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静伤病缠身:【你怎么知道的?】
车小小:【我当时就在老汪办公室,他人都懵了,还说要对你竖大拇哥呢。】
静静伤病缠身:【......】
车小小:【你明天要再不回来,我就要得红眼病了。】
静静伤病缠身:【红眼病好像也可以请假。】
车小小:【......】
简静躺到太阳落山,也不知道周晋辰管不管她晚饭。
她设身处地想了一下,如果她是老周,肯定不管。
然后拿起手机就准备订外卖。还没开始点,外面就有人敲门,比谭斐妮力气还大。
“谁啊!”
简静扯着嗓子,声音也就那么点儿大。
但外面的人自报家门,“开门!我是陈晼。”
简静一瘸一拐地去给她开,“干嘛?你这阵仗大的,入室抢劫一样。”
陈晼拉着她往外走,“走走走,跟我去吃饭,顺便?喝两杯。”
“我喝不了,不舒服。”简静摆手。
“你喝点马上舒服。”
“......”
简静把她让进来坐,“你有事就在这说嘛。”
“我真他妈倒霉!”
陈晼开了瓶桌上的香槟喝。
简静伴在沙发上,抱了个苏绣靠枕看她,“你在外面搞名堂,被龚序秋知道了?”
陈晼擦了擦嘴角说,“如果我真的有名堂,被他知道,我还不生气,关?键是我没有啊!被冤枉才是最气人的。”
“所以到底怎么了?”
从陈晼激烈的描述,和丰富的肢体语言里,简静听出了个大概。
陈晼新招的一男助理,人年轻,又?长得帅,昨晚酒局散了,陈晼陪着客户没少喝,男助理把她送回家,刚把她放到客厅的沙发上,搭在男助理肩上的手还没解开,就碰上了出差回来的龚序秋。
简静点头?,“那你是够倒霉的,这种局势谁能说得清楚!哎,你们家有监控吗?”
“没有。”
简静一拍手,“死无对证,绝。”
陈晼扭头?看她,“我跟你说正经的,你看上戏了你?”
简静坐得离她近了点儿?,“哪有啊,我是在给?你分析问题的严重性。你也没有解释给?龚序秋听吗?”
“解释了,解释了一天,你瞅瞅,微信发了老长,小作文似的。”
陈晼翻出聊天记录给她看。
简静看见那么多?字儿?就头?晕。她问,“他这回这么硬气啊?你怎么会没哄好,没准儿?人已经消气了。”
据她对龚序秋的了解,他也不像是个硬心肠的人,何况是对陈晼,一直都是包着哄着的。
陈晼又?喝了口?酒,“你看最后一段对话。”
简静往下翻。
陈晼:【前因后果我都给你讲了一遍,就那么回事儿?嘛,你别生气好不好?晚上我请你吃饭,给?你赔罪。】
龚序秋:【不吃。】
陈晼:【亲爱的,扣1看黑丝。】
龚序秋:【不看。】
简静不敢置信地喊起来,“连黑丝都不看了?那他是真的生气。”
“......”
第38章 横封窗
简静出不去?门, 陈晼叫了火锅店的外送,两人占据着长餐桌各一端,送餐过来的服务生,因为经理特别交代要服务好, 他就站在旁边, 不停地往汤底里下食材。
后来陈晼让他先下了班。站着个外人在身边,她实在是说不出来。
简静看她烦心, 拖着一身淤青和伤痕, 去酒窖里给她取了瓶1990年的康帝。
她还贴心地醒上, “你哥在纽约拍的红酒,一组十二瓶, 最后三瓶被他带回国了。咱今天开他一瓶,上次谭斐妮来, 我都没有给她喝。”
陈晼一眼识破,“得了吧,你自己想喝, 借我的名头打开!因为谭斐妮不是他妹妹, 你又不想白白承他的情。”
“......”
简静夹起一片毛肚,“你是不知道?, 我最近惹你哥太多次,有点怕了他了。哪还敢擅自开他的酒。”
“你开你的, 他又不会跟你计较。你就把屋顶掀了,他也?不说你半句。”
简静蘸了蘸汤汁,“他不计较, 但我是个?要脸的人好吧?一边骂着人家, 一边喝他酒算怎么?回事。”
陈晼抬头?看她,“没看出哪儿要脸了, 嘴倒是挺硬的。”
“......还是说你和龚序秋吧。”
陈晼灌了一口酒,“他要实在不信我,那也?没办法,离婚好了。”
“你再敢讲一遍离婚?”
