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家是商家,大家都说夫君是极其有才华的人,若是能够参加科举,恐怕也是榜上有名,可是大嫂可知,新帝前一个月已经废了科举,眼下朝堂中所有的重臣,全都由新帝身边的心腹举荐。”
玉晏之是一个极其有手腕的人,哪怕手上的消息也比其他人更快,玉晏之对秦念枫向来不隐瞒的。
可是如今局势就是这样。
若是不反抗就只能任人宰割那么到最后就只有死路一条。
无论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白吟从未将心思放在朝堂之上。
也知秦念枫今日这一番话大多是真的,她也用不着过来骗白吟。
秦念枫走了却没把菜肴带走,白吟待在原地半晌没动弹,风吹凉了药膳。
盛给儿猛的扑进怀里白吟这才微微缓过神来。
“阿娘这东西能吃吗?”盛哥儿胖乎乎的小手指着桌上的菜肴。
白吟这才笑着捏了捏盛哥儿的小胖手。
“凉了吃不了,叫人热过了再吃。”
盛哥儿特意等着这一餐,吃了两碗饭,白吟就叫人不要给盛哥儿加饭了。
盛哥儿嘟着一张小嘴,目光紧紧的黏在饭桌上,秋乐拉都拉不开。
最终,还是被秋乐硬生生的给抱走了。
夜里,白吟辗转反侧有些睡不着,秦骁印推开门的时候,白吟几乎立刻抬眼就看了过去了。
秦骁印取下了披风,他自顾自的喝了一口水,这才走到白吟的旁边。
“三妹来过了?”男人神情有些疲倦,他声音却柔和了许多。
“嗯。”白吟短暂的点了一下头没继续说了。
“莲子好吃吗?”秦骁印轻轻的笑了一声,他这才将手中的杯盏放在了桌子上。
白吟一时之间有些猜不准秦骁印究竟知不知道秦念枫今日来说了些什么。
她又该如何开口。
她摸不清朝堂上的局势如何,自然也不敢随意劝诫,秦骁印如果不同意自然有他的理由。
她哪怕是吹一万遍一千遍枕边风也只是依譁无业无之功。
“难吃的很。”白吟微微扭过头去心里头也是犯难语气自然也就不好了。
她早就不该对秦骁印说那一番话,如今反倒为难了自己。
那莲子几乎全都进了盛哥儿的肚子里头,她可是一颗都没尝的,哪里知道好吃不好吃,更何况听了那一番话,她如今哪里还吃得下东西?
秦骁印这才伸手微微搂住了白吟,男人声音就在耳边,仿佛只是夫妻二人夜里随意唠嗑。
“那莲子我还未曾尝过,你明日再找三妹要一些过来,我尝一尝。”
话音未落,白吟这才伸手微微拽住了秦骁印的胳膊,葱白的手捏紧了秦骁印的胳膊,然后又慢悠悠的松了手。
“既然是夫君想吃,我明日再找三妹妹要一些来就是了。”
夫妻那么久了,白吟自然也听得懂秦骁印弦外之意,之前三姑爷过来秦骁印大抵是不同意的所以才打了三姑爷。
秦骁印大概是要同意了,所以才故意将她想要吃莲子的消息透给了三姑爷。
三姑爷别的没有唯独有那能推动鬼神的身外之物,什么家中公婆爱吃,大抵也是胡乱说来骗她的。
夫妻二人短暂的拥着。
白吟这才扭过头来看秦骁印:“你答应了,可是王爷脾气你也知道的,他如何能够答应?”
