会试第一名。
众人纷纷感叹他的心性坚韧。
何持让有过动摇,不过最终坚持本心未变。
不媚世,不同流合污,知耻而坦荡。
哪怕妹妹不在了,他要考到功名为官一方,让和他们兄妹一样的孩子能少一些。
还要给妹妹立碑。
过了快两个月,林溪传回来了消息。
上天垂怜,原来她没死。直到那刻何持让才第一次流下泪,独自哭了一场。
他一直内疚,总归是自己做得不够好,妹妹才会身犯险境。
类似于近乡情怯,他一直没启程去京城。
直到察觉国公府的来信越来越不对劲。
信里一片祥和安静,但正因为这样才不正常!
再也顾不得其他,只想快点见到人。
何持让知道去问国公府的人,他们未必说实话。
到了京城,他先去茶肆面馆转了一圈。
从这些地方听到的消息,结合国公府的见闻,基本可以还原事情大概。
不要问他为何如此熟练,有经验罢了。
谁让他有个能闯祸、敢闯祸,还很机灵的妹妹。
眼下他妹妹正在议亲,不日即将成亲……
何持让:“你信上说有心仪的人,想要同他成亲,这是真的吗?”
林溪:“这当然是真的,阿兄你要见见他吗?这可是我千挑万选才筛出来的!”
“……”
算了,眼下妹妹平安无事,他还是不要太苛责。
何持让想了想,说:“要为人端正,真心待你。”
林溪:“我知道的!”
国公府眼下虽然辉煌,但也是放在油锅上烹熬。
若是选一个单纯没心眼的人来当挡箭牌,可能活不到两天。
放心吧,她相中的人虽然迎风咳血,活不了太久……但他能从平宁公主手中多次逃脱,可很有心眼!
何持让觉得不太对劲,不过眼下他没见到妹妹心仪之人。
倒不好下结论说什么。
他话锋一转又问,“你说每日都在读书、写字、刺绣。读书和刺绣也就罢了。字写得怎么样了?”
林溪:“很好!”
“既是这样,这边就有笔墨纸砚,你写几个字来看看。就写我教给你的第一首诗。”
林溪:“……”
她能收回刚才的话吗?
一炷香后,何持让拿着字迹还未干的宣纸,叹了口气。
“见字如人,其他我都不要求了,但你必须每天练一张字,也不要你练多了,每个字都要认真写,要能看到进步。”
林溪耷拉着脑袋:“好吧。”
何持让声音不紧不慢,又说:“湖边那件事,你闹得京城满城风雨……万一不能收场要如何?”
林溪:“……”
就说了兄长来得不是时候!
肯定是因为今日萧闲的事,那些人把她落水的事又翻了出来说道!
可能还添油加醋了一番!
如果兄长晚十天来,已然风平浪静。
何持让挑眉:“难道你还想着一走了之,大不了落草为寇?”
林溪:“我没有!”
一直跟在身后的单武,适时开口:“大小姐没有。”
林溪:“看吧,我变好了。”
“大小姐说落草为寇不好,逼急了她去当海盗。大海无边无际,朝廷能拿她如何?若是那些世家子弟不服统兵来追捕,正好绑成肉票换钱!”
单武虽然细心,却也耿直。而且大小姐兄长算是自己人,没必要隐瞒。
林溪:“我不是!我没有!”
“很好。”何持让深吸一口气:“改成每天写两张字,就抄写大周律法,拿我的字帖临摹,我隔日检查。”
林溪瞪着单武。你也没必要这么坦诚吧!
谁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要去当海盗啊?这不过是最后的退路,也就随口一提罢了!
再这样她真的要打滚撒泼了!
何持让表情平静,却在心里多想了一层。
国公府眼下的处境自己当然也有了解。她会考虑退路,是因为危机感吗?
哪怕为了妹妹的平安,他也要留在京城。
失而复得才会更怕失去。
他曾经无数次想过,愿拿自己的一切,换妹妹平安。
除非从他尸骨上碾过去,绝不会让妹妹再出事。
下个月便是会考,何持让心中有数,读了这么多圣贤书,若无意外,他这次进士及第应当不难。
“姐你可算回来了。”
林彦在家里等了许久都不见人,知道林溪去了宫里,想着她还得要些时间才能回来,坐不住就去外面转了一圈。
刚回国公府,林彦便听说林溪兄长来了。
进了院子,他看到一个书生装扮的青年。
怎么说呢,一看就知道读了很多书。
林溪:“你来了正好,我兄长县试、院试、乡试都是第一,以后就由他看顾你功课!”