客厅里忽然响起一道磁性的男中音。
吓得简静手里的肉都掉了。她伸筷子?去?夹,在锅里转了一圈都没捞到,气?得差点扔掉。然后立马抬头斜一眼龚序秋,想发火的样子?,但在看见周晋辰的同时,瘪了瘪嘴,又把头低了下去。
周晋辰从进门起就看她,不由得扯了下嘴角。合着人两口子?闹上天,都还不如她一块肉重要。
陈晼咬着酒杯回头?,龚序秋就站在她后面,一起回来的还有周晋辰。
她说,“我都不值得被相信了,怎么?不能?离婚啊?”
简静扯了下?她,“可以了,人都主动来找你了,肯定就是想通了呀,见好就收。”
但陈晼不肯,“你懂个?屁啊,形势已经倒在我这边了。我都哄了他一天,该轮到我摆谱了。”
“.......”
也?不知道刚才着急的人是谁。脸变得真快。
简静在心里念了一句,放下?筷子?,把这个位置留给龚序秋。
她上了楼。周晋辰也?说,“去?劝劝,我收拾行李。”
简静吃饱了,躺在窗边的长榻上玩手机,两条腿交叠在一起。
好像就是在这里。
周晋辰想起昨晚,把她从窗台上抱进来以后,就在这里腿软了一下?,两个?人一齐摔倒在里面,简静伏在他身上,他把她往下?压,不可避免地吻起来,吻到最后,又密又重地顶上去?,不停地推塞,动作和神情?都接近疯癫。换来简静一阵阵细密的颤动。
他咽动一下?喉结,清了清嗓子?,刚要说话,简静就喂了一声,“你还知道给我打电话,我以为你被人拐卖了。”
“......”
周晋辰坐到床尾凳上,安静地听她和谭斐妮打这通越洋电话。
简静摸着肚子?,“没吃多少,饱了。看秀恩爱都看饱了。”
谭斐妮在那边说,“你说陈晼?他们夫妻俩是真闹了矛盾,我在悉尼都听说了。”
简静嘁一声,“又和好啦!像这种没有产生任何实质后果的争吵,那就叫秀恩爱。”
“......”
周晋辰料想她一时半会儿打不完,起身去?衣帽间收拾箱子?,三月份西南边陲大都湿冷,他拿了几件厚羽绒服。
这一去?少说十天半个?月,要走八九个?县市,全是偏僻地方。随行的记者、摄影不少,都是做一做表面文章,回来写几篇报告宣传一下?。
周晋辰把行李箱提到楼下?。
龚序秋那边,还在蜜里调油,他拿腔作调的,“我肯定是老了,不如你那男助理精神头?足,就要被你抛弃了。”
陈晼立马发誓,“我不是嫌弃你老?,虽然,你确实年纪大了。”
“……”
周晋辰忽然觉得,简静说话,中肯、准确又一针见血。
龚序秋拉上陈晼说,“行了,跟我回家说去?,总在你哥这儿,我束手束脚的也施展不开。”
周晋辰在一旁说,“你就在这儿施展。我也学学看,都什么?功夫。”
“我那套对陈晼管用,对简静这种冥顽不化的泼猴,一点效果没有。”
陈晼也?点头?,“她根本没有这神经,撩不动的。”
“怎么?说?”
龚序秋举了一个?例子?,“赵煦和以前追简静的时候,那段子?多的可以编一部书,下?面我简单说几句。”
“等会儿,你等会儿,”周晋辰倒酒的手顿了一下?,“老赵还追过简静?什么时候的事儿。”
陈晼说,“你回国之前。”
龚序秋补充道?,“老?赵那会儿,一见了简静就迷迷瞪瞪的,听她骂句人都能乐半天。”
周晋辰看了一眼楼上,不咸不淡地说了一句,“挺好。”
陈晼架了只脚在龚序秋身上,“对,老?赵成天约她吃饭,看展,接她下?课,后来简静受不了,跟他摊牌,说对他一点感觉都没有,让他以后别再来了。”
“然后就真不追了?”
龚序秋一拍桌,“哪能?够啊?老赵人是不敢出现在她面前,但天天都给?她发微信,那土味情?话,一簸箕一簸箕往外倒,连谭斐妮看了都作呕,我那天就在她俩旁边,谭三儿拿起手机就要帮简静回消息,简静立马就抢了回来,你猜她怎么?说?”
