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做知府的那几年—— by途北囚牛
途北囚牛  发于:2023年07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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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新官上任,想来太玄的人对大人还不算太熟悉。我听说比武招亲第三日那玉观音便要大摆婚宴,若是那时大人肯潜入宴会找到证据,后面的一切,大人便不用担心了。”
潜入婚宴?谢我存摸摸脑袋,总觉得事情没有他说的那样简单。
“来之前我也向魏大人请示过了,魏大人的意思是,此事谢大人一定可以马到成功。”
提到了她的干爹,谢我存不免又心潮澎湃,背了手应下来了。
“我去。”
江南多水路。江州通往太玄倒是不远,只需乘三个时辰的船便是了。只是发往太玄的船只少之又少,只有卯时一刻和三刻出发的两艘船。本想乘卯时一刻的船的谢我存路上被无法同行的玄清明拉着塞了好些药膏,硬是拖到了卯时三刻。
终于是赶上了即将发出的船,谢我存穿着粗气朝岸上挥手。这才可以坐下来休息一会儿。
因着展狸说他要在江州继续调查,身边需要人手。谢我存这次差行只有她自己。她打量一番船上人数。除了撑船的老翁,便只有一位身着华贵的船客与她面对面的坐着。
那人一袭湖邹长衫飘飘然,虽是斗笠掩面,却难掩他目下无尘的气场。在这漫天雾气飘渺的水面上,一叶行舟缓缓而过,他立在船上,宛然翩然若仙。
他好像仙人呢。谢我存看愣了,那仙人似乎是感受到了她的目光,朝她这看了一眼。谢我存忙低下头去避开他的视线。等到在抬起头,她却发现那仙人不见了。

谢我存察觉到了那边的动静,她忙抬头去寻那人的影踪。一扭头便对上了那个身影。
那仙人立在她身边,一手垂在身前。虽然碍着斗笠上的纺纱,但谢我存仍能感觉到那人正灼灼盯着她。
谢我存张张嘴,干脆又瞥过头去,悱恻着怎么开口。却听一清冷音缓缓响起
“谢大人盯我做甚?”
那斗笠歪了歪,似乎是那仙人偏了头。配上这句话,谢我存大概也能猜出这斗笠后头那张脸正挂了要瞧她笑话的脸。
“你,我,你怎么知道我是…”
谢我存怔住了,憋了半天才憋出这句话来。那人闻声也不回答,只伸了手去掀斗笠。
谢我存盯着他,只见那手才抬了一半儿,便一阵晃动传来,接着她怀里便多了份重量。
“两位客官,实在抱歉!刚刚有个浪头,没躲开,你们没事儿吧。”
船头那老翁笑语盈盈,虽是嘴上客套,却毫无愧疚之意。
“没事儿!”
谢我存快人快语,先回了话。一扭头便又看到了趴在她怀里的那人,这时才反应过来现在是个多么暧昧的姿势。
船身颠簸,他无防备,一个踉跄干脆直接摔到了她身上。谢我存也是本能一揽,便楼住了那盈盈一握的腰身。稍一用力,他便直接被带到了她的腿上。那斗笠刚被摘了一半儿,此时不撑劲儿也斜斜挂在了他背后。他的面容没了旁的遮拦,这时倒是清晰了。
真瘦啊。谢我存暗自咂舌。在一抬脸才看清那双冰冷的眸子正带着杀气的盯着她。
“晏伐檀?”
“放开我。”
谢我存叫了一声,随即自知失态的捂住了嘴。晏伐檀冷冷抛出了一句后便不与她多言。谢我存忙松开了手。
“晏老板,我不是故意的。”
晏伐檀从容的站起身,到底是见过大世面的人。此时倒也未表现的过于在意。场面才不至于太过难堪。
“谢大人也要去太玄?”
