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再管这些,而是思索解家迎亲嬷嬷刚才那句话里透露出来的信息。
莫让夫人久等,就是这一句,她是反复在咀嚼,越发觉得典妻这行为或者是解家长辈的一意孤行。
那解九爷或者不知情?或者知情不配合?
会是哪一种呢?
其实会是哪一种也没关系,这里面透露出一个很重要的信息,那就是解九爷对典妻这行为是持不赞成意见的。
想到这里,她的心情终于美妙了一丢丢,既然知道了对方可能的想法,那事情就好办得多。
上辈子跟商场的老狐狸打过无数交道,所以她对于即将要对上的解九爷,那是半点也不怵。
解家的迎亲嬷嬷看着装扮后的常曦,这相貌气质,说她是个乡下姑娘,怕是都没人信,真真可惜了。
常曦很善于捕捉别人眼里的情绪,看得出来这嬷嬷不是个心狠手辣的人。
不过她不急于现在就跟她套近乎,因为那将会是无用功,反而会给人有机会作践自己,所以她也只是安静地配合她行事。
头上的白纱布被取了下来,已结痂的伤口被发髻遮住,半点也看不出来,常曦看着镜中的自己,脸上半点喜色也没有。
“常娘子,请吧。”
常曦起身,怀里依旧抱着那装了二百两银子的小包袱,这钱她还有大用呢。
解家的迎亲嬷嬷也不在意,解家这样的大户人家,要的是常三娥的人,至于她带了什么东西,只要不是活的,都不会有人在意。
一众侍女忙收拾好东西,簇拥着常三娥往外走。
赵婆看到常曦要离开了,哪里还顾得上与朱氏对打,她怕常曦一走,答应给她的好处会打水漂,于是趁机狠狠地踹了朱氏的肚子一脚。
看到朱氏疼得倒在地上直打滚,赵婆再补一脚,这才转身急忙去追常曦。
朱氏看到赵婆跑了,哪里肯依?
顾不上身体的疼痛,起身就去追,“死虔婆,你别跑……”
许家并不大,赵婆紧赶慢赶追上来的时候,常曦都要上花轿了。
“三娥,三娥,你等等……”
其实不用赵婆高声唤,常曦都会等她的。
这会儿她驻足在花轿前,眼角看到周围有许多人围观看热闹,这个场景好啊,多适合给赵婆这样的贪婪小人挖坑。
“干娘,您别急,我等您。”
听到这话时,赵婆已经到了常曦的面前,这会儿她无心分辩常曦说这话是真心还是假意,“三娥,那钱……”
不待赵婆把话说完,常曦就打开了怀中的小包袱,众目睽睽之下,掏出一百两银子塞到赵婆的怀里,“这是答应给干娘的,干娘收好。”
她特意将那一百两银子多晃了好几下,让围观的人群能看得清楚,瞬间听到不少的吸气声。
虽然一百两听着好像不多,但其实不然,这一百两是当下大部分人一辈子也赚不到的钱。
在大户人家当贴身大丫鬟月银大多一两左右,这已经是相当于上辈子高级白领的收入了。
而她记忆里一直在地里刨食的常家,一年估计也存不下五两银子,当时许家一拿出十两银子的聘礼,常家夫妇立即答应了这桩婚事就可见一斑。
所以这一百两银子明晃晃的出现在眼前,那个冲击可想而知。
“这……这么多……”
赵婆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这辈子都没有见过这么多钱,眼里除了这钱哪还看得见其他?
“干娘值得的。”
常曦嘴角含笑,古人言,财不露白,这是留给你的买路钱。
第4章 雪中送炭收买人心
如果赵婆有足够的智慧,她就不会要这个银子,财帛动人心,尤其是一笔在这个时代普通人眼里算是巨款的钱财,那带来的绝对不是幸福,而是灾难。
只怕不用一个晚上,赵婆得了一笔巨款的消息就会在痞子混混那儿传开来,毕竟从古至今,为了钱财铤而走险的人不知凡己。
当然这钱财于她又是另一番局面了,毕竟迈进了解家,这钱暂时就是安全的,解家怎么样也算是当地的大户人家。
这些道理她是不会说给赵婆听的,良言难劝该死鬼,慈悲不渡自绝人。
更何况原身的离去,赵婆也有一份责任在,要不是她为了赚钱给解许两家牵线,原身就算活得不幸福,但至少还有命在不是吗?