你的好日子结束啦。
林彦却不在意,反而一脸佩服:“这也太厉害了吧!比书院用鼻孔看人的家伙厉害多了,兄长这次若能考中一甲,日后我在书院也有脸面!别人都会羡慕我有个读书厉害的哥哥!”
众人:“……”
这是什么逻辑?二少爷也太自来熟了吧。
林溪很无语,这个小傻子。
难道以为聪明的脑子,能通过兄弟关系传染?
即便是这样,你们又不是亲兄弟!
她想起自己和林彦刚见面时,对方态度很差地骂人!她也没客气,立马把小王八蛋绑在了树上。
……这么一想,果然他们才是亲生的。
但这前后态度也差太多。
会读书就了不起吗?好吧,兄长的确很了不起。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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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根本就不能比!◎
林溪看着林彦, 哼了一声:“不想着努力就知道沾光,你要每天写两张,不,四张字帖!”
在哥哥面前她是妹妹, 但是在弟弟这里, 她可是姐姐!
林彦张大嘴:“姐, 你是不是忘了我是鹿天书院的学生,夫子交代的课业我从未缺过, 不止每天写四张的。”
他保量不保质, 每天在知识的海洋里狗刨和自由泳。
知识轻轻划过脑子,一点痕迹都不留。
上学:自诚明, 谓之性;自明诚,谓之教。
下学:自诚明, 谓什么?自明诚, 什么教?
林溪有被气到:“你这个傻子。”
林彦不以为意道:“我从没说我有多聪明, 如果所有的人都擅长读书, 那也太可怕,就不能显得大哥的厉害。”
林溪:“……”
真诚是最大的必杀技,小王八蛋这么坦诚,她都不好再说什么。
何持让轻咳了声:“毛毛,不许这样说你弟弟。”
“没关系, 我不在意。”林彦哈哈大笑:“原来林溪以前小名叫毛毛, 那可以叫她毛毛虫吗?”
“可以的,如果你不想活得太顺利。”
何持让:“……”
林彦后脖子一凉, 绕到了何持让身后, 笑嘻嘻地又说 :“哥哥才来京城, 我带你去逛逛夜景如何?还挺热闹的。”
林溪:“阿兄舟车劳顿, 改天吧。”
“去嘛去嘛。”林彦不肯放弃。
他读书不太行,却鬼灵精,一眼看出了本质。他老姐这么横行无忌,也是要听兄长的话!
这么说来,岂不是兄长更厉害!
他就喜欢有学问又厉害,还脾气这么好的人!
林彦才十四岁,虽已是少年模样,却还带着几分稚气。
求人的时候微微歪着头,漂亮的眸子让人不忍拒绝。
当然,除了林溪,她只会“拳头又硬了”。
何持让笑了笑:“那好吧,眼下尚早,出去走走也好,毛毛也一起吧。”
这孩子的眼睛,和妹妹有几分相似,果然是亲姐弟。
犹记得妹妹当初拿着军帖,悄然代替他去从军,也是这般年岁。
何持让没办法坚定地拒绝。
几年不见,妹妹已然出落成妙龄少女。
那颗倔强的花骨朵,变成了欣欣向荣的山茶花。
林溪耸了耸肩:“好吧。”
这才第一天见面,林彦就拉着兄长撒娇。
行吧,若像以前一样叛逆,她就要请小王八蛋吃竹笋炒腿肉了!
京城不但人多,到处都是达官贵人,还有源源不断的四方来客。
他们出了北门,往着南走不远,便是夜市。
街道两边是各种小吃,小贩的叫卖声不断。
终于盼来了兄长,虽然说有点意外状况,但还是高兴居多。
林溪边用手指,边兴奋地说:“阿兄,京城街市和潭州很不一样!从白天一直摆到三更才会散,像是这些鳝鱼、包子、鸡碎,现烤现卖的猪皮肉,一份都能卖二十铜钱!”
说到赚钱,她就来了精神。
林彦不甘示弱:“京城有名的陆家点心铺也在这边,十几年的老店,我去买给哥哥尝尝?”
林溪:“陆家铺子的桂花糕还不如兄长做的好吃。”
“真的吗真的吗?我哥哥十项全能!”
“当然是真的!你以后就知道啦!”林溪一脸骄傲,比夸她自己还开心。
走在姐弟中间的何持让:……
他颇为无奈地说:“那也没有,别人能开这么大铺子,定然味道很好。”
林溪:“味道还算不错,但赶不上兄长手艺。”
他们如果不在潭州的小县城,而是生于京城。
凭着兄长手艺,应当能赚不少。
这边人多,有钱且舍得花钱的人也多。
朝阳行业遍地都是!