晏伐檀不答反问,不知从哪里摸出把破扇来挥着。此时天刚明亮,潮风尚足。谢我存实在想不清楚他扇个什么劲儿。她挤出笑来正欲回答,却突然觉得面前这个人有些不对劲。
她与晏伐檀的关系实在特殊。论起要好,晏伐檀与她在面儿上总是要装出一派官商和谐的场面来的。论起敌意,她连着放了三把火把他气的不轻。这样的关系下,一般谢我存都是会躲着他走的,生怕她的什么举动又成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因此她和他也没有见过几次面。
但是晏老板气宇轩昂,总透着些与常人不同的气场。教人看了一眼便忘不了。谢我存因此隐约对他还有些印象,这才能将他一眼认出。但是她总觉得晏老板这番实在有些奇怪。
她索性半眯了眼,仔细的瞧了瞧他,却怎么也说不出到底是哪里让晏老板的鸢肩之姿多了一丝“柔和”的气质。
忽而又是一阵颠簸,河面舔舐着船板的声音传来。面前那个跟她大眼瞪小眼的公子又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怀里那阵“熟悉”的温度。
“客官!又一个浪头过去了!”
知道了……
晏伐檀哼一声,舒袖从她怀里“轻车熟路”的爬起来。谢我存又挂上了那副抱歉的表情,随即留意到那人伸手扶了一下身前的什么,谢我存看清那东西后宛如电击一般愣住了。
“晏老板,你这是…”
谢我存喃出声,反应过来后才紧紧闭上了嘴。她诚惶诚恐的看着站起身来比他高了许多的那俏老板,生怕他不高兴一扇子挥过来将她灭口。
晏伐檀闻声也愣了愣,他瞧瞧她,又瞧瞧肚子。摇着破扇的手松了松,又接着使了力气扇起风来。几缕碎发随风飘至身后,晏伐檀合了扇儿,用扇骨掩了嘴,一手扶住后腰。挑眉睨她道
“大人瞧出来了?已经四个月了。”
谢我存捂住心口,不知怎的有些激动。闲时爱翻阅的《江湖月报》总是记些江湖儿女的爱恨情仇,虽是大多带些为了吸引眼球编纂的胡话,但是总是教人不能释手。江州这片“蛮荒”之地便是常出现在那小报上的,晏伐檀的名声自然也常在那上面出现。可无非就是晏老板与哪家舞女多调笑了些时辰这样淡无味识的大白话,最出格的也只是晏老板碰了谁家姑娘的臀部,可又无人作证,谁知是不是那些人又编出来的胡话。
可见晏老板虽然家大业大,但也从还算“洁身自好”的公子哥儿。
可是!谢我存盯着那微微鼓起的肚子颇有些兴奋的吞了吞口水。可是如今这样一个“清心寡欲”的人,从话本子里走出来一般立在船头,淡然的挺了肚子,仙人似的自己告诉她,他有了身孕。这样的消息怎能不让她热血澎湃!
“大人在想什么?”
晏伐檀虽仍是掩了嘴,那眉头却是微微皱了皱,他听到谢我存略带些兴奋的声音顺着风传了过来。
“我在想也不知道《江湖日报》的地址是哪里。”
“嗯?”
“啊!我在想什么时候到太玄!太慢了真的是。”
谢我存佯装着急,一手抬起擦了擦额角的汗水。她暗道自己还算机灵,可一瞬便觉下巴被人用什么挑起了。
晏伐檀抬腕稍一用劲,那力道便顺着扇骨传到了谢我存那里。他仍是挑着眉,面上却捎带了些戏弄的意味。他看着谢我存微微抬起的小脸,轻声启口
“大人就不想知道这孩子是谁的吗?”
“可,可以吗。”
谢我存猛吸一口气,掩住了心中那些呼之欲出的雀跃,她想强迫自己作出些关怀的表情,可怎么也抿不住那上扬的嘴角。她干脆嗦了腮,意味难明的看向他,等着他接下来甩出的惊天大秘密。
呼而那船身又一颠簸。谢我存已是本能反应的张开了怀抱。果然这一次也没落空。晏伐檀又抵在了她怀里。
“客官!没事儿吧你们!”
