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吞一个人,也是毫不费力的。
常伟只觉得裤管里温热,他吓尿了。
他闭上眼睛,身前是三世仇杀的鬼婴,身后是粉身碎骨的天台。
白伶舟的声音脆生生的,但被天台上的风刮的破碎。
白伶舟说:“恭喜你,孩子是你的。恭喜你,有机会为他偿命。”
她心中,常伟还能为那孩子偿命,而她却三次都在亏欠那孩子。
如果不是失去孩子的巨大痛苦,她也不不至于,深陷巨大的痛苦,这种痛苦化作戾怨,她则化作鬼子母。
她被想要找回的孩子的执念控制,不断的整座城市里,搜寻孩子,找到孩子,抱进怀里,将孩子带回她的巢穴。
天台上的风呼呼作响。
白伶舟那瘦削的身体,被风刮的几乎站不稳身形。
“哈哈哈……”
她如释重负的笑出声来。
常伟战战兢兢的站在天台上。
他一点儿都不敢动。
眼前的大头鬼婴,皮肤是青黑色的,眼睫毛像是一根根刺,眼珠子咕噜噜转来转去,目光每每扫过常伟,都让他抖如筛糠。
“孩子,你放过我好不好,爸爸也是很爱你的,爸爸在家里给你准备了很多你喜欢的东西……”
常伟说着,就要摸手机,手机上有照片,他想展示给鬼婴看。
但他摸了一圈,才想起来,他的手机白伶舟打掉在了。
他低下头,看着他扭曲变形的小腿,他还没来得及打急救电话。
但是巨大的恐慌之中,腿上的疼痛到了麻木的状态。
这大概已经这条腿不能要的信号了。
“爸爸真的给你准备了,真的!”他急切的寻找的他的求生之路:“爸爸在家里给你准备了很大的房间,给你准备了各色的玩具。”
“爸爸还给你准备了香案。”
他一一说着,生怕了说漏了一样,就漏了一线生机。
他闪躲着,不敢直视鬼婴的脸。
“爸爸。”
鬼婴的声音里带着兴奋。
“爸爸在呢,爸爸以后会好好爱你的。”
他用他最大的力气承诺。
鬼婴转过去,看了看白伶舟。
白伶舟在笑。
鬼婴也对白伶舟笑了笑。
“妈妈希望爸爸死掉哦。”
稚嫩天真的声音,说着最让人毛骨悚然的话。
“不不不……”常伟抗拒着,但是鬼婴开始步步紧逼。
四十厘米的天台边缘,常伟肥硕的身躯不停后退。
二十厘米,十厘米,五厘米……
他的脚站出边缘一厘米。
“你饶了爸爸,爸爸知道错了,爸爸会好好供奉你,会给你准备你喜欢的好吃的,什么样香火我都能供奉给你……”
他祈求者,但一只脚确实站不住了。
身体坠楼时,只有耳朵边破风声……
呼哧呼哧。
然后就是一声类似猪肉摔在案板上的声音。
常伟摔死了。
“多行不义必自毙,饲养鬼婴的结果不外入是,与虎谋皮而已。”唐姒蜜平静地说着,但他转头一笑:“谢七爷,他那暴毙的剧本演完了,后面,可就是到了你的剧场了,你给安排了什么样的戏份。”
鬼婴支颐着巨大的脑袋,下巴磕在天台边缘,好奇的望向楼下。
“嘿嘿嘿嘿,爸爸来了哦。”
小孩子活泼的声音,透着古怪的喜悦。
铁链子互相摩擦敲打的声音响起。
谢七爷的拘魂索灵活的在手里运用。
“唐小姐,我写的剧本啊,缺了几个演员,缺这几个演员,这场戏,可就演不好了。”
谢七爷显然话里有话。
唐姒蜜的手在虚空里一抓,一枚酱油瓶子,出现在了唐姒蜜的手里。
“你想要的演员,是不是这位。”唐姒蜜晃了晃她手里的瓶子。
谢七爷说:“唐小姐冰雪聪明,一点就透,这样的悟性,是谢某平生所见中最高的。”
唐姒蜜收下他这一番恭维。
她将瓶子拧开,十几只绿肚兜的小鬼,和两只红肚兜的小鬼。
没一会儿,天台上就站了一大片小孩子。
唐姒蜜将瓶子倒扣,用力在瓶子底儿上狠狠拍了几下。