这个家王爷在一天,自然都是王爷做主的。
“我自然有法子,不是一时冲动决定的,我已经想了许久了。”
男人轻轻的叹了一声这才将手浅浅的放在白吟的小腹上,一双大手格外的暖和白吟略微心安几分。
最后不知何时睡下的,白吟早晨起来的时候精神头不错。
便吩咐秋乐亲自去请秦念枫,秦念枫高高兴兴的来了,对于昨天的话只字不提。
白吟今日倒是尝了一颗莲子,入口清脆,吃到后头有些发苦。
“大嫂如今大着肚子,更应该注意些了,要把肚子里的孩子平平稳稳的生下来,让孩子安安稳稳的长大,这才是做父母的最大的心愿了。”
秦念枫微微低头,她将手放在了白吟的腹上,这一番话说的格外有深意。
白吟却无心多说只是笑了笑。
自从那一日开始,秦骁印就越发的忙碌了每次夜里回来基本上都已经过了半夜了。
白吟微转身却被人搂住腰抱进怀里。
“如今皇帝已经同时派完使臣前往银川还有平城。”男人声音格外的沙哑气息打在耳后白吟清醒了几分,从前没有使臣如今却有了使臣。
说的好听叫使臣若是说的难听一些那就是监视人的探子。
“嗯,家里的事你也不用担心什么,左右我是不会饿着盛哥儿的,肚子里的这个,我也会小心护着,叫他安安稳稳的生下来。”
女子神情沉着。
上一辈子从未发生过这样的事情,是始料未及的,说要担心却也有几分。
毕竟如今她同秦骁印两人不仅仅是夫妻还是孩子的父母。
“嗯。”秦骁印神色微暗。
什么都提了唯独未曾提过他。
从前他出征的时候,她没有半分关怀也就算了,如今二人早已为父为母,她能够想得到两个孩子,怎么就想不到两个孩子的爹呢?
秦骁印略微有些生,可是怀里的人很快呼吸逐渐平稳了起来。
秦骁印到底是忍着气没吭声。
在自己的院子里头将近待了一个月,白吟浑身骨头架子就像要散了一样,也开始见人了。
四个月的肚子肚皮微微隆起,白吟时不时伸手略微抚摸一下。
“今日王妃都没叫咱们去请安,我看呀,京城那件事情传来以后……王妃心里面烦着呢。”
落明珠叹了一口气这才提到了京城,平日里不管这些事的白吟,这才微微竖起耳朵听着他们的下话。
萧弦月神色微变,她不紧不慢的搅着帕子,脸上的神色也越来越难看了,不难看出,她额头上冒出了几分汗。
眼下虽然快入夏了,可是终究也是没有那么热的。
“你可不知道那老侯爷是怎么走的,还有南平那边的老将军,眼下又派来使臣……我这眼皮近日里总是跳,总觉得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刘竿晓慢悠悠的叹了一口气,她虽然生活在后宅之中,可是到底是世家女,到底是耳濡目染的,也知道树大招风。
萧弦月脸上的神色微微僵住,她明显有些坐立不安,就连说起话来也格外的僵硬。
“二位嫂嫂担心什么,反正有王爷在,咱们好好的伺候夫君教养孩子就是了。”
刘竿晓这才撇了撇嘴角,心里头着急上火,嘴上自然也就没什么把门的。
“如果我是四弟妹,我自然也不怕,在王府里头有四爷如此体贴的夫君,还是当今陛下一母同胞的亲妹妹,不管怎样,四弟妹都不用怕。”
一番话说出来,顿时之间四人脸上的神色都难看了起来。
萧弦月迅速起身她这才看着白吟露出了一个勉强的笑容。
“今日我的身子不爽利,几位嫂嫂慢慢说话,我先走了。”
话音落下,萧弦月这才扶着身边丫鬟的手迅速的走了。
如果是平常,众人肯定是要调侃白吟肚子里的孩子,说一些羡慕嫉妒恨的话。
可是如今大伙都没有了这份心思。
“二嫂,陛下做的决定也不是四弟妹能够决定的,你刚才那番话真的是伤人。”
落明珠仔细思虑了一番这才开口。
刘竿晓这才慢悠悠的冷哼了一声。
“我又没说错什么,当初她嫁进来的时候咱们就来到了平城,如今皇帝恐怕早就把平城当成了眼中钉肉中刺,我……”
“这几日,我写了那么多封信派人快马加鞭送去京城,我弟弟竟一封信没回……”
刘竿晓气的眼眶发红,心里越发的烦躁不安了。
落明珠心中自然也是焦虑的,所以便没有说什么。
一群人呆了一上午,白吟听着有些犯困,左右不过就是家长里短的事情,只不过如今都不愿意去争论些什么了。
