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青梅—— by倾芜
倾芜  发于:2023年07月1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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翁星认真思考了下,手指轻轻转了转手腕皮筋,思虑回:“可以,不过应该得等到毕业的时候。”
“那就约定好了,毕业我们一起去LA。”司唯嫣弯唇笑得好看,脸庞明媚而鲜妍。
翁星也很开心,郑重地点了点头说好。
到校门口时司唯嫣说有事先走,只留下翁星和?孙曦。
孙曦低头刷论坛刷个没玩,在公交车站旁等车,看见旁边有买棉花糖的,她就买了个?棉花糖,看着翁星也在,便勉为其难,“算了,我用我的压岁钱请你吃一个棉花糖吧。”
翁星刚想拒绝,孙曦就把棉花糖塞到她手里,“不许拒绝,你?是嫣嫣的朋友,以后也就是我的朋友了。”
“会?玩fx论坛吗?”她把手机界面对她晃了晃。
翁星摇摇头,孙曦抿了口棉花糖,嘲笑得毫不加掩饰,“翁星你也太out了吧。”
“就是SITDS设计的高校论坛联盟啊。”看翁星一脸懵懂的样子,她勉为其难靠近,把网址亮给他看,“算了,我教你融入我们一班吧。”
“点进?来,每个?班都?有子版块,就是自?己的讨论区,其他班进?不来的,你?拿学生证认证一下。”
“哎,别,你?先注册个?账号,网名自己编吧。”翁星打字,看见她的网名忍不住笑了下,“马尔泰若曦一班分曦?”
孙曦连忙捂住屏幕,“笑什么笑哦,你?没看过步步惊心哦。”
“没看过。”翁星揶揄,想了想注册网名为:窗台下浅寐的猫咪。
她没让孙曦看见,只说自己知道怎么操作了,等晚上回去慢慢研究。
孙曦也不强求,“行吧,不过别在上面乱发消息哦,这个?论坛是大神开的,小心他封你?账号。”
“哪个?大神?”翁星咬了一小口棉花糖问。
孙曦神秘兮兮,“sitds啊,我们班的,你?自?己猜吧。”
“陈星烈?”翁星脱口而出。
sink into the deep sea.(沉入深海)
孙曦笑,“是哦,你?别到处去说?,三中的人也用这论坛,每个?月都?交好多使用费给我们,他们要是知道这是我们学校的人设计的,不气死啊,不交会?员费了怎么办。”
怔了怔,按理说陈星烈依靠这个网页设计就会?有收入来源啊,怎么和?他爸吵架后,陆行之要说他没钱呢,难道这个?也被停了。
孙曦推荐联系人给她,“我把我们班的讨论组推给你?吧,嫣嫣的联系人也推给你?。”
“哎,你是不是叫什么什么猫,就这个?吧,好的,搞定,推荐成功。”
翁星手机叮的一声,屏幕一亮,显示第一个联系人的名片:Dive。
头像是只橘猫,曾经薛奶奶养的那只,她经常去抓着玩,喂小鱼干给它吃。
后来初一的时候不幸被车撞了,流了很多血,坚持了两天还是去世了。
那之后薛奶奶不再养猫,柏悦也不允许她再玩猫。
眼神黯淡了点,翁星点了叉,只关注了司唯嫣。
晚上,翁星写?完卷子已经过了十点,打开手机查看消息,发现?消息到了九十九加。
点开Fx,新粉丝增加了三十几个,私信99+
翁星感到莫名其妙,点开列表,一眼看见:dive关注了你?,他(或她)还不是你?的好友,是否选择回关。
而底下一排:dive唯一女友
dive唯粉
和dive结婚的只能是我
dive头像那只猫
十几个?相似id,都?关注了她,附赠一句问语:“你是谁啊,dive居然?关注你?了。”
然?后她被其中一人拉进了一个讨论组。
是一中的吗?A班的?还是个?新号。
今天男神好像走?得很早,他不会真恋爱了吧我的天。
不对啊,他也没关注白枳。
是那个窗台下睡觉的猫吗!