周晋辰吐了口烟圈,“她怎么?说的?”
龚序秋学着简静耿直、绝情又令人无语的口吻,带一丝天真。他说,“一边儿去?!我自己会单身,用不着你来教。”
“......”
陈晼听完,笑得差点呛死。龚序秋赶紧给?她拍了拍。
她擦眼泪花儿的时候,撞上她哥凉津津的眼神,立马合上了嘴。
“你怎么都不笑啊哥?”
周晋辰掸了一下?烟灰,面无表情?地问,“那你觉得我是为什么?”
“傻不傻?咱们当一笑话听就得了,”龚序秋颇有些同情?地说,“简静这么?直,你哥他是受害者啊,怎么可能笑得出来?”
周晋辰下?了道?逐客令,“你俩吃好了吧?赶紧消失。”
龚序秋扬了扬手里的车钥匙,“但是我俩都喝酒了,麻烦你,开车送我们一下?。”
“.......”
周晋辰夺过钥匙来,“你的事儿是真不少。”
简静一直在楼上,和谭斐妮打电话,没注意楼下的动静。
谭斐妮在那边抱怨,“我以前光知道章伯宁憨,没想到他这么?憨,大半夜的,我说我要吃生蚝,你猜怎么?着,他真能给我上海边捡去!黑灯瞎火的,看又看不清,差点被海浪卷走。”
“他就不会去买啊?没见过钱还怎么着。”
简静躺在软塌上直犯困。她对这种多此一举,还觉得浪漫的行为,有一些过敏。
谭斐妮怼上来,“半夜三点钟,你给?我买一个?去?!当是北京呢。餐厅二十四小时给你们这帮纨绔服务。”
简静扬声:“你们这帮?”
“咱们这帮。”
谭斐妮声势软下?来,又接着说,“后来我俩就在沙滩上烤生蚝。你别说,他手艺还挺好的。”
“小日子过的挺美啊,妮儿,又是海滩又是篝火,”简静一只脚架在膝盖上晃了晃,“你俩要再在澳洲住下?去?,用不了多久,双胞胎都要弄一对出来。”
“......”
这通互相调侃的电话打完,简静直接躺在上头?睡着了。
周晋辰送完陈晼,再回来的时候,简静已经睡得瘫软下来,一只胳膊吊在榻边,手机掉在地毯上。
他摇了摇头?,把她从那张深蓝天鹅绒软塌上抱起来。简静横在他的手臂里,莹白的脸那么?小,愈发衬得那一双唇饱满红艳。
周晋辰低头?轻嗅一下?,鼻腔里溢满她温软的香气?,他吻了下?她的唇角,慢慢往内侧移,因怕惊醒她,动作放得很?轻,抱着她的一双手进退维谷。
他把简静放到床上,头?埋在她肩窝里,深深闻了一阵子?,才吻着她的下颌挪开。
简静第二天被闹钟叫醒,早已不见周晋辰的踪影。
她都不知道?,昨晚上他回来没有。
简静洗漱穿戴好下?楼,早餐有序地摆放在桌上。
知道?她不爱喝,鲜奶只倒了半杯,并一份蓝莓乳酪贝果。简静怕胖,周晋辰把配方里的奶油奶酪,用无糖酸奶代替,简静一口就咬出了味道。
餐桌上留了张字条:出差,时间不明,周。
简静拿起来看完又放下。
这年头?谁还用这种方式传递讯息。周晋辰真是老?派人。
但这个老派人,他细致又周到。
打住!你可以了静静。
是报告不够你写吗?还是老?汪的臭骂不够你挨的?一大早就思想抛锚。
简静猛灌了一大口奶。在心里对自己说。
她休了一周假,其余能做的、非做不可的工作,部门里的同事都替她做了,剩下?一些不算很?急的活,就攒了下?来,留待她回来再处理。
简静走进办公室,打开电脑,登进OA系统查看待批阅的公文,一气?呵成。
忙到中午,她起身去?吃午饭的时候,在电梯口和汪域正面相逢。
简静立马转身,想假装看不见他,回办公室躲一躲。
汪域呵斥了一声,“站住,回来!”
