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是Cot?”她笑着开口,唇角梨涡浅浅的,眼眸里似有?月亮。
指压松开鼠标,陈星烈盯着她眼睛看了会,手指松了,移开,淡漠眼底有?散淡笑意,“昂”了声。
“压到我了。”她声音很轻,心底软软的,像块棉花糖化了。
看着他的薄唇,喉结和锁骨,生了坏心,翁星此刻很想咬上去。
徐斯万在旁边像路过的狗被人踢了一脚,这才上班第一天啊,能收敛点吗。
走到办公室门口的人看到这也退回去了,捏着手里的工牌,寇婷婷很难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
就好像自己努力许久许久,都?到?达不了别?人出生的终点,她终究没有?别?人有?手段。
站直了点,陈星烈后退一步,单手插兜,“走了。”
“吃饭去。”徐斯万开口。
“哦。”翁星笑着,保存数据,关掉电脑。
整理好,跟着他身后出去。
园区里的餐厅做粤菜做得不错,翁星喝了一盅椰丝鸡汤,又?加了一些清淡的小菜。
徐斯万来得晚,穿着随意,就一件深蓝色的柯南T恤,配着那?张脸,挺年轻的,像个大学生。
他陈星烈出来时也脱了外套,一件白衬衫,下摆没扎,袖口折了几?道挽起来,露出骨节分?明的手臂和根根分?明的青色血管,一手里拿了手机,长?指狂点屏幕,在玩游戏,像那种很帅又有点坏的男大学生。
坐了一会儿,有女生过来要联系方式,只敢偷偷看他,脸都?红了。
徐斯万闲闲往座椅上靠,单手压着游戏屏幕,让出半个位置,拟备看他反应。
游戏里boss狂掉血,他眼皮都?没撩一下,一直玩游戏无动于衷。
人姑娘大热天站旁边都站得挺尴尬,拿着手机二维码僵持着。
翁星是服了,这两老板穿得这么?年轻像学生,衬得她穿正装在这儿倒格格不入了。
过了许久那?姑娘还没走,她默默看着,心底有?点不是滋味,这人怎么这么招女孩喜欢。
过了几?秒,她伸手戳了戳他手臂,“有?人叫你。”
点屏幕的手停了,他掀开眼皮看她,没说话。
徐斯万在旁边补充,“哥,小姑娘想加你微信。”
掀了掀眼皮,他看也没看徐斯万,对上翁星眼眸。
“你想我加啊。”倦懒一声,他把手机搁桌面上,指骨微折,漆色锆石戒指散了点光,碎发利落,散漫冷淡一副模样。
喉咙有?点干涩,搅汤匙的手动了动,翁星眼神闪躲了点,声音闷闷的,“干嘛问我。”
桌边的女生这才注意到他对面的女人,面庞白皙漂亮,虽穿着成熟的职业套装,但看起来也很年轻,应该和他年龄差不多。
刚刚只看装扮便认为他们应该不是情侣,她这会有?点尴尬地开口问:“那?个,你们是在恋爱吗?”