“哎呀呀,哎呦呦……地震了吗?地震了吗?”面面连滚带爬的摔在地上。
他身上还盖着他变出来的小被子,看起来是在休息。
他慢慢悠悠的睁开他的眼睛,从困意中将他抽离。
唐姒蜜说:“让你看孩子,你在瓶子里睡觉。”
“阳奉阴违这一套,你玩儿还挺顺溜啊。”唐姒蜜慢慢悠悠地说,语调里带着面面听了就觉得浑身发抖诘问。
面面讪笑:“唐小姐,你这就错怪我了,他们都挺乖的,一个个不吵不闹。”
“是吗?”唐姒蜜显然不信他。
面面赔笑脸时,转过头看到了趴在天台边缘的巨大鬼婴:“唐小姐,您大恩大德放我出来,是不是要让我看这个孩子……”
他脸皱的跟苦瓜似的,“唐小姐,鬼婴与鬼婴之间的实力,比无常跟无常之间的差距还要大……”
“我只想给您打工,求求您别让我卖命,你看他嘴,那可是真真切切的血盆大口,像是我这样的,他一嘴能塞三四个……”
巨大的鬼婴感受到了面面再聊他,慢慢悠悠的回过头来。
对着面面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意。
这可是鬼婴,因怨气而生,它着憨厚的笑意,只让面面觉得浑身不得劲儿。
“它笑了,唐小姐,它笑了,你要让我用命赌,它这笑容是他高兴,还是它觉得我的肉香?我不敢拿自己的命赌他这一下……”
面面说着,那狡猾的步伐,一个劲儿的后撤。
他撤了两步之后。
唐姒蜜提醒他:“你还是看看你的后面吧,不一定比眼前的鬼婴容易应付。”
面面转过头,两条膝盖像是坠上了千斤重的泰山石,他呼通一声跪在地上。
他用膝盖地上滑行:“七爷!七爷!你终于来救我了。”
“呜呜呜呜,七爷啊,这个女人,她是个疯婆子,她没有法纪,没有家敬畏,欺负咱们无常,七爷你要替我报仇啊——”
“啊……”
面面正在告状,那一条长腿踢在他的面门上,一脚将他踢翻,在场地上打了几个滚,还没停住。
面面几乎没反应过来。
谢七爷不是来救他的吗?
这个来救他的人,怎么还直接上脚踢他了?
面面一脑门的问号,脑袋嗡嗡。
他转过头,就见唐姒蜜抱着胸,居高临下的看着她,脸上没有丝毫慌张。
“私自拘押鬼差,你还这么气定神闲,跋扈嚣张,你怎么敢的?”面面质问。
唐姒蜜笑了笑:“谢七爷,你教教他,我怎么敢的?”
唐姒蜜就是有这个胆子,就是敢。
“谢七爷,我能帮你安排的演员都安排到了,我想看的一出好戏呢?”
唐姒蜜说道。
“一定不辜负唐姑娘的期望。”
谢七爷说着,眼神往天台的方向一扫。
鬼婴那与巨大头颅一点儿都不匹配的小手拍的啪啪响。
“爸爸!爸爸回来了!”
鬼婴脆生生的童音里带着欣喜。
天台下面,常伟死后的魂魄,腾空而起。
“哈哈哈……你们没想到吧。”常伟怪笑着,盯着白伶舟。
在他眼里,白伶舟不过就是死了。
两个人都是活人的时候,白伶舟任由他为所欲为。
现在他们都死了,对死掉的白伶舟,他不是还一样为所欲为?
有了这样的一个想法,常伟带着复仇的恨意,一双眼睛带着怨毒。
“白伶舟啊,我又能无休无止的欺负你了……”
他低低的声音,带着畅快。
白伶舟发出一声怪笑。
她没有丝毫惧意。
唐姒蜜也跟着笑了一声。
谢七爷也没忍住。
大脑袋鬼婴拍着手:“哈哈哈,大家一起,好高兴啊。”
他咿咿呀呀的话,古怪的让常伟头皮发麻。
白伶舟为什么不怕他?
“你哭啊,你喊啊,你是忘了怎么害怕我了吗?”常伟质问道。
唐姒蜜嫌弃的盯着他那新丧鬼羸弱的样子:“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你期盼着鬼子母怕你?”
鬼子母,什么鬼子母?