杨夏夏夏:窗台下的猫给我出来,说?你?和?陈星烈是什么关系?
窗台下睡毛,你?别装死,我知道你?在。
翁星晕了,真社死了啊,她居然能看见37班的杨夏,还是陈星烈的粉头。
想起来刚来A班那天,她说?的男神。
翁星飞快找退出键,脸烫死了。
删除讨论组退出,系统自动推送了一条消息。
dive:
别靠太近,我不喜欢。

早七点。
车窗外?雾蒙蒙一片, 朦胧水汽弥漫,点点霓虹映照玻璃,城市的一切都掩埋在雾里,显得极不真实。
柏悦坐前座, 长发用珍珠发夹抓起, 一件芋紫色的小香风套裙, 面庞白皙,妆感很清透,惊心?打扮的温婉贵气?。
她从后视镜里看翁星,提议,“天庾门有一家茶点, 囡囡没吃早饭,要不要和妈妈一起先去吃点?”
倦意扰人,翁星把运动服拉链拉到头, 戴着帽子, 缩靠着车门闭着眼, 迷迷糊糊回:“不要。”
“时间来不及。”
二十分钟后,银白保时捷驶入露天停车场。
翁星睡得迷糊, 被敲门声吵醒,抬眼看了眼周围风景, 陌生的建筑和临川桥一角, 而柏悦对照着镜子正在补口红。
司机孙烨礼貌地敲门,喊她:“小姐,到?了。”
躁意翻涌,强忍着没发作, 翁星揣上手机,拉开车门往下走。
晨间风冷, 短裙换成了长裤,白色运动服,内里是制服衬衫,翁星走在前面,看着那古朴雕楼一般挂着天庾茶楼字样的建筑时就涌起一股无名火。
柏悦踩着高跟鞋跟在后面,还在跟孙烨吩咐,“车掉头,等我们出来就行,二十分开到?囡囡的学校,别误事。”
高跟鞋声响,沿着雕花楼梯上了二楼,服务生领他们去包间,等了十来分钟小吃和点心才陆陆续续上桌。
柏悦把挎包放在沙发边,正?对着开的门,内里一叠现金也不好生看管。
她精心?找角度拍照给翁怀杰发过去,一边语音甜蜜,一边还不忘问翁星,“星星,这次你考了班级第四名,想要什么奖励,妈妈买给你?。”
塞了个叉烧包在嘴里,翁星频频看时间,强忍着耐心回:“不用。”
“妈,快吃,不吃冷了。”
柏悦随便拿了个虾饺咬了口,略微嫌弃,“这虾不够新鲜。”
她招手让服务生上来,要求重做一份。
头疼,翁星温言道:“那先吃其他的吧。”
肠粉,蟹黄小包,蛋挞,鲜虾红米肠,柏悦都吃了一小口就不再吃,最后喝了几?口?粥,点了乌龙茶等着上茶。
翁星吃了好些水晶虾饺已经饱了,看她还要喝茶,委婉提醒:“七点五十了。”
“还早,那再上份茶点吧。”她招来服务生,拿起菜单又点了好一长串。
“妈,你?正?餐吃这么少,又要点那么多糕点干嘛?”翁星看着微信群里的催促,焦急烦躁。
“妈妈要维持身材。”柏悦不慌不忙,“喝茶润肺,多喝早茶对身体?好,等会儿你?也?尝尝。”
“等会学校后门就堵车了,家长会八点半开始。”翁星生无可恋,每次和柏悦一起出门自己永远都是最操心?最焦急的那个。
“这上你学校二十分钟路程呢,一会就到?了呀,星星你?怎么跟妈妈说话呢,妈妈是为你?好,怎么就那么巧会堵车呢,瞎操什么心。”
翁星闭嘴了,戴上耳机靠着沙发听歌。
出茶楼的时间刚巧掐在八点一十。
到学校的那条路堵了半小时,柏悦在车里和翁怀杰诉苦,翁怀杰耐着性子安慰她,说迟到?些时间没事的。
拉开车门翁星出去透气?,□□消息响个没完,白枳在班群里一直艾特她,平静质问她为什么还没到学校。
沈晚晚也拍照发过来,[星星家长会开始了也?,老王在点名了。]
教室里坐了一教室的家长,连最后一排陈星烈的位置上也?有人。
不过角度问题,没拍到?正?脸,只?有一件红裙。
沈晚晚:[老王点你?名了,问了你?为什么没来。]
翁星也很想知道为什么,一大?早这么糟心?。
她回去叩了叩车门,“妈妈,我走路过去。”
柏悦挂了电话,有些不情愿,说:“再等等吧。”
揣着手机,翁星直接走了,过了会听见高跟鞋噔噔的声音,柏悦提着包追上来,“囡囡,怎么不等妈妈呢?”
