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池笑了:“那你问手啊。”
林檐不想和他说话,盖着被子闭上眼睛:“睡觉。”
关了手机,萧池把手机放到床头柜上,转头看睡在里侧的林檐:“睡着了吗?”
怕林檐不理他,他还在被子里找到林檐放在肚子上的手,握住摇了摇:“檐仔。”
前后十秒钟不到,谁能睡着。
林檐张开眼睛:“萧小池,你今晚上是不是吃了兴奋剂?”
“那倒没有,你过来一点,怎么离我那么远。”萧池就笑,他抬手把林檐往自己身边搂,直到他的胸口贴着林檐的背才安心。
下巴搁在林檐软软的发顶上,萧池的声音在开着一盏小台灯的卧室里显得很柔和:“我也困了,但是我不想睡,就是觉得这好歹也是我们的第一个晚上,就这样睡着太可惜了。”
“什么样的第一个晚上?”被子里面暖烘烘的,应该是下午姜月回来的时候把被子放到院子里晒了一会,身后萧池的胸膛宽阔,带着少年人独有的青草香,林檐眼皮发沉,又往萧池身上缩了缩:“我们不是经常在一起睡觉。”
在萧池家,在林檐家,在外婆家,在两家大人不在的时候,在他们疯玩到凌晨的时候,同榻而眠对他们两个来说是常事,林檐不觉得这有什么值得不睡觉可惜的。
“各种意义上的,”萧池抱着林檐拍了拍,有点像大人哄小孩睡觉:“你说不知道以后怎么办的第一个晚上,我亲你之后的第一个晚上,我想带着你一起过好以后每一天的第一个晚上,我睡不着。”
“睡不着就起来看书,”林檐打了一下肚子上的手,眼睛闭着,虽然思绪涣散但是还是觉得不对:“在今天之后,你不想和我过以后的每一天吗?”
“想的,只不过不像现在这样,”萧池说:“脚踏实地,心安的感觉,之前你可没说要和我以后怎么样。”
之前萧池敢抱林檐,却不敢做太亲密的事,他们从小太熟了,即便是两个人的默契没有人能比,但他还是不免惆怅,如果檐仔只是和他一起长大,分不清小时候的同伴和相守一生老伴的区别,那他心底深处对林檐的渴望,就像生长在旱地里的蘑菇,不合时宜,且长错了地方。
“那你可有点矫情,你是还是我傻,小学三年级就知道人际交往关系的分寸,之前你第一次,还是我们在外婆家住的时候,你大清早去院子里冲了一个凉水澡,回来又接着抱着我睡觉,”林檐笑了一声:“你现在告诉我谁家好兄弟能忍着那玩意顶着腰睡觉,反正我是除了你其他人不行。”
“你……”萧池拍着林檐肚子的手一顿,甚至有点想要卷曲躲起来的冲动:“你一个高中生,怎么张口闭口都是荤话。”
这就是林檐和萧池最大的区别,林檐对这些事毫无芥蒂,坦然自若,萧池不行,每次林檐说这些他都想捂林檐的嘴。
“我说的是实话,都是审核可以通过的,不信你明早上可以看更新,”林檐说:“你可以听听徐舟和许硕的聊天,你听了会更加害羞的。”
“他们是他们,你怎么能……”萧池使劲一搂,把头埋在他的后脖颈处,发狠的咬了一口:“你以后少听这些话,也少说。”
林檐被咬得一个激灵,瞌睡都少了一半,浑身颤了一下被萧池搂在怀里动弹不得,只能在心里骂萧池是个属狗的牲口。
“小姨, 你先回去吧。”
下午五点三十七,天空一点也看不出来现在是傍晚的时候,花坛上的绿芽被太阳投照下来的阴影, 有一种早晨的光影。
放学的点,一堆学生却围在校门口不走,少年人目光满满的好奇与探究,盯着马路对面看。
街角的树荫底下, 一辆枣红色的法拉利停在靠边的地方,旁边站了两个背影比树杆子还要直的少年。
“你们两个到底上不上来?”姜月把墨镜摘掉, 顺了顺肩膀上昨天晚上还是直的今天就变成大波浪的黑色长发, 冲着车窗外面的男生翻白眼:“赶紧的, 你们吃完饭回房间做作业, 我七点半还有事, 小桐怎么还不出来,放学都不知道跑快点吗!”
