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大丫鬟一看这状况,瞬间明白,赶紧把帘子给掀起来。
没多时,解语娇一手拉着一个少女急匆匆地进来了,因为跑动的原因,她的脸上透着一股红晕。
而她拉着的俩少女长相略有些相似,一看就是亲姐妹。
常曦还以为解语娇把孩子带回来了,现在一看,显然不是,因为这俩少女的年纪不是解语娇能生得出来的。
“娇姐儿。”秦氏却是先看到自家女儿。
解语娇一听到母亲唤她,立即松开拉着的人,上前哭着给秦氏行礼,然后母女俩再抱头痛哭了好一会儿。
那俩少女看得眼眶也跟着湿润了,看到母女重逢的场面如此感人,这两人都识趣地没有上前去打扰,而是静静地在一旁等候。
常曦暗暗看了过去,这俩少女虽说是亲姐妹,但有着年龄差。
一个约莫十五、六岁,长相上清秀有余,美艳不足,但这样的长相没有攻击性,相反还给她增添了几许亲和力,可以说是她目前见过的世家大族里面长得算好的那一类。
一个却是十一、二岁左右的小女孩,圆圆的小脸,一双圆圆的大眼睛,就连身体也是偏圆的,笑起来更是有两个酒窝,看起来可爱至极。
只一眼,她就知道这对姐妹应该不是一个母亲所生的,父系基因相似的地方很少,应该更多的是像母亲。
至于这两人的身份,她已经隐隐猜到了。
当然,她暗地里打量人家,人家也在暗地里看她。
只见那年纪小点的小女孩暗地里扯了下自家姐姐的袖子,然后下巴往常曦的方向努了努,跟自家姐姐打着暗语。
那暗暗观察常曦的年纪稍大的少女,伸手摸了下妹妹头上的双丫髻,然后不着痕迹地点了下头,显然是认可妹妹打过来的暗语。
然后小女孩就暗地里撇了撇嘴,没有再看向常曦,显然是嫌弃常曦的身份。
少女却是一脸的尴尬,忙用目光向常曦为妹妹不礼貌的行为致歉,希望常曦莫要计较自家妹妹的失礼之处。
常曦笑着点了点头算是回礼。
两人虽然没有言语交流,但已经算是神交已久。
秦氏和解语娇母女激动完,这才拉着彼此的手看了好一会儿,解语娇又忍不住哭了出来,“早知道娘消瘦不已,我早就应该不管不顾地回来侍疾了,娘为何不遣人去通知我?”最后埋怨了一句。
秦氏之前只顾着激动,这下子才发现女儿回来的时机不对,毕竟为了不让女儿担心,也为了不让女儿在婆家和娘家之间难做人,她是一直没有让人通知女儿的。
遂,她皱眉问道,“那你怎么知道的?”
“自然是听你女婿说的,要不然我上哪儿知道去?”解语娇嗔道,“娘就不想见到我吗?”
“你这孩子说什么傻话,为娘想你想得心都碎了。”秦氏没好气地看了眼女儿,这小没良心的,说的都是什么话?
解语娇方才心下满意,然后才有心情看向那对姐妹花,“娘,你说巧不巧,我一进城就遇到了施家妹妹的马车,这不,大家一块儿到了。”
第80章 我对你一见如故(二更)
那对姐妹花听到解语娇说到自己,姐姐方才领着妹妹过去给秦氏见礼。
秦氏对施家姐妹的观感颇有些复杂,施氏是她的第一任儿媳妇,那会儿她跟施家的关系还是不错的,这俩小姑娘也算是她看着长大的,多少也有几分香火情。
于是,她还是给了个好脸,让身边的侍女扶她们起来。
“碧池丫头,你父亲母亲还好吗?”