读书对于寻常人家来说费钱又费时间,并不是容易的事。
何况照顾她这个拖油瓶。
他们家没钱,兄长天赋却极高。
若不是这样,何至于等到今日,早就该登科!
何持让在帮亲戚卖豆腐的间隙,站在学堂外,听那些有钱子弟读书。
又问隔壁穷秀才借了书本,就这么开了蒙。
学堂的夫子见他常常出现,几年来一直如此。
好奇心起,有日路过,拷问了他学问。
发现此子天赋极高,惜才之下,便主动免去学费。
何持让这才正式拜入学堂。
日子一天天过去,林溪渐渐长大,拜了师傅学了武艺,可以打猎赚钱。
兄长在读书闲暇之际,也会替人写信,或是想些其他法子来补贴家用。
比如在元宵节卖他画的花灯,在每年踏春之际卖纸鸢。
每逢初一十五,让林溪和来寺庙灌佛的有钱夫人小姐们,兜售他制作的带有香味的精致信笺。
本来以为日子会好起来,可是他们家是军户。
一封军帖发下来,兄长又要子承父业,去打仗了。
普通的军户去战场也不过是消耗品,十有八九埋骨战场。
林溪也想好好活着,不过她清楚自己去比兄长去,活下来的概率更大。
这才顶了兄长去服兵役。
他们兄妹是世间最寻常的两粒沙。
哪怕她一身武艺,兄长很会读书,但也没什么不同。
但也挺好,兄长碰到了心软的夫子,她去战场也有了过命交情的朋友。
和许多人一样,虽然一路走来不算太顺利。
为了自己,为了在乎的人,哪怕有失意。却从来都没想过放弃。
他们都在不同的地方,按部就班地默默努力。
她现在有了钱,有了许多钱,可以给兄长买最好的笔墨纸砚!
还有能力保护他,让兄长能心无旁骛实现心中抱负!
三个人又往前面走了一段路。
林彦继续卖乖:“哥哥若不想吃甜的,现在入了夏,还有卖麻腐鸡皮、姜辣萝卜这些解暑又开胃的吃食。”
何持让:“谢谢你,不过下次好吗?我今日不饿。”
从夜市逛出来,转了个弯,便是最繁华的东角楼街。
这里楼阁雄伟壮丽,店铺宽阔,都是买卖字画、古玩、犀牛角和宝玉的铺子。
位于街角的琼楼,是京城有名的酒楼之一。
每日营业到五更,荧烛能照亮整条街。
林彦主动介绍:“这家酒楼的老板是林溪,她可真够狠的,故意设陷阱……呜呜。”
没等话说完,林溪上前把人嘴给堵住了。
瞪着他,小王八蛋信不信我毒哑了你!
何持让微微一怔:“我听说了,不过这边铺子原本便是你们父母的,林溪拿回来……也不打紧。”
若是用周全的法子,那就更好。
当年四王之乱,京城几次沦陷,无数人逃离。他妹妹就是在那个时候走丢的。
若不是这样,她便是长在皇城下的金枝玉叶。衣食无忧,不用跟着自己吃这么多苦。
若没有妹妹替他从军,凭着他这幅文弱身子骨,怕是早死了。
林溪:“……”
这才是第一天,自己就全掉底了!
不过怎么回事,兄长这次竟然没有开口训责!
她以为又要多写两张字帖呢。
何持让笑了笑,他虽然要求妹妹能遵纪守法,却也不迂腐,不想她被欺负。
他们逛了几间铺子,林溪给兄长选了支玉簪,林彦不甘示弱,选了好几支上好的狼毫毛笔。
何持让推辞不过,不好扫他们的兴,便收下了。
从东角楼街转出来,他们已然走了一个时辰,打算回府。
街头新开的酒肆,今日倒是没什么生意。
这里原本是回春堂,林溪收回铺子后便快刀斩乱麻转卖了。
新东家改行开酒肆。
酒肆位置好、视野开阔,隔琼楼近。
许多人从琼楼出来,不过瘾便来这家酒肆继续喝酒听曲儿。
迎来送往,每日客人络绎不绝。
今日却门庭冷清。
林彦主动解释:“现在都在传言,萧闲每次杀完人,是在回春堂处理的尸体,客人自然不敢上门!”
虽然没有经过证实,但萧闲杀人却是板上钉钉了。
光顾过的客人,想到自己常坐的位子以前可能放过残肢,顿时毛骨悚然!
