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语心忍住心酸道,“娘,你先打起精神过日子,对知翠的家里人该补偿的就补偿,再给她办几场法事超度一下,也算是我们尽力在弥补,也让爹看到你的悔意。”
她知道这样做对知翠还是不公平的,但又能怎么办?逝者已矣,生者还要生存,她也做不到大义灭亲,所以只能这样办。
钱氏越听眼睛越亮,女儿这提议并不难办到,而这样她一来能安心,二来也能弥补在丈夫心中的形象,“为娘这就去办,不但这样,我还要为她吃斋茹素七七四十九天,甚至为她念经祈福。”
解语心无可无不可地点了下头,其实她不信这些,但母亲有点事做寄托一下精神也是好的,这样一来她就不会胡思乱想。
安抚好母亲的情绪,她又去找了杨氏,求这个嫂子多去开导一下母亲,甚至是陪陪她。
杨氏对于那晚的事情只隐约听到点风声,但公爹和婆母反目的事情,她却是知道的,对于小姑子的请求,她当即就应下了。
至于另两个嫂子,解语心没有去找,六嫂狄氏是彻底恨上了六哥,对婆婆也心怀不满,如今跟她说不了话;八嫂柏氏没有那么细腻的感情,而且她这人太直,做不来开导别人的事情。
二房的事情,秦氏只听了个大概,更多的是关注钟嬷嬷带回的关于施家的消息。
“施六夫人一听施三姑娘做的那些丑事,当场就赏了她一巴掌,并且喝令下人将她关进柴房,随后就是一个劲地表示道歉,说日后一定对施三姑娘严加看管,不会让她再到解家来惹事,而且让老奴一定要把这话带回给夫人……”
蔡氏这反应在秦氏的意料之中,不过经过这件事后,她算是看清了蔡氏,这样的女人是教不出好儿女来的,之前的施氏有没有歪,她现在也无从考察了,但估计也不是什么好笋。
不过她人都死去多年了,她也就不去追究。
“施六老爷呢?”
钟嬷嬷原本还在说蔡氏,听到秦氏转移了话题,顿时心知秦氏是不耐烦听蔡氏的那些破事,于是很知趣地说起施六老爷,“老太爷的长随把老太爷的信给了施六老爷,施六老爷羞得差点没有找个地洞钻进去,甚至还立刻派人来接施四姑娘,说他愧对解家,教出这样的女儿是他之过……”
不过,细思了片刻,她还是说出心中所想,“施六老爷的话里似乎有一丝怨怼,不知是不是老奴多想了。”
“好竹出不了歹笋。”秦氏道,“施家这是怨上了解家,也罢,他家的儿女,我是一个也不想沾。”
看来老太爷写去的信中应该明确地拒绝了施家女嫁进解家的可能,这让她也松了一口气,赶紧打发施碧英回去,这事也就算了了。
正在这时,侍女进来禀报,说是常娘子来了。
一提起常曦,秦氏的脸就黑了,直接将常曦晾在了外面。
钟嬷嬷看了看,心知这回常氏应该是真惹恼了秦氏,秦氏回过味来,知道那天的品茶会是常氏有意为之的,这等于是拿夫人做了筏子,也不怪夫人着恼。
不过想到常曦那茶砖工坊似乎蒸蒸日上,这女人是有点本事的,她就想还是结个善缘更有利于自己。
思及此,她一面给秦氏续茶一面道,“夫人,常氏到底是九爷的典妻,正所谓不看僧面看佛面,这也算是给九爷的面子。”
闻言,秦氏的脸色这才和缓了下来,现在不是赶走常氏的时候,总得让她生了孩子才行,至于以后,哼,这样心机重的常氏,她是真不想留在儿子的身边,不然将来娶的儿媳妇怕是压不住她,这样家宅就会不宁。
晾了常曦两刻钟,秦氏这才让人宣她进来。
常曦是特意挑今日过来的,解府的整顿已经结束,秦氏一来是得闲了,二来那口气已经出了,她再来负荆请罪就会容易得多。
果然一进来,就看到秦氏身后的钟嬷嬷给她使了个眼色,她顿时知道钟嬷嬷刚才为她说了好话,而且现在也在提醒自己秦氏仍在生气中,要小心应对。
给了钟嬷嬷一个感谢的眼神,她上前给秦氏见礼,“夫人,我是特意来请罪的。”
第173章 这就是她追求的爱情?(二更)
秦氏连眼皮都不撩一下,冷声问道:“你何罪之有?”