“不是。”翁星回得干脆,指甲陷手心里,最?后又?缓慢找补开口:“前男友。”
而陈星烈一直看着她,听到?她回答,像被什么?刺了下,脸色沉了点,气?压低下来,一言不发。
澄清得挺利落干脆。
徐斯万看不过去,让女生走,“我哥号称芳心碾碎机,我妹都?没机会,你走吧姑娘。”
那?女生只好走了。
空调冷气?嗖嗖的,玻璃门外阳光炽烈,明亮得反光,炙热无比,花坛里的植株都有被晒焉了的。
心底酸酸涩涩的,翁星还在想着那?场地下恋,班级里也只有嫣嫣他们才知道她还和他谈过恋爱,其他人都?不知晓,现在说出前男友这三个字自己都错愕了一下。
明明以前那么喜欢的人。
“不想。”补充答案,她静静回了句。
不想你加她微信,不想你加任何女孩微信。
她把手机递过去,凝了凝神,缓缓开口:“那我能加你吗?陈星烈。”
眼神没变,他往座椅上一靠,闲闲的,漫不经心模样,但眼神里写满爷要你自己过来的傲骄感?。
手机就放桌面上,屏幕亮着,游戏里的人物早已经死掉,世界灰了一层。
两人谁也没动作?,翁星也不知和谁赌气,就想听见他回好。
“加加加,怎么不能加呢。”徐斯万拿上他的手机,切回主屏点开微信扫翁星,“前男友又?怎么?了,我大学的师妹前男友不也成她老公了吗现在。”
“而且现在大家在一个公司共事,以后交流的机会还多呢,不加微信怎么?聊啊。”徐斯万疯狂暗示,直接扫了翁星加上。
“我下次不穿西装裙了。”翁星抿了抿唇角回。
和他走一起都没人误会他们是情侣,很不搭。
“想穿什么穿什么。”徐斯万笑得舒朗随意,“我们公司没什么?特定的着装要求,特别?是技术部的,怎么舒服怎么来。”
低头看着微信界面多出的一条我们已经是朋友的聊天框,他的微信名?就是Cot,头像是辆银白赛车弛在一辆环山的日落大道上,有?点像美国西海岸的环野公路上的风景。
想起什么?,翁星开口问徐斯万:“你以前也这样帮他加其他姑娘的?”
“他加一个试试。”凉凉一声,捞起手机,拉开椅子,迈开长?腿他直接走了。
徐斯万摆手,“我哪敢啊。”
“噢,好吧。”弯唇笑了下,翁星跟着起身去付钱,却被告知已经有人结过账了。
她随手拿了罐冷冻柜里的橘子汽水,付钱后往外去,去追陈星烈。
穿着高跟鞋,噔噔跟在他身后跑也没追上。
走到?一颗榆树下,翁星停下弯腰揉了揉有些发红的脚踝,闷闷开口:“陈星烈。”
停下脚步,单手抄着兜,衬衣西裤,烈日罩着身后树影,斑驳着阳光,他回身,低眸看她,冷淡拽痞的模样也消解很多。
姑娘蹲在树下,手指指尖磨高跟鞋磨红了点,一汪漂亮的杏眼里盈盈日光,眼睫很长?,干净温和。
翁星咬了点唇角,压低声音,脚好像受伤了,委委屈屈的样子,“你欺负我。”
橘子汽水冰在手腕部,铝制拉环轻晃,那?一瞬间,听得见气泡滋啦的声响。
对上?她的眼眸,藏着委屈,仿佛他真的欺负她了。
心底那顶点怒气也没了?,喉结滚了?下, 陈星烈单手插着兜往回?走, 在她面前站定, 盯着她脚腕看,皱了?皱眉,“哪里受伤了?”