看到秦氏看向自己温和的目光,施碧池顿时眼里含泪,上前再次深深一拜,“劳解伯母记挂了,上回蕉杏那事,母亲深感对不住解伯母,几欲亲自前来解府谢罪,无奈染了风寒,一直卧病不起,这才没能成行,还望解伯母见谅。”
秦氏见状,许是想到昔日的情谊,再加上事过境迁,俨然已把此事放下,心态平衡了,她不禁感慨唏嘘一声,亲自伸手扶施碧池起来,“那事原也是我一时气急了才会把人直接遣了回去,你母亲没有多想便好。”
施碧池摇头道,“母亲哪会多想?她只深深后悔当日留了那侍女在解家,以致让她兴风作浪,这次回去后,母亲就直接赏了她二十板子扔到柴房去,任她自生自灭。”
这处置,秦氏听了颇为满意,蕉杏虽然可恶,却罪不至死,二十板子死不了人,“日后让她多长长记性,莫要再犯这样的错误。”
“那是一定的,母亲现在也遣她出了园子,留在前院当个粗使丫鬟便是,这也是看在大姐姐的面子上。”施碧池感慨道。
秦氏看施家已经出手处置了蕉杏,方才不再在此事上纠缠,看到施家最小的女儿,她招手让小姑娘到她的身边,“有些日子没见英姐儿,倒是长高了不少。”
“她一顿能吃三碗饭,都长成小胖妞了。”施碧池笑道,看似嫌弃妹妹,但实则却是姐妹情深。
“我哪有,三姐姐莫要随口造谣。”施碧英立即不满地道,然后才看向秦氏,“解伯母憔悴了好多,我都快认不出了。”说到这里,小姑娘似感同身受般眼里噙着泪,“我跟三姐姐听闻解伯母病了,忧心如焚,病中的母亲也担忧不已,遂命我俩立即前来代为探望……”
秦氏听后自然窝心不已,对施家的那点芥蒂尽去,就算施氏去了,两家仍是姻亲,自然还是要多来往才好。
常曦在一旁看着施家姐妹轮番表演,真是精彩纷呈,这样一番连打感情牌,果然把秦氏的心重新俘虏了过去,这姐妹俩功力不浅啊。
只是这名字,实在让人玩味不已。
“碧池?”她咀嚼着这个名字,真是想笑不已,这名字起得真是颇为微妙。
哪知她不过是小声地念了一下这名字,立即招致小姑娘施碧英的柳眉倒竖,接着就听到她不悦的声音响起,“这是我三姐姐的名字,取自唐代诗人王维的诗句:秋槐落叶空宫里,凝碧池头奏管弦,你一个粗人懂什么?”
这话一出,秦氏和解语娇都下意识地皱眉,这施碧英刚才看起来还是个软萌可爱的小姑娘,怎么一出口就是讽刺人的话,而且看起来颇有几分娇横之气。
虽然是第一次见面,但解语娇仍旧一眼就认出了常曦的身份,这人到底是同胞兄长的典妻,解语娇这话也等同于是冒犯了同胞兄长,她自然高兴不起来。
于是,她刚要开口为常曦说话,就听到施碧池冷喝一声,“四妹妹,快向人家道歉,你这样太失礼了。”
然后,不待施碧英有反应,自己亲自上前给常曦见礼,“这位姐姐莫要跟我四妹妹计较,她被母亲宠坏了,我代她向你赔礼道歉。”
好一个大家闺秀的作派。
常曦一直都有观察这个施碧池的一举一动,虽然她力持表现出一个大家闺秀的样子,但这姑娘偏生了一副软糯娇媚的嗓音,跟她想要呈现给人的外在表现差之甚远。
当然有些人会将之当成是反差萌,但常曦却不这么认为,因为这声音在施碧池的身上是拖了后腿的,毕竟很容易被人误认为是狐狸精。
“施三姑娘有礼了。”她也给回了一礼,然后神色一凛道,“不过犯错的不是施三姑娘,施三姑娘代妹道歉之心是好的,可长此以往,令妹就不会有改过自新之意,于她而言,反而不是件好事。”
施碧池闻言,不由得暗自挑了下眉,这女人生得一张利嘴,再加上那样一个长相,怪不得在解家混得风生水起。
常曦才不管施碧池在想什么,而是直接看向一脸通红难堪不已的施碧英,弯腰与她平视,“施四姑娘,我刚才不过是好奇令姐的名字,但我一没有诋毁令姐之名,二也没有表示置疑,或许我是在欣赏令姐名字的美妙呢,你不明真相,就故意揣测我不怀好意,这是要不得的行为。”