赵婆兴高采烈地抱紧怀里的银两,看到周围人贪婪的目光,她立即凶狠地回瞪过去,看什么看,这钱是老娘的,谁也别想打它的主意?
后面追上来的朱氏看到常三娥那贱蹄子居然把钱给了赵婆,当即气得头顶要冒烟,她脱下脚上的鞋,“常三娥,我打死你这个败家精……”
常曦哪会站在那里让朱氏找麻烦?
她这会儿赶紧坐上花轿,继续让赵婆顶在前头,“干娘,剩下的拜托您了。”
边说还边拍了下怀里剩下的一百两,暗示赵婆还会有钱拿。
赵婆浑浊的老眼一亮,忙不迭地点头,“三娥,你且先去解家,这儿还有干娘给你顶着。”
一旁一直没有吭声的解家迎亲嬷嬷,这会儿看常曦的目光微带探询,这常三娥跟之前了解到的性子有出入。
“嬷嬷,我们可以走了。”
常曦笑看向那迎亲嬷嬷,这会儿她也不惧这老嬷嬷探询的目光,要她一直忍着性子扮演常三娥,那是不可能的,所以这个认知她会一早就给他们种下。
当然若是解家要毁约不典妻了,那她更是喜闻乐见,反正她是标的物,解家要找晦气自然还得冲着许家,这叫冤有头债有主。
解家的迎亲嬷嬷没有多说什么,而是示意轿夫起轿,一旁的侍女忙跟在后面。
朱氏举着鞋子正要打,就看到解家的花轿起轿了,她忙开口要拦,“等一下,那常三娥偷……”拿了我家的银子……
还没有说完,脚就被赵婆给重重一绊,朱氏当却摔了个狗吃屎,牙齿甚至磕到了下巴,顿时鲜血直流。
“死虔婆,你……”
赵婆哪会给她爬起骂人的机会,接连重重踹了朱氏好几脚。
朱氏此时全身都痛,哪还有力气骂人?就连赵婆怀里常曦给的银子,她现在也没有力气夺回来,遂,只能用吃人的眼光瞪着赵婆。
赵婆才不怕她瞪眼,冷哼一声,抱着银子急忙家去了。
附近看热闹的人没人多看朱氏被打得鼻青脸肿的样子,而是火热地看着赵婆的一举一动,正确来说,是她怀中的银子。
窃窃私语声不绝于耳。
解家迎亲的嬷嬷回头看了眼散场的局面,目光又看回轿中的常曦,这常家娘子真不一般,心里斟酌着要不要把这事禀告给自家夫人。
轿中的常曦把剩下一百两银子揣到袖袋里,在她看来这银钱并不多,她对金钱的渴望可不绝于此。
悲春伤秋没有必要,她也没有那么多时间去缅怀上辈子,过去了就过去了,展望未来更重要。
这一路,她也没有闭目养神,而是掀起轿上窗帘的一角,看外面的街景繁华,看从中有没有商机可寻,钱能生钱才是最重要的。
心里正暗暗盘算着,她却突然看到一个衣衫褴褛的少年牵着一个同样穿得破烂的小女孩,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走着,两人的表情都很木然,与周围穿梭的人群形成鲜明的对比。
这两人在她记忆里还真有,就是赵婆口中那个典给卢老爷生儿子的张家儿媳妇的孩子。
兄妹俩没有母亲照拂过得那是猪狗不如,常曦对此深有体会,上辈子母亲死后,别人以为她没了倚仗就都冲上来企图踩一脚,那段时间她没少收拾不长眼睛的人。
她的眼睛微微一眯,目光落在少年的身上,还没有成人身板的少年郎背影单薄,但那牵着妹妹的手却是抓得很紧,那就说明这是个有温度的少年。
人还有温度,那就不算是行尸走肉。
正好她现在也无人可用,或者这少年能成为她的耳目,不然进了解府,她就更难了解的外面的世界,两眼一抹黑那可不行。
她低头看了看袖袋中的银两,她当时掂了掂,一个约莫有二十两重,所以不能拿这银元宝扔给那少年郎,太多钱对他来说非幸事,他应该还没有本事护住天降之财。
她的手往头上摸了摸,当时没有细看解家都给她戴了什么头饰,摸了好一会儿才摸到一根不起眼的银簪子,她忙拿下来细看。
这簪子很细,并不重,做工也不精致,搜索了记忆,方才知道这是原主刚结婚时,许大郎送她的,当时许大郎对她还不算差。
没想到解家的侍女给她梳妆时,还把它也插了回去。
行了,就它吧,反正对于原主来说,这也没有什么纪念价值。
她看了眼那解家迎亲的嬷嬷,只见她两眼前视,显然注意力不在她身上,她瞅准时机,把那根细簪子朝那少年郎砸去。
一砸就中,很好,她的准头一如既往。
那走在路上的少年郎感觉有东西砸到自己,当即转头怒止而视,对上的正是常曦的笑脸,顿时被激得怒火上升,有病啊这女人?