手掌从脚踝处移开?,感受着他的凛冽熟悉气息,翁星弯起唇角笑, 趁他不注意站起来,把?那罐橘子汽水塞他手里,“骗你的。”
“你结了?账, 这个你得喝完, 我请你的。”手指握在铝皮易拉罐上?, 冰凉一道?,与他宽大干燥的手掌相接, 冷凝的水珠贴在皮肤间,湿透了?, 却又带着温热。
姑娘眼眸里藏了?狡黠, 眼睑下朱红色的痣轻轻一点,比少时更会勾人。
指骨微折,宽戒戒身贴在易拉罐铝皮上,金属相击声音, 冷冽一道?。
喉结滚了?下,淡淡盯着她轻放在他手心纤细手指, 陈星烈勾唇笑了?下,单手拧开?拉环,橘子味溢散,气泡炸开?,“行,收了?。”
两人一路往回?走,垂握易拉罐的手与她的相距极近,时不时都会碰到一块。
面色无波澜,翁星一本正经地?给他汇报程序编译上遇见的问题,却在下一次手指相触时,心底漾开?涟漪。
试探,相贴,再分开。
“我会搭建虚拟机让腾飞的人进行系统练习,他们会进步,以后也是?团队一份子。”她嗓音轻柔,又带着对工作的严谨和认真。
低眸看她,陈星烈也任她试探正经,喉骨微动,淡淡的“嗯”了?声。
声音是是听不出的哑。
“好。”随着走路幅度轻晃,手背相贴处又分开?,翁星抿了?抿唇角继续,“陈总,框架逻辑的算法密钥您今天?下午发我邮箱吧,我一定会做出满意的答卷给您。”
又一次相触时,食指指尖轻勾住他银戒戒指,缠绕的荆棘刻痕和字母纹路使得触感有些许的凹陷,冰凉如贴在石壁上?,降低了?热意,还挺舒服的。
“陈总,您有什么不满的尽量提,我们腾飞过来的合作团队,毕竟也是值得信赖的大公司,我们会改正的。”阳光从树枝缝隙间落下,斑驳落到她眉目间,纤长眼睫下落下一圈阴影。
手指骨节处的轻柔如荑草的触感又没?了?,纤细腰肢下,女人皓腕如雪,指尖自然下垂,指甲盖微微泛粉。
有意又或无意,像一株纤毫毕现的水草,沾破镜面水波。
眸色变了?点,陈星烈眼角微挑,也没?收手,心头有些许躁意。
纤细手指和他宽大指节再次相接,易拉罐上?的水珠滴落,连水里都掺了?温度,暖色暧昧,不经意摩擦着继续往前走。
“邻心ap的逻辑框架我也会尽量贴合你们远柘的习惯进行修正,我惯用Linux系统,如果途中出现代码bug或者系统不兼容,我会尽量修正,或者换搭建其他平台进行运行,至于用户数据这一方?面,我会提交一个能扩展大容量的方?案……”她谈及工作,有条不紊,透着光白皙肤色上看得见细小的绒毛。
“说上瘾了?”低淡一声,陈星烈垂眸看她,弯了?弯指节,漆眸里情绪未名?。
是?挺会撩。
顿了?下,翁星手指半垂着,指尖与他手背相接,她笑了?下,“没?有,我还没汇报完工作啊,陈总。”
“星星,你下来吃饭了呀。”孙灵从后面窜出来,自来熟地?挽上?她手,“刚刚下班时我想叫你来着,但是?工作你太?入神了?,我就没?敢打扰你,吃的什么呀,我听说那边园区西街口有一家烤鱼味道?特别好,我们下次一起去吃……”
后知后觉,孙灵说了一大堆后才注意到翁星身旁的男人,她登时就自动闭嘴,呼吸都变慢了?,弱弱地?开?口:“陈总,您也在呀。”
而翁星仍是一幅没什么波澜的模样,手指时不时碰他的,似乎还想继续报告工作。
收回?垂着的手,单手插兜,他低低道:“翁组长,有工作汇报的事,来我办公室。”
“说个够。”散漫一句,眸色略深,他拨弄手心里一枚打火机,惯带冷痞感,“听到没??”
哗一声,火苗跃动在指尖,在她刚刚手指相触的那个位置。
似乎又听见橘子汽水气泡滋啦的声音,翁星回?答:“听到了?。”
他转身离开?。
孙灵全程屏住呼吸,不敢弄出一点声音,等确认他真的走远后,才心有余悸地开口:“陈总,他好像和你很?熟!”
“真的太?帅了?,也太?冷淡了?,我腿软。”她扒着翁星手臂,想起什么开?口:“哎对,他说让你去他办公室汇报工作,为什么呀?”