随后,她直起腰居高临下地看着施碧英,“或许我的话在你的耳里不好听,不过须知良言逆耳利于行,希望你日后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这样一番引经据典的话如一巴掌那般扇到自己的脸上,施碧英这回真是承受不住,“哗”的一声哭了出来。
施碧池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上前把妹妹揽在怀里,这事是自家妹妹有错在先,也怪不得别人反唇相讥。
而且重要的是秦氏也好,解语娇也好,没有一人出面喝斥那女人住嘴,可见人家是站在一起的。
她抱着妹妹低声安慰了好几句,又是教导又是小意去哄,好一会儿,施碧英方才收泪,小步地挪到常曦的面前,屈膝行礼道,“这位姐姐,我为自己的错道歉,还请你原谅我。”
这认错的态度很好,半点也看不出来勉强之意。
常曦若是还要再计较,那就是她的不是了,会给人一种以大欺小之意,所以她立即展现笑容,“我刚说了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施四姑娘,我接受你的道歉,望你日后谨记教训,莫要再犯。”
“我一定会改的。”施碧英强调了一句。
解语娇看到一场口角就这样化解了,对施碧池深明大义的做法颇为赞赏,于是拉着她到常曦的面前,“来来来,我给你们做一下介绍,这是常娘子。”然后又对常曦道,“这是施家的三姑娘和四姑娘,不过看来常娘子俨然已知晓,这倒是省了我的口舌了。”
“真所谓不打不相识,常娘子,日后还请多多关照。”施碧池立即重新见礼,并且绝口不提常曦典妻的身份。
施碧英也学着自家姐姐那样重新见礼,不过她没有像施碧池那样说好听话,显然还没有从刚才的打击中恢复过来。
常曦哪会真把这小姑娘的错处记在心上,她当即就从善如流地与施家姐妹见了礼。
“不过是一场误会,说开就好。”秦氏总结道,“我可说好了,谁都不许记仇,咱们姑娘家要大肚一点,莫要学那小肚鸡肠。”
“是。”
在场的几个姑娘都行礼表示谨听教诲。
有解语娇和施家姐妹的到来,秦氏的精神头略有增长,顺带把常曦也留下说话,毕竟人多热闹,这样一来就能驱散鬼气。
她在罗汉床上挨着隐嚢看着旁边的几个姑娘说话,脸上的笑容一直没有消散。
直到钟嬷嬷领着个大夫进来,方才破坏了这好气氛,这让秦氏不由得板着起了脸,显然不待见钟嬷嬷这行为。
钟嬷嬷哪里知道这屋子里如此热闹,顿时大叫冤枉,她这也是担心秦氏这主子的身体,要不然也不会突然闯进来。
“夫人就原谅则个。”
秦氏这才不再冷着张脸。
看到大夫要给秦氏看病,常曦第一个先行礼退出去,随后是施家姐妹,只有解语娇这个亲生女儿留了下来。
这是秦氏的隐私,不是谁都能随便窥视的。
“这几个丫头,我都没说什么,她们倒好,主动避嫌了。”秦氏嘟囔道。
“娘。”
解语娇唤了声母亲,这是得了便宜还卖乖,小心遭报应。
秦氏看了眼女儿,她这话并没说什么,这个教育得过正的女儿却先表示不满了,这让她顿时感到无趣得很。
解语娇知道母亲的性子,对她这反应并不放在心上,而是在一旁不错眼地看着大夫诊脉,生怕母亲是生了重病。
外面的暖阁里,施碧池故意坐近常曦,朝她笑道,“我总觉得跟常娘子一见如故,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我就想跟你多说说话,希望常娘子莫要嫌弃我才好。”
“怎么会?施三姑娘,你想多了。”常曦也笑着回应。
伸手不打笑脸人嘛,看来大家都懂这道理。
“施解两家是世交,也是姻亲,我这次来探望解伯母的病,估计要住上好长一段时间,到时候我去找你玩,可好?”