气不过的他低头捡起那砸向他的东西就想砸回去,哪知手却被踮起脚尖的妹妹抱住,小声喊,“哥,哥,别砸,这是银簪子……”
什么,银簪子?
少年郎错愕地看着手中抓着的东西,真的是银簪子,那女人拿银簪子砸他?
他怎么感觉那么魔幻?
哪有人会拿银簪子砸人?要开玩笑也不会拿银簪子。
就在他愣神之际,那花轿已经越过了他们兄妹往前抬了,拉着妹妹他就追了上去,这女人是什么意思?
他追了上去,可看到花轿旁边的嬷嬷丫鬟,他又不敢真去拦下花轿问个明白。
这个女人他还真认识,街尾那许家从乡下娶回来的婆娘,长得很好看,听说姓常,毕竟他常听人提起她就唤常氏。
这也是个跟他娘一样的可怜人,许家将她典出去给解九爷生孩子了。
就因为母亲被典卖出去了,家里的爷奶和父亲一提起母亲就会骂个不停,继而连他们兄妹都厌恶上,压根不记得他们能吃上肉花的都是母亲的卖身钱。
常曦看到少年拉着妹妹执着地追着花轿,她的嘴角就含了抹笑意,看来她看人还是那么准。
若这少年是个贪心的人,这会儿早拿着银簪子去换钱买吃的了,看他兄妹俩的样子肯定是没有饱饭吃的。
锦上添花容易,雪中送炭才是收买人心的上好机会。
她朝那兄妹俩比划了一个吃东西的动作,然后用手指了指那银簪子。
少年一下子就明白了常曦的意思,这是让他拿银簪子换钱买东西吃。
这根细细的银簪子瞬间在他手中份量大增,那发烫的感觉犹如一颗心被置放在火炉里一样,炽热得让人不知所措。
他不知道常氏为什么要帮助他们兄妹,但这份善意却让他眼眶含泪。
自从母亲离开家之后,他就没有感受到外界给予他的温暖,就在这一刻之前,他甚至想过就算用偷用抢的,他也要养活他跟妹妹两人,等他长大成人,再向那些害了他娘的人报仇。
甚至他还想过到时候揣着一把刀把仇人杀个干净,白刀子进红刀子出,快意恩仇莫过于如此。
可是手中簪子的份量却让他犹豫了,这份善意让他想走歪门斜道的心瞬间冷却。
“哥,哥……那花轿要进解家门了……我们还要跟吗?”
妹妹喘息的声音让少年自那种滚烫的情绪中抽出来,解家的大门比卢大户家的门还要难进,毕竟一个是书香门第,家中子侄大多能出仕为官;一个是商户,两者天差地别。
“我叫张英达——”
少年嘶吼的声音隔空传来,常曦没有回头去看,嘴角那抹笑意怎么也下不去。
真是个单纯的少年啊,殊不知每样礼物都会暗中标好价格。
她果然从来都不是一个好人,常曦自嘲。
接下来就得看他有没有悟性和恒心了,毕竟考验才刚刚开始,她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会收到门下的。
解家迎亲的嬷嬷倒是回头看向那站在大门外大喊大叫的兄妹俩,眉头又皱得能夹死苍蝇,不过她以为这兄妹俩是看到府里办喜事想要讨点吃的,最后到底是让人拿了点吃食出去打发这兄妹俩走人。
一路上坐着花轿被晃得头更晕的常曦,对于那迎亲嬷嬷的举动不予评价,直到花轿落下,她被扶了出来。
果然如她所料,这跟正常的成亲是有区别的,仪式简陋了许多,东拜拜西拜拜后,她就被送进了所谓的喜房。
一坐到床上,她这才觉得头没有那么晕了,方才有心思打量这所谓喜房的布置。
第5章 借势立威
常曦身下坐着的是上好红木做的拔步床,外面那层放着同材质的梳妆台与洗脸架,上面物品一应齐全,而床上的被子等物什也没缺少,看得出来布置的人是花了不少心思的。
她伸手摸了摸那上好的红绡帐,一脸的若有所思,对解家的心思有了更深的了解。
解家对她有所期待,所以各方待遇应该不会低。
直到一声肚鸣传来,她这才发觉她一天都没有进食,之前忙着斗这个斗那个的,倒是留意到身体对食物的需求。
既然没人进来,她就起身主动出击。
果然,大户人家的屋子外面是有侍女守着的。
这俩侍女的年纪都不大,约莫十三四岁左右,梳着双丫髻,上身是嫩绿的比甲,下身却是一条桃红色的裙子,腰间系一条杏色带子,与之前给她梳妆的侍女穿着一样,但很明显这是两拔人。
有点可惜,她对那帮给她梳妆的侍女还挺有好感的,毕竟话少认真干活的人谁不爱啊?