跑车,少年, 还有驾驶位上张扬明媚的女子,在想象力丰富的少年人眼里, 不用口口相传,都能衍生出来很多不同的故事版本。
林檐和萧池张了张口,身后学生的窃窃私语如同潮水般涌进他们耳中。
“那是萧池和林檐哎,他们站在树底下说什么呢?那个和他们说话的女孩子是谁啊?好漂亮。”
“是不是他们认识的人啊?你看那辆车,一眼看过去那个车标就是我们这些凡人高攀不上的模样。”
“他们两个这么为难的样子,不会是校外的人看上我们男神来骚扰他们的吧。”
“不一定,他们俩平时穿的衣服都很贵, 家里应该也有钱吧?上次我听老班说萧池家里给我们学校捐了一栋楼, 今年下半年就要开始动工呢。”
“那也不一定, ”有些见不得林檐和萧池在学校里面太受欢迎就酸酸的男孩子阴阳怪气:“说不定钱都是这么来的。”
“你说话真难听,人家不能是家族联姻吗!”女生愤怒的替自己男神反驳。
“但是他们只在外面说话,怎么不上去啊?我看里面那个人好像在催他们的样子。”
“哼哼,有隐情呗。”
这些讨论全被听在耳朵里面的萧池和林檐:“……”
为什么不上去,你们在场的各位是真不知道呗。
一时间,有说萧池和林檐因为长得太好看,被校外的女生看上了,所以现在趁着放学时间在校门口蹲守。
你看,这不就蹲到了吗?
还有说两孩子家里有钱,有钱的家族之间为了地位小辈之间是要进行联姻的,但是他们两个不同意,确实车里面的那个女生虽然看着不错,但是身形气质俨然是个大人了,和还在上学的萧池的林檐看着不搭。所以现在趁着放学时间在校门口蹲守。
你看,这不就蹲到了吗?
更离谱的还在说他们两个傍上的小富婆,因为闹了一点小矛盾,使小性子不见面也不接电话,所以小富婆才趁着放学时间在校门口蹲守。
你看,这不就蹲到了吗?
七嘴八舌的,说什么的都有,事情一旦开始像离奇的方向发展,还是遇上一群看各种脑袋的小说漫画的孩子,那就更加离谱的无以复加。
“小姨!小姨啊!!!”
一声惊呼响彻天际,在一众压得很低的讨论声中一骑绝尘。
夏桐艰难的从人堆里挤出来,一边跑一边把歪掉的外套从手肘扯到肩膀。
“小姨!您今天是来接我和我两个哥哥放学的吗!”夏桐的声音很大,就算是站在跑车旁边,校门口的那群人还是能听见:“小姨!您对我们可真好!”
“今天发什么疯?”姜月隔着车窗瞅他一眼,拧了钥匙打火:“上车,带你们吃饭。”
“好的,小姨!”夏桐站得笔直,拉开车门的时候声音大了一倍,他再一次强调:“那我就和我的两个哥哥上车啦!!!”
“你们仨是不是集体犯病,赶紧上来!我晚上还有事。”
跑车果然是跑车,引擎的轰鸣都和其他的车子不一样。
“原来是小姨啊,真没意思,走走走,等会二路公交车赶不上了。”
“要不买个卤肉卷吃,该说不说,那是他们小姨,长得可真年轻啊!”
“现在不是有那个什么,干细胞培养出来的那个针,医美的,你去打一个……”
主角走了,看戏的人也就散了。姜月开车的技术不错,剩下几秒钟的绿灯,她也能打灯变道,加速赶在最后一秒之前过了斑马线。一点也不害怕这七位数的豪车磕磕碰碰到路边的东西。
“小,小姨,”夏桐坐在后座,被甩得东摇西晃:“慢点开,这车是新车吗?被旁边的车蹭了一下该多心疼啊。”
“怕个屁,又不是我的车,”姜月一个帅气的转弯掉头:“被撞了走保险,和我没有关系。”
“那你朋友……”姜月一直是这个脾气,夏桐安分的捆上了安全带:“好吧,小姨。”
到底是车后座坐着三个小孩子,比不得一个人开车图爽快,怎么潇洒怎么来,姜月渐渐放慢了车速,乖乖随着大流等红绿灯。
“等会我们去吃一家地锅鸡,是我一个……朋友推荐的,”实在是太慢了,纤细的手指在方向盘上敲敲嗒嗒,姜月动了动脖子:“然后吃完我送你们回来,你们自己乖乖做作业知不知道,我还有事。”
“小姨要去哪里?”萧池问。
“不是去酒吧喝酒啦,新书出版签约的事,我要去谈一谈签合同,然后拿到稿费带你们出去玩。”
“小姨,你这次回来是因为什么事呀?”这话听着好像要住很久的样子,实在是很不像之前在家呆不了两三天就忙着赶飞机的小姨,夏桐抬头“那你那边的工作就不忙了吗?”