“……”
本官见你天资颇慧,送你去做颠勺的大师傅好不好啊?
悱恻过后。谢我存连声说着抱歉,还伸手想去扶一把。毕竟那人现在带着身子不是?可那人却反常态的并没有动。
紧接着,谢我存觉得被什么覆上了脖子。反应过来后才发现是晏伐檀居然抬了胳膊搂住了她,他并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反而挺了腰身往她那里松了松。虽是坐在她怀里,身量却仍比她高出许多,他便低了头,在她耳边轻轻启口。
那热气呼在谢我存脸上潮乎乎的,谢我存也是僵在了原地。等她听清了怀中人的话时,那脸立马就红透了。
“那夜为大人摆接风宴,宴后大人可是抱着我的脖子一口一个心肝儿叫的好不亲热呢。如今是瞧清了我人老珠黄,翻脸不认人了不成?”
晏伐檀的扇子又挑了上来,瞧见谢我存一脸生无可恋的模样,轻笑出声。
谢我存拼了命回想着那夜,却只记得她头脑混胀教人接回了府里,第二日南途是与她提起过,送她回来的,好像就是晏老板……
不是吧。谢我存只觉要晕过去。怀里那人仍是一脸笑意盈盈,老狐狸似的瞧着她,要将她瞧透一般。
那掌舵的老船夫又“颠勺”了,还未来得及致歉,便听船舱有人气急败坏的喊了一声
“赶紧开船!别问那么多。”
“客官!小的是想告诉您们,咱们快到了,太玄就在眼前了。”
端坐着的晏伐檀闻声收敛了脸上的笑意,松开了揽着她的手,匆匆站起了身,快步朝船头去了。果然瞧见了那水天一色的交界处有个颇显热闹的地方,那便是太玄了。
晏伐檀眉头轻锁,重新带起斗笠,将面纱尽数拉下。未等船只靠稳,便使出些轻功来飞身上岸。
“哎!”
谢我存匆匆追出来后,只赶上了那人一抹若隐若现的身影,只一会儿,便消失在了混沌之处。
她立在船头,还回味着刚刚那人告与她的信息。只是实在太过复杂,她一时也未咂摸出个什么滋味儿来。
“哟,客官,你们不是一家的啊?”
那船夫阴阳怪气问她,谢我存也没好气,扭头瞪他一眼。
“你怎么看出来我们是一对儿的?”
“哈哈,我还以为你们是小两口吵架了,我看那位公子先上了船,您是来追他的。”
谢我存想起些什么,又问
“所以刚刚的浪花是?”
“我这不是在帮您吗。又不是那白玉京掌勺的师傅,这样的浪头怎么可能颠这几下!”
船夫有些遗憾的摇摇脑袋,听谢我存咬着牙根挤出来了几个字
“我谢谢你。”
说的人一愣一愣的,听的人也一愣一愣的。
“大人客气了。到底是我多管了闲事,帮错了。”
“你没帮错。”
谢我存快步从船板上跳到河岸上,扭头没头没脑的抛下句话。
“我们快成一家的了。”
未在多言。谢我存提了裙摆,绕过总总林林得商贩,朝那太玄最晃眼的建筑的方向去了。

太玄盘坐在太玄山上,其路蜿蜒,行过水路后要一直向上走,才能到太玄掌门的太玄宫。
太玄山虽是地势平缓且修筑阶梯十二余,所通之处无所不至。却也难免有些地方疏于修理,一时不便通行,那就不得不去行一段山路了。
这样泥泞的路,也不知道那晏伐檀是怎么上去的。谢我存瞧见了“此路不通”的告示,只得吭哧吭哧的往上爬去,正到了一个坡上,一不留神险些手滑,好在身后有人托了她一把。
“多,多谢。”
谢我存忙扭头道谢,正对上一张俊朗的笑脸。那人身着道服,却略为雅致的在腰间别了枝新放的桃花。他抻了劲儿,又将谢我存往上送了送,这才翻过了那个斜坡。
谢我存就势坐到平地上,累的气喘吁吁。她往旁边靠了靠,示意他先行一步。
“你怎么不走了?”