走了几?步,柏悦看到什么,捂脸尖叫出声,她指着前面,“血,血!”
这么堵的路都能出车祸,一位腿有些残疾穿着朴素的中年男人倒在路中间,腿部浸出的鲜血洒在地上一大摊,十分触目惊心?。
而豪车上的人连打开门察看伤情的意思都没有,只?降了车窗,捏着鼻子皱眉:“前面动了,你?这死衰仔让开啊?”
周围围观的人打电话报了警。
那女人见不过还在骂,“多事佬,大?清早碰瓷啊,想要钱是吧,给你?啊!”
说着掏出钱包洒了一叠现金在那男人身上,洋洋洒洒掉了一地,沾上泥土和血灰。
男人在血泊中疼痛得眼泪都掉下来,还要忍受这种羞辱。
周围的群众都在对着那车里的人指指点点。
女人妆容艳得有些油腻,指着骂:“死穷逼,一大?早过来碰瓷,我烧两万给你养老送终啊!”
说着又淘了一叠钱,几?张几?张地洒,“瞪我,还拿那眼神瞪我,你?知?不知?道我是谁啊?这学校有我亲戚啊,董事会有我的人,你?算个屁!赶紧抱着这些钱回去入土吧!”
男人艰难地挪动到路边,腿部蜿蜒下一路血迹。
周围好心路人去把他搀扶起来。
翁星注意到?那辆奔驰的车牌,恍然觉得跟之前撞宋墨白母亲的是同一辆,她拍照留存,叫了救护车。
柏悦怕血,捂着脸走过来牵住翁星的手,听到?这些侮辱人的话也忍不住去骂了那奔驰车里女士的几?句:“你?骂人这么难听,有接受过教育吗?看不见这位先生已经流了这么多血了吗?”
“你简直是社会败类。”
那女人脱口?就要大?骂,却在看见她一身名牌时停了嘴,阴阳怪气?:“哟,您谁呢?不会是她姘头吧,还是她金主啊?”
“你?言语放尊重点!”翁星冷冷开口。
周围人也都指着她鼻子骂,难女人直接戴上墨镜,把车窗摇上去。
柏悦气?得呼吸不畅,打电话让孙烨过来照看一下这位出车祸的先生,自己还想跟上去理论,就被翁星拉走了。
“妈,已经报警了。”警笛声响起,车流间渐渐让开一条路。
柏悦强忍着对血的恐惧弯下腰去,把一张卡片放到那被车撞的男人手心?,“别怕,先去医院好好治疗,钱不够的话可以打这个电话给我。”
到?教室时家长会已经开始二十分钟了。
翁星等在外?面,敲了敲门,松开柏悦的手让她进去,对她微笑了下。
王定离看见她进来,倒也?没有责怪,只是温和道:“翁星的母亲?”
“坐第四排吧,那位女士的旁边。”他指了指杨素兰。
杨素兰很局促地起身为她让位置,生怕自己的手碰到她衣服把她昂贵的衣服弄脏。
柏悦对她有礼貌地笑笑,拉开椅子坐进去。
教室里响起王定离洪亮的嗓音,科任老师也?拉了椅子在旁边轮听,轮流上去发言。
翁星在走廊上站了会,沈晚晚就贴上来,惊讶又小心地问:“星星,刚刚那是你?妈妈呀?”