常曦直接道,“那日的品茶会,我不是故意要利用夫人,只是……这事事关九爷,我不好明说……”
本来秦氏打算要冷着常曦了,哪知道她居然会说出这样一番话,她顿时睁眼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什么叫事关九爷?
这里面有解晋什么事?
常曦不兜圈子,反问道:“夫人就没有怀疑过那几任九少夫人的死吗?”
秦氏顿时睁大眼睛,定定地看着常曦,突然厉声道,“常氏,你别在这里信口开河,就算这样,也改不了你利用本夫人的事实。”
她实在无法相信施碧池跟那几个儿媳妇的死有关,这怎么可能?
施氏嫁过来的时候,施碧池才多大?
她不信这样的事情,因为她无法相信,如果这是事实,那只能说明她治家无方,被人家玩于股掌之间。
这让她无法接受。
常曦苦笑道,“夫人,你觉得我会拿这个来说笑吗?”仿佛受到了打击,她一副坚强的样子昂着头道,“夫人,我是什么出身,你是知道的,我这样的出身进了府里,但施三姑娘还是不打算放过我,我若不出手,就等着命丧她手,蝼蚁尚且还会偷生,更何况我是个人?”
看着常曦如此控诉,秦氏也被她的话给感染了,下意识竟相信了几分,“她……威胁你了?”
“夫人,我进府以来发生的事情,一桩桩一件件,您都是知道的,这背后都有一个影子,夫人这次整顿解府,自当很清楚这里面的猫腻,不然我多说了也无用。”
如果没有这次解府的整顿,常曦还不好说这事,因为证据这东西,她是不容易弄到手的,所以只能采取这样迂回的方式。
秦氏闻言,倒吸了一口气,常氏的话有道理吗?有啊。
就是因为有道理,所以她那怀疑就变得合情合理,而她儿子并不是克妻命,是有人有意为之败坏他的名声,让他的婚事变难,从而给自己制造机会,这放在施碧池的身上,合情合理。
看到秦氏动摇了,常曦立即上前拉着她的手红着眼圈道,“夫人,我知道我这样做让你心寒,但我真的没有法子,若不这样,我无法自保……”
“施碧池跟昭哥儿私通一事,你也事先知道?”
“知道,正因为知道,所以才处心积虑借夫人的名义办了那个品茶会。”常曦回答得很干脆,半点也不犹豫,“我不是有心要瞒夫人这件事的,还是那句话,没有证据,因为发现他俩有私情也是在很偶然的机会下,我……我不想这样的人嫁给解九爷,解九爷值得更好的女人。”
最后一句话显然是为了讨秦氏欢心,毕竟谁不喜欢别人夸赞自己的儿子呢?
秦氏看常曦的眼神渐渐不再那么冰冷,不过她还是责备道,“这样的大事你该跟我说一声才是,我还能不站在你这一边?那施碧池不过就是个逗趣的玩意儿,若早知道这事,我早就赶她离开了。”
“是,夫人,这都是我思虑不周的错,还请夫人原谅我。”常曦认错更干脆。
其实她心里很清楚,如果不是将施碧池与解老六偷情的事情抓了个正着,就算她说破了嘴皮子,也只会让秦氏以为她得了癔症失心疯在胡言乱语。
这样的常氏,让秦氏说什么好,半晌,她叹息一声,“罢了,这事也不能完全怪你。”
其实该怪她有眼无珠,让这施碧池在她的眼皮子底下搞了这么多事,如今是越想越气。
“谢夫人宽恕。”常曦一副感激涕零的样子。
面对这样的常氏,秦氏觉得自己是真的气不起来,于是板着脸让她坐下来说话。
一旁的钟嬷嬷看了个全场,不禁更佩服常氏,夫人都气成这样了,她还能把夫人给哄回来,这本事其实不下于她了。
身为秦氏的心腹,她这会儿立即给常曦奉了碗茶。
常曦抬头朝钟嬷嬷感激地道,“谢过嬷嬷。”
“常娘子多礼了。”钟嬷嬷说完,又站回秦氏的身后。
常曦没有拉着钟嬷嬷来讨论这事,而是看着秦氏没有化开的眉头道,“夫人,关于几任九少夫人去世的事情,我只有猜测,没有实证,不过雁过留痕,解九爷已经着手去查了,相信不日就会有证据。”
“我儿也知?”