风波未平,这家酒肆收费不低,客人嫌晦气短时间内是不会来了。
林溪真心实意地感慨:“那老板挺倒霉。”
她的话落音,便看见苏漾漾带着两个丫鬟从里面走出来。
丫鬟手里还抱着许多东西。
是了,当初苏姑娘见自己不肯把到嘴的肉吐出来,便退一步,想把铺子买回来。
可惜林溪那会儿已经把铺子转手了,卖给了太子的表亲。
苏漾漾后来去求了皇后娘娘,说老主顾都习惯了回春堂的原址,不宜搬走。
皇后便和太子讨了人情。
那家铺子还是改成酒肆,却在进门的地方,摆了个透明琉璃做的柜子。
放着回春堂那些能细腰身雨露丸,增白润肤芙蓉玉膏。
据说卖的还算不错。
这些都是踏雪告诉她的。
说起踏雪,那也是个奇人了。
京城各家的大小事,她全都知道,关键知道那么多奇葩的八卦,居然每天还能端着仪态。
踏雪从前也是官家小姐,后来全家获罪,她原本是要被流放千里,被舅父伸手搭救,便来国公府做了丫鬟。
从此便一心为了国公府着想。
踏雪当官家小姐的时间比她长,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处事滴水不漏。
无论是皇后派来的宫人,还是林府那些人,她都能轻松应付。
换成任何一个姑娘,在踏雪的扶持下都能成气候。
只可惜自己是头驴。
踏雪发现她成不了大家闺秀,便致力于让她看起来像大家闺秀!
丧心病狂地置办了许多很有欺骗性的裙子和首饰。
世人难免着于表象!现下还有不明真相的人,觉得林溪是个柔弱小姐。
这便是踏雪的功劳……
林溪如今养白了不少,刚回来皮肤没那么白的。
踏雪每次都主动涂黑了自己肤色!只是为了衬得小姐白一些!
从这件事,林溪便知这姑娘是个不动声色的狠人。
不过苏漾漾也挺厉害,常有各种奇思妙想。比如在酒肆设个柜子,这可以说是无本买卖。
林溪本来以为她会换个地址,重开医堂。
不过后来一想,萧闲死了,苏漾漾一个人应付不过来。
这对师兄妹,每日接待问诊病人的是萧闲。那人虽然用毒一流,但不得不说,医术也绝佳。
苏漾漾的心思全在研制各种美颜配方上,生病的贵人少,但有钱又想保养的贵妇小姐却很多。
回春堂的大部分盈利,本就在这上面。
不过如今酒肆名声受到连累,大约不愿意再卖这个人情。
苏漾漾看见林溪,既意外又难堪。
酒肆东家让她把东西都撤走,哪怕她以后付钱,也不愿让她在店里卖东西。
竟然如此不留情面。
她不觉得自己有错,强撑着身体来讲理,只是老板并愿不露面。
这件事让她在京城多年经营毁于一旦。
搅乱这一切的林溪,竟然还有闲心邀人逛街!
苏漾漾心情复杂,林彦在林溪出现之前,对她明明很亲近,如今却连招呼都不打。
另外一个男子倒是没见过,但男子看向林溪的眼里藏着的关切,却刺痛了无人帮扶的她。
苏漾漾越想越难受,走到林溪的面前:“现在你满意了?”
泪眼盈盈地看了旁边的何持让一眼。
林溪:“……”
什么呀?又和她有什么关系?
既然对方都这样说了,不回话也不礼貌。
林溪:“满意了满意了,我很满意了。”
苏漾漾没想到她这般咄咄逼人,顿时气得浑身颤抖。
“你太过分了!”丢下话,她便转头跑了。
林溪看向兄长:“阿兄,你觉得这漂亮姑娘如何?”
何持让微微蹙眉:“背后说人非君子,不过她似乎不太友善,毛毛你以后要少来往。”
林溪重新心情好了起来。
“阿兄说的对,我们回去吧。”
原书里许多男子都会喜欢苏漾漾,幸好兄长未受影响。
陆焰不喜欢,可能是他太穷不配,林彦不喜欢,可能是他没脑子不配。
兄长不喜欢,那就只能是苏漾漾不够好了。
虽然苏漾漾从来没有害过一人性命,林溪却觉得她有点奇怪。
不过这些都和她无关。
想着兄长布置的任务,每天写两张字帖。
林溪隔日早早便起床了。
何持让写了一手让人惊艳的好字,遒劲无比又灵动自然。
他冬练三九,夏练三伏,除了伤病,未曾有过一天懈怠。
林溪拿着兄长的字帖临摹,不好意思不认真。
她平心静气地写完两张纸,便迫不及待地去和兄长邀功。
“写得不错,今后要一直保持,我做了桂花糕给你。”
何持让和往常一样,卯时便醒了。
他找府中的奴仆要了原料,去厨房做好昨日妹妹提到的桂花糕。
晾了两个时辰,现下刚好可以吃了。
何持让做了不少,今天见者有份。
踏雪和单武也分到了几块,林彦就更离谱了,他吃了好几块不说,还用食盒带走了一些。
他要去学院吃,和同学说是他哥哥亲手做的!