翁星点点头,没力气和她聊天。
“你妈妈好漂亮好年轻啊。”沈晚晚由衷道,“而且她的衣服好像都是名牌诶,那个包是爱马仕的。”
有人在旁边补充,“衣服是香奈儿限量款的。”
“对呀”,沈晚晚眼底满是羡慕,“星星你们家是不是很有钱呀?”
“平时没见你?穿名牌呀,以前我们有哪做得不好的你别介意呀。”沈晚晚旁边一个女生小心?翼翼开口?。
翁星平时不热衷名牌,有些款式柏悦硬要买给她,她不喜欢也?不会去穿,衣服都是自己捡自己觉得舒适喜欢的穿,一两?千,几?百几?十的都有。
翁怀杰也?支持她,说过分追求物质会精神贫乏,而她还年轻,小孩该专注学业,成天花那么多精力在外在的东西上没有意义。
而翁星物欲低,的确也?专注在学业上,前两年一门心思想的都是怎样?提高学习成绩,让陈星烈不再用那种眼神看她。
此刻听到?这些议论,翁星心里有种微妙的不舒服,借口?不舒服,去了旁边,戴着耳机听听力。
走廊外?实在太吵,她一个sectionA都听不完,便沿着旁边楼梯往上走,想去安静点的地方一个人待着。
阴天,云层惨白,合欢树的叶子被风吹得沙沙作响,空气?里弥漫着汽水柠檬烟酒混杂的气息。
愈往上,光线愈暗,楼梯上积了一层厚厚的灰,脚印杂乱。
有种朽木生锈的气?息,翁星低着头,一手拨弄着有线耳机音量键,调大?,耳畔刘海扫在脸侧微微发痒。
注意力全集中在听力内容上,因此当?她不小心?撞到?人时,她立刻手忙脚乱地整理MP3和耳机。
下意识后退,抬眸一瞬撞入一双漆黑瞳眸。
那人站在天光明灭处,侧脸半陷入阴影,五官英俊立体?,身后是深绿色的围廊墙壁,他穿着一件黑色冲锋衣,一双白色球鞋,手背青筋横亘,长指散漫把玩一枚银白色打火机。
眉宇凛冽,下颌线弧线清晰,情绪很低。
天空阴沉,似要下雨,昏暗的楼梯间和微亮的走廊,天台上有风,拂起翁星刘海,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眸隐于暗处,只?有眼里的光是亮的。
陆行之扶正她,好心?道:“慢点,别踩空。”
翁星抓紧MP3,慌乱中扯掉了一只白色的耳机线,掉在锁骨弯处,裸露出的肌肤白皙而细腻,她礼貌地对陆行之说了句“谢谢。”
转身就想下楼梯。
却听见楼下女生的交谈声。
“你?们说陈星烈昨晚在Fx上发布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呀?不过一分钟就删除了,好多人都截屏。”
“是对他女朋友说的吗?今天家长会都没看见他也?,倒是他妈妈居然来了。”
“啪嗒”一声,摁亮手中火机,火光笼罩着冷白手指,陈星烈偏过头去,低头咬了支烟点上,化不开的冷漠。
女生们的交谈仍在继续。
“他的正牌女友不是白枳吗?”
“只?是家里玩得好的而已,他也?从来没承认过,我总觉得像陈星烈这样的天之骄子喜欢的一定会是一个很特别的人。”
“白枳不算吗?”