他好奇道,但还是顺了她的意往前去了。
“我不行了,太高了。”
谢我存如实道,只见那人闻声又不走了,伸手拉起她。
“这里不能多呆。山林险恶,多的是野兽毒虫。”
他说的信誓旦旦,果然瞧见那人一下子蹦起来,惶恐的朝周围望了望。
“这样,反正我们也是顺路,我带着你走。”
“多谢。”
谢我存弯了眼睛,拉了他的衣带被他带着走,腿上还是酸痛,却也没有刚才那般无聊与乏力了。
“我叫谢我存,这位道长,你呢?”
“姑娘唤我焕彰便是了。”
谢我存哦一声
“焕彰。你也是来比武招亲的?”
谢我存是个热情的主,这时候也颇爱与人攀谈。更何况那人瞧起来这办和善,若是投缘,多个朋友自然是再好不过的。
焕彰笑笑
“姑娘说笑了。我是听闻太玄掌门有一秘宝要公之于众,因此慕名而来。姑娘呢?想来也不是为了比武招亲。”
谢我存自知失言,抱歉的笑笑,又听到了他的疑问。突然想到了展狸要她断不可暴露身份的嘱托,不由有些支吾起来。
“我,我是来。”
她咬了嘴唇,呼而目光一瞥路边正在啃干粮的行路人。突然灵光一现,答道
“我是来宴上主勺的厨子!”
焕彰一愣,继而舒颜笑道
“姑娘竟是厨娘?我看姑娘这般纤柳之姿,还以为是那家贵人的千金。听姑娘说了之后,实在是有些惊讶。”
谢我存暗自吐舌,笑着应了几句。这才继续哄着那人向上行去了。
终于是又到了阶道上,原本稀稀拉拉的队伍突然变得攒动起来。谢我存突然瞧见路上多了这么些打扮各异的人,有些不适应,闺中那点害羞的毛病又冒出来了,一路上也难免遇上几个色迷迷的壮汉舞着自己的健二肉挤过来向她搭话,谢我存一时不知怎么应对。
她求助的望向焕彰,焕彰却没有要帮她的意思,仍是汪着水般的温柔,笑着看她。
本以为是找到了这一行的避风港,谁知这避风港并未有要护她的意思。谢我存一边躲着那几位习武之人的调笑,一边找着通往太玄宫的道路。
“我说小美人儿,你一个人来这里也不害怕?不如跟着咱一块儿走啊,哥哥们保护你啊。”
一片哄堂大笑,几张红黑面皮互相推搡着往她面前挤,朝着谢我存摆出了各式各样的表情。
谢我存瘪了嘴,只后悔当初没好好练功。完了完了,她不会还未进太玄宫门就教人弄死了吧。她在心里默默的咆哮着。
忽然眼前飘过一个白色的身影,借着她便听到了一旁焕彰吃惊的声音。然后她就被护到了那身影的后面。
“娘子教我好找啊。”
那熟悉的声音仍带着轻佻的意味。带着斗笠的人盯着对面的几张红黑面皮,并未看她,谢我存却觉心跳漏了一拍。
居然是晏伐檀。他不是早走了吗。
“晏老板。”
对面的人到也是算见过世面,瞥了一眼晏伐檀的腰牌便认出来了他的身份。忙不迭点头哈腰拉着他的弟兄们走了。
“晏…”
焕彰不自觉的喃出了声,随后又收拾回那张熟悉的笑容。不过谢我存是不敢在信他的了。他上前拉住了谢我存,做出些担心的样子。
“谢姑娘,你没事儿吧”
面上虽是关切的意思,眼神却一直在往晏伐檀的身上瞟。谢我存被他捏的痛了,又挣了几下。那人却没在意到一般没有松手。
直到晏伐檀注意到了她的不对劲,伸手把她拉了过来,那人才善罢甘休。