“知道。”常曦没有隐瞒她,“施碧池的心思已经摆在台面上了,解九爷身为当事人焉能感觉不到?正正因为查觉了这番见不得人的心思,所以才会起疑心。”
施碧池勾搭解老六,并非有儿女之情,只是想让这个男人为她所用,助她在解府暗中行事,达成她心中最大的愿望,那就是成为解晋的妻子。
解老六身为解家嫡子,并且是前途无量的子嗣,他并不缺什么,施碧池除了用色之外,别无他法,说来,这个施碧池对别人狠,其实对她自己更狠。
这些只要往深里想,都能想到,常曦不信秦氏会想不到?
只是她不想往深里挖,因为她不想让人知道施碧池这样的人居然对解晋起心思,不想让解晋的名字跟施碧池联系在一起罢了。
“苦了我儿了。”秦氏一想到解晋,心疼难耐,不禁开始抹泪。
常曦对于秦氏的泪水无动于衷,但面上还是担心地说了几句安慰的话。
好半晌,秦氏这才收起泪水,愤恨地道,“施碧池最好祈求别让我找到证据,不然我让她不得好死,居然让我儿背负克妻命这样的传闻。”
在秦氏这边待得稍晚了些,常曦以要侍候解晋喝药为由告退,秦氏立即和颜悦色地让钟嬷嬷送她出去,再不复今日见她时的冷颜。
一到了外面,常曦就向钟嬷嬷道谢。
钟嬷嬷摆手道,“常娘子客气了,要不是你使计拆穿了这事,只怕我们夫人还被蒙在鼓里不知道要被骗多久。”
说完,长长叹息了一声,自己也是有眼无珠,从来没有把人性想得太坏,该说还是施碧池掩饰得太好,竟无一人往这方面想,不然世上哪有这么巧的事情?
“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多行不义者终会自毙。”
听到这话,钟嬷嬷狠狠地点了点头,对这话再赞同不过了。
再回转,就看到秦氏已经命人重新去审那批清理出去的下人,她忙上前建议道,“夫人,依老奴看还是得从当初侍候几任九少夫人的下人查起。”
秦氏闻言,立即采纳这个建议,并且让钟嬷嬷亲自去查,“不过这事先不要惊动老夫人,省得又把她老人家气着。”
“老奴知道分寸。”
秦氏这才摆手让钟嬷嬷退下去。
宜阳城附近的召台城,一个相貌姣好的年轻妇人将洗好的衣裳放回盆里,直起酸痛的腰,面无表情地往家里赶。
哪知还没有进到家门,就被男人一把掐住脖子按在墙上,“钱呢?老子问你钱呢?”
妇人的脸被掐得通红,只能拼命打着男人的手,根本回不了话。
男人也没真想掐死这个女人,看她似乎喘不过气来,他这才一把将女人甩到地上,“你赶紧把钱拿给我,不然老子就将你卖到青楼去。”
妇人一面咳一面喘气,这回她看男人的眼神里再无往日的爱意,而是深深的厌恶,她当初真是瞎了眼才会看上这样的男人,早知道他是这样的人,早知道……她当初就不会心动于他,甚至跟他私奔。
妇人的眼神惹怒了男人,“你再用这样的眼神看我,我就把你的一对招子给挖下来,哼,当初是你要死要活地非要嫁我,现在想要反悔,没门!”
男人的话让妇人的身子颤抖起来,她眼里有着明显的害怕,“我真的没钱了,当初从家里带出来的钱也被你输了个精光……”
“你不会回家问你哥拿啊?”
妇人闻言,没有再说话,看到男人还想对她动粗,她慢慢地闭上眼睛任其所为,就这样吧,她活着太累了,前半生锦衣玉食,如今却是过得连下等仆妇都不如,这就是她追求的爱情?
越想越觉得可笑,不禁笑出泪来,男人打下来的拳头也不至于那么难以忍受,毕竟身体的疼痛比不上心如死灰。
就在她以为会被男人打死之际,突然有人跳出来一拳将施暴的男人给打倒在地。
“惜玲。”
听到自己的名字,她这才睁开眼睛看向来人,顿时眼泪流得更凶了,“哥,哥你来了,你来了……”不过想到自己私奔有辱家门,她忙又掩面,“哥,你别看我,别看我,我无颜见你,无须见爹娘,无颜再见……他……”
“惜玲,那不是你的错,是有人故意害你。”
听到这话,她这才重新抬头看人,满脸的不可置信,随后急忙追问,“谁,是谁故意害我?哥,你说清楚,死也要让我死得明白。”
贺宵怜惜地看着妹妹,并没有第一时间说出那害了自家妹妹的人,而是朝身后的人指着地上装死的男人道,“人就交给你们了。”
妇人不看被抓住大喊大叫的男人,而是怔怔地看向抓人的人,这人她认识,那一年,她还是解家九爷的妻室。
可是那叫周南的下人再不像从前那般对她行礼,而是朝兄长点了点头,就抓着痛哭流涕后悔不已的男人离开了。
“哥,这是怎么一回事?”