“我在哪边忙过?”绿灯亮了,姜月笑着踩下油门:“这次回来是接到你妈的电话,说你一个人在家他们不放心,我刚好最近没什么事,天气热了不太想出去玩,就回来看看你们。还有小檐,听我姐说你爸最近医院挺忙,收了好几个重症的病人,又刚好说小池爸妈最近出国要四五天才能回来,怎么办呢,家里只剩下我一个靠谱的大人。”
姜月叹了口气,又是一个红灯,她踩了刹车在车流后面等:“这几天就由我照顾你们啦。”
那可真是,车后座的少年无声的叹息,靠在背椅上好像被吸走了精力,感觉今后的日子遥遥无期。
“哎呀哎呀,你们这是太开心了反而表达不出来激动的情感了吗?还是今天太累不想说话了,开心一点啦,过几天放五一,你们爹妈都要回来,到时候一起回乡下玩。”
“五一?”夏桐惊叫,差点从后座跳起来:“五一!”
“死孩子嚎什么!”姜月差点一脚油门带着全车的人飞出去:“你们学生不都盼着放假?五一有什么不好的。”
“五一要考试,”夏桐委屈的坐回去哭唧唧:“期中考试,老师会把成绩发给老师,我不喜欢考试。”
“那先提前恭喜你们了,”姜月笑了一声,视线通过后视镜看着另外两个少年:“那两位不说话的小伙子,这次考试有何感想,你们的语文英语提上来了吗?”
林檐想了想:“争取及格。”
萧池顿了顿:“争取十道题错六个。”
姜月:“……”
“就没见过你们俩这样的,这次考差了我就让你们爸妈把你们的零花钱停了信不信,”姜月笑骂了一声,靠边停车:“下车,我们到了。”
他们当然不信,且不说两个人自己从小到大存的私房钱,就是姜月每次一回来给他们的生活费,那也够他们半年的吃喝。
萧池先下车,打开车门等林檐下来之后才关上门,夏桐从另外一头跑过来,三个小崽子站在姜月面前。
林檐语气平淡的喔了一声。
把姜月气得,高跟鞋差点崴了脚,好在萧池在边上给她一扶,才险险避过旁边的垃圾桶。
吃完饭姜月给他们送到家又匆匆开车走了,才七点半左右,夏桐不知道溜到自己房间干什么,萧池和林檐坐在书桌面前,沉默的把语文和英语书拿出来摆在桌子上。
有的事情,总归是要面对的。
两个人一人拿着一本练习册,定了个半小时的闹钟,做完给对方检查。
半个小时一到,萧池抬手按掉了闹钟,林檐抬头,两个人的表情都有点沉重。
“先看你的。”林檐把萧池的练习册拿过来。
五分钟后,林檐夹着红笔捂着头,看萧池的英语卷子实在是比他写作文还痛苦。
“错了很多吗?”萧池感觉刚才那些题做得还不错,他把脑袋蹭过来,靠在林檐肩头,想要看一看自己的作业:“能及格吗?”
“你要不先看完我的作业,”林檐把他的作业一压,然后递过去自己的语文作业,视线下垂看着自己肩头的萧池:“看完一起讲吧。”
“好。”萧池接过来那本练习册。
时间滴滴答答走,几分钟之后的萧池和林檐一眼的动作神情,捂着脸看着桌子上和答案天差地别的习题集发呆:“檐仔,咱们这个学,是非上不可吗?”
林檐也脱力般仰面倒在椅子上:“也不是非上不可,我们现在可以回外婆家,好像外公还有几亩山头,如果夏桐也读不出来书的话,他应该不会和我们抢。”
这种时候,说什么都比做作业有劲,萧池来了精神:“他成绩不错吧,上次期末考至少还进了年级一百,他哪科不行来着?”