“你们去厨房端点吃食来。”
她并不挑食,上辈子做为上位者,她从来不会给机会让人揣测她的喜好,杜绝了别人投她所好的机会。
俩侍女对视一眼,谁也没有应声,依旧站在那儿不动,连个眼神也不屑于给她。
常曦看到她们的态度,不由得笑了,果然是阎王易见,小鬼难缠,这俩人肯定不是侍候解家主子的人,不然不会这么没有眼界力。
主子希望达成的事情,做为下人揣摩到之后,肯定会拼尽全力为主子分忧,这样才有机会让主子看到自己的能力,职位方能得到上升。
譬如之前那位迎亲的嬷嬷就是个聪明人,为难她毫无意义,更会凸显自己办事不力,以后主子有重要事情都不交给自己了,那才叫得不偿失。
看到常曦的笑容,那俩侍女内心有点不安,但两人还是不肯搭理一句。
“既然我说的话你们没有听到,那也好办,待会你们夫人身边的嬷嬷过来时,我再问一问她,解家是不是打算饿死我?”
这话一出,俩侍女脸色当即一变。
她们不是夫人身边侍候的一等大丫鬟,哪里能跟夫人身边的钟嬷嬷搭得上话?但这所谓的喜房却是钟嬷嬷带着人来布置的,而且前去迎亲的也是钟嬷嬷,等会儿要是钟嬷嬷真过来了,会不会责怪她们办事不力?
常曦这会儿不着急了,她好整以暇地靠在门扉上看着这两人打眉眼官司,没想到她居然沦落到借势立威,想想就令人不爽。
你堕落了,常曦。
她忍不住在心里吐槽自己。
其中一个圆脸的侍女首先招架不住,她脸色有些不安地看向常曦,“常娘子稍等……”
“小桃,你这是要干啥?”另一个尖脸的侍女忙拉着小伙伴,低声斥道,“你忘了咱们可是说好的了……”
小桃使劲抽出被同伴拉着的手臂,同样低声回了一句,“若是钟嬷嬷知道我们怠慢了她,那到时候可没有我们的好果子吃,就算是蕉杏姐姐也保不住我们。”
能守在门口已是府里的二等丫鬟了,比她们之前当三等的粗使丫头要好得多,她可不想丢了这份差事。
“哎,小桃……”
尖脸侍女看到同伴真的去厨房端吃食了,忙追了上去。
常曦看着这俩侍女一前一后急匆匆的离开,显然那个叫小桃的侍女并不听尖脸侍女的劝说,往厨房的方向走得更快。
没有好戏看了,她有些悻悻地转身坐到八仙桌前,拿起桌子上的茶壶摇了摇,果然没有茶水,看来那个叫蕉杏的侍女背后没少下功夫嘛。
等吃的时间过于无聊,她在心里分析着刚才那俩人争执中透露出来的信息。
蕉杏这个侍女在下人中似乎有点威信,但又比不上钟嬷嬷这类夫人的亲信,那这个人就值得研究一二。
从安排了守门侍女这点就可以看出来,解家是给她安排了近身侍女的,但现在一个也没有现身,显然也是那个叫蕉杏的侍女在背后搞鬼。
人家为什么要为难她?无非就是她挡了人家的道。
古代丫头想要爬床上位当姨娘?
不对,依她记忆里对解家的了解,解家是没有妾室的,这也就能解释了为什么宁可花钱典妻也不直接向许家买了她来当妾,别说许家舍不得卖妻,那是不存在的,只要钱到位,一切都好说。
真是个操蛋的时代。
一想到自己没有人身自由的权利,甚至连财产权都没有,常曦修养再好也会忍不住骂粗口。
在她眼里,别的都可以没有,自由和钱一样都不能少。
既然蕉杏没有机会爬床上位当姨娘,那她所求又是什么?