“惜玲,不要怕,这回不会有人再害你了。”
“那是谁在害我?”
见妹妹执着于要一个答案,贺宵不再隐瞒,“施碧池。”
第174章 狗改不了吃屎(三更)
贺惜玲睁大眼睛,满脸的不可置信,“怎么会是她?”随后嗫嚅着嘴唇,颤抖地道,“哥,会不会……弄错了……”
她从来没有怀疑过自己与施碧池的友情,施碧池在她的眼里通透善谈,而且非常善解人意,跟她交往总会令她非常愉悦。
贺家是经营布庄的,生意虽然做得颇大,但无论如何是比不上施家门庭的,可施碧池从来没有低看过她,并且在人前常常维护她的颜面,这让她私下里感激不尽。
后来,解府上门提亲,她爹娘先是惊讶,等确认了解家求亲的诚意后,爹娘忙不迭地应下这桩亲事。
母亲单氏私下里更是说她好命,能嫁进解家是她们家高攀了云云,这话听得多了,她不禁心生反感,并不喜欢母亲贬低自己的话,对这桩婚事开始产生抗拒之情。
想到这里,她的神色一变,显然她发现了当年未曾发现的细节。
看到妹妹面露痛苦,贺宵忙道,“惜玲,别再想了,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了,爹娘还在家里等着我们,我们先回家……”
“哥,你告诉我,是不是……施碧池安排那个男人接近我的?”贺惜玲追问。
贺宵无奈,只能如实地将自己知道的全盘托出。
贺惜玲瞬间白了面孔,她没想到她为之抛弃亲人也要的爱情居然是一场骗局,其实扪心自问,后来她真的什么都没发现吗?
不是的,只是她不愿相信,一心以爱人变心了来麻痹自己。
怪不得当年她初遇这男人的时候,施碧池一个劲的撺掇她追求真爱,除此外,她还说解晋是不解风情的木头,她的姐姐嫁进解家守了一辈子的活寡,这样的男人谁嫁谁倒霉。
还说她家里同意这桩婚事,就是要借她高攀解家,是拿她来铺路。
这样的混账话初听只是心里不舒服,并不会往心里去,但听多了之后,她的心里开始产生不满,尤其爹娘还是那套说辞,她听了更反感。
而那个男人每每在她出门的时候都会遇上,施碧池说这是缘份,或许她与那男人是宿世姻缘也未定,然后一脸羡慕地看着她。
这说法跟她偷偷看的话本子一模一样,那话本子里的女主角勇敢追爱跟男人私奔,而她很是向往这样的爱情。
再后来,她跟男人搭上话了,男人温文尔雅让她很是有好感。
但她那个时候没有勇气私奔,乖乖地听话上了花轿嫁进了解家,新婚之夜,解晋并未来,她是自己掀了红盖头,当时也不知道是失望还是庆幸居多,因为她的心里有了心上人。
果然,后来解晋待她十分冷淡,她就更义无反顾地投入到所谓心上人的怀抱,更是借上香的名义,让施碧池安排了一场意外,她金蝉脱壳真的私奔了。
私奔后本以为会过上话本子里的甜蜜生活,但生活给了她一巴掌,那个男人只是个虚有其表的赌徒,把她带来的金银和头面都输光后,就开始打她逼她拿钱。
把这前因后果都想清楚之后,她不禁掩面痛哭,她怎么就这么蠢呢?