明明是他的折磨,一手缔造的凶狠厉鬼,可是他对这一切熟视无睹。
白伶舟咧着嘴笑开。
她从来没有用这种高高的,俯视的视角,看过常伟。
现在她才感觉到,常伟的渺小,可笑,卑贱。
“厉鬼打架的戏份也不怎么好看啊,谢七爷,你要的演员我可给你了,是你表现的时候了。”
唐姒蜜悲悯的看了一眼白伶舟。
就算白伶舟执念成魔,偷盗儿童有错,可在常伟的事情上,白伶舟是个实打实的受害者。
厉鬼之间厮杀,就算对方是个渣滓,说不定也会在白伶舟的身上留下业障。
“倘若让无辜者身缠业障,我看你们地府,还是关门吧。”唐姒蜜说道。
面面的脸都吓歪了,唐姒蜜到底是什么来头,居然敢对地府大佬,说这样话。
你家公司倒闭吧,你下岗吧。
白无常尊贵崇高,从来没受过这样的委屈。
面面期盼着,这次唐姒蜜总要死了吧。
“唐姑娘说的是。”
谢七爷直接认同了唐姒蜜的说法。
面面总觉得他被唐姒蜜关在瓶子里的着短时间,外面的世界一定发什么什么他不知道大事情?
“谢七爷,你怎么能长这个凡人的志气?”
谢必安缓缓将目光转过来。
他的眼眸像是一口古井,沁出凉意,面面被他盯着,总觉得浑身发抖。
“七爷……”面面疑惑着。
谢必安说,“你的作用已经没有了。”
面面望向谢必安肃杀的表情。
他的作用?
“唐姑娘很擅长钓鱼,你啊,只不过是他抓到的蚯蚓,用来钓鱼用的鱼饵。”
唐姒蜜笑起来:“谢七爷这条大鱼,是愿者上钩的。”
唐姒蜜也知道,就算是她一脚将的那鬼市的大街踹个稀巴烂,地府里公干的人,也不一定将这事儿,放在心上。
但是唐姒蜜抓了面面。
大小是个有神格的地府公务员。
地府的人不能放任他失踪。
面面背后的人,也因为害怕面面在唐姒蜜这里,说出什么不该说的,希望地府能尽快查到面面的踪迹。
灭口也好,怎么也好,这注定是面面的结局。
谢七爷盯着面面:“你在人间作为鬼吏,侮辱拐卖女鬼,罪加一等。”
“海城异像重重,你之情不报,再加一等。”
“会到地府,你就等着灰飞烟灭吧!”
谢七爷的声音像是穿过层层鬼蜮,重重鬼门而来。
面面惊恐,谢七爷说的就是他的未来。
他就只有一条路了。
他拔腿就跑。
但他怎么能在谢七爷与唐姒蜜的围堵之下,跑得掉呢。
他一头撞上了谢七爷,绝望之中,只能抽出他那已经断掉的勾魂索,对着谢七爷搏命一击。
勾魂索伸出去,谢七爷左边胳膊上一片染血。
他穿着一身白衣,所以血红尤为醒目。
面面一喜,“什么白无常,也不过如此啊!”
面面乘胜追击,再次抛出他断裂的勾魂索。
但是这次,他的勾魂索被谢七爷接住了。
谢七爷的表情古井无波。
面面却忍不住开始发抖,刚才他不是伤到了谢必安吗?
在面面惊恐的目光之中,谢必安抓住的,他的那根被唐姒蜜弄断的勾魂索,渐渐的被修复了。
他在打谢必安,但是谢必安将他的勾魂索修复了……
面面根本不知道这是为什么的时候,谢必安一个用力,将他手里的锁链的扯了回来。
“今日,一名黑无常发狂,伤了我,还……”
谢必安看了一眼常伟:“还杀了一名名为常伟的厉鬼,最后我不得已才将黑无常抹杀。”
谢必安说着,将面面的那根锁链扔到白伶舟的手中。
“这根勾魂索杀了多少厉鬼,都算在他的头上。”
谢必安指了指浑身萎靡面面。
“我手臂上的伤痕就是证据。”谢必安又说。
面面已经不敢动了。
所以谢七爷留着他,是为了让他给白伶舟背黑锅?
“谢七爷,你公正无私,你不能这么做!”
谢七爷法相威严:“你拐卖那些女子的时候,想没想过公正二字?”