“那正是求之不得呢。”常曦高兴地道,立即热情地表示欢迎,“你若来,我倒履相迎。”
“真的?”施碧池喜笑盈于脸,一副高兴不已的样子,“等我将客院收拾好了,也请你过来品茶赏花做诗……”
常曦摆手道,“我可不会做诗,不过是读了几本书罢了,这样让自己看起来肚子里有点墨水,至于诗词歌赋,我是真不精通。”
一直没有搭话的施碧英闻言,暗自撇嘴,显然是将常曦的话当成过谦来看。
施碧池闻言,识趣地没有再多说做诗的话,“就算是不做诗,我们姐妹聊聊天,那也是好的。”
“既然如此,那明儿我在住处备上好茶好点心,还请施三姑娘和施四姑娘赏脸光临。”常曦趁机邀请。
施碧池本想着先跟常曦打好关系,再徐徐图之拉近彼此的距离的,但哪知对方比她还急切,居然立即就提起了邀请,她是应下还是推辞为好?
因为心里在思量,她看到常曦那真诚不已的眼神,立即放下心中的猜疑,笑着应声“好,那我到时候一定去叨扰一番,常娘子莫嫌弃才好啊。”
“不嫌弃,不嫌弃,我还巴不得跟施三姑娘多学学呢,怎样做个腹有诗书气自华的人。”
常曦适时的这句恭维,深得施碧池的心,只见她脸上的笑容更大,待常曦更为亲切。
等解语娇送大夫出来时,看到施碧池与常曦两人坐在一起有说有笑的,那样子就像是相交已久的姐妹,顿时诧异不已,怪不得母亲如此喜欢这常娘子,就连她不过是初见,也被对方落落大方的样子吸引到。
说来很奇怪,长相好的女子第一眼先会让人看到她的相貌,然后才是其他的,但这常娘子给人和煦的感觉,会让人下意识地忽视她过人的长相,能做到这点不容易。
不引起同性嫉妒其实是很难的一件事,偏这常娘子做到了。
待解语娇吩咐人去抓药之后,常曦和施家姐妹立即围了过来。
“解伯母怎么样了?”施碧池抢先问道。
常曦不跟她争抢这个,而是两眼盯着解语娇看,显然在等她的回答。
解语娇道,“大夫说是忧思过度引起的脾胃失和,吃上几单汤药,再睡个好觉,心情放宽一点,病情自去。”
“这样就好,这样就好。”施碧池一副欣慰的样子。
常曦对于这样一番话已经听腻了,上回那大夫也是这么说的,可见这里的大夫水平是有的,但这会儿显然医不了心病。
解语娇却没有留意到常曦的表情,而是先让她们都回去,待秦氏喝了药后精神头好了再请她们过来说说话。
施碧池拉着妹妹立即识趣地先行一步,“那我先去给老夫人请个安,回头安顿好后再来探望解伯母。”
常曦自然也不会久留,秦氏有了亲生女儿侍疾,她这个外人就不适合再留下来跟亲女儿争宠了。
不过她临走前还是跟解语娇道:“解大姑娘,若是夫人有什么需要,你遣人来唤我便是。”
解语娇点点头表示知道了,亲自送常曦出去。
常曦一回到小跨院,立即吩咐小桃等人把小跨院重新装扮一下,然后亲自安排菜单,最后才在众人不解的眼神下道,“明儿我要请客。”
“请客?”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道常曦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第81章 是毁了她?还是?(一更)
“是请三姑娘吗?”小桃好奇地问。