“白枳是富家女成绩也很优秀是没错,可我觉得她太阶级分明了,有时候甚至有点虚伪,我觉得她配不上陈星烈。”
“陈星烈从来不会因为金钱看轻别人,并且他是有理想的,他总领先于?我们,好像一个我们永远需要去追逐的人一样?。”
“那她喜欢的人也一定和她一样?,是有着远大?理想的吧,我真的想象不出来会是谁。”
女孩笑,“想不出来就别想啦,说不定他们现在在校园的某一个角落约会。”
“然后私奔?”另一个女孩也跟着笑,声音清朗。
多浪漫。
交谈声渐渐远去,翁星脚有点麻了,耳机里传来标准的英腔英语,男声和女声轮流响起。
走廊外响起淅淅沥沥的雨声,雨点绵密地拍打着树枝枝叶,雨珠坠在凹凼里。
翁星低垂着头,拇指紧接着MP3的柔软胶皮,她轻抿唇角,抬步下了一节阶梯。
陆行之伸手拉住她运动服衣袖的一截,“待会吧,下面吵。”
翁星冷静回:“不用了。”
青白色烟雾弥漫,男生眉眼淡漠而冷冽,盯着她的背影,低嗤了声,似自嘲。
陆行之看着都着急,在翁星走到楼梯拐角时叫住她,“翁星。”
停下脚步,翁星抬头看他,“有事吗?陆行之。”
陆行之孜孜不倦引诱她:“上来嘛,上来给你?说。”
MP3里的声音早按了暂停键,楼下是女生聚在一起八卦,外?面又下着雨,这样?实在很无聊。
思考了一下,翁星转身上去。
天台是一个好地方,她从未涉足过的区域,有遮雨的顶棚,还有一眼可以俯瞰整个校园和和临近街道的地方。
旧楼房,错综杂乱的电线,海边的小路,漆着金黄色和天蓝色油漆的建筑,还有一片已经枯萎的向日葵花海。
风吹过,带来海水的咸湿气息。
翁星坐在小沙发上,捧出随身记的小本子,继续安静听听力。
陈星烈仍站在走廊,抽一只快要被风吹过的烟。
只?剩陆行之抓着个游戏机来回焦急地走,走几?圈,念一句经,“哥,我知?道你?今天心?情不好。”
走了个来回,铁门生锈ziya响,他挠头,“但你能不能说句话啊?”
“我人都给你?找来了。”他这声说的很小。
倦意慵懒,火星熄灭,捻着烟头扔进垃圾桶,陈星烈单手插兜,实在提不起兴趣,转身抬步便往楼梯下走。
翁星听到动静,抬头看了眼。
陆行之挠头笑笑,“他昨晚没睡好,下去找地方睡觉。”
翁星,“哦”了声。
陆行之摸了摸鼻子,继续道:“其实跟你有点关系。”

“昨天那句话是对你说的。”说完这句, 陆行之?转身也下了楼梯。
怔了下,翁星看着雨滴从树叶间坠落,远处海面一浪高过一浪,撞击着礁石, 似乎是?台风要来的预兆。
戴上耳机, 翁星不再去想。
他那么好, 最?后不?会属于她,她早清晰地看清这个现实了。
半个小时候,家长会散场,主课老师还在和其中几位家长寒暄。
没?过一会,校长也来了, 让人带了伴手礼过来,玫瑰月饼,一人发了盒, 最?后他亲自去最后一排招待楚凝华, 似乎在说新校区投资的事。
没?过十几分钟, 校长和余下的家长也不见影踪。
翁星回教室,柏悦从走廊里进来, 揣给她五百块,让她中?午吃点好的, 又说, “你们老师说你的成绩可以冲top,你有考虑好想去哪所大学了吗?”
整理卷子的手停下,翁星想了想回:“不知道。”
“嗯,慢慢来。”柏悦从挎包里拿了盒徐记斋的绿豆糕出?来, “把这个给阿烈,他小时候喜欢吃, 他也在你们班?”
翁星平静地回了声,“嗯。”
“他之前一直都是第一名,这次缺考四门,考的不?理想,你多安慰一下他星星,毕竟从小都是?好朋友。”柏悦拧开瓶盖喝了口水,“今天他妈妈来了,好些年?没?见了,你要是见到也一定要记得问好,听见没??”