“惜玲,别难过了……”
“哥,我怎么能不难过?”贺惜玲怒吼道,“她毁了我的人生,毁了我的一切,现在我还能回得去吗?回不去了,贺家也好,解家也好,都没有我的位置了……”
看到妹妹如此痛苦,贺宵一直隐忍的情绪再也压抑不住,他愤怒地一拳砸到墙上,因为贺惜玲说得对,贺家宣布了她的“死讯”,在贺家她是再无位置了。
“我要去找施碧池问个清楚,我要知道她为什么这么害我?”贺惜玲突然握紧拳头咬牙切齿道。
“好,哥陪你去施家找她问个清楚明白。”贺宵安抚着妹妹的情绪。
果然,有了兄长的支持,贺惜玲这才不再像个刺猬般愤怒。
另一边厢的常曦陪着解晋亲自审了周南带回来的男人,对于第二任九少夫人贺氏其实没死而是与人私奔的事情,她是半点也不惊讶,当初听人说她的那场意外时,她就有了这个猜测。
于是,她仔细看了看这个撬了解晋墙角的男人,其实长得没解晋好,而且那张虚浮中带着几丝俊俏的脸上有着一双不讨喜的三角眼,怎么看都是猥琐之辈,真不知道贺氏到底看上这个男人什么了?
不过想到贺氏成婚的年龄,她又不奇怪了,没有接触过多少男人的少女哪来的识人之明?
再听这男人的招供,就更不意外了,有了施碧池的推波助澜,单纯无知的少女就这样一步步走向深渊。
越听越觉得没意思,若不是顾忌一旁面露怒色的秦氏,她当场就想离开了。
“母亲,息怒。”
听到自家儿子那淡淡的安慰话,秦氏这才勉强压下心中的怒火,这时候她看向儿子的目光里满是歉意,“晋哥儿,都是为娘的错,为娘没有把好关,让你娶了那等水性扬花的女子,最可恶的是施碧池,为娘真的不知道她这么能生事?”
说完,她已是掩不住眼里的泪水,她在为自己的儿子叫屈。
解晋却道,“母亲,这就是教训,日后还是得谨记。”
“对,我儿说得对。”秦氏万分同意儿子的话。
常曦在一旁听了不禁暗笑不已,秦氏这人是不会改的,真要改这会儿就该送自己出府了,毕竟没有所谓的克妻命,那个什么大师的话就是狗屁,但秦氏半点也没有这个意思。
所以这人是狗改不了吃屎的。
等离开这处之后,常曦不禁好奇地问解晋,“你当年就知道贺氏没死?”
解晋看她一眼,只是留下俩字,“你猜。”
常曦白了他一眼,真当她是好骗的,这么快就能找到贺氏以及她的私奔对象,鬼才信他之前不知情。
怪不得贺家之前不闹,原来有这么大的把柄握在解晋的手里,为了家族名声,就只能忍了,当然这事上,贺家不占理。
但解晋真的是无辜的吗?
不见得,因为他是旁观者。
这个男人的冷酷无情,她算是见识了。
于是,她道,“解九爷,我觉得你就是个混蛋。”
解晋错愕?
她这是倒打一耙。
第175章 有不满就憋着(一更)
看到解晋抿紧唇满脸不悦的样子,常曦没良心地大笑出声,然后越过他直接往前走,总算为当日自己受的委屈稍稍出了一口气。
她说那话不是为了愚不可及的贺氏,而是为了自己。
直到现在她还记得初进解府时解晋是如何无视她的,还有当日解四老爷动杀机的时候,他就是那旁观者,她这人没别的优点,就是爱记仇。
“你那话是什么意思?”解晋追上来问道。
常曦轻轻一笑,“解九爷,你爱怎么理解都行。”
解晋看她笑得这么无赖,不怒反笑道,“你这是耍着我玩?”