她的手无意识地轻点着八仙桌的桌面,或者蕉杏背后有人不希望她得好。
思及此,她又笑了,看来自己的猜测应该八九不离十。
这下子,她对解九爷倒是有了几分好奇,究竟是谁对他势在必得?
一个死了三个老婆的鳏夫真那么抢手?
呵呵,这还真是越来越有趣了。
她开始有点期待与那位解九爷会面了,不知道他是有好的皮嚢呢?还是有有趣的灵魂?
当然对于挖出蕉杏背后之人,她有点兴趣缺缺,毕竟这点手段还是不够瞧。
若是这人能光明正大嫁进解家,那就不会有她的事,可现在毕竟是她身在解家,那就说明她没法嫁进来,那再如何折腾也是枉然。
或者逆向思维思考一下,或者与这人合作,她就有机会全身而退?
不,现在不是好时机。
必须等风起,她才能扶摇而上,而不是被风吹落到池塘里。
正在这时,门口不远处又起了争执,隐隐有声音传进她的耳中。
“小桃,你这是要背叛我吗?”
常曦出去看的时候,正好看到一个身穿绯红褙子牙白裙子的女人正背对着她在教训小桃,而小桃一边似乎在据理力争着,一边又护着手上放着食物的托盘,而尖脸侍女和另外两个穿得稍好点的侍女跟着一面倒地指责小桃。
“是我让她端来的,蕉杏,你有意见吗?”
听到她的声音,众人吓了一跳,急忙转身,看到不知何时走过来的常曦,众人惊讶过后,表情不一。
有人忌惮,有人审视,有人鄙夷,有人无视,倒是把她给看乐了。
不过有人的地方就是江湖,这话没有说错。
蕉杏此时眼里是深深的忌惮,这据说是乡下泥腿子出身的小户之妻是如何知道她的名字?
“常娘子,吃食端来了。”小桃越过人群向她走来。
既然她已将蕉杏等人都得罪了,那就只能向常曦靠拢了。
“你做得不错,小桃。”常曦伸手拍了下她的肩膀以示鼓励。
小桃圆脸一红,“那是我该做的……”后知后觉地发现常曦居然能准确无误地说出她的名字,圆脸上满是一红。
常曦没有解释,目光扫过众人,“等钟嬷嬷来,我跟她说,让你近身侍候。”
这话一出,那两个穿得稍好些的侍女脸色瞬间大变。
早在四夫人要为九爷典妻的时候,就开始在府里挑下人去侍候,她们有幸被选中,从二等丫鬟提到一等丫鬟,月例钱都涨到了一两银子,那会儿高兴得都有点找不到北。
后来蕉杏过来游说她们,说是要给这乡下泥腿子一点颜色瞧瞧,以后才不敢指使她们做事摆主子的架子。
两人一商量觉得按蕉杏说的去做,那将来或许能把那典妻拿捏住,到时候两人可着鸡毛当令箭,日子不知得有多潇洒呢。
可是,现在这局面让她们当即傻眼了。
看到小桃随那常娘子返回喜房,两人不及多想,忙追上去,再也顾不上脸色铁青的蕉杏。
常曦此时已经坐下来吃小桃端回来的什锦粥,就算饿得很了,她的吃相也是又快又优雅,毕竟有些教养是刻在骨子里改变不了的。
这也是她与常三娥的不同之处,好在许家母子不在眼前,不然他们肯定要起疑心。
常娘子,这道小菜油少爽口,你尝尝……
常娘子,这块糕点半点也不油腻,吃了正好有助消化……
这俩穿得好点的大丫鬟拼命地表现,常曦却是淡淡地看了她们一眼,并没有过多的搭理,反而给足了小桃脸面。
两人只好拼命给小桃使眼色,要她帮忙说说好话,最好别让常曦把事情捅到钟嬷嬷的面前,要不然她们肯定会被打回原形,怕是连二等丫鬟都保不住。
常曦的姿态摆得很足,但也是有意在考察小桃。
她在常家肯定要生活一段时间,所以培养一两个自己人很有必要,将来若是忠心又好用,她给她们赎身带走也不是不行。
解家是没想要亏待她,但也没想要捧着她,能派到她这边来的人都不是这府里真正得脸的人。
小桃看到那两人一脸希冀地看着她,心里到底不忍,最后还是开口为两人求情,“常娘子,还请再给两位姐姐一个改过的机会。”
两人得了小桃的求情,立即心喜地忙向常曦表忠心求再给个机会。
常曦没多看那两人,而是看向小桃,再一次确认,“你真这么想?”