谢七爷又看向白伶舟,“我能给白伶舟的公正,就是让她亲自报仇,而且双手不沾染罪业。”
白伶舟握着勾魂锁链,一时间失神。
这根锁链上沾染的着神格力量,像是白伶舟的救赎。
谢七爷颔首,面向唐姒蜜:“唐姑娘,我就是我向你借一个角色,安排来的一场戏。”
“不知道你还满不满意。”
第106章 阴天子是不是不管事儿了
唐姒蜜笑起来,她一笑,眉眼弯弯,像是一只偷到鸡吃的小狐狸,灵动而且餍足。
唐姒蜜说:“不愧是谢七爷啊。”
谢七爷对唐姒蜜的称赞很是受用,浅浅笑着,伸出手,将面面用锁链捆住。
“白伶舟,剩下的你就有仇报仇,有怨报怨吧。”谢七爷叮嘱道。
白伶舟盯着她手里的道具,身上那冷了几天的血都隐隐有沸腾之意。
她怀着对常伟的恨意死去,本来以为这仇,今生今世,都不能算清楚。
但是现在有人将刀子递到他的手里,告诉她,她可以拿起这刀子,狠狠的捅在常伟的胸口,直到她觉得泄愤。
合法杀人,白伶舟痛快的高声呐喊。
“常伟,你也有今天!”
属于无常鬼的锁链在白伶舟的手里打转,链子的声音脆响,拿在手里斤两十足。
想必是能一下将人的骨头敲断的。
何必去猜想呢,白伶舟笑起来,链子打在人身上会有什么效果,她将链子打出去不就知道了。
她这么想着,就干脆的这么做了。
她一把将链子扔出去,重重的敲在了常伟的腰腹上。
常伟抱着肚子,他躺在地上根本爬不起来。
那是阴差使用的勾魂锁链,上面带着属于阴差的法则,打在常伟这种厉鬼身上,有伤害加成。
“你你你!徇私枉法!”常伟没人会来救他,也知道了谢七爷不会放过他。
那他卑躬屈膝,求饶呼救,根本没用,那他不如实施反其道而行之,说不定他骂的难听了,反而能让谢七爷回心转意。
带着这样的想法,常伟还想张嘴。
但是白伶舟已经杀疯了,她将链子一甩,那勾魂索被她用的行云流水,重重的砸在了常伟的嘴上。
“呜呜……噗唔……”常伟再张嘴,他的前门牙全都掉了。
他“噗”的一声吐出来,几颗牙齿在地上打着滚,沾染着黏糊糊的血水。
常伟彻底说不出话了。
也就彻底没了发泄。
白伶舟将链子拿在手里,长出来的部分在地上划着,粗粝的天台水泥地上,刺啦刺啦的链子声刺耳。
常伟躺在地上,虚弱的睁开眼睛,而他的头顶上。
白伶舟笑着,她的笑胜券在握,得意洋洋。
常伟惊恐悲哀。
怎么会这样呢?
什么时候,他成了鱼肉,而白伶舟反而成了那个拿着刀的屠夫了。
这就是因果报应吗?
常伟挣扎。
可就像是那时候白伶舟挣扎,他拖着白伶舟的脚,就将人抓了回去。
现在白伶舟高高的举起链子……
一下,两下,三下……
铁链打在肉上声音,闷闷的,钝钝的,但说不出的畅快,没一下,都让白伶舟舒坦的浑身打着激灵。
不知道多少下之后,白伶舟已经没了力气。
地上的常伟的魂魄,简直成了一滩烂泥。
常伟的脸已经模糊,身上衣衫破烂,血肉淋漓,白骨森然。
就算是他成了鬼,他有一次死了,死在了白伶舟的手里。
“哈哈……”
白伶舟笑出声来。
这两声短促的笑声,是从她灵魂深处发出的。
这两声笑,像是试探。
她发觉她笑出声,也不会惊醒这个梦。
她不会像是往常那样,在梦里得以喘息之后,清醒之后,还要遭受折磨。
“哈哈哈。”白伶舟笑着,手里的链子被她松开,当啷落在地上。
她松开了手里的凶器,她站着在这里,耳畔的风声里,与她往日听见的都不一样了。
耳畔的风,似乎都比先前,自由了。
白伶舟只是这么慢慢待得。
似乎一切都是不一样了,以前的风是这样和缓吗?以前只是安静,心灵就这么静美吗?