“物理,数学,”林檐看过夏桐的卷子:“这两科和其他人比起来不占优势,拉下了很多分。”
“还好还好,没有语文和英语,这些逻辑性的东西多做题也能练出来,”萧池把手搁在桌子上转笔:“要不现在把他抓过来做几张物理卷子,我昨天看到一套题还比较有意思,知识点也概括的比较全面。”
“你清醒一点,”林檐拎起来桌上的作业,一看见上面密密麻麻的字就头疼得叹气:“指望夏桐晚上八点老实做物理卷子,还不如你记几个单词实在。”
梦碎了,心也凉了半截,萧池抹了把脸,在椅子上直起腰来:“来,让我看看我的阅读理解,哪些地方错了。”
夜色深沉,窗外浓墨一片,夏天的晚上即便是月亮出来了,天上的云彩还是看得很清楚,飘浮在上方,深蓝又带着点灰黑的颜色。
卧室的窗户一直亮着,窗帘半开的缝隙里,传出少年低语的交谈声。
“檐仔啊,这个诗只是问路,表达女子的思乡之情,不是看上男子,故意搭话,有时其实没有那样复杂的。”
林檐盯着长干曲的诗词鉴赏,眉毛拧起来,很不满意:“平时要剖析作者的内心思想,现在我想了,又想多了?”
“萧池,你为什么现在进行时和过去式永远分不清,你早上吃的饭,现在来讲也能加ing吗?”
“那是个什么玩意,我把早上的包子留到现在,算现在进行时吗?”
“……”
树梢沙沙的响,做作业的两个少年起初还在做题,看着看着,笔还在手上,人又不知道什么时候靠在一起去了。
肩膀贴着肩膀,两个人距离极近,两个用着同一款沐浴露,闻不出来是谁的味道,少年闭着眼,呼吸颤抖得厉害。
书桌上的两个影子快要靠在一起的时候,院子里红色的超跑熄了火。刚刚又签了一本小说的影视权,姜月的心情不错,上楼的时候都在哼着歌。
走廊过道没有开灯,靠边房间的光亮从门缝底下露出来,姜月敲了敲门:“小池,小檐,你们还没有睡觉啊?”
门里好像有什么重物落地的声音,姜月感觉萧池开门的动静有点慌。
少年站在门口,无意识的在唇上一擦:“小姨。”
“你们在干嘛,学习啊?”姜月探头向里看,两孩子还穿着下午出去吃饭的衣服,书桌上面都是摊开的作业,姜月收回目光:“太晚了就睡觉嘛,有一个好的精神学习才会事半功倍,你们现在年轻人就是拼,也不知道没饿过肚子没被欺负过,哪里来的这么大决心。”
“哎,小檐脸怎么这么红,是不是生病了?”
屋子里低着头猝不及防被点名的林檐一顿,半晌才把脑袋抬起来,欲盖弥彰的抬手在唇上擦了一下:“没,没有。”
“怎么还结巴了,你们早点睡,”姜月关上门:“不知道还你们做了什么亏心事。”
作者有话说:
嘿嘿嘿,小可爱们,放五一啦~前两天都去补这该死的班去了。
第73章
少年人年轻气盛, 总是有用不完的精力,四下无人的时候,那点心思只要一起来, 那便是什么都看不进去了。
草稿在身下皱成一团,周遭是令人心口发烫的温度,窗外树影婆娑,在书桌前两个交叠的身影摇晃。
后腰抵着桌子, 林檐仰头,手抓着萧池手臂, 微敛的眸光潋滟, 萧池带着他的腰, 呼吸声很沉。
空气里面很轻微的水声, 良久, 萧池松开林檐,身下的人微喘的向后一倒。萧池扶着他的手并没有松开,微微使力, 林檐就伏在他的肩头喘息。
“你怎么回事,又不是捂嘴不让你呼吸, ”萧池圈着怀里的人,摸着林檐的头发,笑声还带着点哑:“怎么还换不过气来呢?”
林檐眼角生理性的眼泪还没散出,水光一片,他张着唇:“你刚刚没有堵我嘴吗?”