要有人问起,他何时有了哥哥?
他便说才来京城的。哥哥这才第一次参加科考,府试、乡试,会试皆是第一名!
平日在书院自认为脑子聪明,就看不起他们这些课业不够好的那几个人。
根本就不能比!
作者有话说:
林溪:吃还拿,你也不要太离谱。
林彦:哥哥好!就要哥哥!
感谢在2023-05-11 22:52:57~2023-05-12 19:02:4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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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溪眼睁睁看着盘子里的糕点, 被林彦一扫而光。
他一整天都光吃糕点不吃其他东西了吗?也不齁得慌?
兄长书案上的文章和书籍,瞟一眼就已经够她头痛两天。
算了,她忍下了。
下午,何持让又做了一叠桂花糕, 还额外加了红枣。
林溪马上又高兴了!是单独给她一个人的!
“阿兄真好。”
何持让看着已经亭亭玉立的妹妹, 想起了她四岁那年, 自己帮学堂家境富裕的少爷跑腿送东西,得了一块糕点。
他没舍得吃, 带回去给大病初愈的妹妹。糕有点凉, 他放蒸锅里蒸了会儿。
可是一蒸那块糕点就化成了水,眼巴巴等着吃的妹妹立马大哭起来。
他又心痛又懊恼, 可他是第一次见,更是从来没有吃过。
后来他为了哄好毛毛, 摸索着做出了桂花糕。
妹妹这才破涕为笑。
几年后, 何持让偶然翻看《涅槃经》, 里面记载了这种糕点。
“从乳出酪, 从酪出生酥,从生酥出熟酥,从熟酥出醍醐”
原来是牛乳做的,怪不得会化。
何持让:“你在信上说你有心仪的男子,我想了又想还是该见上一见。”
不看到人, 始终不放心。
“那我去安排。”林溪满口答应, 竹筒倒豆子一般地说,“他的门第一般, 父母都不在了, 大伯是户部郎中, 官不大也没什么本事!人品差的很!”
户部郎中参奏过他舅父, 林溪十分记仇!
不过这样也好,他们成亲后又不住在陆家,正好借着这个由头让陆焰少和那边来往!
不要生出二心,专心当英国公女婿!
何持让:“无妨,夜光之珠不必出于孟津之河,盈握之璧不必采于昆仑之山,应当更看重人品贵重。”
林溪:“那我把他约出来,后天如何?”
人品贵重倒是未必,但挺狠的。
时不时会咳血,一副病恹恹的样子,但她发现对方能悄悄看书到深夜!
身子骨弱,却能从公主的算计中脱身,可见颇有手段且心机复杂。
这不正好,她喜欢复杂的东西!
哪怕以退为进找个挡箭牌,林溪也不想找一个脑子不好又怯弱怕事的夫君。还要自己分神去时时刻刻看顾!
何况陆焰的脸还长得好看,养着也算赏心悦目。
带出去能给她长脸!
两个人正说着话,踏雪进来通禀,说是宫里赐下了一批赏赐。
奖励她昨日检举有功。
林溪是个财迷,立马去前厅查看赏赐了什么。
一对玉如意,一对龙凤玉佩,一对银梳,一对玉瓶。
全都是成双成对的玩意儿,男女成婚必备之物。
暗示不要太明显,周帝想要给她和信王赐婚。
有东西收是自然是很好!回头她就卖了换钱!一对还能卖高价。
对方哪怕是皇帝,林溪也想说这老家伙很不要脸。
皇帝眼下只有三个儿子,另外两个儿子已有正妻,也不堪重用。
这么一对比,大约觉得让信王娶她为正妻,已经仁至义尽?
算是天大的恩赐和体恤!
但难道她不可以,这三个狗东西都不选吗?!
他日沈重霄登基,自己若是不死,也要倒大霉成为皇后?
比皇帝难当的是太子,比太子难当的是皇后!
若是当了皇后,陷害别人会被废,被人陷害也会被废。
家族势力太大会被废,家族势力不行也会被废。
历朝历代来看,接近半数皇后结局悲惨,超过半数的皇后没有子女。
只有不到两成的皇后,能成为太后。
成为太后还不算结束,还要为太皇太后努力。
若他日不小心比国家活得还长,作为亡国太皇太后……更是晚景凄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