焕彰毫不在意的朝晏伐檀拜了拜
“晏老板,久仰大名。”
晏伐檀唔了一声,一副并不在乎他是谁的样子。谢我存看看他,又看看焕彰,一时有些手足无措,一向嘴快的人也有了插不上话的时候了。
“想不到晏老板已有了妻室了。刚刚听谢姑娘说自己是厨娘,我到还心生好奇呢。如今果然是谢姑娘为了隐瞒自己身份的借口啊。”
焕彰掩面笑。晏伐檀果然瞧了瞧一旁谢我存的大红脸。
“厨娘”
“我。”
谢我存忙向他使眼色,那人倒也颇给面子,帮她说了几句。
“是,我夫人她是个厨娘。”
晏伐檀睨了一眼略带惊讶的焕彰。那人忙开口
“啊,看来是我言错。晏老板莫怪。想必尊夫人的手艺一定是颇巧的,在下也算是有口福了。”
晏伐檀不是个爱说客套话的人。如此一番倒也是让他没了继续打哈哈的兴致。示意过后便又往前去了。
他走了两步,突然察觉到了身后的动静,扭头看了看,便对上了谢我存那张别别扭扭委屈巴巴的小脸。
他皱了眉毛看她,谢我存感受到了那灼灼目光,便抬起头来瞅他
“夫君,你别不要我啊。”
晏伐檀几不可察的打了个冷战,烦躁的背过手去。本想直接离开,却不知怎得开了口
“赶紧跟上来。”
他有些诧异自己居然说了这样的话,可已是无法收回的了,只能瞧着谢我存三步并作两步的到了他身边,一副任人差遣的谄媚样子。他憋了半天才挤出这么一句
“大人自重。别喊我夫君。”
“哦。那,孩儿他爹?”
瞅着那人拔腿就走,谢我存才打着哈哈追了上去。
“晏老板,我帮你拿包袱吧。”
谢我存讨好的伸出了爪子,却发现那人并未带什么包裹行囊,穷然一身倒也算潇洒。只不过这一趟跋山涉水的,他居然什么都不带,微免太过洒脱了。
“你怎么什么都没带啊。”
谢我存缩回了手。
晏伐檀闻声看她一眼,淡然道
“买新的不就行了。”
背着包裹的谢我存听了他这一句便了然的点点头,不在说什么。
“快跟上来。”
“来了。”
谢我存收回神后,忙追了上去。
此时距离太玄宫只有少许距离了。谢我存有些筋疲力尽,抱怨了几声,晏伐檀却没搭理她。谢我存自讨个没趣,却见那人突然站住了。
晏伐檀停了脚步,迟疑的朝她伸出手
“给我。”
“什么?”
晏伐檀未多言语,伸手指了指谢我存身后的包裹。谢我存张张嘴,忙道:
“不不不,你还带着身子呢。”
晏伐檀却当没听见,直接伸手取下了那包,轻送的拎在手上。
谢我存这下便老实了,乖乖的跟在他后面。离的近了,那人身上的气味便也感知的一清二楚。
晏老板身上总带着些沾着甘露的梨花的清新。说不上来的淡雅。
嗯,闻着就很贵。谢我存暗道,却不知不觉的越靠越近了。她躬了躬身子,自娱自乐般想要去看那人身上配的香囊是哪家的字号。他的肚子却映入了她的眼帘。
谢我存一愣,这才想起了早上在船上的那一出。她眨巴着眼,盯着那处隆起。
看起来软软的。
谢我存抬起了手,神使鬼差的戳了一下那里。
确实很软。
谢我存笑了,笑着笑着便又僵在了原地,意识到她自己做了什么之后,谢我存抬脸便对上了那人阴鸷的神色。
“我说,我不是故意的,你信吗?”