其实也不怪她这么问,毕竟常曦现在跟解语心走得最近,请她无可厚非,再者解语心平易近人,她对这三姑娘很有好感。
东篱和罗嬷嬷对视一眼,看来跟小桃想得一样。
常曦却摇头笑道,“别问了,先去准备吧,明儿客人自会来。”
东篱和小桃这才不再胡乱猜测,而是赶紧干完手头的事情,好去歇息,反正明日答案自会揭晓。
至于罗嬷嬷却是若有所思,她看了眼常曦平静的面容,这出手比她想象中要快得多,这执行力有点可怕。
翌日,常曦洗漱后就先去秦氏的院子,虽然解语娇回来给秦氏侍疾,但她也不好连人影都不露,这说不过去,所以她还是先选择过来这里打卡。
哪知,居然有人比她还早,正是昨天才刚到的施碧池,只见她正在说话逗秦氏笑,那手舞足蹈的样子哪里像个大家闺秀,就像她此时说的故事里偷香油的那只老鼠,演得惟妙惟肖,看得出来演技不俗。
秦氏被逗得哈哈大笑,一旁的侍女看她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忙拿拍子给她按按眼角,她接过按去那笑出来的泪水,这才指着施碧池道,“她每年来住的那几个月,我这笑声就没法停下来,这就是个属猴的。”
“能让解伯母开怀大笑,那是我的荣幸。”施碧池说完了故事,又恢复了往日的样子。
解语娇正想说什么,哪知一转头就发现常曦来了,她忙笑着道,“快过来,用过早膳了没有?”
常曦笑着上前,先给秦氏见礼,然后又跟施碧池笑着点头打招呼,然后才跟解语娇道,“用过了早膳才来的,没想到来迟了,没听到好故事,真真可惜。”然后故做那惋惜样。
施碧池笑道,“这有什么难的?常娘子你想听,回头我到你院子里做客时,单独说给你听,其实就是个笑话罢了,不值一提。”
“那敢情好,先谢过施三姑娘了。”常曦笑眯眯地道,然后自然地转头看向秦氏,“夫人今日可觉得好些了?”
秦氏看她们说得热闹,这才没有开口,如今见秦氏关心她的病情,她笑着说好多了,有她们这些年轻人陪伴,焉有不好之理?
常曦就又问起解语娇秦氏早膳用了几何,解语娇乐得有人关心自家母亲,自然是详细地诉说,然后又询问起常曦秦氏往日的胃口,毕竟她之前一直在夫家,对母亲的状况自然不能了如指掌,而且她看得出来那些个侍女也不及常曦仔细。
常曦自然是事无巨细都详细说了,解语娇听得也仔细。
施碧池一面跟秦氏说话,一面暗暗观察常曦,然后默默地在心里评估着。
直到早晨过半,常曦这才邀请施碧池过去做客,当然少不了睡懒觉姗姗来迟的施碧英,然后又意思意思地邀请了解语娇。
解语娇却是摆手道,“我刚回来还是多陪陪母亲,回头有时间了再聚。”
常曦一脸的惋惜,就连秦氏也让女儿过去玩耍,不用太顾忌她,但解语娇还是拒绝了,看得出来她的一门心思就在秦氏的身上。
最后秦氏也不再劝说女儿,而是吩咐人给常曦的小跨院多加两道菜。
常曦这才亲自带着客人回去小跨院,一路上少不得说说笑笑。
她与施碧池挽着手走,看起来就像是相知相交已久的姐妹,惟有施碧英却是单独走在自家姐姐的旁边,冷眼看着这两人打得火热。
一回到小跨院,东篱和小桃就迎了出来,待看到今日的客人是施家姐妹之后,暗暗吃惊不已,不过到底是一等大丫鬟,两人很快就整理好面容迎施家姐妹到屋里坐。
哪知,施碧池却是深吸了一口院中的气息,“可是种了桂花?”