“听见了。”翁星抓着糕点,点了点头。
柏悦看了眼窗外,“雨下大了,妈妈先回去,你多穿点,校服大衣呢?”
“在柜子里。”灯光下黑色字迹在卷面上很清晰,手指蹭掉了一点墨,有点发黑。
这下柏悦倒是?很耐心,“去换上,虽然没?要求,在学校还是多穿校服好。”
“你们A班的老师都是名校毕业,教得肯定?好,好好学习,毕业我和你爸爸带你出?去玩。”
“奶奶呢?”翁星脱口问出?。
柏悦笑?笑?,“好,带你去看你奶奶。”
“谢谢妈妈。”指尖捏着碳素铅笔,翁星在少有的时间内觉得母亲也温柔可靠。
柏悦提上包离开。
教室里的女生自动组成小团体,聚在一起讨论。
“好像很久没看见过陈星烈妈妈了,今天家长会他明?明?说没?人来的,老王都没?点他名字。”
“结果最后校长都跑来讨好的,还不?是?她。”
“明?明还有我们阿枳的妈妈。”有人反驳。
“对呀,他们都好有气质。”白枳淡笑了下,把手里?几盒进口巧克力分给他们,“你们吃,我要减肥。”
“哇,这个牌子的巧克力好贵的,好像原产地是?法国。”
“阿枳家就是?厉害,不?是?某些家里有点小钱就装逼的人可以比的。”
“是?啊,以前认识又怎样,长大了谁会记得自己幼儿园时的玩伴啊。”
“不?过阿枳,以后你和他结婚一定要请我们哦。”
翁星嫌烦,抓着那盒绿豆糕出门去,五楼到四楼,她在楼梯间待了一会,从走廊边往下看,看见撑着把粉伞的司唯嫣站在雨中?,她似乎在和一人交谈,还塞了一把钱进她口袋里?。
远远的看不?太清楚,雨丝飘进走廊,翁星换了个地方待着。
行政走廊外,书籍放久了有股腐朽带着灰尘的气息,翁星安静听听力,一个片段播完自动播放了一首音乐。
“讨厌我?”女人啪嗒点燃了一支烟,“你大可以一直讨厌着。”
红裙大波浪,高跟鞋磕在楼梯上咚咚清脆的响。
风吹得手背泛冷,耳机有点松,掉了一只。
隔着一堵墙上的名人名言,翁星看清了左侧楼梯的女人。
和几年?前相比变化很大,红唇,肤白,黑色的眉用眉粉勾勒得弧度微微上挑,皮肤很光滑,保养得当见不到一点皱纹。
是?放在人群中一眼出挑的大美女?。
气质冷冽,抽烟的松弛感很像港风女明?星。
眉眼间隐约可见和陈星烈几分相似,他们一家人都好看得过分。
楚凝云看了眼楼瓷砖上贴的“凌云楼”三个大字,嗤笑?了声,“住在以我名字命名的楼里?学习,你有资格看不起我么?”
“这两?年?,除了学习成绩能拿出?手,你还有什么优点?”楚凝云吐了口烟,眉眼间尽是?嘲讽,“跟你那个不?成器的表哥一样吗?一年到头归不了两?次家,每次归家都得看你大伯脸色,快三十的年?纪还找不?到人娶吗?”
“闭嘴。”垂下的手掌青筋迭起,陈星烈嗓音低得逼人。
“你没资格诋毁他。”
“呵,儿子啊,你太天真了!”女人抬手拍了拍他的脸,“你的狗屁梦想,一文不?值啊。”
“你已经失去你妈这个靠山了,抱不?紧你爸,你以后靠什么活?”楚凝云夹着细长的女?士烟,慢条斯理地用手捻一根沉香条进去。
“你七八岁那两?年?我是?真的恨你。”楚凝云看了眼远处的枣椰树,眼神柔和了一瞬,“还好我有一一了。”
“不然我真的永远不会原谅你。”女?人眼神变得有点哀伤,清冷中?有破碎感。
“所以,你出?轨,离婚后还要装作没?离婚一样和我爸演戏。”眼皮低垂,陈星烈又一次看清自己的母亲,曾经敬爱依赖喜欢的母亲。
楚凝云像听到什么好笑的事一样,拍了拍他肩,“我和你爸是?离婚了,我们是?各玩各的。”
“但成年人的世界有很多东西不?是?那么容易分清的,不?是?非黑即白的,我们的产业公司绞缠在一起,深度合作,要是?宣布离婚,你知道股价会掉多少吗?”