“哼。”
那人加快了脚步。谢我存忙跟上,苦着一张脸,心下却还回味着刚刚的触感。
好似戳了一下襁褓孩童的脸蛋。谢我存心想,当初小表妹汤饼宴上她就这么戳过一次,那感觉实在奇妙非常,以至于后来很久她都在回味。如今居然在晏伐檀身上又体会到了。
谢我存沉浸在自己的回忆里,并未注意到自己又做了什么。待她再次反应过来,她搭在晏伐檀肚子上的手已经被他紧紧握住。
说握还不算太贴切,说是攥也差点儿意思。
“疼。”
“谢大人,你到底在做什么?”
晏伐檀半眯着眼睛,脸上挂着愠怒的意味。谢我存好不容易挣开了,支吾半天又撇了嘴,一脸任他处置的样子。那人瞧她这副模样,到底没说什么。
之后两人一路无语。待到了太玄宫门前突然被人拦住,那已经是后话了。
“你就是江州来的厨子?我们怎么没听说江州还派人来主勺了?”
那人膀大腰圆,头上带着脑袋大的头花,拎小鸡儿一般抓着谢我存。那嗓门太大,惹得还未走远的晏伐檀略皱了眉头。
“我,谁跟你说的我是厨子啊。”
谢我存愣了愣,便见身边走来一个身影。那人腰间的桃花枝已叫他拿到手中把玩,看到谢我存便又堆起了笑容。
“夫人好啊,我到了宫前好久,未等到晏老板和夫人。边想着毕竟与夫人还算有缘分,就先叫了太玄宫的人来候着接待您们啊。”
焕彰叩叩额角
“夫人不会怪我多管闲事儿吧。”
“你!”
“来得正好,我们正缺人手呢。既然是能主勺的大师傅,一定会写新鲜菜式,你先去帮我们做些菜品出来吧,掌门催的紧,今晚就要报菜名品菜了。”
“做菜?品菜?”
我只会吃啊。谢我存欲哭无泪,她看看晏伐檀,那人却一副不想理她的样子,没有办法,只能被那妇人拽着走了。
“姑娘走快些,还差七七四十九道新菜没研出来呢。必须是新菜式,要之前没见过的稀罕菜,明白不?”
“四十九道?”
谢我存翻翻眼皮,就要晕过去。

古人有云,做饭不过是烹、调、煎、煮、炸、烧、拌。吃过吗?谢我存也算八九不离十将这些菜式都尝过一遍。要说真的动手去做,谢我存只当自己这些年来都是猪八戒尝人参果,都不过是囫囵吞枣一般吃了二十一年没滋没味儿的饭。
古人又云,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谢我存暗以为,反过来也是成立的。她没见过猪,但是吃了这么么多菜式的猪肉,或许可以无师自通的将面前这块肉“水到渠成”?
她伸出一根手指,戳戳盘子里安静端坐的那块大肉。感受到周遭质疑的目光,又不慌不忙的拿起块湿布来一根一根拭着自己的手指。
“姑娘,这肉,您看怎么做才合适?”
有人催她。
“既然要做出新花样,其实也简单。既然菜品的材料不能改变,那我们就变一变,它的烹饪方法。”
“变…方法?”
谢我存示意他们都围过来,眼里放着光
“你们都听我指挥,这四十九道菜,咱们肯定能在晚上交差。”
几蔟好奇的脑袋又聚在了一齐,谢我存同他们一番耳语之后,那人堆里便发出了惊叹声。
“姑娘,这也行?”
谢我存半眯了眼,点点头,嘴角挂上一丝得意。她猛地抽出案板上的剁刀,惹得身边人理她远了些。
“开干!”
“是!”