压下悸动,翁星很难说清楚此刻心底的情绪,她抿着唇角没?回?。
孙灵还在瞎猜,“总裁好像对你有点意见,哎不对,是?对你格外关心啊,主?动让你直接去和他汇报工作……”
“嗯。”翁星轻轻回?,想起他刚刚的模样又忍不住笑了?下。
邻心ap研发进程顺利推进,翁星带着腾飞A组的人一起参与进去,大部分人负责数据计算,她则和徐斯万一起搭建框架,编译代码。
在Google的时候,她也参与过不少新游戏和ap的研发,因此做起这件事来还算得心应手,经验老道?,但有时候还是?会被他们团队里的大佬折服。
那间会议室类似于一个简易的休息区,装机电脑是?顶配,配了?按摩椅,她也见识到里面那些写代码的疯子,都是远柘的核心团队成员,每个人都很?了?不起。
埋头敲代码久了的人大都有颈椎病,一疼起来就没?法起身那种,特别是?看过陈星烈在那间会议室里跟他们一起熬夜敲程序的模样,她心底隐隐担心。
她下单了?两个U形枕,领到快递后发现是一个蓝色一个粉色,卖家弄成情侣款。
抱在手里,往回?走,孙灵路过看见,适时八卦一句:“哇,星星,你买的这个送男朋友啊。”
罗洋也好奇,“有男朋友吗星星,我看办公室好多男生都很注意你,如果有了?他们不得伤心死。”
“你这枕头我们这些程序猿可太需要了,我最近就觉得脖子疼,你有链接吗。”
“网上?随便搜就有了?,我没男朋友。”翁星淡淡回?,抱着那两个枕头回?工位。
那群人作息很?阴间,常常熬夜写代码,第二天上午不来公司的也是?有的,因此这一早上?里面还没?什么人。
敲敲打打缝补些漏洞,软件雏形基本上已经做出来的,预计最多两个月,邻心app就可以推出。
徐斯万来时直接叫翁星进会议室。
办公室里的人都习惯了?,他们A组组长是?唯一能参与到邻心设计核心团队里去的人,因此经常去那间神秘办公室里交流,一待一整天?也是?有可能?的。
抱着颈枕,翁星进去,里面光线暗了?个度,电竞椅上零零散散摆放着键盘,空气里有薄荷味的香薰气息,窗帘拉着,电脑也没?开?。
翁星正奇怪,平时这群大老爷们没抽烟把这会议室熏得呛人就不错了?,今天?居然还喷了?香薰。
抱着枕头坐下,翁星按照往常和徐斯万对接数据,“接入端口模式我已经优化好了?,你看看。”把?u盘插入电脑,一大篇幅的代码跳出来。
徐斯万眼底有一圈淡淡青色,撑坐在沙发上?,没?什么精神,“放那儿就行。”
“翁星,你怎么想的?”他问出口。
说的是?x项目结束后她回?腾飞的事,现?在大部分需要人力计算编译的部分已经完成,最多再等半个月他们可以回去了。
徐斯万希望她留下,虽然他哥找过她代码里的漏洞,写得太?漂亮太?工整,这些东西需要改,但她专业能?力的确很?强,不输他们团队里任何一人。
他们都希望她留下,也只等她回?答。
“我是带队出来的。”翁星静静开?口:“回?去没?有我,会让赵总寒心。”
远柘的人在业内都是?顶尖,工作氛围也轻松,主?要是大家一起朝着一个目标努力时那股劲头很?打动翁星。
凭心而论,无论是私心还是其他,她都希望留下。
但是是赵勋晖抛出橄榄枝迎她回国的,而且为表诚意,他没?有给她设置工作年限和违约金额,她是?自由?的,随时可以从腾飞离职。
“你对他们公司已经够好了?。”徐斯万淡淡道:“外面那些A组的人回?去,他们整个技术部的人都得敲锣打鼓。”
这些天?,他们远柘的人教了他们多少,翁星教了?他们多少,大家都知道?。
“再说吧。”
“你是不是对我哥有成见?”他直勾勾开?口问。
翁星摇摇头,“没?有。”
他自顾自地?躺靠进沙发里,回?忆起以往的事,“其实他上大学时整个人非常孤僻阴郁,冷戾得没?人敢靠近,在那边几乎没朋友。”
“读的是最生涩难懂的哲学系,却与所有人格格不入。”
翁星愣了?,“他学的哲学?”