小桃老实巴交地点了下头,她实在不忍看这两人被打回原形。
“好,我知道了,”常曦的脸上依旧挂着笑容,“那就如你所愿。”
小桃谢过常曦,但心里那口气却还是紧绷着,这位常娘子脸上老挂着笑容,虽然没给过她脸色看,但却无端地会让人下意识地绷紧呼吸,深怕在她面前说错话做错事。
常曦这才看向那两人,“都起来吧,既然小桃为你们求情,那这事就这么过了。”
言下之意,她不会把她们侍候不力的事情捅给钟嬷嬷。
但是,钟嬷嬷真的不知道吗?
第6章 一个比一个奇葩
常曦没有与小桃多说这里面会存在的猫腻,她从来都不好为人师,毕竟人各有命。
吃过东西之后,她感觉身体和缓了过来,起身在屋子来回踱了几圈当做是消食,此时天色已黑,屋里点上蜡烛倒也还亮堂,不过古代晚上没有什么娱乐,一般早早就会去睡了。
果然,小桃在一旁道,“常娘子,天色不早了,我这就去给你铺床。”
常曦在现代很少会在晚上七、八点钟就上床睡觉的,但一来入乡随俗,二来她这身体上还有伤,更需要多休息,于是她点了点头。
至于那位解九爷,她一个字也没有问,这人出现与否目前不取决于她,那她就暂时将其扔到一边去不予理会。
另两位大丫鬟看到小桃积极主动找事做,两人也不站在一边干看着,而是上前抢着活干,不能让小桃一个人独美。
常曦只是冷眼旁观,并不为她们断官司。
三人一顿忙活,时间都过了大半个时辰,然后其中一个大丫鬟借机把小桃挤到一边,上前讨好地笑着,“常娘子,床已经铺好了,请歇息。”
另一个上前扶着常曦往拔步床而去,然后小声地将自己知道的消息透露给常曦,“听说九爷出门了,短期内不会回来。”言下之意今晚是不会过来了。
常曦闻言,多看了这个透露消息讨好自己的大丫鬟,适时地给对方一个好脸,“哦,还不知道姑娘如何称呼?”
“我叫春叶。”
“好,我记住了。”
常曦的好态度给予了春叶很大的信心,顿时知道自己搔到了常曦的痒处,遂更加小声地将自己知道的关于九爷的事情都说了出来。
常曦的表情看似慵懒,但实际上却是很认真地在听。
八卦有八卦的好处,很多时候有用的信息就隐藏在八卦里面。
譬如她从中知道这解九爷的原配叫施氏,同样是书香门第出身的大家闺秀,两人更是打小就订下的娃娃亲,只可惜这位施氏身子骨弱,是个药罐子,但两家是世交,订下的亲事自然是不能解除的。
“成亲的那天晚上就咯了血,一晚上大夫都在抢救,”春叶声音很低,但说得绘声绘色,“后来身子骨就越发不好,一直病恹恹的,常年都出不了屋子,九爷也没有在她屋子里过过夜,还是跟往常那样住在前院的书房……”
常曦微眯眼,那就是娶了个媳妇当摆设了,她不禁有几分同情这位解九爷。
另一个大丫鬟不甘心地挤了上来,抢先发言,“后来还没到一年,这位九少夫人就仙逝了……”
常曦来者不拒,看了眼那争抢给她八卦的大丫鬟,鼓励她多说点。
那个大丫鬟自以为得了常曦的“青眼”,一把就将恼怒于色的春叶给挤到一边,凑到常曦的跟前,滔滔不绝地说了起来。
常曦从她的嘴里听到了解九爷的第二任妻子贺氏,比起第一任的身子弱,第二任倒是个健康的,只不过这位嫁进门后整日伤春悲秋,显然也是极不得解九爷喜欢,娶进门后一直扔在后院就没怎么搭理过。
后来这位出门去庙里上香,哪知道运气不好遇上了暴雨,回程时马车不慎跌落山崖,意外死了。
听到这里时,常曦微挑了挑眉,似乎嗅到了一丝阴谋的味道,毕竟上辈子身处权利中心,没少跟阴谋诡计打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