“谢七爷,功德无量。”唐姒蜜看了一眼谢必安的胳膊上的血痕,她最怕疼了。
看到谢必安的胳膊,还是觉得这位谢七爷是下了本钱的。
唐姒蜜说:“谢七爷,凭您今日之举,海城有什么事儿,您尽管来找我。”
“那倒是好,微信找你是不是方便一点。”谢必安说着,摸出一个手机。
还是最新款。
唐姒蜜呜呼一声,加了谢必安的好友。
唐姒蜜说:“我还以为七爷许久没有来过人间了呢,居然都要手机了。”
谢必安那死了三天似的,没有什么表情的脸上,隐隐约约带上了丁点儿的羞赧。
“出云真人赠予我的。”谢必安说。
果然是出云那老贼。
当初玄学协会的一群老头开会,别人还在用老年机时,出云是第一个带着只能手机在会议上偷偷玩消消乐,震惊一大堆老头。
后来出云借着会议,在玄学协会里,开了智能手机教课班。
才有了诸位道长积极交流开会的今天。
那些处在人世之中,多少沾染些时代的洪流的道长,对新鲜事物尚且带着敬畏。
那天去机场接人,唐姒蜜还是能看出了,从飞机上刚下来的谢七爷,脸色都不太对。
谢七爷不至于被吓到,但看得出,总是谢七爷,对人类发展,也有所惊叹。
“海城事多繁杂,以后还要劳烦唐姑娘了。”谢必安说。
唐姒蜜心说,就算是用上手机了,但谢七爷的措辞,还是最老成的一个。
他称呼唐姒蜜,从来都是唐姑娘。
带着古朴纯真。
唐姒蜜笑起来,还真是不一般可爱。
“先前海城的事儿,我也没少操心啊。”唐姒蜜说道,“你们那阴天子也是个不办事儿的,要是他细心,褒奖我的旨意早就该下来了。”
谢必安说道:“那便由我,代替阴天子谢谢您了。”
“谢七爷,你着都替了阴天子好几回了,你家阴天子是不问事儿的吗?”
唐姒蜜话音一落,谢必安脸色就有一瞬间的僵硬。
“唐姑娘……”后面的话谢必安没有说,反而换了一个话题:“那你就当是我谢谢你的。”
谢必安说着,他迈出一步,身上的运动服,化成白烟萦绕,等白色烟雾成为实体时,他身上的衣服就变成了一身对襟长袍。
他头上戴着高高的帽子,帽子上写着“一见生喜”。
这身打扮之下,他的脸越发的阴鸷俊美,连带着说不出的古朴气质,叫人望而生畏。
他伸出手,只需一击,常伟的魂魄,就化成飞灰。
白无常转身,面面已经瑟瑟发抖。
“七爷!七爷!我跟八爷一起喝过酒的,你不能杀我,就是看在八爷的面子上。”
面面哀求着。
白无常轻轻合眼,“我灭你的口,就是为了你家八爷的面子。”
但是他死到临头了。
那些被他害死的女人,被他骗去,逼去被人欺辱的女人们,又该是什么感想呢?
白无常与黑无常的交情,是生死大义的兄弟交情。
面面还以为能用黑无常的面子,来替自己求情。
但显然没戏了。
“我知道很多!海城的内幕!海城背后的人!我都能一一跟您说清楚,求求您,能不能放过我。”面面的哀求声不断。
这点倒是引起了唐姒蜜兴趣,但唐姒蜜看了一眼面面,就兴致缺缺了。
“你知道东西,我用搜魂就都能知道。”白无常说着,伸出手,在面面的脑子里搅和两下。
唐姒蜜说:“让你吹牛。”
还遗憾,面面的脑子里,除了蝇营狗苟,那些跟女人苟且的事情,眼前一片空白。
他所说的海城背后,诸如此类的,他是真的一点儿也不知道。
“你说你撒这个谎言,干嘛?”唐姒蜜摇摇头,转过头发现阎鹤柏还在。
阎鹤柏亲眼目睹了天台上发生的一切,比普通人要淡定的多。
唐姒蜜拍拍他的肩膀,像是在给他压惊。
唐姒蜜说:“阎先生,回去的路上,我们采些红树叶,回去给你洗澡用。”
阎鹤柏疑惑:“你给我洗澡?”