常曦笑着点头,“从夫人院子中挖来了两株,就种在小花园里,来,我引你去看看,这两株花开得可好了,回头把这桂花收集好晒干,泡茶做糕点都使得,我就爱这个味儿。”
“我也爱,时常都要喝上两盏桂花茶才做罢。”施碧池也笑着比划一下。
然后两人的笑容更灿烂了,一旁的施碧英暗暗撇了撇嘴,假惺惺。
这两株桂花确实生得极好,一旁还有俩粗使男仆在旁边做篱笆,单独把树给围起来。
“这是?”施碧池不解为何要这样?
常曦解释道,“想着给院子里再做个景,而且也不知道府里哪个院子养有观赏用的锦鸡,我怕它们过来把这桂花树给糟蹋了。”
施碧池深以为然,“以前施府里也养有锦鸡,它们把一院子的花草都给祸害了,后来母亲一发狠,干脆就将它们做成菜了,”然后神秘地道,“还别说,这锦鸡肉味道鲜美,还真不错,哪天它们再来祸祸这花花草草的,常娘子不妨偷偷将它们给炖了。”
常曦一听,眼睛一亮,“这敢情好,反正吃了也就没证据了。”
施碧池大笑出声,“千万别,我这就是个馊主意,说笑即可。”
常曦却是一本正经地道,“我怎么觉得操作性挺强的,到时候我炖好了,唤你来一起分享。”
施碧池一听,眼睛立即亮晶晶的,凑近常曦耳边道,“这偷来的东西可比买来的要香得多。”
“是啊。”常曦意味深长地笑着附和。
施碧池眨眨眼,一副英雄所见略同的样子。
“我就不爱这个味。”施碧英还带着几分孩童之气的声音一响,让旁边的两女的笑容一窒。
施碧英睁大圆眼挑衅道,“怎么,我就不能说真话了?”
“当然可以,任何人都有表达自己的权利。”常曦最先回神,对于这个拆台的小姑娘并无偏见,相反,这会儿她倒还有几分喜欢这小姑娘了。
施碧英讨了个没趣,这才闭上嘴巴不再言语。
施碧池一脸歉意地跟常曦低声道,“我这妹妹一向说话都这样,你千万别跟她计较,我说了多少回,她也就改过了一会儿,随后就又忘了。”说完,一脸苦恼的样子。
常曦却不以为意,“小姑娘家家这样也不坏,这世道说真话的人少,这也不失可爱之处。”
施碧池点点头,“好在你是豁达的性子,换成小家子气的人,肯定要计较半天,到时候为难的还是我,谁叫我是姐姐呢。”
常曦一脸同情地拍拍她的手,一副知道她是好姐姐的模样。
施碧英微垂头,似没有听到这些闲话。
赏了桂花树,三人这才移步回到屋子里,此时屋里的冰盆散发出丝丝凉气,一扫进来前的热气,让人感觉都清爽了许多。
东篱端出了几样夏日凉点心上来,“常娘子,现在开膳还是迟点?”