太玄坐落山顶,地势高些。昼与夜温差着实让人有些适应不来。这一刚入了夜,便有些潮气卷着还未落去的暑气一股脑滚了上来。又冷又燥的,使人后背刚蒙出一层薄汗,又冷不丁被这没头没脑的风吹出一个冷战来。
直到天边最后一层光亮也散去了,这才算正式入了三月的春暮。
晏伐檀此次远行,未带一人跟随,自然是有他的深意。太玄门掌门玉观音,年色不衰,外人都传她是个吃人心的妖怪,但但凡懂些江湖之道的都瞧出来了,她如今这般,不过是靠了淬火圣宝的庇佑罢了。
淬火圣宝,其实也不算特别珍贵的宝贝。传闻它生长在东洋眠火山喷涌出的火山灰中,耗经几年浑然天成。但是却有着可以使人延年益寿,永葆容颜的功能。
但是近些年来又有人悄悄透露给了有心人。这淬火圣宝,最大的作用,其实是用作军火。晏伐檀,便是那个有心人了。
听闻这玉观音要在宴会上展示秘宝,想来便一定是这东西了。晏伐檀既然肯来,就是带了万无一失的把握。
只消在比武招亲上故意输给对手,等到婚宴如期举行,那圣宝展出后,他就有了把握将其收入囊中。
目前来说,除了半道上杀出个事儿多的谢我存,一切倒也还算顺利。刚见谢我存的时候他倒也在咂摸,难道这谢我存也是为了淬火圣宝来的?他不由多分了心思来注意她的举动,路上还做个顺水人情帮了她一把,也是为了试试她的动机,可他一时还未看出她此行究竟是为了什么。
做厨子?晏伐檀几不可察的挑了唇角。手中的扇儿在卧房的机案上敲了又敲。直到有婢女端着什么,绕过落地灯过来了。
“晏老板,我们主子请您到厅内一叙。”
晏伐檀侧过身去,掩住了身前那点突起。
靠着灯罩子里昏昏暗暗的灯点,晏伐檀轻轻叩了叩扇柄,跟了那婢女去了。
三进三出的院阁,晏伐檀刚迈进大门,便听见了里面的嘈杂声响。似乎是有人在里面激动的讲些什么,晏伐檀听到了“婚宴”这样的字眼,随即止住了准备通报的婢女,立在了门前仔细的听着。
“掌门娘娘,我这包子别看不大,其实其中自有乾坤。”
说话的是孙二姐,太玄山上卖包子的大户。为掌门独女办婚宴的消息使太玄宫众人愁大了脑袋,他们便从宫外拉来各式各样的厨子,颇有些死马当活马医的意思。
“我儿婚宴,你就拿这包子来应付本座?”
主位上坐着的人发了话,想来便是这太玄宫掌门玉观音了。
“不是的,掌门!您看。”
孙二姐从地上爬起来,举起一个包子从中掰开,各一半儿的托在手里凑道灯下,目的是为了让她看清其中。
“这包子馅,有肉团、虾皮、青韭……足足七种材料。掌门娘娘要四十九道新菜,您看啊,这肉团跟虾皮一道吃,算一种味道,这青韭伴着包心菜一起吃,哎,又算一种。娘娘看,是不是四十九种?”
“你!”
晏伐檀躲在柱子后头掩了嘴,眸中波光流转看呆了身旁的小婢女。
呼而在听里面的动静突然大了些,在等风平浪静时那做包子的孙二姐已叫人拉出堂内了。
晏伐檀忙收整一番,提腿迈了进去。
待站定,舒袖施礼。一番从容不迫,叫主位上的人瞧了都心下生出些舒服来。
“见过掌门。”
“晏老板,快,给晏老板看坐。”
晏伐檀道谢后缓缓入座,环视四周,才觉除了他之外再无来客。想必这是有见不得人的话要对他说了。晏伐檀不由有些警惕起来,摩挲着杯盏的手略一收紧,才听那玉观音开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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