“你不?知道,你只知道弄你那破舰艇。”烟灰洒落,楚凝云冷嗤,“我出?这栋教学楼就会有记者拍照,你爸开车在门外等我,明?天头条会是?我和他一起出席儿子家长会。”
“这就是?我今天来的目的啊,要不?然我真的近一年都不想再见到你。”楚凝云闭眼,说的话残忍而冷酷。
“不?甘心,恨我?”楚凝云戳着他的伤口开口:“你爸爱我要死,你绝不?可能依靠他的人脉来限制我,想要我落得难堪下场,就先好好抱住你爸给你安排的未婚妻啊,依靠她家的力量,你说不定能赢。”
楚凝云贴过他耳边说话,“越看你的脸,我就越厌恶,让我想起陈津滕,还有瞎了眼的那几年?。”
眼尾渐渐变红,少年瘦削的肩背崩得笔直,苍白脆弱,像棵被折断的白杨树。
高一搬回亭溪苑后的那两年,他见过太多争吵与肮脏。
先出?轨的是?母亲,带男人回家,在那间卧室里?,那人透过落地窗往外看,眼神轻蔑,极尽嘲讽,“哟,凝凝,这就是?你的那个儿子,操,和他爸长得是真tm像。”
他扔了颗糖过去,逗狗一样:“来,叫爸爸。”
平静温和的眼眸渐渐变得冷淡,陈星烈一度对那个地方厌恶得要死。
晚上迎来的是无止休的正常,楚凝云摔花瓶砸东西,在客厅对着陈津滕大骂,玻璃碎片洒落一地,花枝枯萎,花园里?的玫瑰已经很久没有人来打?理。
她会挑刺数落所有人,乖巧温和的儿子是最能承受她歇斯底里的怒意而不?反抗的人。
楚凝云和陈津滕的婚姻起源于一次宴会,醉酒后她怀孕,有了他,双方门庭互对,很快商量结婚。
而陈津滕早对楚凝云一见钟情。
婚后八年?,楚凝云一贯冷淡,醉心事业,对儿子和丈夫不算关心,但尚有温情,她教过陈星烈画图纸模型,也曾在幼儿园为他出?过头,抢他糕点的小朋友她拿戒尺打过,虽然陪伴少,但也称得上爱他。
那时她总告诉陈星烈,长大以后要成为一个有理想有担当?的人,要对社?会做贡献,不?要被任何人拴住,不要被任何人束缚。
幼时的陈星烈很依赖她,爱将所有喜悦都分享给她,蹒跚学语温和礼貌,像花园里?的小猫追逐蝴蝶一样追逐他妈妈,他初生到这个世间,最初的爱都给了她。
可这一切都在陈星烈八岁时发生了改变,楚凝云知道一部分往事真相后,不?再抱他,也不?再爱他,她独自搬出别墅和陈津滕分开。
而陈津滕带着年幼的他一起住到了薛奶奶家,他忙于工作,也无暇顾及楚凝云。
只是?第二年?五月,陈星烈听说自己多了一个妹妹。
他想去看,还偷偷攒钱搭车过了半个城市,去妈妈居住的别墅里看众星捧月被所有宠着小公主一样的妹妹。
花园里?有一条小狗冲出?来,咬了他一口,他忍着疼没?有哭,只是在看见楚凝云抱着年?幼的妹妹出?来时温和而又小心翼翼地开口:“妈妈,我可以看一下妹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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