“嗯,牛津哲学系,每天?啃读英文原著的那种,陀思妥耶夫斯基的《罪与罚》我给你读一段啊……”
“那段时间,他真很?怪。”
帅是?够帅,就是整个人像一潭死水,阴沉得厉害。
一身兜帽纯黑卫衣,皮肤苍白,身形高而清瘦,翘课,点名?也不去,就把自己一个人闷在出租屋里,抽烟抽得很?凶,自虐般地?打一整天?游又或者什么也不干,就那样靠坐在黑暗里,手臂的伤口已经烂掉了,发白的疤痕,整个人没?有一点生气。
他那时候已经什么都不爱去想,一闭眼那些痛苦的回忆就缠绕过来,没?能?拉住陆行之,表哥殉国,梦想破灭,他一直深爱的女孩一声不吭离开?,没?有留下一丝讯息,曾经居住的房屋空置,杂草疯长,院里那株海棠花树被人砍掉只留下镌刻年轮的木桩。
她走得决绝,附带的是两大箱他曾送出去的礼物。
他冷漠旁观佣人用推车拉回?那些东西,最后在收到陈砚之逝去的消息时彻底心死。
别墅花园里,他烧掉那两箱礼物,玩偶,情侣T恤,她喜欢的项链,篮球明星签名?,各种颜色的裙子,收集的卡片,亮晶晶的发夹……
天?空阴沉,灰白的云压得很?低,他沉默地?看着那些他曾惊心挑选的礼物一点一点在风中燃烧成灰烬。
火焰吞噬一切,冲锋衣拉链下,锁骨处有血痕,是?拖箱子时手骨过分用力而拖拽出的血痕。
少年低沉着眉目,眼底的光一点一点熄灭,手臂伤口的疼痛像提醒,又像是?诅咒。
他爱了?近七年的女孩,从没有一次坚定选择过他。
他曾经想教训宋墨白,想揍他一顿,想逼他滚出榆中,忍住了?,最后却换来一句她亲口说的喜欢他。
刚分手那段时间里,他觉得自己他妈成为了一个笑话,他不负责任地?报复,只为畅快淋漓地想看她悔恨的模样。
混蛋过一段时间,可当她真的说出祝福他和司唯嫣的话时,心底最深处还是?疼得无以复加,他放弃,他在她面前没赢过。
后来,司唯嫣险被人侵犯,陆行之入狱,一切都发生得太快了,他把?所有精力都放在请律师去帮陆行之打官司上?,忽略了?她,高考结束那一天?,他是真的想再和她一起,哪怕重蹈一次覆辙,有第二个宋墨白,第三个宋墨白出现?,她永远不会坚定地选择他,会随意践踏他的喜欢。
他认了?,也想过死,死了就不会爱,也不会再恨。
她离开?榆海,他被父母关在那栋冰冷别墅里,模型,设计,和陈砚之往来交流的书信,全都被他的父亲母亲撕碎焚毁,他曾预想的一切,都在那一个盛夏破灭。
没?有人为他留下,更不会有所谓的怜悯。
自残,抑郁,自闭,他全都经历过,左手臂纹她名?字的地?方?,他独独没伤害那一块皮肤,完整,可悲。
申报志愿时,他不顾所有人反对,自暴自弃地填了哲学系,没?有选择商科,就是为了反抗忤逆他父亲,一步也没?退缩。
那时候他的状态,都让陈津滕和楚凝华感觉到如果再强迫,他可能?真的会自.杀。
最后他们妥协,答应他,只要他愿意出国,不学商科也可以。
离开?那片曾生活过十八年的地?方?,他来到很?多人梦中的学府,过的也不过是一日一日重复腐坏的生活。
后来是学院教授去收他的结业作业,发现?他晕倒在公寓,脸色苍白,无一丝唇色。