要知道皇帝派来的使臣马上就要到平城了,到了那个时候平城还不知道是怎样的腥风血浪。
白吟起床的时候看了一眼床边,被子整整齐齐的,一看就看得出来秦骁印昨日并没回来。
秋乐进来伺候的时候也是莫不吭声的。
“昨日夜里其他房里的爷也未曾回来吗?”白吟夜里睡得不错自然此刻精神也不错。
秋乐脸上流露出几分欲言又止,想了又想,终究是开口告诉白吟了。
“嗯,几位爷昨日都是回去了的,只有咱们大爷被王爷骂了一场,眼下还在祠堂里头。”
白吟原本懒散的神情瞬间消散,她神色冷静了几分,这才吩咐奶娘把盛哥儿抱出去。
盛哥儿也是个不哭不闹的,抱去哪里玩他也从来不挑剔。
“昨日夜里,王爷把几位爷都叫去了书房,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只知道王爷大发雷霆,让大爷独自一人去了祠堂。”
秋乐低着头,她把得来的消息全部都一五一十的告诉了白吟。
原本想着姑娘怀着孕也不该如此操劳,可是夫妻一体,更何况如今全府上上下下都已经知道了,她即便是再想隐瞒,也是隐瞒不了了。
“快些梳洗一番,去王妃那。”白吟肚子有些显怀盖在宽大的衣服底下却也看不出。
这才刚刚到了松雪堂的门口,这才瞧见了其他三位夫人请安往回走。
“大嫂如今大着肚子,王妃早就已经免了大嫂请安,大嫂更应该好自珍重才是。”萧弦月率先开口劝解白吟。
无疑就是不想让白吟此刻去找王爷王妃求情。更何况如今王爷正在气头上,白吟即便再说什么也是无用之功。
“不必了,我去瞧瞧王妃。”女子微微低垂眉眼,还是一副从容的模样,她手轻轻的搭在小腹上,态度却是无比的坚决。
劝解不成,萧弦月自然也就不会多说了,眼看着人走过了,刘竿晓这才脸色复杂。
“咱们王府还能过平静的日子吗?如今就连大哥也被王爷罚了……”
刘竿晓叹了一口气心里面越发的烦躁了,可是即便有什么也不是她一个后院之中的女人该管的。
多思多虑,刘竿晓自然整个人就消瘦了不少,更何况娘家的弟弟不知道收到了她的信件与否……
究竟是没收到还是得到了什么消息故意与她划清界限。
每次众人说到这个事情,萧弦月总会主动回避,从来不说些什么。
“二嫂整日里想这些做什么,如今孩子们年纪都大了,二嫂还是将心思放在启哥儿的身上吧。”落明珠听的多了难免就有些烦闷这才忍不住说了几句。
刘竿晓翻了个白眼终究是没吭声。
白吟这才刚刚走到松雪堂门口郑妈妈欢天喜地的扶着白吟进了松雪堂的大门。
“眼下不会叨扰了王妃吧?”白吟声音放平了许多。
郑妈妈想过大爷被惩罚,白吟或许会哭会闹,可是眼下如此镇定,难免也就高看了白吟几分。
“自然不会,前两日王妃还念叨着夫人,王妃只盼望着夫人还有夫人肚子里的孩子都安康。”
郑妈妈到底是王府里面的老人了,无论做事还是说话,那都是让人觉得舒坦的。
白吟心里也有几分猜测。
走进主屋,王妃躺在软榻上,她掀开了眼帘,神情显得格外的倦怠。
“快坐下,你如今身子重,天又热,实在是不该过来。”王妃略微挥一挥手立刻有人给白吟送上了茶水。
“昨日夫君一夜未归,我心里担心,自然免不了要过来问王妃了。”
女子微微低头,睫毛遮住了眉眼,叫人瞧不出心里的情绪,那模样分明就是女子一夜未等到夫君的焦急。
“也没什么事。”王妃这才微微坐起身来吩咐周围的人尽数退下。
屏蔽左右。
王妃这才伸手捏住了白吟的手腕。
“你告诉我,老大心里是不是有了异心?”
王妃声音压的极低,到底是隔墙有耳,白吟装作一副惊恐的模样,她瞧了一眼王妃,迅速低下了头。
“儿媳不知王妃此话是什么意思。”
王妃话说出来,白吟心里面大概明白王爷为什么惩罚秦骁印了。
“夫君的事情一向不与儿媳说,夫君心里头装着天下百姓,也装着王府上上下下,心中更是敬爱着王爷王妃,儿媳不知王妃所言异心是什么意思。”
女子一副低眉顺眼的模样每一句话都狠狠的踩在人的心里。
没有为难天下百姓,也没有残害过骨肉血亲。
什么才叫异心?