简静背对着他龇牙咧嘴一顿。然后转过来,笑着说,“哟,这不是汪总吗?几天不见,变这么?年轻了。”
“别跟我来这个?,你现在可以啊,还学会越级请假了。”
汪域上下打量了她一眼,阴恻恻地说。
简静笑,“如果你有需要的话,下?次好吧,我也可以帮你请的。”
“.......我没有。”
汪域先进了电梯,“你怎么还不进来?”
简静赶紧说,“我等一下车小小,有点事情?找她,您先下?去?。”
“你今年的假预支光了,别再找我批,直接找董事长好了。”
简静点头,“知道?。”
她正要松一口气?的时候,电梯门又开了,汪域说,“过两天香港那边的金董要过来,他太太想逛一逛北京,你和车小小陪着去。”
简静惊讶地张嘴,“为什么是我们俩?”
“因为全公司上下,就你俩最能?白话。”
“......”
简静当场拒绝,“我自己的事都一大堆,谁有那个?空!”
汪域伸出两根手指头?,“三天。三天不用打卡上班,你的任务就是陪好她。”
简静一听这买卖划算的,“感谢领导对我们的信任。”
“......”
下?班时一合计,车小小也?觉得可行。两个人坐在咖啡厅里,顺道?规划了一下?路线。
香港分公司的金董到的第一天,简静穿了身休闲装,运动鞋,戴了顶棒球帽,和车小小一起去?机场接他们。
汪域在车上又交代了两句,“人家是客,凡事多听金董夫人的意见。”
车小小抢着回答,“知道。咱能怠慢客人吗?”
“那当然不能够!”简静在一边帮腔,“必须给?她逛美喽!”
汪域放心地点头,“得,你俩就这样,稳定发挥就成。”
金董和他夫人走出来的时候,简静和车小小愣了一下?,她们还以为会看见传闻中特富态的金夫人,没想到眼前的这一位,非但身姿绰约,还很有几分九十年代明艳港姐的风韵。那一双大眼睛眨的,简静看了都五迷三道。
车小小细声问,“这个是真金夫人吗?”
“那她是白银夫人?”简静也咯噔一下。
车小小撞一下?她,“我跟你说认真的。”
简静挤出一个标准的社交笑容,“别管,今儿金董带她来了,那她就是金夫人。”
“......”
汪域领着金董上车,回公司开会,简静和车小小则带着金夫人,上了另一辆车。
简静安排的第一站是故宫,一般来北京的朋友,都会先去?那儿走走。
但金夫人不乐意,“我能?不能?去?看看老北京胡同呀?我听说那里好玩。”
车小小呵呵笑了一声,“倒是也?行,那您想去哪条胡同呢?”
“我就去老北京胡同啊。”
简静一想,这香港人怕不是以为,老北京胡同是一条胡同的名字吧?
她解释了一下?,“是这样的,北京的胡同啊,比我闺蜜谭三儿的心眼子还要多,每一条都有自己的名字,他们统称为老北京胡同。”
金夫人恍然大悟地点头。
车小小说,“要不就去什刹海吧。”
简静觉得可以,对司机说,“师傅,您往那边开。”
她们在附近下车,简静指着这一片说,“这儿是个?环形,不好说哪儿是起点,所以咱们呐,主打的就是一个?随机。”
车小小问金夫人,“您累吗?要累的话可以坐这车,每一个?车夫,都是王牌导游的水平。”
金夫人说可以,一问价钱,说俩人三百八。
车小小对简静说,“他们开价都看心情?的?我前天来还三百五呢。”
但金夫人坚决不坐,说太贵了。简静和车小小眼睛都要瞪掉了,“真就越有钱越会过哈,该省省,该花花。”
金夫人对内地文化还挺好奇,指着一社区委员会的牌子?问,“居委会是个?什么?会?”
“就是,一群大爷大妈唠嗑的地方,谁家孩子?上重点了,哪个?老?爷儿们夜不归宿,你都能?在这打听到,”简静用自己做例子?,进行了非常生动的讲解,“当年我吧,是我们小学第?一批加入少先队的,就这事儿,被居委会的王大妈告知了整片胡同。”
车小小横了她一眼。这已经是她第?三十二遍,听简静显摆这件破事了。逮着机会就要说啊她是。
中午她们吃了顿烤鸭,问过金夫人的意见后,来了潘家园。
进去?之前,简静就在车上嘱咐她,“一会儿咱们进去?了,手别乱摸,这个?肩膀也?别瞎撞。本来五十能?砍下?来的玩意儿,也?就我奶腌咸菜的瓦缸,你要给?他碰碎了,就成武则天挑过水的缸了。”
金夫人好奇地问,“武则天还挑水吗?”