被人送去医院,学校请心理医生一直为他辅导,还让附近专业学院的人和他聊天?交朋友,经常带他去图书馆看书让心静下。
徐斯万就是?那时候和他结识,他当时抱着电脑在他旁边敲一段导师留下的作业代码。
他离得不远,手里拿着本哲学书籍,在他离开?时,低低说了?句,“XML编码陷阱错误。”
简短一句就指出了他课业中最核心的问题,徐斯万怔了?下,追上?去,那之后经常拿自己编译的作品给他看。
冷淡厌世,他话很?少,基本上?不说话,搭讪的女孩儿也都只能讪讪而归。
心里疏导过后,他情绪平静很?多,后面也愿意加入徐斯万所在的编程俱乐部,开?始潜下心专心研发产品。
他设置过密钥储存一串失效的网址,徐斯万破译出来过,但只有两个字,很?普通的两个字,没?有什么特别,他也从来也没有提及过那两个字。
慢慢走出那种状态,他几乎对任何事都不感兴趣,淡漠的观看众生悲喜,却在白枳来找他时,当着所有同学的面,极度恶劣地骂走她。
徐斯万现在还记得他哥当时怎么说她,就两个字:心脏。
“我那时隐隐约约知道他心底装不下人,但没?想到他曾经经历过那么多。”
七年时间,他从没?提过翁星,也不允许别人提她一个字,在心底他当她死了?。
原本,以为这辈子不会再见了?,直到她又重新出现再他面前。
若无其事,仿佛无事发生,将过往完完全全放下。
一直困在过去里,走不出来的人是?他,也只有他。
“所以,你怎么想的翁星?”徐斯万盯着她的眼睛问:“你是?回?来伤害他的吗?”
心底难受,翁星没想到他表哥那件事对他影响那么大,手指轻揪手腕手链,翁星摇摇头,“我不会。”
她走近窗边,拉开?窗帘,阳光洒落进来,照着她的眼睛,光影明明灭灭,她隐约从徐斯万简短的几句话里猜测出来他这些年过得并不快乐,但是?他喜欢自己吗,她还是?无法确定。
“没?事,你慢慢想。”徐斯万对她宽慰地笑笑,“回?腾飞也情有可原,我哥这段时间事也挺多的,都是?朋友。”他起身,捞了件外套穿上,径直出门去。
顿了?顿,低头,翁星点出和他的聊天框,想了?想,发:〖买了?个礼物,放你座位上?了?。〗
〖明天周末,我休个假。〗
把颈枕放到他的电竞椅上,翁星转身出了?会议室门。
和孙曦她们的聚会约在清屏山,说是?要锻炼身体?,解救一下被电脑摧残的身体?。
孙曦和苗兰兰起了大早,来她楼下接她一起,看见她一个人住独栋时,苗兰兰羡慕道?:“哇,星星,你家也太?大了?吧,就一个人住,风景还这么好。”
“是?啊,星星可是过上了我们从小幻想的富婆生活。”翁星笑笑,随手拿了?两份香水小样送他们,她换了件轻便的运动服和运动鞋,戴着棒球帽就出门。
在山腰处,孙曦远远的往山上那边的建筑看了?眼,忍不住惊诧,“这就是?几年前拍卖售价达两亿多的湖珈别墅吧。”
“购买者特别低调,星星你住这儿见过他吗?是个什么样的人啊。”
顿了?顿,翁星想到他,估计这会儿还没醒,忍不住笑了?下,“你猜。”
孙曦摸不着头脑,“谁呀我猜不到,我们认识的人?”