“罢了,你如今怀孕了,又求到了我的眼前来,我通融通融你,你让你身边的丫鬟送一些吃食去祠堂吧。”
王妃这才挥了挥手,白吟这才听话的退下了,她一颗心也定了定。
“去吩咐厨房准备大爷爱吃的东西,派人送过去吧。”等回到了落叶苑白吟这才松了一口气。
秋乐自然也明白赶紧吩咐人去准备。
要知道从前大爷身上如此大一个血窟窿人都在阎罗殿前了姑娘也从未像今日这般……着急忙慌的去寻人。
眼看着日子越过越好了,姑娘夫妻二人似乎也更亲密了些,秋乐只盼着往后的日子皆是如此。
第三日,秦骁印这才回来,他除了胡渣长出来了以外,似乎与平日里没什么区别。
正值夜里,男人胡渣贴在她的脖子上,白吟第一时间惊醒。
“回来了?”白吟抬头就看到了秦骁印格外疲倦的脸。
“嗯。”
话音落下,夫妻二人都没吭声,良久的沉默,二人相拥入眠。
第二日清晨,白吟睡得迷迷糊糊的,只知道,突然之间有人闯入。
“大嫂你怎么还在睡,快快快千万别睡了……”落明珠一只手抱着宝姐儿另一只手则过来推了推白吟。
白吟睁开眼发现旁边早已经没有了秦骁印的踪迹。
“大嫂,大哥实在糊涂,竟然当街杀了陛下派来的使臣,千万只眼睛瞧着,王爷即便想要将此事作罢,恐怕也不能够了。”
落明珠一番话砸过来?璍的时候,白吟有些迷迷糊糊的,反应过来的时候,她这才微微压了压嘴角。
“没事。”
落明珠更着急了,本来就是着急忙慌跑过来通信的,眼下白吟哪里有着急的样子?
都是从京城来的,派过来的那个使臣张继,落明珠从前也听过几分。
不过是一个欺男霸女的恶霸,虽说该死,可是如今当着众人的面杀了,这犹如一块狗皮的膏药粘在了手上,那可是甩都甩不掉了!
大哥一向平稳,怎么如今反倒如此糊涂了?
“大嫂你不去瞧一瞧?”落明珠汗也流了信也报了。
可是白吟还慢悠悠的坐在梳妆台前,落明珠也忍不住觉得白吟有些心狠了。
到底是同床共枕的夫妻,白吟怎么半点都不担心大哥,想想大哥为了她这么多年身边没有别的女人……甚至还为了她养了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孩子。
越想越气。
落明珠这才冷冷的哼了一声。
“大嫂如此……我倒要替大哥不平了,大哥平日对大嫂情深,如今看来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
落明珠哼了一声便不再说话,白吟却清楚的明白,王爷如今将王府上上下下全都托付秦骁印一个人。
本就是皇帝逼迫在先,王爷虽然忠心于先帝不愿意起兵造反。
可是如今先帝已去,新帝又如此不厚道。
亲生青出于蓝胜于蓝的儿子同视王爷为眼中钉肉中刺的新主。
两者相较孰轻孰重?
这事就是逼王爷一把了。
落明珠说了不少,白吟没吭声,落明珠这才抱着宝姐儿气呼呼的走了。
白吟安静的待在落叶苑没有去找王爷更没有去找王妃。
果不其然第六天,秦骁印这才回来了一趟,男人从背后拥过来的时候,白吟忍不住浑身一颤。
“明日就要起兵了。”秦骁印声音迷迷糊糊传来。
白吟这才扭过头来她伸手狠狠地拍了一下秦骁印的胸膛。
“为何做这些事情的时候从来不跟我知会一声?倘若吓到了我,吓到了肚子里的孩子,你又该如何收场?”
心里面堵着一团气,说话自然也没有那么和颜悦色,白吟不动声色的同秦骁印二人之间拉开了距离。
虽说重生之后,她不太理会秦骁印。
可是终究是夫妻,更何况如今起兵也不在她上辈子的记忆中,她一时之间心里没了底。
只害怕……秦骁印跟上辈子一样一去不复返。
到了那个时候偌大的王府暂且不说她两个孩子没了父亲……又该如何?