“先吃点东西开开胃,再用正餐也不迟。”
东篱点点头,然后向施家姐妹行了礼,规矩地退了下去。
施碧英还有些孩子属性,看到桌上居然有冰镇糖葫芦,那红红的颜色还有丝丝甜气萦绕,让她下意识地吞了口口气,一副想吃的样子。
常曦一眼看穿她的想法,伸手拿了一串递给她,“之前在街上见有人大夏天卖这个,我尝了下觉得好,这才吩咐府里的厨娘复刻了一份出来,施四姑娘尝尝,酸甜的味道很开胃的。”
施碧英没有接,而是转头看向施碧池这个姐姐。
施碧池皱了下眉,“既然想吃,那便接吧,这可是常娘子的好意。”
施碧英这才接过常曦手中的冰镇糖葫芦,低声地谢了谢后,就迫不及待地尝了起来。
“我这妹妹就是个小馋猫。”施碧池一脸无奈地为自家妹妹开脱,“母亲还怕她再吃下去会胖得难看,最近都不让她多吃,她这小人精才把主意打到我的身上,想着到时候母亲问起来,责任就能推到我的身上。”
常曦笑着听施碧池抱怨,眼角却瞄到施碧英一直只顾着享受美食,对施碧池的话充耳不闻,仿佛没听到一样。
这对姐妹花还真有意思。
这一桌夏日餐前凉点,施碧池只是浅尝了几样就不再吃了,惟有施碧英吃得欢,甚至看常曦的目光也不再那么凌厉。
“好了,你再吃就要闹肚子疼了。”施碧池不让妹妹再吃。
施碧英只能很惋惜地放下刚拿起来的冰镇糖葫芦,显然很听施碧池的话。
常曦也不劝食,而是吩咐东篱和小桃上午膳。
吃午膳时,施氏姐妹都没有那么多话说了,看得出来施家的家教颇严,至少食不语这一条是基本做到了。
常曦也没再故意说什么引施碧池说话,反正她该试探的都试探完了,自然心中已有答案,只不过待另一当事人证实即可。
午膳过后没有多久,施氏姐妹很适时地提出告辞,毕竟不能打扰了主人家午休,这是礼节问题。
施碧池更是再一次强调,过两天回请常曦,请她到时候一定要赏脸光临。
常曦笑着点点头,一副没有怀疑的样子。
施碧池这才拉着妹妹由解府的丫鬟领路回客院了。
“我觉得她这人不坏,若大姐姐地下有知,肯定也不会怪她占去姐夫。”施碧英小声地道。
“一顿饭就将你收买了?”施碧池冷哼,“况且大姐姐在时,你才出生没多久,知道什么,就敢大言不惭地说这样的话?”
她低头看向同样是庶出的妹妹,眼里深寒不见底。
施碧英没有再吭声,知道自己说不过三姐姐。
母亲对于解府给大姐夫解晋典妻一事,是颇为恼火的,觉得解家这样置死去的大姐姐于何地?
当然母亲把大姐夫另娶过两房妻室的事情给忽略掉了,当初她就不同意大姐夫另娶,但父亲出于利益的考量同意了,母亲只好咬牙点头,心里对解家开始有了不满。
所以解家遣回蕉杏,母亲只是打了二十板子,三姐姐再一求情,母亲就顺势就坡下驴,赦免了蕉杏。
不过母亲还是没有遣人到解家来解释这件事,父亲知道后,大骂了母亲一顿,母亲这才紧急派她们到解府来,一来联络彼此感情,二来是解释蕉杏之事,尽量不让解家心存芥蒂。
不过,一向不管后宅之事的父亲是怎么知道蕉杏被解家赶回去的?
她暗暗抬头看了看三姐姐的侧脸,默默地打了个冷颤。
常曦这边送走了施家姐妹,这才让小桃把那俩粗使男仆唤进来。
她坐在靠窗的罗汉床前,阳光照进来,她正好处于明暗之中,“怎么样?可认出了?”
那稍年轻的男仆上前一步,很肯定地回道,“小的那天听到马车里姑娘的声音,就是今日那位年纪大点的姑娘,她的声音很有特点……”
“是不是骨头都酥了?”常曦笑问。
那稍年轻的男仆晒黑的皮肤瞬间红透,好在不大看得出来,确实第一次只听声音没见到人,他就不止一次幻想过这声音的主人该是怎样的人间绝色尤物,为此做了好几个羞耻不敢向人言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