他问出这话时,就带着不敢置信。
“你自己给你自己洗澡用,这里厉鬼就有三只,鬼差又有两个,实在是不适合凡人呆在这里。”
唐姒蜜说完,又觉得她自己说着不太对:“你也不算是凡人,但是忌讳着点儿,总归没坏处。”
“毕竟想害你的人,可是一只千年的老狐狸啊。”
唐姒蜜说着,又在阎鹤柏后背上拍了拍。
阎鹤柏身体僵直。
唐姒蜜对他轻微的触碰,都让他有种说不出的感受。
阎鹤柏只会木讷的点头。
“谢七爷,收尾的工作交给您了。”唐姒蜜说。
谢七爷点点头:“刚好,杀灭鬼差的场面,不适合小姑娘看。”
“但,凡俗界一个人死了,会不会影响到唐姑娘你。”谢七爷关心道。
唐姒蜜没想到这位鬼差,居然还有这样体贴的一面。
不过话说回来,谢七爷之所以能成为鬼差的头头,就是因为谢七爷生前为人,光明磊落,有德行,有品格。
唐姒蜜还没开口,阎鹤柏反而开口了:“我会处理好。”
唐姒蜜知道这是阎鹤柏关心,但隐约察觉到,阎鹤柏对她的关心是不是过头了。
“我能处理好,唐姑娘放心教给我吗?”
阎鹤柏这语气,仿佛是唐姒蜜不让他处理,反而他会不高兴。
唐姒蜜呐呐点点头,不对劲。
不对劲……
这里面有什么东西不对劲,但是唐姒蜜理不清楚。
到底是什么不对劲呢?
她与阎鹤柏一同从天台上下来。
她偷偷的瞧了阎鹤柏几眼。
阎鹤柏正在打电话。
接电话的人,似乎是常伟的妻子。
对方再三说明,立刻就来。
有人坠楼,附近不少人报警了,还有人打了常伟生前,死活没能打出去的急救电话。
但是急救电话不是起死回生的仙丹灵药,摔成烂泥的一堆东西,是救不回来的。
而且,就算是有人有仙丹灵药,魂魄都被搅扰打散的人,就是大罗神仙来了,也就不回来。
警察的警戒条拉开,将拍照的人群,与尸体分开。
每一会儿,常伟的妻子来了。
她与常伟的年纪相仿,看起来三十多岁的样子。
她停下车,先是经由警察的带领,认领了尸体,警察说:“他有没有孩子,需要做dna比对,确认他就是的您的丈夫。”
“哎呀,比对他的基因还要我抽我孩子的血?那我能不认领他的了吗?”
妻子不情愿地说。
警察也被她的态度弄的一愣。
死了丈夫,却对丈夫的尸体弃若敝屣,恨不能不接回家的,警察还是第一次见。
比起对认领丈夫尸体的热情,妻子显然对阎鹤柏更热情了。
“阎三爷啊,感谢您打电话来,通知我。”
她同阎鹤柏打招呼的时候,整个人喜气洋洋的。
阎鹤柏则是用公事公办的口吻告诉她:“今天这栋楼是阎氏集团办的投资会,事情发生在我的底盘,我就有相应的责任。”
“赔偿金额还请你开口,我都尽量满足。”阎鹤柏说。
“什么赔偿不赔偿的。”常伟的妻子摆摆手。
她一声干练的职业装打扮,从她干练的说话方式,利索的行动上看,她也不是靠着常伟吃饭的。
妻子嫌弃地上的尸体腌臜,“常伟什么人我还能不清楚吗?”
“他这种人,死了赶紧下地狱才是应该了。”
“我跟他没离婚是双方家庭的决定,我只是带着孩子,做自己的工作,离开他远远的,不想让看见他脏了我的眼睛。”
阎鹤柏问:“他做下的那些罪行你都知道?”
“出轨的狗渣男啊。”妻子恶狠狠的骂道。
看样子,她还是对她的丈夫,认识不太清楚。
妻子说:“他去了几次南洋,在东南亚那边认识了许多神神叨叨的人,回来后好几次都对着家里的孩子不怀好意,他那种心狠手辣的人,杀孩子的事情,他是真的做得出来的。”
妻子痛恨的就是他这一点儿。
非说什么鬼婴啊,万事顺意啊,妻子看来常伟就是疯了。
早就带着孩子,躲他躲的远远的。
“不过我听说,他公司最近投资不太顺利,可能是那一个点儿没想通,在这里跳楼自杀了。”
常伟的妻子对常伟并没什么夫妻情感。
常伟的妻子摆摆手:“阎三爷,不瞒您说,他死了,我都害怕他弄脏了你的地方。”
就连他的妻子,对他的死,都有种大快人心的感觉。
唐姒蜜拍拍阎鹤柏的肩膀,“这里的事情处理的差不多了,你接着忙,我就走了。”
唐姒蜜摆摆手,脚步轻快翩然,跟她藏在掌心里的那只蝴蝶一样轻轻巧巧的。
“别忘记找红树叶洗澡了。”唐姒蜜离开前还如此对阎鹤柏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