“啊,是吗?你这么理解也行。”她摊了摊手。
面对这样不讲道理的人,换做以前他早就甩袖离开了,现在却挖空心思想要知道她的心思,解晋不禁苦笑,真是风水轮流转。
常曦这人心肠硬,对于别人的痛苦,她很少会感同身受,上辈子有人说她这是缺乏同理心。
好吧,不管缺什么,她对于自己坚持的事情是决不会动摇的。
接下来调查施碧池的进展很快的,没多时周南就将施碧池毒害施氏的证人找到了,除此外,就连第三任九少夫人邹氏的死因也查了个清清楚楚,这里面也少不了施碧池的手笔。
常曦翻看起来,不禁叹为观止,施碧池害人真有一千种手段,若不是她这人不好欺负又心肠硬,估计还真的有可能着了她的道。
“准备一下,我们去趟施府。”解晋吩咐道。
不管怎样,他也还是要到施府了结此事,就当是给施氏一个交代吧。
“我也去?”常曦指了指自己,她是真不想去,不想掺和进这样的事情里面,“我去干嘛?施氏也好,贺氏、邹氏也罢,跟我有什么关系?这样吧,解九爷,你去即可,我有好些日子没到工坊巡视了,正好借这个机会过去看看……”
反正她不去的理由很是充分。
无奈,解晋不买账,“你也去。”
常曦皱紧眉头,还想抗争一下,结果触及的是解晋不容拒绝的眼神,她顿时明白这事已成定局,于是识时务地不再争取,直接去让东篱和云朵收拾一下东西,然后带东篱出门。
这次去往施家的不只他们二人,还有秦氏和钱氏这俩妯娌。
看这阵容,常曦觉得施碧池这下是在劫难逃了。
施家在宜阳城附近的城池,去一趟大概要一天半时间左右。
这是常曦第一次离开宜阳城,当然马车还顺路经过了她的茶砖工坊所在地,透过车窗看到络绎不绝去上工或者收工的村民经过。
这里面有男有女,不过男女并不相融,而是各自结伴而行,行走间谈笑不已,看得出来他们精神头很足,而且因为工坊伙食的改善,人人都面色不错,看起来都不像是泥腿子。
常曦这才放下心来,看来茶砖工坊运行一切正常,不管是解明还是小桃传回来的消息都没有多少掺假。
这样的局面,解晋住在别院见得多了,倒不会觉得奇怪,让他多看一眼的这些村民精神面貌的转变,这是他以前未见过的,看来他们对于自己的生活是十分满意的。
这让他不由得沉吟多思起来,再看向侧脸望着窗外的常曦,这些人的变化都是她带来的。
宜阳城不是没有工坊,但那些在工坊上工的人都不会出现这样的精神面貌,说常曦给了高薪,其实不见得,她给的工钱只能说是略偏高而已,绝没到突出的地步,但她就是能让这群人表现出最大的积极性。
“你是如何做到的?”
听到解晋问,常曦回头看他,直接回了一句,“把他们当人看啊。”
她虽然需要他们产生剩余价值,但在这个过程中得把人当人看,该给的合理报酬必须给,而且还得让他们吃得好,这样才会产生满足感,当然人的追求是一步一步的,不过这得慢慢来。
解晋咀嚼着她这句话,慢慢地品出了不同的味道。
常曦没有去打扰解晋的沉思,而是在心里做着下一步的打算,她还是不想要一堆文盲,接下来该找男女各一名先生教他们认字,如果有天份的,可以稍加培养,这就是未来的储备力量,能为纺织业改革注入强心剂。
心里有了构思后,她直接让东篱进来磨墨,开始写计划书。
茶砖工坊开始盈利了,纺织机改革也该提上日程,这才是真正日进斗金的行业。
解晋看着她不停歇地写着什么,此时阳光照射进来,把她盈白的肌肤照得透明,微风拂过她的秀发,让她整个人散发着迷人的魅力。
如果他知道后世有句话叫工作中的人最迷人,就会知道自己此刻目不转睛地看着是为了什么。
另一辆马车里的秦氏和钱氏看着这来来去去有男有女的村民,都下意识地皱紧眉头。
“这太不像话了,简直是有伤风化。”钱氏批评道。
秦氏虽然不吭声,但她的观感也差不多。
一路上不和睦的两人在这件事上倒是统一了看法,最后直接让侍女把车窗帘子拉上,眼不见为净。
夜里住在驿站里面,秦氏想给解晋和常曦开一间天字号房,但解晋却直接要了两间,然后带着周南直接进了其中一间,而常曦带着东篱进了另一间,这让她看了直皱眉头。
“四弟妹,我看这两人还没玉成好事啊。”钱氏凉幽幽地道。
秦氏冷笑一声,“二嫂有心思操心我这一房的事情,还不如多想想该如何挽回二伯的心。”
一提起夫妻反目的事情,钱氏就不吭声了,想到那天被秦氏看了这热闹,心里就不得劲。
秦氏把钱氏怼得没话说,这才轻哼一声带着侍女直接去房间里休整一下。
“拽什么拽?”钱氏嘀咕一句。
对于那日最后承受不住心里压力而把一切都说出来,她直到今天仍旧处于后悔当中,当时不该一时冲动全盘托出,要不然自己也不会处于劣势的地位。
在这驿站里,到底没怎么睡好,第二天上了马车,常曦直接就歪靠在车壁上补补眠,最后不知不觉地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