“是陈星烈。”她回。
“你……你们,你们这……”孙曦惊讶得都说不出话来,“他现?在对你怎么样啊?”她有点担心。
苗兰兰也惊讶地捂住了嘴,“他住这儿,你们……”
平复了?会,她小声bb:“副班长真的帅,能?和他谈那样一场恋爱,应该很?难忘。”
“何止。”翁星拉开车门上?车,“他很?好。”
孙曦:“好吧,星星你快乐就好,不过还是要确保自己不会受伤。”
“放心,我们都成熟了?。”她想知道?的,还是他这七年到底经历了什么。
三人沿着清屏山山梯往上?爬,到半山腰的时候,孙曦拉她一起拍了?张合照,发了?朋友圈。
翁星看着好看也跟着发了?,发完也就没?管。
到山顶时已经是上午九点多,阳光从树枝枝叶间落下,映照在斑驳石梯上?,到观景台边上?时,孙曦去旁边买了?三个冰淇淋,三人一人一个。
靠在石凳坐下,孙曦对着山下大吼了一声,释放压力般,“去他妈的诉状,案子,陈辞!姐不干了!”她前些天接了个委托,甲方?要求多得要死,她光改文书就改了?十几版,抽空出来才想着爬山缓解压力。
苗兰兰也小声埋怨:“小孩是真的好烦,特别是?刚上?小学的,我好想安安静静一个人回?老家啊。”
“我应该要回去。”翁星听到她说,提了?句。
“什么时候?是有什么事吗?”孙曦问。
“下周吧。”抿了口冰淇淋,在嘴里化开?,翁星轻轻开?口:“陆行之出狱,我去看看。”
几人都沉默了?,最后还是孙曦开口:“是应该看看,星星帮我问声好。”
她想到什么,继续开?口:“你知道?吗,沈晚晚她现在怎样了么?”
提起这个名?字,翁星心底就下意识反感,她把?她当朋友,她最后却那样对她。
“她结了?婚又离,二婚找了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大叔,特别油腻普通的那种,现?在是?两个孩子的母亲。”
高考失利,他家更看重她弟弟,所以没有允许她复读,进厂打工,不满二十岁的年纪里遇见了满口谎话有点小帅的小混混,怀孕,流产,结婚,离婚。
心机再多,那点陷害别人的坏也最残酷的压抑现实里起不到任何作用。
而她以前一直维护的弟弟沈煜,从始至终也没?帮她哪怕一丁点。
“或许这就是报应。”孙曦开?了?罐啤酒喝,“像他们这样的人,其实根本不用等到我们复仇或者抱负,家人和社会给予的阻力,他们自己就能将生活过得一团糟。”
过成一个,世俗意义上?,谁也无法拯救的悲剧。
冰淇淋在阳光下化开,一点一点变得黏腻起来,翁星起身扔掉,随手在旁边捞了?罐啤酒,拧开?拉环。
知道她是这样的结局,她曾经不会原谅她,也没?收到过她的道?歉,现?在也不想去原谅,不过都过去了?,她不会去分精力找她算账,他们这辈子应该也没有机会见了。
“是?啊,我们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了。”苗兰兰咬了口冰淇淋,总结:“所以说,还是?不能?做坏事。”
“好了?,不提她了?。”孙曦用啤酒罐和翁星碰了?个杯,“你今天?约我们出来,也不是?为了?她吧。”
“陈星烈?”孙曦接着开口:“我曾经在他追嫣嫣的时候,觉得他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混蛋,那时候我希望星星你别再和他在一起了?。”
“但是?后来,高考后,你出国,毕业照都没?领,最后出分的时候我在学校看见了他一眼。”
“瘦,高,冷漠,阴郁低沉得厉害,眉眼下压着戾气,让人无法靠近。”
“再加上后面传出他哥殉国的消息,他被迫离开?榆海,其实那时我的第一个感觉就是?痛心,还有遗憾。”
曾经那么骄傲恣意的少年,被人折断背脊,碾碎梦想,还想困他于囚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