男人神色冷了几分他也没像往常一样又缠上来。
“你会吓到?三弟妹来报信的时候你分明比谁都冷静。”
静谧之至。
白吟微微撇过脸去,不知道为何,她忍不住心底发酸。
她无非是猜到了秦骁印的打算,心里面有了底,这才定了心神。
如今从秦骁印嘴巴里面说出来好像她没有心肝一般。
“罢了,夫妻这么多年,夫君也从未有什么提前告知过我。”声音有点发闷,白吟闭了眼。
秦骁印这才重新靠过来,白吟快要睡着的时候,男人这才把手放在她的小腹上,动作轻柔。
“不过是想叫你多关心我些,怎么比登天还难。”
声音迷迷糊糊传过来的时候,白吟忍不住大脑有些发懵。
她眼睫毛微微颤了颤没吭声。
“明日便要起兵,你今夜一句话都不说了?”
过了今晚,明日,他自然要离开平城了,生死有命,白吟也不知道秦骁印还能不能活着回来。
可是若不拼一场。
整个王府到底也是死,若是赢了,王府便可平平稳稳的过下去。
“困了。”女子微微偏头只从嘴巴里面吐出来了这两个字。
秦骁印叹了一口气终究是把人拉入怀中。
第二日,大清早,白吟就已经听到了秦骁印穿衣服的声音。
穿着整齐之后,他拨开了帘子,这才摸了摸白吟的小腹。
“我不在家中,你更应该照顾肚子里孩子还有你自己。”
“其他几房的事情你少掺和,即将要来的叔父一家你礼数做周全的就是,若是他们有什么事,你也别管。”
秦骁印这才交代白吟。
让白吟有些回忆起上辈子,秦骁印每次出征之前,她都是事无巨细的仔细交代,可是终究她是没有上过战场的,秦骁印虽然有些不耐烦,但是也会全部听完。
如今重活一辈子。
秦骁印何时话那么多了。
“知道了。”白吟这才应了一声。
话说到此处,夫妻二人都不吭声了,秦骁印这才起身。
“战场凶险,夫君要保全自己。”白吟只说了这一句。
秦骁印神情略微有些发愣他这才俯身凑了过来伸手轻轻的揉了揉白吟的唇。
原本粉嫩的唇被按压的发红,男人大手微微拖着她的头,压着她的唇去碰他的唇。
不同于以往。
从前秦骁印亲吻都是极其有目的性的不过也就是为了夫妻之事。
白吟微微的喘着气,半个人都靠在了秦骁印的身上,秦骁印放手。
“知道了”男人声音低沉滚烫。
秦骁印去看了一眼盛哥儿这才走了,秋乐站在主屋有些欲言又止。
“姑娘怎么不去送一送大爷,咱们只送到门口,也不算些什么的。”
秋乐自然也是着急的,大爷的姑娘自然不错,可是姑娘如今貌美,肚子里头又怀着孩子,大爷这才纵容几分。
倘若以后孩子大了,姑娘年纪也大了,不如从前那般貌美。
到了那个时候……大爷若是看上了外头的那些小贱人,姑娘还是这样不体贴……到了那个时候怎么办?
秋乐越想越着急越想越上火。
白吟微微侧过头去,昨日虽说困了,可是直到后半夜也没能睡着。
她摸不清后头的局势如何,也不愿秦骁印就这样战死沙场。
可是终究不是她能够掌控的心底也有些怀揣不安。
“困了。”她闭上了眼。
秋乐自然也不敢多说了。
白吟在院子里自然不知道王府外头闹得是如何的天翻地覆。
使臣死在了平城,秦骁印虽然挨了一顿训斥,但也是把王爷架在了火上烤。
儿子与君主只能选其一,明眼人都能够想得到王爷自然要选择骨肉血亲。
家里的几个爷即便平时再窝囊,也明白其中的利害关系,家里的男人们都走了,唯独只留下了四爷。
萧弦月这两日也以泪洗面,在皇城的是她一母同胞的亲哥哥,正因为是亲哥哥,萧弦月这才心痛。
皇帝这一番行为可有考虑过她这个亲妹妹的半分安危?
倘若王府因此将怒火发泄到她的身上,这里距离京城远在天边,皇帝又哪里管得过来?