“我那是……”萧池一时语塞:“堵了,堵了,那就再堵一次。”
刚好, 林檐还没有闭上的唇被人趁虚而入了。
又是一阵燥热又静谧的呜咽声, 等到发皱的语文和英语试卷被重新展开, 平铺在桌子上的时候。
林檐握着笔,屋里的灯开到最亮,把散开的衣服整理好,一本正经的坐在椅子上,警告:“你不要随随便便亲我。”
萧池手撑着桌子,像某种吃饱喝足的大型猫科动物,脾气很好的模样,他就笑,身子压过来:“你……”
林檐平静的看着他:“更不要随随便便靠过来。”
萧池就俯身拿不知道什么时候滚到桌子那头的黑笔。
林檐把手收回来:“也不可以随随便便进行肢体接触。”
萧池:“……”
因为两个人的擦枪走火,最后是萧池一个人承担了所有。
这样闹逸结合却没有起到事半功倍的学习方法,一直到深夜十一点,萧池和林檐才订正完今天的语文英语。
每天早晨夏桐来敲门叫他们起床。
一个进浴室洗漱,一个在外面找衣服,夏桐背着书包坐在椅子上看到了书桌上面不成人样的试卷。
“哥,你们对这两科的怨气这么大吗?”夏桐说:“卷子又做错了什么呢?它只不过恰好印上了语文和英语的题罢了。”
夏桐就坐在他们昨夜纠缠过的地方,又是胡闹到深夜才睡下。林檐半是心虚半是气恼,面上倒是情绪起伏不大。
“夏桐,”林檐一手抱着衣服,一手拎起夏桐,十分平静的把人扔到门外面去;“下楼帮小姨端菜,我要换衣服。”
夏桐在外面砰砰敲门:“哥,小姨说带我们去吃早茶呀,哥,你开门,萧池哥也在屋里,你把我踢出来干什么,哥!哥!哥!”
“小桐在外面喊什么?”萧池从浴室出来,目光从林檐脱掉睡衣的上身上一凝,片刻后又自若的走过来:“你去洗吧,牙膏热水放好了。”
林檐换上衬衣,夏桐还在外面嚎,他走进浴室:“别理他,大早上发疯。”
“夏小桐,你在楼梯口干什么?”姜月抱着胸站在楼下,黑发垂到腰侧,她揉着耳朵:“还好这是独门独栋,要是你住那种小区住民楼,一天被人投诉三四次你信不信。”
夏桐下楼,还沉浸在林檐把他丢出去还关门的打击中没有恢复过来:“小姨,我哥和萧池哥晚上偷偷学习,他们都不带我玩。”
“人家怎么打你玩?”姜月好看的手指甲点夏桐的脑袋:“你哥和萧池各科竞赛都在参加,有时候还参加集训考试,你呢?你只会自己在树底下玩泥巴,他们需要偷偷学习什么?”
“是真的,”夏桐保护着自己的额头:“他们两个晚上做语文和英语,那卷子都皱得能去古玩市场当古董买了,昨晚上我下楼倒水喝,我哥的房间还亮着灯呢。”
“语文和英语啊,”姜月说;“你自己说,他们这两门需不需要补一补。”
“那补是能补,但是……”
夏桐想说他哥把他踢出门留着萧池哥在屋里换衣服,明摆着就是把他当外人。但是委屈又生气的夏桐没有控述完林檐的罪行,姜月已经先他一步,拧着他的脸。
“行了行了,不是马上要期中考试,你哥和萧池哥这样偏科的学生压力大,让他们好好学习,倒是你,”姜月捏着夏桐白嫩手感很好的脸:“他们学习到这么晚,你还去吵他们做什么,让人家好好休息一会不行吗?”
“直,知道惹,笑姨。”夏桐的嘴被扯变形,话都变了一个调子。
但是教育夏桐归教育夏桐,早茶店里人来人往,姜月看着对面三个坐着吃蒸饺水晶包的少年,终于后知后觉的想起来自己是个成年人,承担着作为他们小姨的责任。
“桐桐说很晚还看见你们屋里亮着灯,”姜月把水晶虾饺推到林檐和萧池面前:“你们这是为了学习不睡觉了吗?”
不知道为什么,对面的两个人吃饭都特别慢,和旁边狼吞虎咽的夏桐是两个极端的对比。
“还有,桐桐说你们两个的卷子都皱得不成人样,”姜月回忆从前,有点教训小学的他们的那个味了,不等他们说话,又接着把新上来的肠粉往他们那边推:“看着你们这些小年轻外表光鲜亮丽,怎么回事,你们也当一肚子棉絮的草包吗?”
林檐和萧池吃的更慢了,甚至于到了让早茶领班看见了都要怀疑自己东西已经到了这样难吃的地步,已经让人食不下咽了吗?
“小姨,我们知道了,”一只虾饺萧池吃了一分钟,他放下筷子拿起来一张纸,手在半空中一顿好像有点不知道该干什么,他又把纸放回去:“我们知道了。”
林檐也低头喝粥,脑袋垂得很低:“嗯。”
姜月没有看出来两个少年欲盖弥彰的心虚,她只是喝着自己面前特点的木瓜牛奶,一边喝一边感慨现在发展日新月异,现在小孩子长得比牛还壮,她是一点也看不出来他们在想什么了。
只有夏桐,心无旁骛,只为干饭,一盘蒸饺下肚,又啃了一个牛肉饼,烧卖,两个三鲜馅包子,还消灭了一碗清汤面,期间还吃了一碟土豆丝,两盘花生米。
“你们都看我干什么,”夏桐抬头一顿,想倒玉米汁的手收了回来,众人都盯着他看,夏桐有点紧张:“你们都不饿吗?”