简静想了想,“也?许在感业寺当尼姑的时候挑过。”
“......”
车小小说,“您真看上什么?,卖家要是开价儿两千,你就还他两百,他如果说你这太少了,得再加点儿,那就说明还能往下压。给他二十就完了。”
“......”
这一天走下?来,虽说是不用上班,但简静也?没舒服到哪儿去?,傍晚把金夫人送回酒店以后,她和车小小面对面坐着吃饭,俩话篓子一句话都不再想说。
两个?人吃上了职业生涯以来最沉默的一顿饭。
好在第?二天和第?三天,金夫人因为水土不服闹肚子,都在酒店休息。
简静和车小小领她在协和看过病以后,也?各自回家睡大觉。
她直接睡到吃晚饭。
今天章伯宁从澳洲回来,已经到了北京,人都团在会所里。简静睡够了,使劲儿捯饬了一遍,换了条黑色紧身针织裙,去给多日不见的谭斐妮接风。
虽然没有明说,但在场的人都看得出来,这一趟谭斐妮和章伯宁两个,关系不大一样了。
问他们有什么事又不肯讲。
连于祗都笑,“斐妮,还没喝酒呢,脸就先红了?”
谭斐妮嘴硬道,“你的脸才红呢,我没有。”
简静斜了她一眼,“完了,她一露出这种表情?,我就知道大事不妙。”
“什么?表情??”
陈晼凑过来问。
简静摇着头?,喝了口酒,“甜甜的恋爱终于轮到我的表情?。”
“......”
陈晼左右看了一圈,“我哥怎么?没来?”
简静无精打采地托着腮,“他去?出差了,带队去了大西南。下午我刚问过他,在一个?叫叙珉山的地方。”
月色从黄花梨木的横封窗里投进来,削减了两三分?清辉,被大厅内金碧浮光的水晶灯一照,反窥见一段隔着云端的蟾影。
“周晋辰都走了五天了。”
简静忽然说了一句。
于祗坐过来问,“静儿,你很?想他吗?”
“没有,不可能?,”简静低了低头?,否认道?,“我躲着他还来不及,他不在家正好。”
于祗咦了一句,“你干嘛要躲他呢?”
简静想过很多次这个答案,“我想离他远一点,除了必要的接触之外,不要产生多余的感情?。”
“你很怕自己对他有别的感情?”
“很?怕。”
于祗笑起来,看简静像个不通世故的小孩子,“那你有没有想过,当你意识到要远离这个?人时,其实爱已经发生了。”
简静木然地问,“已经发生了吗?”
“是的。”
她还反应不过来的时候,也?不知道?后面是谁,忽然跟身边的人说起来,“看新闻了吗?西南地区出现极端雨雪天气?,叙珉山发生山体滑坡,造成5座民房垮塌,包括叙珉初中,有21人被埋,12人失联。”
简静扶着桌子,茫茫然转过头?,火急火燎的语气?,“你说哪儿!”
第39章 霁风月
简静哆嗦着?, 从桌上拿起?手?机来,每输入一个字,喉咙就艰难地咽动一下,等到大面积山体滑坡的照片显示在?屏幕上, 她看着?那些被泥土和滚落的碎石掩埋的房屋, 半插在?雪堆里的叙珉初中的门牌,以及拉上了封锁线的山路。一颗心像是要从嗓子跳出来。
她站起?来, 给周晋辰打电话。心里默念着, 一定要接, 一定要接。
但冷冰冰的、重复的机械女声传回来,几?次都是, 你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
于?祗看她急得这样,也吓着?了, “总不会是,周晋辰就在那儿吧?”
简静浑身的血液都凝固,整个人像是僵住了。她脸色苍白地点?头, “他?就在?那里。他?就在?那里。”
于?祗忙拍了拍她的背, “别急,你先别急。他一个青壮年, 山体滑坡发生之前,不可能一点?征兆都没有, 肯定来得及跑开的。”
陈晼虽然?害怕,但还是比简静镇定一些,“是啊, 你想想看, 每个学校都抽调了人手?,我哥带队, 随行的肯定不少,当地教育局也有人陪同,不至于?反应不过?来。”
简静红润的嘴唇也早已经失去血色,她微微颤抖着?,“万一呢?万一那个时候,周晋辰正在?休息,他?没跑出来。”
“又?或者他?自己出来了,非要去救学生,你知道他那人多有责任感!要真这样.......”