萧弦月知道。
从前她嫁入王府的时候成了父皇母后的弃子,如今皇兄想要借口收回平城,她到了如今又成为了同胞哥哥手中的弃子。
一双眼哭的如同核桃一样肿,萧弦月终究还是去送了王爷与众人。
落明珠抹了一把眼泪,虽然不知皇城里面的落家如今是个什么情况,可是如今王爷的决定也不是落明珠能够撼动的。她还有宝姐儿终究是要活下去的。
王府门口乌泱泱的站了一群人就连渡口也是玉晏之早早就准备的渡船。
王爷神色有几分倦怠肉眼可见的这些日子苍老了不少。秦骁印跟在王爷后头。
“你们从几时就开始盘算了?”王爷神色有些坦然目光从江上的渡船上一扫而过。
那么大的船只与平常的商船完全不同,可以看出已经筹备了许久了。
秦骁印没吭声,玉晏之这才上前拱了拱手。
“岳父莫气,这一切都是我自作主张,大哥也只是被我说服,可是如今咱们已经没有别的退路了。”
玉晏之唇红齿白可是那一双眼眸底下是藏不住的野心。
无论是先帝还是如今的陛下都是重农抑商,做生意的人永远没有出路,哪怕有一身学问。
如今皇帝翻脸不认人,百姓们眼看着好日子无多了,还不如好好的拼一把。
秦骁印没说话也算是默认了玉晏之这一番话。
王爷这才从鼻子里面轻轻的哼了一声:“你小子不是个简单的人!”
话音落下,王爷这才翻身上马,王府女眷们自然也只能目送。
人走了,王妃这才瞧了一眼众人。
“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样子?如今家里的男人们拼死一搏,咱们几个也该把后院守好。”
王妃见过了大多数场面,自然说话也就平稳些,可是如今带着造反的帽子,即便王府日后荣华依旧,可以做了一辈子忠臣的王爷难免也会被人扣上一顶叛主的帽子。
可是人要活着,才能想着这些事,若是人都没了,自然什么都没了。
王妃威严的话落下,众人这才抹了抹眼泪只说好。
王府似乎平静了不少,白吟迷迷糊糊的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
盛哥儿吃过了饭后眼睛就一直在门口看啊。
“阿娘,要阿爹……”盛哥儿望眼欲穿一边说一边哼哼唧唧的掉眼泪。
虽然盛哥儿只銥誮是一个孩子,但是如今全府上下下下都在讨论这些事,难免也有风声传入盛哥儿的耳朵里头。
白吟只能将盛哥儿拉入怀中,她轻轻的抹掉了盛哥儿眼角的泪痕。
“阿爹去给盛哥儿买东西去了,是盛哥儿从来没有见过的,等阿爹回来了都给盛哥儿……”
白吟压低了自己的声音温柔的抹掉了盛哥儿脸上的泪痕。
“阿爹会给盛哥儿写信的,过不了多久就回来了。”
白吟心里也没有着落也不知秦骁印这一场究竟有没有活路。
孩子毕竟小,忘性也大一些,三两句话就转移了话题。
夜深了,主屋的灯始终亮着,萧弦月却深夜到访。
自从秦骁印杀了使臣开始,白吟基本上都是躲在院子里偷不出去了,唯一的一次也只有落明珠找上门来,若要真的确切的去说,白吟已经许久未曾见过萧弦月了。
萧弦月身上穿着一身薄纱裙,她眼角还挂着眼泪,眼睛肿的不得了。
白吟也能够想得到萧弦月这几日内心是如何的蹉跎。
“大嫂……”萧弦月压了压嘴角露出了一丝勉强的笑意。
嫁进王府那么久,有些事情她不敢说也不能说,生怕落了人的口实,可是白吟是一个嘴巴严实的。
“哭什么,如今四爷在家,守着你们母子三人,你也不用提心吊胆的,怎么还这么多眼泪?”
白吟微微扶着肚子坐在了椅子上正热的天气过去了快要入秋了夜里也就凉爽了一些。
白吟低头去看果不其然萧弦月手臂上已经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秋乐立刻拿上了披风递给萧弦月,又奉上了热茶,萧弦月神情色才平稳一些。
屏蔽左右。
萧弦月这才伸手抓住了白吟,她手格外的凉让白吟忍不住手指蜷缩一下。
“大嫂,您也知道如今事情已经闹大了,婆家与娘家非要你死我活,如今这副模样,不知王爷王妃对我可会心有芥蒂……”
萧弦月说话的声音逐渐弱了下来,要知道从前王妃可是就连白吟出身的事情都搁在心里好久。
如今她是不是皇帝的亲妹妹,从前是不是公主都不再重要了。
她的夫君是王府的四爷,她的儿子女儿都是王府的人,她所有的一切都在王府了。
无论此次王爷出征成败与否,她都是王府的儿媳,只要活着一日,日子都是要在王府过的。
这件事情也算是天塌下来了,倘若王妃因此……要说些什么,她也是无力招架的。