“没事,没事,你多吃一点,是不是长个啦?”姜月感觉把碗碟往夏桐面前推,在心里更加坚定了挣钱的决心,钱不够,这些孩子节哀养不活。
“这个煎饺不错,你再来一个。”林檐把小汤圆的碗放到夏桐面前。
“我吃过,很好吃。”萧池点头附和。
看着被他哥喊成煎饺的小汤圆的夏桐:“……”
不敢吃,不敢吃,这里面肯定有毒。
从早茶店那天之后,林檐和萧池老实了一段时间,虽然有时候还是冲动,还是压抑不住,但是至少桌面上的卷子是整洁的,没有再出现过压皱揉烂的情况。
在高一高二学生的哀怨声中,一中的期中考试,正式拉开了帷幕。
考试的时候放学早,尤其是萧池和林檐本生交卷就快,姜月带着他们在门口等了好久,才看见背着书包一路小跑出来的夏桐。
“哥,萧池哥!你们俩又提前交卷,监考老师没有骂你们吗?”
林檐转身上车:“下次还要等你,我就在考场坐满两个半小时。”
夏桐一愣:“哥,你这是再嘲笑我吗?”
林檐点头:“是的,我的没有。”
“哥!!!”
“在车上不要打闹啊,我这车可禁不起你们折腾,坏掉是小事,就是停在路上这个点咱们不好打车吃饭。”
夏桐也不敢多动,今天姜月又换了一辆保时捷,后座宽敞了好多,不知道她从哪来抢来的。
两天的时间过得很快,第二天一大早,林檐和萧池刚踏进教室门。
“老萧,小林,让你们去办公室,老黄找。”
两个人轻车熟路的转身,每次大考完第二天都要去办公室报告,这是常态。
“你们两个坐,喝水,这是毛尖,我朋友从杭州带回来的。”
出乎意料的,今天的老黄格外的温和好说话,就连语气也柔和了许多。
她推了推眼睛,把两杯冒着热气的茶水放在办公桌前,还给两个孩子找来了两个座位。
等林檐和萧池坐下了,班主任一推眼镜,切入正题:“你们不用紧张,今天叫你们来,只是一点小事。”
拿着茶水就喝了一口的林檐和萧池,气定神闲:“不紧张。”
黄霞:“……”
“昨天其中考的成绩下来了,”黄霞收了和正常学生的客套,反正这两人不正常,她把两张答题卡扯过来:“这次你们两个在语文和英语上考得不错,林檐的语文作文没有偏题,萧池的英语上了一百,这是你们难得的进步。”
尤其是这次考试完张伟平和韩阳没有抓着她推心置腹的聊天谈理想,黄霞觉得这次两孩子干得是真不错。
“你们的卷子张老师和韩老师都看过,虽然和其他科比起来还是有很大的差距,但是结合以往的成绩来看,已经是很大的一次进步了,这说明你们把我们说的话听进去了,最近是不是在语文和英语上下了不少功夫?”
每天晚上都在语文和英语试卷上流汗流泪的俩进步学生:“……嗯。”
“保持住这个劲头,接着往前冲,很不错的,下半年你们就升高三了,这就意味着需要你们付出更多的时间去耕耘收获,现在到高考的每一刻都很重要,这个你们要懂得。”
隔着一张办公桌,班主任的声音从对面飘过来,两个少年听着听着,就感觉有点远。
桌子下面,不知道谁的手先一勾,另外一个人的手指就曲起勾了上去,一直到黄霞让他们回教室上课才松开。
第74章
考完试, 夏桐倒是很开心,下午放学出校门步子都是轻轻飘飘的,背上长一双翅膀再扑腾一下, 就能上天了。
今天姜月晚上有事,不能带他们去吃饭,所以三个没人管又刚刚考完试放松自我的高中生决定要去夜市吃烧烤和小龙虾。
萧池和林檐早早的交卷在大门口等,单腿跨着自行车, 两个人在对面的杂货店旁边低头玩手机,路过的小姑娘红着脸, 走出好几米还偷偷往后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