简静手?里紧捏着?手?机,茫无头绪地转着?圈,一双手?摁在?太?阳穴上,不停幻想着无数种可怕的情形。
她撑着桌子默了一会儿,“不行,我要去找他?。”
谭斐妮也走过?来,“你疯了吧!那地儿刚发生山体滑坡,路都封了,能进去的吗?你什么身体自己不知道?大冬天的,一出门,没了暖气你就冻得嗷嗷叫。”
“长这么大你去过?山区吗?那儿情况多复杂、多危险,你又?清楚吗?去年夏天我们去武夷山,半山腰你就下来了,坐在?石头上,说什么都不肯再往上,脚底全是血泡,在?酒店了躺了三四天。”
简静大声冲她喊道,“我不管!”
谭斐妮说,“你为什么不管?周晋辰比你生存能力强得多,你去了只会给他?添乱!”
于祲冷眼瞧了半天,他?适时地咳了一声,问简静,“老周的安危,有那么重?要?”
焦急又?惊慌的心绪下,简静已经辨不清声音的来源,她没听?见这句话是谁问的。
但她说,“有。他很重要。”
章伯宁看得莫名其妙,他?迄小儿就没见过简静这副样子。
简静心大,还?不是一般的大,发生任何事,都没看她真正地着过急,手?足无措的时刻,几?乎没有。
父母娇惯她,在?她还?没有结婚之前,从不给她一丁点?压力。不会要求她必须考上某所名校,会几?种外语,有一两样能拿得出手的才艺傍身。
她对人生也没有规划,走哪儿算哪儿,每天活得开心最重要。一切都没关系,很松弛。
快高考了,摸底考试数学还?不及格,没关系,大不了就补习重读一年。
大学期末复习,选修了七八门功课,她一本书没看,没关系,挂科就挂科,最坏的结果无非是延毕。
研二下学期,眼?看就快要论文答辩了,她人还?在?西班牙,发朋友圈吐槽修了一百年还没完工的圣家族大教堂,一路从马德里玩到巴塞,看完斗牛看Flamenco,半点?所谓都没有。
章伯宁莫名地问,“你不是一直说,不喜欢他的吗?还说不想看见他?!”
简静突然?就高声起?来,“我说不喜欢,就真的不喜欢吗!是我不想喜欢吗?”
谭斐妮用一个眼神制止了他。她扶上简静,“好了,我送你回家去休息,你睡一觉,明天起?来什么事都没有。”
简静被她搀着?,渺然?着?思绪,漫无目的往外走,像一个提线木偶。
直到谭斐妮拿她的钥匙开了门,把她放到沙发上,简静才开口,“周晋辰去出差之前,我还?和他?吵。”
谭斐妮倒了杯热水,给她捂着?手?,“你都和他吵什么了?”
简静说,“我说他的真心不值五块钱一斤。”
谭斐妮有些惊讶,然?后点?头,“那是挺伤人的,你就算心里真这么想,也不能这么说。”
她能揣摩出周晋辰听见这句话的失落心情。
他?在?这个圈子里,一直都是皎如日星般令人瞩目的存在?,出国前,对他穷追猛打的小姑娘两双手?都数不过?来。
谭斐妮问,“那他跟你生气了?”
“没有,他?第二天给我准备早餐。”
简静摇了摇头,如实说。
谭斐妮替她认了命,“所以你会喜欢他?,我一点?都不奇怪。周晋辰实在没有可以挑毛病的地方。”
“要是他?真的回不来,怎么办?”简静沉默了好一阵子,又?陷入仓惶的担忧里,“我还?有好多话,都没跟他?说。”
谭斐妮握了下她的手,“他?福大命大,一定没事的。”
简静垂了眼眸。她信钱能解决这世上百分之九十的问题,但不信福大命大。
“而且还有老爷子在,怎么可能出得了事!”
这句话谭斐妮说的底气全无,老爷子再有本事,恐怕也挡不住天灾。
倒是给简静提了个醒,“对,我给姥爷打。”
她拨过?去,是迟伯接的。
迟伯声音和蔼,“静静,这么晚了什么事?”
“周晋辰去叙珉山了,这事儿姥爷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